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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医古墓-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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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血瘤又随时有爆裂的危险,一旦发生异变,他们两个都会受到损伤——”
  藏教手印,千变万化,随着施展手印的人功力不同,其效果也是差别巨大。
  我缓缓摇头:“不必,方小姐做事极有分寸,不要打扰她。”
  老杜大口地吸烟,把自己包裹在腾腾烟雾里,不再跟我争辩。强巴的死,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信心也明显受挫,所以平日的狂傲之气收敛了许多。
  方星的双手平伸出去,按在达措的左右太阳穴上。
  我拉近镜头,达措的太阳穴部位充满了整个画面,那里的血管一直都在缓缓跳动,呈现出一种正常的淡青色。
  “天魔唤醒印”的最高境界,是能够以自己的双手做媒介,成功地读取对方脑部的思想,事无巨细,全盘复制过来,与埃及人的“读心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方星能成功地得到达措的思想,那些与活佛转世有关的资料也就尽在她心里了。在这种意义上,是不是可以说她也成了与达措相同的转世灵童呢?
  有人敲门,将两张光片送了进来,递在老杜手里。
  他扫了一眼,在手里“哗啦哗啦”抖了两下,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没什么异常不过我总觉得方小姐某些方面超乎寻常。小沈,你不必猜测她肚脐下有什么了,是一面旗帜,与达措一模一样的鹰蛇旗帜,五年之前我就知道了。”
  光片的确没问题,老杜的话里似乎隐藏着另外一段故事,这也间接印证了我对方星的怀疑。只有藏教的亲传弟子,才会有那种旗帜,难道她会是藏教高手的后人,无奈飘泊于江湖之中?
  我向着老杜笑了笑,专心致志地把注意力投向画面,达措的眼皮跳荡了几下,陡然睁开了双眼,明澈的黑眼珠亮晶晶地向上望着。
  在低温休眠的情况下,达措的思想与身体都该在电脑仪器操控下存在,仪器不解除,他始终是个被机器控制的植物人。其实方星真的想跟达措交流的话,老杜会很乐意解除冷冻设施,把达措唤醒,而不必用如此费力的方法。
  老杜立即抓过对讲机,连珠炮一样吩咐着:“监控病人的各项生命指数,准备好强力兴奋剂和低压电击器,如果病人出现心衰或者过度亢奋,都要随时进入抢救程式。”
  在常规治疗方面,他是当之无愧的专家,所有的工作程式安排都是准确无误的。
  方星变换手法,结成“形神合一印”,压在达措的心口位置。
  我迅速按动遥控器,把音量传播提升到顶点。
  老杜丢掉了烟蒂,又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向我身边靠了过来,紧张地盯着银幕。
  达措彻底清醒了过来,有些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使命。”我看他的口型,低声替他翻译,相信聪明如方星,也一定能意识到这一点。
  “使命?”方星的话,从隐藏在幕布后面的音箱里传了出来。
  老杜脸上掠过一阵茫然,这两个字的含义,只有我跟方星能懂,因为在那个怪梦里,有人向她说过同样的话。
  方星突然抬头,脸上的表情极度困惑。她说过,每次听到这两个字,梦就要醒来,这一次大概自己已经无法分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了。
  达措缓缓坐了起来,动作僵直缓慢,让我第一时间想到“僵尸”这一词汇。
  “使——命——”梦呓一样的声音,从音箱里清晰无比地传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使命?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这一生为什么而活着?”方星蓦然大叫,声音高亢尖锐。
  设身处地替她想想,现实中的转世灵童与怪梦里的神秘女人竟然说出了同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当然会让她既惊骇又愤怒,仿佛所有的人都明白一切来龙去脉,独独瞒着自己,换了谁都会忍不住歇斯底里地抓狂。
  “达措也在梦里,是不可能告诉她更多的,甚至可以更大胆地假设,当达措说出这两个字,他的梦也会结束了。”我脑子里刚刚这样转念,达措已经仰躺下去,恢复了原先闭目昏睡的状态。
  老杜又燃起了一支烟,声音里充满惊悸:“小沈,他们之间,到底在搞什么?”
  对讲机里,传来冷静清晰的汇报:“杜爷,病人体表特征一切正常,各项数据显示,他仍然在昏睡之中,刚才不过是偶尔的轻度梦游。”
  老杜只是名医,对异术涉猎很少,连他都看不懂的问题,那些手下人就更不必说了,只是按照最通常的医疗手段,例行记录着达措的身体数据。
  10方星的使命
  我顾不得回答老杜的话,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方星小腹上的鹰蛇旗帜能够证明她与达措灵童是同一路人马,达措的使命是承接兰陀库林活佛的衣钵,把本教发扬光大,那么,方星又存在什么使命?需要不同的人物时刻点醒她?”
  达措的两侧太阳穴旁,又出现了方星的“天魔唤醒印”,但这一次,她的双手一直在拼命颤抖。心乱了,手印的法力当然无法发挥,所以,达措没有再次醒过来。
  方星忽然悲哀地长叹:“我的使命到底是什么?谁能告诉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举起双手捂住脸,肩头不断地抽搐着。
  “小沈,要不要进去安慰方小姐一下?”老杜取出了第二支烟,迫不急待地点燃。
  毒品的镇定作用,在他身上表现得非常明显,连抽了三口之后,他纠结着的眉心舒展开来,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表情重新变得自信。
  我回放了刚才的画面,达措坐起来后,双眼空洞冷漠地向前望着,机械地说出“使命”两个字。那时候,他的精神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完全是凭借脑子里残存的记忆开口说话,所以,“使命”两个字可以看作是他内心深处的一种天生烙印。
  同样的道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方星在梦中听到的,其实是埋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心声。她知道自己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毕生都在焦灼地求解 “使命”的具体内容,这种忧心忡忡与日俱增,才会不断地重复同样的梦境。
  我打开那扇小门,缓缓走进零度舱。
  方星呆坐着,肩头仍在抽搐不停。
  “方小姐,不要太心急了,有些问题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弄懂的,我们先出去吧?”我的声音在宽大的空间里回荡着,与各种各样的药水味奇特地混合在一起。
  达措旁边的手术台已经空了,新换的白床单平平展展,连一个细小的褶皱都没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那么轻松离去了,如同破裂的肥皂泡一样无声消失,在港岛的日夜轮回中不留一点痕迹。
  我站在方星旁边,近距离地看着昏睡的达措。他的呼吸十分平稳,双手交叠着扣在小腹上,恰好落在鹰蛇旗帜的位置。
  方星无言地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向我怀里扑了过来。
  我本能地张开双臂接住她,一个纤细的、柔中带刚的身子,像条偶尔迷失了方向的鱼,结结实实地贴在我胸口上。她的头发、额角、鼻尖、脸颊、下巴无一处不带着淡淡的暗香,万马奔腾一样向我扑过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她抱着我的脖子,黯然轻叹着。
  大约有半分钟之久,她的脸颊贴在我的胸口上一动不动,而后骤然退了半步,两颊上红晕乱飞:“对不起,我太疲倦了,谢谢沈先生。”
  满怀的香气倏忽消失,让我有种茫然若失的深深遗憾,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虽然一直排斥她、怀疑她,一旦拥住她之后,感觉竟然那么好,那么舒服熨贴。
  “没事,我们该出去了,这个房间里空气不是太好。”我伸手去搀扶她,她却不动声色地错步转身,丝毫不露痕迹地拒绝了我的好意,抢先一步向门口走过去。
  老杜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方才短暂而旖旎的一幕,已经被所有人看了个正着。
  方星的脸色的确不太好,老杜马上派人送她回去,却把我单独留了下来。
  瓶子里的酒已经空了,我握着酒杯,低头回味着那一瞬的温柔,心情似乎也被轻轻搅乱了,像一口被偶然掷入石子的古井,涟漪频生。
  “小沈,爱上方小姐了?”老杜的话带着无尽的轻佻。
  深夜在不知不觉间来临,随之而来的,是沉沉的倦意。
  我不想拿这种事开玩笑,立刻摇头:“老杜,我们聊别的话题好不好?我跟方小姐只是普通朋友。”
  老杜脸色一变,谨慎地试探着问:“小沈,有段关于方小姐的故事,你听不听?”
  我抬起头,灯光下,老杜皱着眉,额前的头发凌乱垂落着,但眼神清亮,绝不带一丝开玩笑的表情。
  “好事还是坏事?”这个年代,谣言如同北风的沙尘暴一样漫天乱飞,难免会落在某些漂亮女孩子头上,我不想听到关于方星的负面消息。
  举杯喝酒时,袖子上沾到的方星身上的幽香无影无形地飘散着,令热辣如火的威士忌烈酒也仿佛添加了某些柔媚的味道。
  老杜举起酒瓶在茶几上敲了敲,立刻有人捧着一瓶金牌马爹利进来,轻轻放在茶几上。
  “小沈,我是不会在背后说方小姐坏话的,也不敢,因为那个故事牵扯到黑道魁星‘天煞飞星’方老太太。你能想到吗?方小姐是她的女儿,当年方老太太站在香江头上跺跺脚,整条江水都得连震三震,连几任英国人的港督都不敢驳她的面子。现在,她归隐荷兰,但门下徒子徒孙们已经成了气候,就算目前港岛黑白两道上最嚣张的人物,一听到‘方老太太’四个字,都得乖乖退避三舍。我只想说,你如果能娶这样的女孩子为妻,绝对是这一辈子最风光的大事——”
  他开了酒瓶,把两只杯子一起倒满。
  我的确感到了不小的震撼,因为关伯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起过方老太太当年的飒爽英姿,绝对是女中豪杰、巾帼丈夫。
  她的麾下,有四天王、五大魁首、十二星君、三十六天罡杀手,几乎囊括了当时亚欧两洲的黑道精华。意大利的黑手党魁曾心悦诚服地发下江湖贴,声明“只要方老太太占据亚洲黑道一天,黑手党的势力绝不跨过土耳其海峡一步”。
  日本的山口组不肯屈膝折服,结果方老太太调集了江北的精兵强将,在日本著名的樱花圣地厢根约战山口组的人马。那一战,将对方在本土上的强悍部队全歼,杀得厢根市郊的三条溪流都成了殷红的血河,逼得山口组主事的三大元老亲自赴港岛负荆请罪,并且赔款七千万美金,才让方老太太高抬贵手。
  有日本人的前车之鉴在先,江湖上再也没人敢向方老太太说个不字。
  如果方星是她的女儿,能成为神偷圈内的第一高手,也就不足为奇了。只要方老太太一个口信放出来,世界上无论哪个国家的警界高官都得给方星绿灯放行,谁都不想惹事。
  “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有多少?”我表示怀疑。
  “我曾经给方小姐疗过伤,那是在六年之前,方老太太还没有退隐阿姆斯特丹,地点是在香江的一条大型游船上。她亲口告诉我,方星是她的女儿,以后在港岛受了任何伤,都要记在我头上;如果方星少了一根汗毛,都得要我赔,还有,方星出了意外,她就杀我全家、包括任何一个与我有关的亲戚、朋友,无论男女老少,一起给方星陪葬。”
  老杜抓了抓头发,忽然大发感慨:“这么多年,我从不起意要娶任何一个女孩子为妻,成家立业,就是怕有一天让老婆孩子受黑道牵连。这份苦心,青天可鉴——”
  他举杯喝了一大口,仿佛受尽苦楚、独力支撑的幕后无名英雄一般,纵声大笑起来。不过我知道,他之所以不结婚,是被影视圈里的一个万人迷女星牵住了鼻子,任对方予取予求,无法挣脱,与其他人毫无关系。
  我终于明白关伯为什么对方星一眼看中、情投意合了,想必他这种老江湖早就明白方星与方老太太的关系,恨不得我能娶了她,然后成为黑道上的一颗天王巨星,为沈家光宗耀祖。
  关伯的心思竟然隐藏得那么深,到现在我才隐隐约约看得明白。
  “小沈,别犹豫了,你如果能娶方小姐,我愿意送一对几千万港币的结婚戒指作贺礼。以后,由你来保护她,我放心,方老太太放心,岂不是皆大欢喜了?”老杜自说自话,又一杯酒下肚,满脸都是得意洋洋的红光。
  这场酒一直喝到深夜,第三瓶马爹利没喝干,老杜就已经醉眼迷离地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我谢绝了那些黑道年轻人的殷勤护送,自己拦计程车回家。其实,任何国家的黑道组织,都是外表看起来光鲜无比的大泥潭,一旦失足进去,再想洗净漂白就难上加难了。
  与方星半分钟的相拥带来的脉脉柔情,随着老杜的喃喃醉话而彻底消散,当我站在住所门前,犹豫了几秒钟,走向街对面的蔷薇花丛,揪下那个摄像头丢在脚下,然后轻轻一踩,听它发出“咔嚓”一声轻响,随即整了整衣服,开门回家。
  关伯还在小客厅里看通宵粤语长片,指着桌上的两个红色礼盒,头也不回地告诉我:“小哥,有位任先生派人送来的,说是几件周生生金店的小玩意,请你笑纳。明天,他会亲自过来接你出诊,请务必推掉一切杂事。”
  我看着关伯的背影,联想到他为我做过了那么多事,又用心良苦地撮合我和方星在一起,几乎全部心思都放在我身上。有这样一个长辈关爱呵护着,实在是我的福气,只是岁月不饶人,他的白发越来越多,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硬朗健壮,我很担心因为自己在外面某些事处理得不够恰当而牵扯到他。
  江湖,永远都不是猜拳行令、请客吃饭的温柔乡。
  “小哥,我在你书房里放了一盆小茉莉,提神醒脑,还能祛除蚊虫。嗯,方小姐送了些茶叶来,有杭州龙井、岭南乌龙、天目毛峰三种,你喜欢哪一种?”
  关伯很开心,其实每次提到方星的名字,他都开心,仿佛她的突然出现,成了原先小楼里一老一少枯燥生活的救星。
  “都好,都喜欢。关伯,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看上了方小姐哪一点?”我故意不去揭穿他的秘密。
  关伯摸着下巴上的白胡子茬,呵呵大笑:“小哥,我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品行素质如何,一眼就能看个通透。当然,叶小姐也很好,背景嘛也过得去,但比起方小姐来,差得就不是一个两个层次了。听我的,准没错——”
  叶离汉的背景再强大,只怕也比不上“天煞飞星”方老太太,所以关伯的如意算盘打得足够精明。
  我摇摇头,准备上楼睡觉。
  “喂,小哥,等一下,那块石头怎么处理呢?怪里怪气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拿出去找个垃圾筒丢掉,怎么样?”
  对于达措手下那个随从的离奇死亡,关伯至今心有余悸。
  储藏室的门紧闭着,看来关伯已经忍受够了,不想再在石头上耗费时间,想必心里也恨透了唐枪,好端端地弄这么块石头回来害人。
  我笑着摇头:“不行,我得先找到唐枪,问明白这东西的背景。关伯,其实在你看来毫无意义的烂石头,在别人那里,也许会成为无价之宝呢!”
  毫无疑问,石板画来自鬼墓,一定有令唐枪觉得惊讶之处才带出来的。以他的眼力,应该能清晰估算出某些东西的实际价值。所以,冷七即将发过来的图片将会成为解释石板画奥秘的关键点。
  黎明醒来时,鼻子里首先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侧身望向窗台,那里竟然也摆放着一盆嫩芽初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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