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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聊斋志异-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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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骇而视之,已崩矣,妃子死日,马嵬媪得锦衤幼袜一只。相传过客一玩百钱,前后获钱无数。悲夫,玄宗在位久,倦于万机,常以大臣接对拘检,难徇私欲。自得李林甫,一以委成,故绝逆耳之言,恣行燕乐。衽席无别,不以为耻,由林甫之赞成矣。乘舆迁播,朝廷陷没,百僚系颈,妃王被戮,兵满天下,毒流四海,皆国忠之召祸也。

  梅妃梅妃,姓江氏,莆田人。父仲逊,世为医。妃年九岁,能诵“二南”,语父曰:“我虽女子,期以此为志。”父奇之,名曰采蘋。开元中,高力士使闽越,妃笄矣,见其少丽,选归侍明皇,大见宠幸。长安大内、大明、尖庆三宫,东都大内、上阳两宫,几四万人,自得妃视如尘土。宫中亦自以为不及。

  性喜梅,所居阑槛,悉植数株,上榜曰“梅亭。”梅开赋赏至夜分,尚顾恋花下不能去。上以其所好,戏名曰“梅妃。”妃有《萧》、《兰》、《梨园》、《梅花》、《凤笛》、《玻杯》、《剪刀》、《绮窗》八赋。是时承平岁久,海内无事。上于兄弟间极友爱,日从燕间,必妃侍侧。上命破橙往赐诸王,至汉邸,潜以足蹑妃履,登时退阁。上命连趣,报言适履珠脱缀,缀竟当来。久之,上亲往命妃,妃拽衣迓上,言胸腹疾作,不果前也,卒不至。其恃宠如此。后上与妃斗茶,顾诸王戏曰:“此‘梅精’也,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斗茶,今又胜我矣。”妃应声曰:“草木之戏,误胜陛下。设使调和四海,烹饪鼎鼐,万乘自有心法,贱妾何能较胜负也!”上大悦。

  会太真杨氏入侍,宠爱日夺,上无疏意。而二人相疾,避路而行。上尝方之英皇,议者谓广狭不类,窃笑之。太真忌而智,妃性柔缓,亡以胜。后竟为杨氏迁于上阳东宫。后,上忆妃,夜遣小黄门灭烛,密以戏马召妃至翠华西阁,叙旧爱,悲不自胜。继而上失寤,侍御惊报曰:“妃子已届阁前,将奈何?”

  上披衣抱妃藏夹幕间。太真既至,问:“‘梅精’安在?”上曰:“在东官。”太真曰:“乞宣至,今日同浴温泉。”上曰:女聊斋志异。“此女已放屏,无并往也。”太真语益坚,上顾左右不答。太真大怒,曰:“肴核狼藉,御榻下有妇人遗舄,夜来何人侍陛下寝?欢醉至于日出不视朝,陛下可出见群臣,妾止此阁以俟驾回。”上愧甚,拽衾向屏复寝,曰:“今日有疾,不可临朝。”

  太真怒甚,迳归私第。上顷觅妃所在,已为小黄门送令步归东宫。上怒斩之。遗舄井翠钿,命封赐妃。妃谓使者曰:“上弃我之深乎!”使者曰:“上非弃妃,诚恐太真无情耳!”妃笑曰:“恐怜我则动‘肥婢’情,岂非弃也!”妃以千金寿高力士,求词人拟司马相如为《长门赋》,欲邀上意。力士方奉太真,且畏其势,报曰:“无人解赋。”妃乃自作《楼东赋》,其略曰:“玉鉴尘生,凤奁香殄。懒蝉髟丐之巧梳,间缕衣之轻练。苦寂寞于蕙宫,但凝思乎兰殿。信标落之梅花,隔长门而不见。”太真闻之,诉明皇曰:“江妃庸贱,以谀词宣言怨望,愿赐死!”上默然。会岭表使归,妃问左右:“何处驿使来,非梅使邪?”对曰:“庶邦贡杨妃果实使来。”妃悲咽泣下。

  上在花萼楼,会夷使至,命封珍珠一斛密赐妃。妃不受,以诗付使者曰:“为我进御前也。”曰:“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上览诗,帐然不乐。令乐府以新声度之,号《一斛珠》,曲名是此始。

  后禄山犯阙,上西幸,太真死。及东归,寻妃所在,不可得。

  上悲谓兵火之后,流落他处。诏:“有得之,官三秩,钱百万。”

  访搜不知所在。上又命方士飞神御气,潜经天地,亦不可得。

  有宦者进其画真,上言甚似,但不活耳。

  诗题于上,曰:“忆昔娇妃在紫宸,铅华不御得天真。霜绡虽似当时态,争奈娇波不顾人。”读之泣下,命模像刊石。

  后上暑月昼寝,仿佛见妃隔竹间泣,含涕障袂,如花朦雾露状。妃曰:“昔陛下蒙尘,妾死乱兵之手。哀妾者埋骨池东梅株旁。”上骇然,流汗而寤。登时令往太液池发视之,无获。

  上益不乐,忽悟温泉汤池侧,有梅十余株,岂在是乎!上自命驾令发视,才数株,得尸。裹以锦褥,盛以酒槽,附土三尺许。

  上大恸,左右莫能仰视。视其所伤,肋下有刀痕。上自制文诔之,以妃礼易葬焉。

  牛应贞牛肃长女曰应贞,适弘农杨唐源。少而聪颖,经耳必诵。

  年十三,凡诵佛经二百余卷,儒书子史又数百余卷,亲族惊异之。初,应贞未读《左传》,方拟授之,而夜初眠中,忽诵《春秋》,起“惠公、元妃、孟子卒”,终“智伯贪而愎,故韩、魏反而丧之”,凡三十卷,一字无遗,天晓而毕。当诵时,若有教之者,或相酬和。其父惊骇,数呼之,都不答。已而觉,问何故,亦不知。试令开卷,则已精熟矣。著文章百余首。后遂学穷三教,博涉多能。每夜中眠熟,与文人谈论,文人皆古之知名者,往来答解。或称王弼、郑玄、王衍、陆机,辩论锋起;或论文章,谈名理,往往数夜不已。年二十四而卒。今采其文《魍魉问影赋》著于篇。

  其序曰:“庚辰岁,予婴沈痛之疾,不起者十旬。毁顿精神,羸悴形体,药物救疗,有加无廖。感庄子有魍魉责影之义,故假之为赋,庶解疾焉。魍魉问于予影曰:”君英达之人,聪明之子,学包六艺,文兼百氏。颐道家之秘言,采释部之幽旨。

  既虔恭于中馈,又希慕于前史;不矫枉以干名,不毁物而成己。

  伊淑德之如此,即精神之足恃。何故羸厥姿貌,沮其精神,烦冤枕席,憔悴衣巾?子惟形兮是寄,形与子兮相亲。何不诲之以崇德,而教之以自伦?异莱妻之乐道,殊鸿妇之安贫。岂痼疾而无生赖,将微贱而欲忘身?今节变岁移,腊终春首。照晴光于郊甸,动暄气于梅柳;水解冻而绕轩,风扇和而入牖。固可触忧释疾,怡神养寿。何默尔无营、自贻伊咎?‘仆于是勃然而应曰:“子居于无人之域,游乎魑魅之乡,形既图于夏鼎,名又著于蒙庄。何所见之不博,何所谈之不长?夫影依日而生,像因人而见。岂言谈之足晓,何节物之能辨?随晦明以兴灭,逐形骸以迁变。

  以愚夫畏影,而蒙鄙之性以彰;智者视阴,而迟暮之心可见。伊美恶兮由己,影何辜而遇谴?且予闻至道之精窈兮冥,至道之极昏兮默,达人委性命之修短,君子任时运之通塞。悔吝不能缠,荣耀不能惑;丧之不以为丧,得之不以为得。君子何乃怒予之不赏芳春,责予之不贵华饰?且吾之秉操,奚子智之能测?‘言未卒,魍魉惕然而惊叹而起曰:“仆生于绝域之外,长于荒遐之境;未晓智者之处身,是以造君而问影。既谈玄之至妙,请终身以藏屏。’”初,应贞梦书而食之,每梦食数十卷,则文体一变。如是非一,遂工为赋颂。文名曰《遗芳》。

  麻姑麻姑,仙人,王方平之妹。汉桓帝时,方平降蔡经之家,曰:“汝当得度世,故求教汝。但汝气少肉多,未能即上天,当作尸解。”乃告以要言而去。经后忽身发热如火,三日肉消骨立,入室以被自覆,忽然失其所在。视其被中,但有形如蛇蜕。后十余年,忽还家,语家人曰:“七月七日,王君复来,当作酒数百斛以待。”其日,方平果著远游冠,乘五龙车,前后麾节旌旗导卫,如大将军侍从。既至,从官皆隐。经父兄参毕,方平乃遣人迎麻姑。少顷,麻姑至,经与家人见之。年可十八许,顶中作髻,余发散垂至腰,锦衣绣裳,光彩耀目。坐定,自进行厨,擗麟脯,器皆金玉。

  时经妇新产,麻姑见之,乃曰:“噫,且止勿前!”索少许米来,掷地皆成丹砂。方平笑曰:“麻姑犹作少年戏也。”

  姑云:“接待以来,东海三为桑田,蓬莱水又浅矣。”方平亦曰:“圣人皆言:海中将复扬尘也。”麻姑手似鸟爪。蔡经私念,背痒时得此爪搔之佳。方平即知,乃鞭经背曰:“麻姑神人也,汝谓其爪可搔背痒耶?”方平去,麻姑亦辞去。

  裴航裴航,唐长庆中书生,因下第游于鄂渚,谒故旧崔相国赠钱二十万,遂挈归于京,因雇巨舟裁于襄汉。闻同载有樊夫人,国色也。航无由睹面,因侍婢袅烟而达诗一章曰:“向为胡越犹怀想,况遇天仙隔锦屏,傥若玉京朝会去,愿随鸾鹤入青冥。”

  数日后,夫人亦使袅烟答诗一章云:“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蓝桥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岖上玉京。”航览之,空愧佩而已,然亦不能洞达诗之旨意。及抵襄汉,夫人使婢挈妆奁不辞而去。航遍求访,竟无踪迹。后经蓝桥驿,因渴甚,下道求饮。见茅屋三四间,有老妪缉麻其下,航揖妪求浆,妪咄曰:“云英,携一瓯浆来。郎君饮。”航忆夫人诗有云英之句,正讶之,俄苇箔之下,双手如玉,捧出瓷瓯。航接饮之不啻玉液也。因还瓯,遽揭箔见一女子,光彩照人,航爱慕不已,因白妪曰:“某仆马甚乏,愿少憩于此。”妪曰:“任郎君自便耳。”良久告妪曰:“向睹小娘子艳丽惊人,姿容耀世,所以踌蹰而不能去,愿纳厚礼而取之可乎?”妪曰:“老病只有此孙女。昨有神仙与灵药一刀圭,但须玉杵臼,捣之百日,方可就吞,若欲娶此女者,须得玉杵臼,其余金帛吾无用处耳。”

  航拜谢曰:“愿以百日为期,必携杵臼至。幸无复许人。”妪曰:“如约。”航至京遍访玉杵臼,忽遇一货玉翁曰:“近有一玉杵臼,非二百缗不可得。”航乃倾囊兼卖仆马,方及其值,辄步骤独携而抵蓝桥,妪见大笑曰:“世间有如此信士乎?”

  遂许以为婚,女亦微笑曰:“虽然更为捣药百日,方议婚好。”

  亦于襟带间解药付航,航即捣之,每夜犹闻捣药声,航窥之,见玉兔持杵而舂,百日足,妪持药而吞之曰:“吾当入洞而告姻戚,为裴郎具帏帐。”遂挈女入山,谓航曰:“但少留此。”

  逡巡,车马隶人迎航,见一大第连云,朱扉晃目,仙童侍女引航入帐就礼讫。航拜妪不任感荷!及引见诸姻戚,皆神仙中人。

  一女仙鬟髻霓衣,云是妻之姊,航拜讫,女仙曰:“裴郎不意鄂渚同舟而抵襄汉乎?”航愧谢左右曰:“是小娘子之姊,云翘夫人刘纲仙君之妻也。已列高真为玉皇之女史。”妪遂将航夫妻入玉峰洞中,琼楼珠室而居之,饵以绛雪琼英之丹,体渐清虚,毛发绀绿,神化自在,超为上仙。至太和中,友人卢颢遇之蓝桥驿之西,备说得道之事,乃赠蓝田美玉十斤,紫府云丹一粒,颢稽颡请曰:“兄既得道,乞一言惠教。”航曰:“老子云:”虚其心。实其腹。‘“颢犹懵然,复语之曰:”心多妄想,腹漏精液,虚实可知也。“言讫,忽不见。

  许真君许逊,字敬之,号真君,南昌人,吴赤乌二年,母梦金凤衔珠,坠于掌中,玩而吞之,因是有娠而生真君。少小疏通,与物无忤。尝从猎射一 鹿,中之而毙,鹿母惶顾舐之。因感悟,折弃弓矢,克意为学。博通经史,尤嗜神仙修炼之术。闻西安吴猛得丁义神方,乃往师之;悉受其秘,日以修炼为事。

  时买一铁灯檠,因夜燃灯,见漆剥处有光,视之,金也。明日访售主,还之。晋武帝太康元年,举孝廉,辟为旌阳县令,吏民悦服。岁饥,民无以输。真君乃以灵丹点瓦砾成金,令人潜瘗于县圃。一日,籍民之未输者,使服力于圃。民锄地得金,用以输纳,遂悉安堵。又岁大疫,死者十七八;真君以所得神方拯治之。他郡病民相继而至,于是标竹于郭外,置符水于其中,使就竹下饮之,皆瘥。久之知晋室将乱,乃弃官东归。尝憩于柏林,有女童五人,各持宝剑来见,真君异而受之。既而偕至真君之家,日惟击剑自娱,真君知其剑仙也,卒获神剑之用。既而与吴君游于丹阳黄堂,闻谋姆多道术,遂同往叩以道妙。姆云:“昔孝悌王下降曲阜兰公家,谓兰公曰:”后晋代当有神仙许逊,传吾此道。‘留下金丹宝经、铜符铁券,授吾掌之以俟子,积有年矣,今当授子。“乃择日登坛,出孝悌王诸秘,悉传之。真君方心期每岁必求谒姆,姆即觉之,曰:”子勿来,吾即还帝乡矣。“因取香茅一根,南望掷之,曰:”子归茅落处,立吾祠,岁秋一至足矣。“二君还,觅访飞茅之迹,遂建祠宇;每岁仲秋之三日,必朝谒焉。初,真君往访飞茅,偶憩真靖,见乡民盛烹宰以祀神,且相戒云:”祭不腆,则神怒祸降。“真君曰:”怪祟敢尔?“乃召风雷伐之,拔其林木。明日告其里人曰:”妖社已驱,毋用祭也。“又见人苦远汲,乃以杖刺前涸泽出泉以济之,虽旱不竭。

  渡小蜀江,感江岸主人朱氏迎接甚勤,乃戏画一松于其壁,其家因之得利加倍。后江涨溃堤,市舍俱漂,惟松壁不坏。

  真君往西安县,行过一小庙,庙神迎告曰:“此有蛟害民,知仙君来,逃往鄂渚矣。”真君至鄂渚,路逢二老人指曰:“蛟伏前桥下。”真君至桥,仗剑叱之,妖蛟惊奔入大江,匿于深渊;乃敕吏兵驱出,遂诛之。时海昏之上缭有巨蛇,据山为穴,吐气成云,亘四十里;人畜在其气中者,俱为吞吸,大为民害。真君闻之,乃集弟子逐前至蛇所,仗剑布气。蛇惧,入穴;乃飞符召海昏社伯驱之,蛇始出穴。举首高十余丈,目若火炬,吐毒冲天。真君啸命风雷,呼指神兵,以慑服之,使不得动,乃飞步踏其首,以剑辟其颡。弟子施岑、甘戟等,引兵挥之。蛇腹裂,有小蛇自腹中出,长数丈。甘君欲斩之,真君曰:“彼未为害,不可妄诛;一千二百五十余年后,为民害,吾当复出诛之。以吾坛前植柏为验,其枝拂坛扫地,是其时也。”

  又预谶云:“吾仙去后,一千二百四十年间,豫章之境,五陵之内,当出地仙八百人。此时小蛇若为害,彼八百人自当诛之。”

  蛇子遂得入江。真君曰:“大蛇虽灭,蛟精未诛,恐其俟隙溃郡城。吾归郡乎!”乃与甘、施二君归郡,周览城邑。遇一少年通谒,自称姓慎,礼貌勤恪,应对敏给。遽告去。真君谓弟子曰:“适来者非人,即老蛟,故来见试也。”迹其所之,乃在郡城江浒,化为黄牛,卧沙碛之上。真君剪纸化黑牛,往斗之。令施岑潜持剑往,俟其斗酣,即挥之。施君一挥,中其左股。牛奔入城南,直至长沙,化为人,入贾玉使君家。

  先是蛟精尝慕玉之女美,化为一少年谒之;玉爱其才,乃妻以女。居数载,生二子。常以春夏之交,孑然而出;至秋,则乘巨舰重载而归。盖乘春夏大水覆舟所获也。是秋空还,语玉云:“财货为盗所劫,且伤左股。”玉求医疗之,真君即为医士谒玉。玉喜,召婿出;蛟精觉,惧不敢出。真君随至其堂,厉声叱曰:“江湖蛟精,害物不浅;吾寻踪至此,岂容复藏?

  速出!“蛟精计穷,遂见本形,蜿蜒堂下,为吏兵所诛。真君以法水巽其二子,亦皆为小蛟,并诛之。真君谓玉曰:”蛟精所居,其下深不逾尺,皆洪波也。可速徙居!“玉乃迁高原,其地果陷为渊。真君复还豫章,而蛟之余党甚盛,虑真君诛之,皆化为人,诡言曰:”仆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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