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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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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阿鸟看对方一骑持宇文元成兵器而出,跃身上马,给父亲送斩。
  两者交错两个来回,听到后面的呼声,都默契地回头,各取了重兵再相互冲锋。
  两马再次来回冲荡,兵器怒吼之声大作,观众再看,羽林已遭急调,密密麻麻来围他们,更觉得无比刺激。
  这时,狄南堂拖斩倒曳,以极不可思议的背翻,将数尺长的长斩轮圆,砍向冲杀来的宇文元成。宇文元成撑戟抵挡,却没有隔开,吐了一口血,落到马下。众人不知道他几天前就留有内伤,今日苦战脱力,已抵不住重击,当时就经过猛地一静,举起手来,漫天欢呼,为一猛将的冉冉升起鼓噪,比来到以来,任何一次的欢呼都更猛烈,更激动。
  这下,比赛真的结束了!
  鲁后再传过两人说话,教授和为贵,再挥退下去,内廷的官员就唱仪摆驾,而观众们慢慢散走。
  鲁直欢喜地来祝贺时,整个校场是庞杂膨胀的人海世界。
  狄南堂怀疑狄南良,却觉得他没有机会下药,忍不住问鲁直:“你给地龙下了药?”
  鲁直茫然,疑惑。不知怎么,他因为地龙被下药一事迷惑,猜测起鲁后的想法,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这就匆匆离开。
  ※※※
  一下校场,狄阿鸟就记起找黄天霸算账的要紧事。
  他看着装老实的“苯笨”心头就上气,想一想自己差点没有坐牢杀头就又多了一层气,再想到小玲嫂嫂轻肿的面孔,就把这一股股的气就汇集到血液里,整个血液汩汩上涌,半分也等不耐,要不是阿爸的事压着,一大早就带人杀过去,讨出是非了。
  寻到二叔,借了两个人,到家紧急动员几名男人,已经有点儿气势已成,狄阿鸟立刻带着杀奔黄天霸家。
  十余人三三两两地走在大街上,手里除了捞了可捞的各种东西,还点了几枝火把,自然不打算照明,而用来放火烧东西。
  狄阿鸟带着他们,那精神头不用说,是一面赶路,一面底气十足地在心里叫嚣:“黄天霸。今天不教训完你,我就不回家!”
    刀花马浪(修改版) 第四卷 二十七节
     更新时间:2009…5…2 0:41:24 本章字数:5475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七节
  现在已经是下午,天爷紧绷的脸庞至今无任何变化,昏白中带着青灰。天气奇冷,中午地面还被冰渣爬紧,可黄门大宅里的人却一腔热火,都忙得快断了腿。他们正张罗着一起盛大的宴会,邀请在京的各行各业中的名流。说起缘由,和狄南良也不无关系。黄家本是马业巨擎,在黄文骢这一代达到事业的顶峰。马行竟走过靖康的法令,建到国外去。
  其中的马匹,质优,价低,在圈子里是有口皆碑的,压得整个行业的其它人抬不起头。尤其是近些年,几乎要包揽上靖康军政用马的供应。
  这个庞大的家族行会蒸蒸日上,伴随着巨大利润和续接的投资,许多问题也暴露出来。首先,他们这个商业世家年纪太大了,子孙过多,股权分散,容易被外人握在手里;其次,私中侵吞公中,造成不不要的资产流失和人浮于事。
  近来物价飙升,朝廷调整,各行业安分恪守的生意人家都在亏损。
  各地钱庄也纷纷采取手段,保基固业,有的对商家加息观望,有的中断债务,讨贷求现。这对头脑的人来说,不仅仅是风险也是机遇。
  家主黄文骢一面收缩产业阵地,一面把希望寄托在与朝廷和显贵们的大单交易商,以此保证赢利,走出危机。可就在黄家为朝廷几单生意垫付的节骨眼上,某大债权人看准时机,猝然下手,用低价马匹顶去黄家立可兑现的生意,口气一转,要求偿还大笔的债务。
  黄氏一下面临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只得将积留马匹大赔抵账。
  但各处的债务还是雪花片一样催到。此时新血来不了,马行分支拍卖不去,周转遇到前所未有的问题,而旁枝子弟纷纷低抛股权,各房也都有分家的呼声,把黄文骢弄得是焦头烂额。
  这起打肿脸充胖子的宴会,便是应时而办,应事而办,以寻求主顾,朋友帮助自家度过债务周转不灵的难关。
  要是家中破产,那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黄文骢把这个理看的明白。
  他是不管再困难,也不放松眼下的宴会的规格,能办多红火就办多红火,能花多少钱也就花多少,也好让外人恢复对黄氏的信心。
  宅子因为靠郊而通阔,后衔着的大花园子里张灯结彩。
  黄文骢早请了人布置,一路儿都挂着名贵的琉璃灯,中间正开的场地与两旁的阁廊都结着红毯,在分出的歌舞场地的空地上一溜色排开案几。
  从南面腊口渡里办来的各地水果蜜脯都已经上器,几十个使女都在一旁穿梭,摆得摆,挪得挪。她们将金银铜铁器物集中摆放在围裹屏风处,又逢上里面烹饪佣人,跟麻串一样乱碰头,没头没序。
  “什么时候能好?”黄文骢不满人们挪来颠去,结高挂远的杂乱,不耐烦地问管这档子事的弟弟和管家。王管家一头汗,正冲身边走过的人喊着“快,快!长点眼”,听他一问就挪身过来,呼了一口气说,“老爷,没什么问题的。把提前上器的果品冷用一上上,一起火,那就算成了。到时准备到什么就上什么,**小处也无关紧要。就怕这天,您看,整个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变。”
  “要是变天了,那就是天不保佑。”黄文骢无可奈何地说。
  “宁国公怕是不会来了。”他的兄弟黄文强在一旁合计,“听下面的人说,他要回封地!”
  黄文骢冷然一笑,四处看了一下,说:“他会来的!我黄家不倒,他左阀的好处说都说不尽。”
  说完,他想起这横祸的根源,牙根都痒痒的。
  他甚至还有心记得:当年狄南堂被自己父亲招待,吃面条都用手抓。再看如今,被这样一家人踩下,那心中就像被上万只蚂蚁爬过,怎么也不是个滋味。亲戚中有人建议,说让他把女儿许去,服个软了事。
  他却是万万咽不下这一口气,尤其被儿子捎来的话激怒,让自己爬过去?
  自己的头也不是向任何人都低的,来吧。再怎么也是大根基,就不相信你一个暴发户能吃得下。
  同时,他也认准了金银大亨沈万三,这下把女儿许配给沈万三的长房孙子,来换取这大亨人物的救助。
  他觉得若是沈万三点一点头,自家就挂了个金字招牌。
  他想了一圈,看看天色也没有变得征兆,心中又见开朗,边往里屋里走,边说:“老王可是立了头功,时下还能将货物采集得这么全,真是不容易!”
  “稍候,我从帐房给你拨赏。”他正说着,听到正门嘈杂一片。正要去问怎么回事,门房里已有人急忙跑了过来。“老爷,少爷不知道惹谁了。外面来了十来个人,说要是不把少爷交出去,连老爷的面子也不给。”
  黄文骢下巴上的胡子和下巴上的胡子都气得拧成一团,怒道:“这从哪个来捣乱的,无法无天了不是?!快找人,轰他们走!”
  刚说到这,外面甩来一枝火把。
  前院天井上蒙着的日色布幔着了火,瞬间就烧起汹汹的烟。家人们撑起竹竿挑打,可不但打不灭,还搅起黑灰。
  他们冒了一头汗,四处登高取布,喊后面的人援助救火,接着抖了单子在地下踩。黄文骢走到一半,后院也是一阵人声鼎沸。人们闻到味道,听到外面乱走的响动,个个甩了水果,用器物挖洗水果,漂鱼虾的水,忙碌而出。倾巢人马一个慌乱就是纵横撞头,只一味儿乱走,丝毫无用。好在外院士他们抄礼单,引接客人的地方,没怎么长罗,布幔就在过堂前沿路的一溜。
  这起宴会筹备数日,只等今天晚上。
  黄文骢自觉已是性命攸关,见被这样搅弄,又急又气,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两眼一翻过去。他肝火较劲,尽数喊了护家的武士,猛地出院子,迎战狄阿鸟。
  一出门,他就看到了狄阿鸟,他前头被人家家逼得走投无路,背后又被这样折腾威胁,两下累计,见狄阿鸟压在庭墀前,只觉得仇人相见,格外眼红。
  狄阿鸟倒无心烧他家,不过是耀武扬威过了头,大声以数数威胁。
  他不知道黄家院子大,这会人正杂乱走动,一不小心数快了,早早数过定下的数,为了硬撑住,才率先抓了个火把从门头上扔过去,此时见黄天霸的父亲气急败坏,出来站到面前,又见到火燎起的烟,虽仍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却还是心想:“这下坏了,莫不是烧坏了他家?”
  “你找死!”黄文骢几乎气疯了,出来就指住狄阿鸟大声喝。
  “找死也要先找你儿子算账!把你儿子找来问问!”狄阿鸟见了人家长辈,也是告状大于寻仇。
  “打!打!出了人命算我的!”黄文骢哪里管那么多,武断又喝,挥手指派家中武丁。
  狄阿鸟心虚,在对方威逼过来的第一轮就带人全线撤退,整整被赶了半条街。他停下来歇气时,见身边只有借来的人,其它跑散回家了,自怨没有践行诺言找到黄天霸算账,跑得还这么狼狈。
  接着,他带着打了败仗的心情,花点钱带人喝茶,以此鼓舞军心。
  在茶楼里想了一下,吃点点心,他就让这些武士等着,自己亲自去踩点,等黄天霸露头。
  虽然黄家暂时不景气,但人望还在,自然少不得风光。
  此时天黑灯昏,黄家灯火通明,门前车水马龙,客人鱼贯。这些客人中,有的备礼,有的偕伴,在迎客声乐中向几名黄家重要人物打招呼。
  许多人都只带了心腹进去,留下家丁车夫在灯火了,让狄阿鸟觉得无机可乘。他带着侥幸,联想到自家有客人的时候跑出去更容易,这就主观地坚信黄天霸一定会出来玩,苦苦等待。但他的如意算盘却错得离谱。黄天霸也是家中嫡亲,正在里面二门处跟着父亲接客,给人磕头,行礼,和人家的晚辈认识,片大的余暇都没有,又怎么会出来玩?
  他被寒冷折磨着,躲在一处墙角,既算躲人,也算躲风,心底一遍一遍地念叨着仇恨。可不管他怎么念,那香料香,食物香,悠扬的声乐,宴会欢闹嬉笑之声,夹杂着排伸好长的车马鸣嘶,都顺风送来,让他心里发痒。
  好在他也是饱有耐心的人!
  突然,一辆马车在他身旁慢慢泊停。
  车上一名好心的妇人大概把他当成了乞儿,冲他抛下个银币。
  狄阿鸟愣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嗯?!”
  他一阵钱迷心窍上来,还是站起来就喊:“不劳而获是可耻的,你给我钱,我给你看马车好不?这样,你带的人就可以不站在这里受冻。”
  马车中露出一名大眼睛的侍女,她看了看狄阿鸟,高傲地一笑,说:“主人打赏。难道你嫌少不成?”
  狄阿鸟较劲说:“是呀。我看你能赏多少?等我有钱了,天天赏你给我拣钱,不拣就纵狗咬你!”
  侍女正要接话,听到里面低声一句,仅仅瞪了狄阿鸟一眼就下了车。
  接着,一名华贵的夫人踩着奴仆铺开的绸缎往前走。
  狄阿鸟觉着有点骇人听闻,忍不住走到跟前,跟着看他们用绸子铺路。
  他不顾几个奴仆的推攘怒赶,热心不已,也忘了自己这样会暴露目标:“阿姨!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不好?以后你可以省许多绸缎!”
  那家的奴仆哪见得这般大胆的孩子,伸手就要动手打人。倒是那贵妇扭了头。她见狄阿鸟相貌很好,衣服也不是很烂,眼睛在夜里也能反射出灯火的光芒,就多看了几眼,轻声矜问:“那你说说看!”
  “你可以把绸缎分成两道三段,每段大约十多步就行了,你走完了,就抽去后面的铺前面的。”狄阿鸟笑眯眯地说,接着开始算账,“你一天只走四分之一里路,一辈子最起码也要走一千里,按每里省下四个金币,你把节省下来的四分之一酬劳我好不好?”
  贵妇讶然望住狄阿鸟,却想不到这一个按劳分配要赏这么多,说得还有那么点道理。她心中一动,问狄阿鸟:“你是谁家的?!我用这笔钱把你要回来。”
  狄阿鸟把自家的地址给贵妇,免得她不知道把钱送到哪。他看着贵妇走后,弯腰捡起银币,兴奋一举胳膊,说:“还欠我九百九十九金九银,今天赚得真不少!”
  他得了心情,高兴极了,想想黄天霸不会再出来,这就摇头晃脑地回去,打算给还在等自己的武士奖励辛劳费。正走着,突见一骑带了他的“笨苯”驰到面前,正是等自己的武士,连忙问:“等不耐烦了?”
  “爷叫你!”武士用半生不熟的靖康话给他说。
  “我去给我二叔说一说,我今天赚钱了!”他上马跟在那武士就走,走几步,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队车马。
  这是狄南良约了几个人来“贺”黄文骢的。
  他见了狄阿鸟,掀起马车的帘子,指向前面灯火辉煌的黄家,问:“阿鸟!愿不愿意跟我进去?”
  “我也得能去!”狄阿鸟丧气地说。
  他想起自己和黄家起的冲突,是想去也不敢去,这就把理由讲出来。
  狄南良倒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都能在后面补充,这就微笑地鼓励:“怕什么,有阿叔在,没人敢吱半声。阿叔给你出气!”
  后一辆马车上有人响应,在火把下,一个病容的老男人伸出头来,大声地笑,“狄兄,这就是令侄?!好!好!”
  狄阿鸟弄不明白,他明明一大把年纪了,为何还叫自己二叔为兄,实在弄不明白,也只是示意“开进”。
  这一路人“开进”到黄宅前停下。
  狄南良由武士搀扶下车,接着去接那老人,说:“郭兄,请!”
  老人下了马车,狄阿鸟这才仔细打量他。他见对方病容满面,双颊深陷,蜡黄中带着种灰暗,眼睛中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反感的狡黠和冷冷的讥诮,不由生出一丝怜悯,下马搀扶住对方。
  这老人是郭家的重量级人物,姓郭名景东。他也是纵横一辈子的人物,若是要知道狄阿鸟因看自己年老有病而搀扶,非气晕不可,但此时也不可能知道,只是冲狄南良笑,满意地夸奖:“小子可教!”
  一行人爱理不理地往里去,后面的人挪出礼品跟随而入,递上礼单让人唱写。
  二门口的黄文骢一眼就看到了狄南良,表情变得很难看。但他也顾及风度,只是让兄弟送一旁一客,自己大步走到狄南良身边,冷冷地说:“我没有请你来!”
  “是呀。黄兄也不至于这么小鸡肚肠,让我一定不来吧?”狄南良轻轻地会说,拂衣而笑,说,“生意场中的事,偏要往私交上引?我日日听家兄念叨,讲黄老先生的好。这下来拜会,也是带着歉意和黄兄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根本就是装成绵羊的狼,黄文骢怎样都觉得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们说话间,狄阿鸟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搀住郭老只管低着头往里进,冲着接客的黄天霸狠笑。
  黄天霸见了狄阿鸟就奔过去,张口就是一句:“滚!”
  “你是在说我吗?”郭老面孔一寒,冷冷地盯住黄天霸看,“你是谁?”
  “他就是黄伯伯的儿子,是说我的!”狄阿鸟倒很老实地承认,摊着手给郭老揉胸脯,叫他不要生气。但这一做反是更引起郭老的冷笑。他不可能因为狄阿鸟的话而释怀,只是看得黄天霸怯懦缩身。
  “我不给你这样的黄口小儿一般见识。不要说你父亲,就是你爷爷,谅他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们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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