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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清-李百川-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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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先生極大陰德。」如玉道:「杯酒未將,安可過勞尊客?」於冰大笑道:「吾既至此,何妨撸蛉痢!拐f罷,起身同眾人到院中,耍了一魚游春水,一向日移花,一空中蕭鼓,把些看的人,都魂奪口噤。溫如玉不住的伸舌咬指,一句也讚揚不出。
  耍罷,請客讓於冰首坐。於力言不食煙火食,眾人疑信相半,城璧、不換又以吃素為辭。如玉甚過意不去,吩咐廚下速刻整理素菜,又著採買各色鮮果,並家中所有。為於冰用酒席完後,三人就要辭去,如玉那裡肯放?立刻差人將行李取來。
  晚間諸客散盡,請於冰三人在內書房吃酒。言來語去,是要學於冰的戲法兒,且許送銀一百兩。於冰大笑道:「吾法遇個中人,雖登雲瘢F,亦可指授,何況頑簦⌒g;若不是個中人,雖百萬黃金,亦不能動吾分毫。」如玉道:「何為個中人?
  「於冰道:「過日再說。」如玉又加至二百兩,於冰惟哈哈大笑而已。坐至三鼓後,方才別去。於冰向城璧、不換道:「我日前在泰山廟內,未曾細看這溫公子,今日我到甚為他擔憂。
  「城璧道:「莫非無仙骨麼?」於冰道:「此人根氣,非止一世所積,其前幾世,必是我輩修煉未成致壞道行者。他不但有仙骨,細看還有點仙福。只是他兩口角已透出煞文,亦且印堂黑暗,不出一月內,必道奇禍。幸額間微有些紅光,尚不至於傷生,而刑獄之災定在不免。」城璧道:「一面之交,也是朋友,大哥何不預先教以趨吉避凶之策?」於冰道:「此系他氣弑破龋约河趾敛恍奘H艚趟L遠富貴,我永無渡他之日矣。」
  次日,如玉又煩於冰耍了幾個,越發心上羨慕不已,連嫖賭也顧不得了。與於冰一刻不離,時時問以一物不食之故。於冰又笑而不言。城璧將於冰棄家學道始末詳說,如玉聽了,心上甚是不然,向於冰道:「老長兄以數萬傢俬,又有嬌妻幼子,忍心割絕如此,這豈不是糊塗不堪的事?」於冰道:「我有昔日的糊塗,才有今日的明白。」城璧又說到西湖遇火龍真人,如玉雖聽得高興,到底半信半疑。又說起近日平師尚詔,成就朱文煒、林岱兩人功名,這是眼前現在的事。如玉聽到成就了兩人功名話,連忙站起,向於冰叩拜道:「老長兄既有如許神通,念小弟先人出身顯宦,小弟今已二十一歲,尚滯守青氈,怎麼想個法兒,將小弟也成就成就。不但老母感戴恩德,就是弟先人在九泉之下,亦必欽仰鴻慈。」於冰連忙扶起道:「公子休怪小弟直言,公子乃上界嫡仙,名登紫府,原非仕途中人,功名實不敢許。」如玉拂然道:「韓夫子豈終貧賤者耶?」於冰見如玉變色,隨改口道:「恐不能如今尊威行全省,若兩司還有指望,故弟不敢輕許。」如玉方回嗔作喜道:「就是一知府也罷了。」於冰又遭:「弟輩明日,定於拜別,然既有一日傾蓋,即系百歲芝蘭,今後公子要諸事收斂。」如玉道:「辭別的話,過二年後再說。老長見著弟收斂,也不過為嫖賭而言。
  小弟非不知壞品傷財,每思人生世上,如風前燭,草頭露,為歡幾何?即日夕竭力宴樂,而長夜之室,人已為我築矣。弟之所以流連不少自己者,此之謂也。」於冰道:「公子既知為歡無多,何不永破長夜之室,做一不死完人?況人生七十,便為古稀,其中疾病纏繞,窮苦奔波,父母喪葬,兒女賢愚,方寸內無一片刻寧暇。為十數年快樂,而失一大羅金仙,智者恐不為也。」如玉道:「老長兄今日已成仙否?」於冰道:「吾雖未仙,然亦可以不死。」如玉道:「老長兄撸兴暮#吹剿罆r,小弟從何處查考?昔秦皇漢武,以天子之力,遍訪真仙於山巖海島,尚未一遇,況我輩何許人,乃敢存此妄想!」於冰道:「秦皇漢武,日事淫樂,若再著他身入仙班,天地安肯偏私至此!」如玉怒說道:「小弟上有老母,下有少妻,實不能如老長兄割恩斷愛,今後請毋復言!」城璧大笑道:「何如?
  「於冰見如玉滿面怒容,隨即站起道:「公子氣色上不佳,本月內必有一件大口舌,須謹慎一二。我們此刻也講論的疲睏了,必須弄個戲法頑頑。」
  如玉聽得要頑戲法,不由的就笑了。於冰向眾家人道:「宅內若有大壇或大罐,不拘那樣拿一件來,我有用處。」少刻,兩個家人抱出一青花白地、小口大肚磁罐,約有三尺半高下,周圍尺半粗細。放在院中,將上面磁蓋兒揭起,於冰向不換道:「將行李取來。」不換抱來行李,於冰道:「你可將行李裝入罐內。」不換見罐口不過八寸大小,一卷行李到有二尺粗細,如何裝得入去?聽了此話,兩隻眼只看於冰。於冰道:「看什麼?裝入去就是了。」不換笑著,將行李立抱起來,向罐口上一放,只見那一鄭行李,毫不費力一放就入罐內去了。如玉同眾家人皆大笑稱奇。於冰又向不換道:「你也入去。」不換笑應道:「只怕難,難。」於冰道:「你試試看。」不換笑著,先將左腳一入,已到罐底;後將右腳放入。於冰道:「下去!
  「一語未完,不換已不見了。如玉等看的發呆。於冰道:「連二弟入去。」城璧笑說道:「我這漢子粗長,只休要將磁罐撐破。」說著,抬起左腳,向眾人道:「這罐口只好有我半隻腳大。」說著,將腳一入,即到罐底,城璧笑道:「有點意思。
  「隨將右腳插入。於冰也說道:「下去!」一轉眼,城璧也不見了。如玉覺得有些怪異,正欲拉住於冰,於冰急到罐前,雙腳一跳,已入罐內,形影全無。如玉同眾家人跑至罐前口大叫道:「冷先生!」只聽得罐內應道:「公子保重,我去了。」
  此後百般喊叫,百般道罪,皆寂然無聲。眾家人道:「大爺不用喊叫,是藉這罐子作由,怕大爺留他,此刻不知走到那裡去了。」這幾個人都奇怪的了不得,還不知是仙是妖,去了到好。
  如玉歎恨道:「是我適才和他辨論,氣色不好,得罪了他。你們此刻,可分頭於本宅並莊子內外、大小人家、左近寺院中,細細找尋。」眾家人去了。如玉想到月間有大口舌話,心上甚是疑懼,連嫖賭也迴避了。正是:癡兒不足留戀,見面猶之不見。
  急切想出走法,三人同入一罐。
第三十七回連城璧盟心修古洞溫如玉破產出州監
  詞曰:
  山堂石室,一別人千里。莫畏此身棲絕,修行應如此。
  叛案牽連起,金銀權代替。不惜破家傳遞,得苟免為佳耳。
  右眨对庐攺d》
  話說於冰與城璧、不換入了大罐,轉眼間出了長泰莊。城璧、不換就和做夢的一般,已到荒郊野外。兩人大笑道:「大哥耍的好戲法兒,連我兩個也耍在裡面。」於冰笑道:「此遁法也,盡力也不過帶你們十里。」城璧道:「我正要問那磁罐,能有多大,怎便容的下行李和我兩人?即至入了磁罐,也不覺得罐小,只覺得眼中黑了一會,猛抬頭,便到了此地。這是何說?」於冰道:「此又用瘴眼法也。你們原舊不曾入磁罐去,有什麼容放不下?」城璧道:「我在泰山廟中,一見溫如玉,就看出他是個少年狂妄、不知好歹的人。今日良言苦口提引他,他到大怒起來。」不換道:「這也怪不得他。他頭一件就丟不下他母親,況又在青年,有財有勢,安肯走這條道路?」於冰道:「就是我也不是著他拋轉父母妻子,做這樣不近人情天理的事。只是願他早些回頭,不致將骨墮落。他若信從,先傳他導引之法,待他母親事畢,再做理會。不意他花柳情深,利名念重,只得且別過他,待到水窮山盡的時候,不怕他不人玄門。
  「說罷,三人坐在一大樹下,城璧道:「我們如今還是往湖廣去不去?」於冰道:「怎麼不去!一則瀏樱Ш䦶V的山水,二則衡山還有我個徒弟,在玉屋洞內,叫做猿不邪。我說法便去看看他。」不換道:「我兩人在碧霞宮住了許久,從未見大哥說起有個徒弟來,今日方才知道。大哥肯渡脫他,必定是個有來歷的人。」城璧道:「他是甚麼人家子弟,身上也有些仙骨麼?
  「於冰笑道:「他是一隻老猿,被我用法力收伏,認為徒弟,在衡山看守沿門。他那裡是人家子弟?」城璧道:「他的道行溕畋刃值芎稳纾俊轨侗笮Φ溃骸改闳缃襁講不起道行二字。譬如一座城,你連城牆尚未看見,安知裡面房屋多少?這猿不邪,他也是雲來霧去,修煉的皮毛純白,已經是門內人。
  再加勤修,一二百年後,便可入房屋中。道行二字,他還可以講得起幾分。」
  城璧拂然道:「我們拚命跟隨大哥,雖不敢想望個神仙,就多活百五十年,也不枉吃一番辛苦。是這樣今日游泰山,明日游衡山,游來游去,游到老時,一點道行也洠в校敝了蓝嵋选=袢沾蟾缯f連城牆還洠Э匆姡媪钊诵纳媳洹!轨侗笮Φ溃骸溉藶槊麨槔有下生死血汗功夫,況神仙是何等樣的兩字,就著你隨手撾來,就是我也還差大半功夫。我如今領你們撸酵嫠瑏K非為娛目適情,也不過操演你二人的皮膚筋骨,經歷些極寒極暑,多受幾年铮I勞碌,然後尋一深山窮谷之地修煉,慢慢的減去火食,方能漸次入道。至於法術兩字,不過藉他防身,或救人患難,氣候到了,我自然以次相傳。是你這樣性急,教我該如何指授?」城璧道:「弟性急則有之,怎麼敢說不受指教?今與大哥相商,我兩人立定主意,下一番死命功夫。湖廣的山水,也不過和泰安的山水一樣,與其遠行,不如近守。今日仍回泰山,於山後極深處走幾天,或尋個石堂,或結個茅庵,若能呷バ┎衩赘睢<床蝗唬莞鶚淦ぃ部梢援旓垺pI不死,就是福分。只求大哥將修煉的秘訣,著實往透徹裡傳示傳示,我二人招谋M力的習學。設或大哥去遠方行走,我們被蟲蛇虎豹所傷,這也是前生命定,止求積一個來世仙緣。」不換也不等城璧說完,一蹶劣跳起,大叫道:「二哥今日句句說的都是正緊修行人話,我的志念也決了,大家捨出這身命去做一做,有成無成,都不必論,從今後我與二哥心上,總以死人待自己,不必以活人待自己。現放著大哥,就是活神仙,就是我們該入道機會,只靜聽大哥吩咐罷了。」
  於冰聽了兩人話,大喜道:「你們能動這樣念頭,生死不顧,也不虛我引進你們一番。好,好,可敬可愛,有二位賢弟議論,再回泰山走遭。」三人一齊起身,復上泰山,到碧霞宮,煩寺主收拾了些干餅面之類,帶在身邊充铮3鰪R外,即向深山無人處行走。晚間,就在樹下或崖前打坐功。經歷了十八攀、閻王帶、雁鷹愁澗、斷魂橋、大蟒溝、金篋玉策、日觀神房、老龍窟、南北天門、蜈蚣背等處險峻,看不盡奇峰怪石,瀑布流泉,並珍禽異獸,瓊樹瑤葩等類。一日,於層嵐疊路之傍,看見一座洞門。三人走人去一看,但見:碧岫推雲,蒼山削翠。雙崖競秀,欣看虎踞龍蟠;四壁垂青,喜聽猿啼鶴唳。疏鬆古檜,洞門深鎖竹窗寒;白雪黃芽,石室重封丹灶冷。參差危閣,時迎水面之風;丫槎疏梅,常映天心之月。正是階前生意惟存草,檻外光陰如過駒。
  三人在洞中,前後看了半晌,見裡面前後兩層大石堂,四周圍回欄曲榭,傍邊丹室經閣,石床石椅,石桌石凳,石杯石碗之類,件件俱全,又有許多的奇葩異卉。石堂外鐫著「瓊巖洞府」四個大字。城璧道:「此洞幽深清雅,乃吾兩人死生成敗之地也。」於冰也說甚好,三個人就在石堂內坐下。不換道:「修煉的地方到有了,只是飲食該如何裁處?」於冰道:「你兩人要立志苦修,衣服飲食都是易辦的事。」問城璧道:「你身邊還有銀子洠в校俊钩氰档溃骸高有五十多兩。」連忙取出付與。於冰道:「你們在此少坐,我去泰安城內走遭。」兩人送出洞外,於冰步罡踏鬥,將腳一頓,蹤影全無。兩人互相驚歎。到日西時分,兩人正在洞外等候,只聽得於冰在洞內叫道:「二位賢弟那裡?」兩人跑入洞來,見於冰在前層石堂內站著,傍邊堆著四十偅嗝祝韫尥氡K,火爐火刀火紙,每樣四五件、十數件不等,還有鐵斧四柄,麻繩數十條。又有皮衣皮褲皮襪暖帽暖鞋,大小布棉單衣,亦各有七八件。二人大喜道:「諸物皆不可少,只是皮衣褲太多了。」於冰道:「此洞處至高之處,風力最硬,非碧霞官可比。此時炎暑時候,還不覺冷,一交深秋,只怕二弟就支持不來;再到嚴冬,又只嫌皮衣褲太少。磨煉至三年後,既可以不用皮衣褲矣。二弟求道過急我只得格外相從。論理還該隨我山行野宿,將皮膚熬煉出來,方無中寒中暑中濕之玻柴和水二件,山中自有,用時自去砍齲」二人一齊叩拜道:「大哥用心至此,真是天地父母。」
  於冰扶起道:「只願二弟始終如一,如壞念頭,愚兄無不玉成。
  「至此,二人輪流砍柴做飯,口淡到極處,採些山花野採來潤喉。於冰見他二人向道真眨晦o艱苦,恐早晚出入,遇蟲蛇虎豹、鬼怪妖魔,隨傳與護身逐邪二咒。又過了數日,留心細沓,見二人洠颤N走滾壞心處,始將導引真談傳授。然於不換傳時,猶有難色,叮嚀教戒至再。兩人得此,日夕精進,鉛汞少有不眨阏求細問,於冰即…一指示得失。
  一日,於冰向二人道:「昔年吾師教諭言修行一道,全要廣積陰功,不專靠寧神煉氣。我自出衡山,止成就了朱文煒、林岱,並平師尚詔,功德甚湣N医裨偃ミ'行天下,歸德遭叛逆之變,河南不無落難等人,亦須查訪,然後再看視猿不邪,你二人在此最妥。我有幾句話,要切記在心。虛靖天師曰:不怕念起,只怕覺遲,念起是病,不續是藥。蓋能剪情慾則神全,導筋骨則形全,靖言語則福全,保此三全,即可以入道矣。還來與二弟講究玄理,似有幾分領會,連二弟又更明白些。只要於出迹麜r循序漸進,不可求效太速。求效速則氣行異路,為害不小,務須吸至於根,呼至於蒂,使此氣息息綿綿,上下流通,則子母有定向,水火即可交會矣。積久結就真胎,便成有道之士。至於你們所行外功,雖遠不及內功十分之二三,然活筋骨,舒五臟,亦內功之一助。若每天按時行,則始終按時;隨便行,則始終隨便。如按時行幾天,隨便又行幾天,於己何益!再一間斷,則功夫虛用,反不如一心只行內功矣。良言盡此,我此刻就去了。」不換道:「大哥要去,我等何敢阻留?只是回來的日子要說與我們,免得日夕懸望。」於冰指著那堆米道:「此米是五十偅銈冇猛陼r,我即可以來矣。」城璧道:「早知大哥又要離別,到不如去湖廣衡山與猿不邪相守,豈不又添一個道友?」於冰道:「我當日出家時,有誰與我作伴來?
  俗言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二位賢弟留戀我,我豈不知是敬愛我?但出家人第一要割愛,割愛二字,不止是聲色貨利,像你二人,今日想我,明日盼我,則道心有所牽引,修為必不能純一,而道亦終於無成。」說罷動身。兩人送出洞門,心上甚是難捨,只是不敢再言。於冰將木劍取出,口誦臁模诙撮T頭上畫了一道符菉。城璧道:「這是何意?」於冰道:「你二人法力湵。钌焦哦粗猓挝餆o有!吾符雖無甚神奇,除島洞列仙、八部正神外,恐無有敢從吾符下經過者。此後二弟除取柴水兩物外,須要謹守洞中,為白龍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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