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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牌保卫战-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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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为自己的命运不济,在心里深深地疼痛着。为自己,为百姓,为时下民族的命运,陈言心痛着。想到命,他很自然就想到那位跟随了他很久的丁先生。陈言按下了那枚令他心神不定的电钮。侍卫来到门前,陈言说:“给我把丁先生请来!”
侍卫兵领命出去之后,陈言站到那张军事地图面前。
陈言心疼的余波还没散去,又被覆盖上了一层如苔藓一样的疼痛。陈言看到峡昌一带的71个县市,比较富庶的地区已几乎全部沦陷殆尽,剩下不半一半江山,全是地瘠民贫的丘陵山地。这些地区平时民众自给都困难,陡然增加几十万军队及从武汉、峡昌等地后撤、逃亡的公教人员、家属、学生2万人,粮食和一切生活必需品的供应,一时成了突出的难题。
看到这些,陈言心里像鬼抓一般。
陈言的侍卫早已悄悄把那位几乎隐在他身后的丁先生拉了过来。陈言从不对人公开这位内参的姓名和身份,他只是称他为丁先生。丁先生走进陈言的门时,帽子压得很低。丁先生穿着一套灰色长袍大褂,脚穿一双青绒布鞋,戴一幅铜制无边眼镜,年纪大概在花甲之年。丁先生脚步轻盈,步态矫健,径直走到陈言的面前,双手作揖,轻声说:“恭喜先生。”
陈言站起身,拉住丁先生的手。侍卫见状,退了出去。陈言把丁先生引到座上,为他沏上一杯茶。丁先生倒只是以一种矜持的态度坐着,脸上的神情淡然,双目盯着那双放在膝上的手指,一幅万事与已无关的模样。
陈言坐定了,喝上了一口茶,缓缓地说:“丁先生,何喜之有啊!”陈言的语气中既有探问,也有感慨。
丁先生说:“军中之言,言以为计,计以为运。年运之际,两军对垒,自古和为上。倭冠不言和,是年无战事,战局平稳。依其他而言,无吉利相。倒是先生,眼下国破家亡,流离失所,民不堪战,休养三日,方可长一麦一谷,休养十日,方可得十麦十谷,休养整年,则可得麦谷满仓。国之不国,民力国力。俗语时间金钱,时间梁谷,先生正是。余下之计,毋凡夫赘言。”
陈言哈哈一笑,心眉舒展,问丁先生:“这地方古代出了个夜郎”
丁先生说:“夜郎自大,在不知彼,更不知此。先生得道彼此,如若不大,则为之过!”
说完丁先生起身告辞,那青布的鞋脚一阵风地扫向门外,眨眼间的事,便不见了踪影。陈言在心里暗惊:“这先生的功力,又进了一层。”
见过丁先生之后,陈言心里停当了一些。他想,现要他惟独希望的,是石令牌血战,越往后推越好。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喘过气来。


046遐想与梦境

寂静像空气一样,把石令牌这个弹丸之地,严严地笼罩着。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韩大狗几乎没有能力去揭掉他身体周围的寂静。可是寂静就像一件蜘蛛网织成的衣衫子,把他紧紧给缠住了。韩大狗躺在石令牌小学的床上,用手摸着自己身上的伤疤,感觉到这里的寂静,简直就是自另一个未曾开启的世界。这里除了寂静,似乎再也不会传递任何声音。肖亚中看着韩大狗这幅六神无主的样子,说:“战争是一场瘟疫,它的传染力太强了。”韩大狗说:“你是说我得了病,我的病很快就会传给你了。”
肖亚中说:“以前,我说徐国耀迷恋战争,没想到参加了几次战斗,我才发觉,我骨头里头也是热爱战争的。我和你们在一起,我才真正尝到了战争的滋味。我才觉得只有战争才最解恨。原来仇恨是可以通过战争来表达的。”
提到仇恨,韩大狗心里就不平静。
韩大狗就想起那颗鲜红的肉痣。那颗红色的肉痣就在韩大狗眼里变得鲜艳无比。韩大狗就想起在仙女庙,让那个杀了妈的鬼子给逃走了,带着他与日俱增的仇恨给逃了。他的牙齿就气得咯咯响。那仇恨在韩大狗心里,就更重了,变成了一块发烫的烙铁。韩大狗恨得喘不过气来。
好大一会儿,韩大狗才说:“还真得感谢那鬼子射死了我妈,不然,我会永远蜷在伍婿庙,永远尝不到战争的滋味,永远杀不了这么多鬼子。”
想想以往那些似乎停滞了的岁月,那种乡村,那种江风,那一簇簇礁石带来的快乐和恐惧,以及在伍婿庙里与望水芳幽会的情景。还有爷爷唱山歌的情景。爷爷的心情一直是那么悠闲自得。
可是自从鬼子进来之后,爷爷韩振武也老掉了。
人们都说天干无露水,人老无人情。自从爹妈死后,爷爷从此就得非常怪异。他似乎很少唱山歌了。一有时间,他得用麦秆为韩大狗编织出各式各样的帽子。他不吭一声,整天整天的编。编着编着,眼睛水和鼻涕就混到一起了。他也不揩一下。只是长长地叹一口气。嘴里开始轻轻嘀咕着什么。像念佛经一样,嘴唇轻轻嚅动着。有太阳的时候,爷爷才唱一次山歌。
天上星多月不明,
地下坑多路不平,
塘里鱼多闹浑水,
姐儿郎多闹花心,
吵得长江水也浑。
爷爷把声音总是拉得很长,像爬楼一样,一层层往上爬,让人听了很伤心。每当爷爷唱着着这样的山歌时,韩大狗总是在心里说:爷爷老了。现在想来,爷爷唱的那些歌,是多么人着迷。
爷爷不编帽子,不唱山歌时,就站在伍婿庙的村头,一站就是半天。爷爷不光站在那儿,爷爷还不住地自言自语。韩大狗的爹妈还在时,韩大狗的妈每次看到爷爷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就让大狗子上去喊爷爷回来。
韩大狗的妈说:“你去听听,看你爷爷在说什么。”
韩大狗就上去听,他看见爷爷像嚼高梁泡似的,不住地蠕动着嘴,颤动着身子,迎着江风,就那么站着。爷爷像有预感似的,站在那风里,等待着什么。就在那一年,韩大狗的爸爸就被水冲走了。
韩大狗的爸爸被水冲走了,爷爷没掉一滴眼泪。爷爷只是仍然站在山头那棵柿子树下,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那之后,爷爷就一茬接一茬帮助抗日队伍招兵,他不像发前那样怜惜村子的年轻人了。几年下来,村子里的青年人走得差不多了。
那些热血青年的父母,不知不觉偈明白了什么。他们不怪自己的儿子,而是在心底暗暗骂他。
“韩振武老了,人越老越没人情了!”
“我家的娃娃不知事,他韩村长也不知事,明明知道打鬼子是掉脑袋的事情,可他偏偏鼓动他们去。”
“他自己的儿子媳妇没了,也想我们和他一样”
“他有种怎么不把大狗子也送去打鬼子?!”
村子里的人,在对他的骂声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明白他们的老村长恨鬼子,一直恨到了骨子里。他们明白了韩大狗的爷爷恨不能亲自到战场上去,杀上一二个鬼子。人们看清了这一点之后,也就越来越怕他。有人开始明目张胆地叫他滥眼瞎。爷爷那只眼也就一直有了一股流不完的泪水,那张脸长得越来越像一幅鬼相。
想到这里,在这一刹那,韩大狗明也白了他的爷爷。
韩大狗对肖亚中说:“你说,没想到我爷爷还真是个人物哩。”
肖亚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久久地看着他。
然后肖亚中说:“我总觉得这些天是不是太安静了一点儿。”
韩大狗说:“虽然我们中了鬼子的空城计,可也把鬼子吓破了胆,他们龟在城里不敢出来了。”

和庭才从天台观回来休整了。
和庭才一进门就说:“不知道徐大炮现在怎么样了,没想到我们现在这么清闲,晓得是这么清闲,先前我也跟着徐大炮到小峰去打硬仗。”
肖亚中说:“我感觉徐国耀像出事了哩。我昨晚还梦见他,见他浑身是血,站在我面前朝我笑呢。”
韩大狗说:“别胡说,你这脑袋尽喜欢胡思乱想。”
韩大狗沉默了一会儿。
韩大狗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没事儿就擦枪吧,我把我这杆毛琶枪都擦了二十五遍了,现在,我闭着眼都能把它拆了装,装了拆。”
肖亚中说:“我这么不喜欢枪,都不只擦了二十五遍。可别把枪擦没了,擦成一堆铁屑了。”
和庭才说:“还是讲讲女人吧,韩大狗就讲讲你和望水芳吧。”
韩大狗楞了和庭才一眼,韩大狗看到和庭才眼里有一种光在闪动。韩大狗想,人是不是一空下来就会想女人。他从和庭才眼里看到了一种捉摩不定的东西。
肖亚中说:“还是我来给你们算命吧,我只要一想到给你们算命,你们的命,就像一片小草一样,长在我的脚跟前。”
和庭才说:“你还是给那些向我们飞来的子弹算个命吧,看它们究竟对谁情有独钟。”
“拐了,”和庭才的话还没说完,肖亚中就突然大声说:“拐了,我们中的一个人犯了桃花劫。”
肖亚中还说:“这真是怪事,我们这儿连个女人都没有,怎么会犯桃花劫呢。”
和庭才说:“你别装神弄鬼了,看到校园里的桃花开了,就说别人有桃花劫,那要是眼前的是梨树开花呢,那不成了梨花劫了。”
韩大狗也说:“什么桃花梨花的,我现在倒最想去三斗坪去看看。什么时候有机会了,一定去逛逛。”
他们在说这些话时,秧鸡开始在校园旁的水田里叫开了。
秧鸡开始叫的时候,肖亚中则在专心地研究他的梦了。肖亚中对自己这种无头无尾的梦,始终充满了好奇,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他几乎每天都把自己的梦向韩大狗和和庭才讲一遍,弄得他们都觉得肖亚中神神秘秘的,有时连自己也分不清是醒着,还是在梦中。
肖亚中有一天对韩大狗说:“当一个人躺在屋子里睡眠时,他的肉体并没有离开屋子,可是梦中他却和同伴一起到外面去打仗。你说说看,那个屋子里和屋子外打仗的人是不是一个人呢?”
还没等到韩大狗回答,肖亚中又说:
“人清醒时,有一种东西存在于人的肉体当中。人睡眠时,它又可以离开肉体。人的肉体会死亡,但是这种东西会死亡吗?你说说看,这种东西是不是就是人的灵魂?”肖亚中说这些根本就不需要韩大狗回答。
肖亚中说:“我认为人有三个灵魂,一个是生命的灵魂,一个是转生的灵魂,一个是思想的灵魂或是观念的灵魂。这些灵魂各有分工,生命的灵魂赋予人们以生命,转生的灵魂主宰人们以来世转生,观念的灵魂则使人有感觉和思想。人们在睡眠时,身体所以不动,耳目所以没有知觉,就是因为观念的灵魂离开了肉体。”
肖亚中说完了又说:“人们之所以做梦,所以能在梦中见到许多东西,甚至见到死去的亲人,就是因为观念的灵魂离开肉体后,能到别处去,能同其他东西或别的灵魂接触。”
。
“我说这么多,是想对你们说明,徐国耀真的出事了哩!”
肖亚中突然说。

047走进三斗坪

三斗坪镇是那种典型的峡江小镇。韩大狗一走进三斗坪,就回想起爷爷带他第一次去到太平溪镇的情景。在那个像水墨一样淡的清晨,韩大狗跟着爷爷第一次来到了那个离他们并不遥远的镇上。从见到它最初的那一刻起,他就深深地记住了小镇的模样。尤如婴儿在蒙昧之初对母亲本能的识别。它那种红色的板壁屋和油纸伞在秋雨中沉寂。满街的火纸味,和它一切源于天籁的声音,和它那任何其它小镇所没有的气息,都让他感到一种乡情在胸中萦绕。
想到太平溪,韩大狗心里突然有一种颤栗。
韩大狗怀揣着颤栗的感觉,混迹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韩大狗好象置身在一个繁华的都市里。韩大狗和肖亚中在这些景色中行走。韩大狗对这些景致既熟悉又陌生。他最熟悉的是那些巷子里流荡着江水的鱼腥味,还有那些操腔操调的乡人,说话的声调。韩大狗好久没有置身这样一种地地道道的乡音里了。有时,一个男声他以为就是爷爷韩振武在放声跟谁说话。有时,一个女声他又仿佛觉得就是那令他时时刻刻痴心迷意的望水芳在叫他。他甚至觉得,她就在自己的耳旁,他连她的气息都感觉到了。
韩大狗踏着这卵石铺成的街道,心里老觉得是走在故乡小镇太平溪的街道上。他觉得自己的腿脚绵绵的,心慌慌的,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韩大狗一直走到三斗坪街道的尽头,韩大狗走到三斗坪街道的尽头才立住脚,然后,用那双迷茫的眼睛望着河的上方。
肖亚中知道那迷茫的河上方是伍婿庙。
肖亚中也站在那儿一声不吭。肖亚中看到韩大狗的眼眶上漫上一层水雾,还看到韩大狗眼睛上的水雾,在阳光里生出煜煜的光芒。
韩大狗借口从石令牌赶到三斗坪的目的,就是想站在三斗坪街道的尽头,朝伍婿庙看上一眼。那个方向就代表他的爷爷韩振武,代表他的媳妇望水芳,代表他爹他妈所埋葬的地方。
韩大狗就那么站着,像以前爬在柿子树上看远处一样,他看到伍婿庙那块天空中飘着的白云。他还看到那云下面的山和土,以及树木都是黄黄的一片。他还看到江水从那庙前的坊上奔流而来,一直流到自己的脚下。
他还看到爷爷站在老屋的山头,自言自语地地沉吟。他还看到他的媳女望水芳在那片草地上放羊的情形。
韩大狗看到了这些之后想,要不是打这仗,他和望水芳早就成亲了,正过着安逸的日子哩。现在,韩大狗从内心深处,渴望过上那种安逸的日子。

048情歌对唱

韩大狗从三斗坪回来后,就一声不吭。韩大狗来到学校外面的田垄上,看着那些耙了一遍又一遍的水田,再爬到那块秧苗田里看了看。然后韩大狗回去带上了所有的兵,来到田里。那些农民出生的兵,知道他们的团长现在想干什么。就一起下到田里,一场无声无息的农活,便在这些兵手里弥漫开去。
肖亚中说:“栽秧没有栽秧鼓,唱唱山歌也行嘛。韩团长的情歌可是祖传的,领个头,让兄弟们过过耳朵瘾。”
韩大狗想想,好久没听爷爷唱山歌了,自己从声带到身体也都变成了真正的男人了。可自从变声以后,自己还没正经地唱一回呢,今天就是出丑也来一回。
韩大狗就哼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又宽又厚,就像那伍婿庙前的泥土。韩大狗有了唱歌的欲望。
在韩大狗唱情歌之前,石令牌静了下来。
韩大狗感到石令牌安静得可以听见风从脸上划过的声音。韩大狗的心神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纯净。他的耳朵也在这一刻静了下来。他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在战场上那种对声音熟视无睹的状态,是怎么产生出来的。他不知道这种状态的力量究竟来自何处。就是在这种心灵里,那些爷爷曾经长久地、不经意地唱过的情歌,在韩大狗的心胸里汇成一种声音的河流,流淌出来:
姐儿住在花草坪,
身穿花衣花围裙。
脚穿花鞋走花路,
手拿花扇扇花人,
花上加花爱死人。

姐儿住在对门岩,
时时望见她出来,
早晨望见她挑水,
黑哒望见她抱柴,
恨不得狂风刮过来。

姐儿园中把花栽,
蜜蜂绕绕采花来。
左边打它它不走,
右边赶它赶不开,
越打越赶越拢来。

姐儿生得鸦鹊形,
花花绿绿爱死人,
小郎举起铳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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