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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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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太平了?!”
  夜风突然大作,“乓”地吹开窗户,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外面雨格外地大,被风一吹,漂激进来许多水星。飞鸟突然木了,若大雨不停,这样的天自然不能按原计划回去,国王的计划整个流产。国王回驾,移兵相护时动乱,能把征兆降低到最难发现。可如今延误归期,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正说着,外面传来异动,小许子就嘘声叫大家去听。两人侧耳,也似乎听到点什么。顿时,几双惊恐的眼睛就在昏涩的屋子里闪亮不已。但过了一会,动静依然,却什么事也没有,看来是虚惊一场。飞鸟关上窗户,走回来坐到安抚国王的小许子面前,和他们相互对看。三人就这样,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入了下半夜,见什么事也没发生,便趴在地板上睡觉,任一具尸体躺在帷幄后面。
  突然,几个侍卫猛闯进殿,配鞘敲在靴子上急响。
  国王和小许子先后惊醒,便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叫嚷声。
  飞鸟猛地起身,大叫:“杀来了?!”
  几个侍卫把守殿门,焦躁不安地持刀回顾。为首的迈进门,跪而请求说:“陛下快走!”
  国王大喜,觉得是拥自己亲政的人杀来了,便大叫:“太后已去,汝等快拜汝君!”飞鸟一肚子的狐疑,却也拔了刀,站在国王身边,说:“要干什么?都退下!”
  侍卫都连忙跪下,头撞得地板砰砰响,真是泣血般恳求:“陛下。军士在宫门鼓噪,正在逼迫太后颁旨,要废除昏——,请立纲亲王。陛下快走吧!”
  三人都被雷击中般还不过来气,傻愣在当场。国王也还口口声声万无一失,竟然给他人做了嫁衣,大声哭出声来。侍卫喉头生烟,发疯一样磕头,大声泣道:“陛下需回长月诏令天下,不可轻身。”
  三人慌了手脚,国王一把拉过飞鸟,请换衣服。飞鸟脑子充血,想也不想,飞快除衣,换上国王不合身的大甲胄,顺便还挂了护脸。他横刀在空殿,浑然不知做何,好久,才冲出门,冲急走无影的国王喊:“陛下当不忘我的请求,一定要让天下太平!”
  “快!你到前面吸引叛军!”一名稳重的侍卫回来,大声地指挥飞鸟,接着殿后而去。
  等国王一行走后,飞鸟再也忍不住流泪,甚至想坐在地上大声哭。旋即,他想到自己要吸引叛军的注意,便走出宫室,在甬道高喊:“我在这里,孤在这里,大伙都聚集起来,跟我去杀叛军。”
  不少侍卫,护军只求自保,不肯聚集。飞鸟看宫女太监乱穿,也只是大声阻拦,并不忍心砍击。他穿过寝宫,直走中殿,继续向前,却还只是孤身一人,想及自己虽浑身龙首甲,却难以引起重视,便大声急喊:“忠臣在哪!?朝廷还没有忠臣?”
  ※※※
  天色渐渐接近天明,杂乱无章的叫嚣此起彼伏,却不见有人冲杀进来。飞鸟登临台阁,向外望去,清楚地看到,数不清的火把延绵极远,点点如星河。这些将士们都很克制,在萧萧夜风中慷慨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这雄壮的歌声和豪迈悲壮的气势铺天盖地,如同滔滔滚水。
  太后颁布诏书了没有,飞鸟并不知道。他用刀剁开自己在庖厨那里取来的肉,取了护脸,边喝酒边猛吃,还不停地附和自己强拉来的人歌唱:“将军断头,壮士捐躯!生亦何欢,死亦何歌!”突然,一个宫女大愣,指住飞鸟说:“我见过国王的,他不是国王!”
  飞鸟不禁一愣,突然醒悟到自己真不是国王,心想:我虽然没掩护到国王,但国王早该过河多时。我活够了吗?干嘛非要等到乱兵杀入?为何不换上衣服逃遁?
  他放肆大笑,摸了摸宫女的脸蛋,嚷道:“怎么样?!装扮得像不像?!”
  他这就脱掉龙首甲,掷在地下。但他的外衣也和国王换了,苦于无奈,这时威宦官脱衣,套在自己身上。他大步走下去,直奔离自己舍房最近的宫墙。片刻后,他已经越过高墙,逃亡宫外的舍房旁。
  不远处有一个外厩,那里就泊着“笨笨”。许多马匹已经被人拉去,马厩的小官也被谁杀在马厩边,只余下一口气,时不时扑动一下手臂。飞鸟见马匹大都不在,一想“笨笨”,立刻失色。他低声叫唤,焦急打哨,正怕“笨笨”被谁卷裹去,却听到一声响鼻。飞鸟转身一看,看到已经脱糟的坐骑从外面跑来,身上却带了鞭伤。
  毫无疑问,它本被人拉去,却不听使唤,被打了一顿后丢弃。飞鸟回舍房取弓箭,水囊粮袋,突然想起自己的鞍子还在马厩,不由骑马回外厩,在门房边备马。突然,有人声传来,他连忙拉马躲在晨幕中。
  数十人仗刀执剑,先后抢入,留两人在灯笼旁等待。
  飞鸟在一旁潜伏着,安抚马匹,等他们离去,看看,等候的中年人正劝另一个人,而另外那个胡须发白的老者急不可耐地嚷嚷。
  “大人又能走到哪里?”
  “回长月,请林亲王大军!”
  “您好好生糊涂?以纲亲王的态度看,他会善待太后,要么尊为太后,要么尊为太皇太后,林亲王若兴兵,首先失了孝道。再说,亲王受众军士拥戴,经太后下诏,又是正统,要保富贵,非亲王莫属!”
  “长月尚有数万精兵猛将!一战而胜,何来什么富贵!众人皆降,而我独归,怎会少得了富贵?”
  老者终究不听,见从人三三两两地拽马出门,连忙抢马。他抢到一匹,将上,方知无鞍,不由得顿足大骂。飞鸟潜伏得不耐烦,见他们也是回长月的,一心结伴,牵马行到跟前说:“我们一道吧?”
  老人打量了飞鸟两眼,声色俱厉,拿一根把玩的短刀指挥:“夺他的马鞍子!” 
  飞鸟扔缰拔刀,指着他们怒嚷:“你们是贼吗?”
  “我看你才是贼!”老人看周围的人发愣,不知到他们是畏惧还是不愿意做贼,义正辞严地说,“衣冠不整,手持凶器,必是匪类。人人得而诸之。”
  “你?!”飞鸟觉得讽刺,不由大声斥责说:“你等都是忘恩负义!以富贵论君王?!还说我是贼。你们才是贼。民贼!”
  老人羞恼奋头,呼众人围击。
  飞鸟大怒,拔刀砍迎。
  老人惶惶便逃,跑过去想拉飞鸟的马,却发觉那马甚烈,扬蹄作踢式。
  飞鸟怕自己寡不敌众,又见他们发出呼喊声,夺路逃走。老人被人抬腰扶上,纵马令从人追赶。飞鸟本就不认得路,想和他们一起回长月,此时只好毫无目的地乱走。他骑术精良,马匹又好,渐渐将一行人撇不见影。
  走了好长一阵,前面有一渡头,河水泛波。飞鸟苦无渡船,只好在渡头徘徊。汤汤河水和晨风清凉让人清醒。他努力理出点头绪,想想怎么做对,怎么做错,突然间转脸,看到远处有一位牵马少年,像极了小许子,立刻大惊失色地奔跟前。小许子浑身都湿淋淋的,哭得跟泪人一样,听到马蹄如飞,却也不回头。飞鸟冲至跟前,,只见中了一箭的秦汾浑身湿漉漉的,被挂在马上,一颠一吐水。飞鸟跳下马,自小许子身侧撵,不两下被绊了一跟头,却又连忙爬起来,大声问:“陛下怎么了?你们不是早过了河?!”
  小许子揉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飞鸟,神色却仍然呆呆若木鸡,她喃喃地说:“他们打了起来,我和陛下就跑,使劲地踢马跑。不知道跑了多久,陛下掉到河里,我跳了进去拉,这才知道他中了一箭。”
  飞鸟连忙抱下国王,却发现他还有气息,便惊喜地说:“陛下还活着。你们骑着马跑,箭入很浅,可能是被水呛着了,一时昏了过去!我以前也中过,没死!”
  说完,他不顾喜形于色的小许子会怎么样,拔刀砍断箭枝,抱了国王上自己的马,给小许子说:“你能骑马吧?现在天色大亮,定会有许多人搜寻国王领赏。我们找个人家藏几天,然后再走。”
  小许子也很急,却骑不得马。飞鸟左思右想,便把秦汾抱回来,用兜带扣系在马背上,而自己扶了小许子同乘。小许子大急,推了他一把说:“你走路?!你走路!”“走路多慢?!”飞鸟答了一声,再不管她,掖两马飞纵。
  赶路间,口鼻中犹能闻到小许子身上的香味,他大为恶心,辱骂说:“你这没蛋蛋的人真是?竟然在身上涂了香料!”
  “碍你什么事?”小许子急忙争辩说。
  一想之下,确实碍不着自己什么事。这句话却将飞鸟拉到往日的交恶中,他狠笑几下,粗声粗气地说:“让我娶猪妻呢?”
  “那是因为你家是太后一党。你阿爸本来只是个养马的小官,一年之内连提数级,打了败仗还被嘉奖。你家刚才长月的时候穷困潦倒,跟要饭的一样,如今却贵为列侯,府地,庄园,应有尽有。要不是你阿爸巴儿狗一样跟上太后,你们家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富贵?!……”
  小许子正要喋喋不休地往下说,飞鸟“吁”的一声勒住马。
  小许子这才明白自己需要仰人鼻息,不安地问:“你想干什么?!” 
  飞鸟推下他,自己也跳了下去,面无表情地问:“你听谁说的?”
  小许子一阵害怕,几乎瘫倒在地,连忙摆手解释:“我误会了。可人人都这么说的。”
  飞鸟重重地给他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襟按实,怒叫:“你这阉狗!”
  小许子半天才回过气,悠长地哭了一声。飞鸟想给他一拳,却有怕这家伙顶不住他一拳,便抓着他的衣服晃他。突然,他感觉到对方的胸口奇怪无比,就用拳头摁了两下,见每摁一下,小许子就痛呼一声,惊讶地问:“你把偷来的东西藏到里头?果然大内的盗贼。”说完,下手去摸,却摸到缝合的布带。
  小许子挣扎、惊叫、抓舞,大叫:“不要!”
  “我偏要知道你藏了什么!”飞鸟一把拽开他的衣裳,看到一身的皮肤滑嫩如处子,胸口上绑了奇形布带,不由得好奇。他发觉那儿很柔软,摸出自己身上的小刀挑了去,两眼便发直,口水一下直流,原来里面竟“扑”地跳出两只小白鸽大的**,还不大,却非常地诱人。
  小许子鱿鱼一样地扭曲,眼泪不住地流下,大声地说:“陛下会杀了你的!他亲口说过,亲政后立我为妃!”
  飞鸟咽着口水,用手摸了摸,凭感觉验一下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一回神,他想起小许子过去的奇怪事,情不自禁地说:“怪不得!”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七十五 五子争朝(1)
     更新时间:2009…5…2 0:45:20 本章字数:4579
  确认小许子是个女人后,飞鸟狼狈地跳到一边,差点没有摔倒。他看着自己还有余软的手,歉话连连,又见小许子坐起身子,半面青肿,慌忙推出一只手,含糊嚷道:“没蛋蛋的家伙,藏了馒头在怀里,还好,我眼睛尖!”小许子抱着胸,泪水涔涔而下。她用杀人一样的眼神狠狠地凝视着飞鸟,慢慢起身整衣服,不知道是痛恨还是用力,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飞鸟连忙傻笑,说:“两清!”小许子没有理他,不声不响地走到马边爬马。飞鸟也因歉意而沉默,闭住乌鸦一样的嘴巴,悄无声以地扶她,然后自行上马。
  约摸沿河又行了二十多里,河肚突然臃肿,岸边全是齐人的芦苇和野草。飞鸟看到前面芦苇里隐隐有一所低矮的河棚,想到可以休息隐蔽用,便下马,牵他们一路趟过去。这所河棚建在水边,半塌半斜,早没有渔人前来,路被低一点的草埋住,唯有一只沉木船卧在浅水里,已经朽得全是蛀虫洞。飞鸟把国王抱进去,回身赶马到草棵中隐蔽。
  过了一会,他也弯腰进到棚子里,见小许子蹲过国王的身边就又推又叫,便绕过她看秦汾的伤。秦汾的伤口在肩胛上的肉里,没破血脉,也不深,连血都没流多少。确认后,他奇怪万分,想不明白这样的一处伤怎么能让秦汾落水。稍后,他拿过自己的水囊给小许子说:“你去弄点河水吧,我点完火,就把他身上的箭取出来。”
  小许子没违扼他的意思,慌忙出去。飞鸟忙碌了一阵子,烧好自己的小刀,看小许子取水已经回来,便要她用手压住肩胛旁的涡血处,然后用两只手指头把住箭枝余留在外的部分,将锐长的箭头取了出来。他看箭头既不涂毒的,又不含铅,回头不踏实地向面带凶色的小许子笑上一笑,还是用小刀将翻开伤口看。
  疼痛让秦汾在昏迷中微弱地呻吟。小许子听在耳朵里又急又不忍心。她以一种极不放心的目光注视飞鸟,不时还偏着头,反复地安抚不知道能不能听到的秦汾,叫他顶住。
  末了,便是要裹好伤口。棉纱,粗葛布,都能很好地吸沁血液,起保敛伤口的作用,而光滑好看的绸帛却逊色得多。飞鸟却找不到棉布,只好从自己里衣里割。不知怎么的,他胡乱地给秦汾绑着伤口时,分神想到以前自己伤口上的蝴蝶节,最终不自觉地用歪挽的疙瘩结束,拍拍手给小许子说:“好了!”
  两人都很困,便歪在棚子里睡上一回。午后,秦汾醒了,一醒来就迫不及待说自己饿。飞鸟不说二话,立刻就拿了弓箭出去,想打点吃的回来。
  但他出去后,奔寻了好久,却难找到什么。如今秋收过了,庄稼被杀个一干二净,斜行穿了几里地,野地里不是野草就是光秃,摸不来什么吃的。将近一个时辰,除射了只兔子外,他再无半点收获。
  他汗水淋漓地回来,一路上也是又困又饿,一不自觉,就把眼睛看向手中的兔子。兔子被秋草养得肥肥的,灰毛因深浅不同,形成奇妙的毛斑,一看就知道是美味佳肴。但瞬间,他就想到更饿的秦汾和小许子,便咬咬牙,强忍住冲动,将口水咽回肚子。
  他一路地走,但目光却仍投在空中,想碰到一些禽类,等牵着马下河坡回河棚,才下马平视,趟过河坡时,却一眼看到了棚子外多聚集了两匹马,神经顿时绷得紧紧的。
  “会是什么人?小许子和国王怎么样了?”他着急万分,却不敢轻举妄动。在一阵犹豫后,他放开“笨笨”,蜂着腰从草间摸去。
  在接近棚子边的空地时,他趁站在棚子边的武士转身吐痰时,猛地穿伏在棚旁的芦苇边。这里很近,能听到里面的人说话。飞鸟听了几下,感觉一个声音在哪听过,便苦苦地想。正在此时,他听到秦汾的声音:“孤明白,就跟你回长月!”
  飞鸟松口气,却又觉得回长月并不稳妥。他持着刀子出来,想和他们一起计较怎么走好,却一眼认出对着自己坐在棚子侧的人正是今早见过的老者,不由一愣。老人捻着一把青花须,端肃岸然,也在声响中抬头,于自家的武士发现飞鸟的同时,发出呼喊。
  见他一脸的惊色,伸手便指,“你要干什么?!行昂!快!”,守卫的武士不敢怠慢,呼地踢了一脚,端剑拔砍。飞鸟跃退一步,见对方的长剑已经带着啸声划来,又快又刁,难以闪避,不由暗叫不好。这一剑太毒了,就像抖手而来的青蛇。眼看已经躲不及,飞鸟干脆闭了眼睛,劈还同归于尽的一刀,内心中却已无半点希望。
  刺肉的深入和血飚的感觉,几乎没让他感觉到疼痛。难道就这样死了,果然没有一点痛苦,飞鸟默默地想。这一瞬间,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刀劈中什么了,有剁骨头斩肉的声响伴随着一大股冲满自己全身液体喷泉响起。他大为高兴,内心狂笑:“奶奶的!临死也饱食仇人的灵魂,一定能得到长生天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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