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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长歌-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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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站起身来一摆手道:“玄龄,你大病初愈,身体要紧,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朕——朕得去中书省转转了!”说着他起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道:“玄龄,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北伐就要开始了,这么大一场仗,离了你这个军师可不成呀!”房玄龄知道皇帝是有意回避这个话题,他此时方意识到,这场事变在这对父子间留下的隔阂一时难以消除,脸上露出既失望又无奈的表情来。
  又过了两天,李承乾的病更重了,他剧烈地咳嗽着,一副要把肺咳穿的样子。何思道再次被召到东宫,安康闻讯也从自己的寝宫里赶来探视。一进门,安康就对木然坐在太子身边的长孙皇后急切地问:“母后娘娘,太子哥哥怎么样了?”长孙皇后眼中噙着泪花,一言不语。安康走到床前,一把抓住李承乾的手喊了声:“太子哥哥!”
  李承乾两眼发直,呓语一般说道:“我刚才梦见自己走在一片林中,一群狼突然追了过来,我使劲地跑,可还是没能跑脱,让狼咬住了脚脖子——”李承乾声音发颤,手在发抖,突然对着窗户惊天动地叫了一声:“狼!”众人抬头一看,是一阵风刮过,窗外的树影在乱抖。安康的眼泪哗地流了出来,对李承乾道:“太子哥哥,那不是狼,那是树!你不要害怕,娘娘、海棠姐姐还有我都在这儿呢。太医,快给太子瞧病。”
  何思道走到床前为李承乾把脉,探过他的脉搏后,眉头不由一皱,回头问海棠上次自己给太子开的药他是否按时服了。海棠正要开口说话,长孙皇后在一旁抢着说道:“太子服过了!”何思道一脸困惑地道:“这就怪了!既然服过药,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呀?”安康着急地问何思道,太子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何思道一脸忧色地告诉她,看情形像是要转成肺痨了。
  安康惊得面如土色,站起身来道:“不行,我得告诉父皇去,太子哥哥都病成这样了,他怎么就一点不心痛呀!何思道,你快开方子,耽误了太子哥哥的病情,我饶不了你!”说着,安康急匆匆地离去。何思道重又开出一副方子来,对海棠叮嘱道:“这药一日服三次,赶紧让殿下喝下去,趁着这劲头刚起来,还能止得住!”
  何思道离开后,海棠拿起方子就要出宫,长孙皇后再一次止住了她,要海棠把药方交给自己。海棠跪倒在地泣道:“母后,殿下的病不能再耽搁了,我求求您了。”长孙皇后朝景明使了个眼色,景明一把从海棠手中夺过方子,海棠绝望地哭号着,跪行到长孙皇后膝前大声喊道:“母后,他会死的!”长孙皇后沉着脸下令道:“景明,你让太子妃安静安静!”景明和两个小宦官将海棠拖起来架到了一张椅子上。
  李世民正在和李靖密谈。李靖告诉李世民,飞虎军已抵达绥州,但近来那边的情形让人忧虑,颉利派阿史那思摩死死盯在西线,以牵制唐军一翼。原来阿史那思摩只有一万骑兵,最近颉利又给他增派了五千精骑,飞虎军很难逃过他们的视线进抵阴山。李靖说道:“现在看来,能不能调走阿史那思摩的这一万五千人,是这次战役胜负的关键呀!”李世民点点头道:“颉利这个老狐狸,一定是李世和阿史那思摩的那次交手提醒他了!朕看该叫李世上阵了,让他速回绥州引通汉军东调,把阿史那思摩吸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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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长歌十七 解茧(3)
正在这时,安康急匆匆跑进来,见面就喊道:“父皇,不好了,太子哥哥的病快转成肺痨了。”李世民脸色一变,腾地站起身几步走到门口,正要迈步出去,又停了下来,慢慢踱回到几前。李靖在一旁道:“陛下,太子的病要紧,您快去瞧瞧吧!”李世民道:“太医不是已经去过了吗,再大的事大得过北伐吗?安康,你下去吧,这事儿朕知道了,朕还要和大将军议论北伐的事儿呢。”
  安康生起气来,大声嚷道:“北伐北伐!你心里只有北伐,太子哥哥再怎么也是你的第一个骨肉呀,他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无动于衷——你是这天底下最冷酷无情的人!”说完,她大哭着冲出门去。风从敞开的房门里灌进来,奏折被刮得满屋都是,望着安康的背影,李世民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
  李承乾的咳嗽越来越剧烈,海棠拿起一块罗帕捂在他的嘴上,一团鲜血从他的咽喉里喷了出来,沾满了那块罗帕,海棠的手颤抖起来,看着那鲜血,腿一软差点跌倒,她惊叫道:“血,母后,太子殿下咳血了。”长孙皇后连忙扶住海棠,一把接过海棠手中的罗帕对景明道:“景明,你速将这罗帕交给皇上。”
  景明退下,海棠泪如泉涌,她挣扎着站起身对灵儿道:“灵儿,快去叫太医。”长孙皇后在一旁道:“不用了,叫太医也没有用了。这当医生的都知道,伤寒转成了肺痨,只要一咳血,就差不多可以准备后事了。”海棠闻言如遭雷击,疯狂地扑向床榻,抱着李承乾失声痛哭道:“殿下,你不是说了要和我厮守一百年的吗,你怎么能撇下我就这么走了呀!”
  李承乾在昏迷之中,一言不发。海棠将脸贴在他的额头上,泣不成声地道:“殿下——你这一辈子多不容易啊!父皇没有登基的时候,他的敌人将仇恨都撒到你头上,你从小担惊受怕,多少次险些送命;当了太子,兄弟们又一个个打你的主意,巴不得早一点听到你的凶信。如今,连母后都这么狠心,把你抛弃了!”长孙皇后眼中有泪光闪动,嘴上却严厉地说道:“太子妃!你的话说得太多了!”
  海棠转过身来愤怒地对皇后说道:“人都要死了,你还不能让我说两句?天底下有你这样的母亲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就是不让人救他,你的心是肉长成的吗?就是你,亲手杀了他!”长孙皇后突然激动起来,眼中闪动着泪光,指着昏迷中的儿子道:“就算大夫治好了他的病,他自己还会去寻死!把他救过来又有什么用?”
  正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皇上驾到!”长孙皇后身子一震,差点跌倒,景明赶紧将她扶住。长孙皇后从袖管中拿出一张发黄的纸来,吩咐道:“太子妃,速叫人去抓药!”一边说着一行泪水已经从她的眼中飞落下来。
  李世民走进东宫,一眼看见昏迷中的李承乾,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舐犊之情,他走上前去,探探儿子的额头,为他掖好被角,一言不发,久久地守在床边。所有的人都不敢言声,默默注视着他。药煎好了,海棠端着药汤,犹犹豫豫地走到床头,李世民伸出手来:“给我。”海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说了一句:“把药给我。”海棠这才醒过神来,将药碗递到他手上,这位万人景仰的皇帝坐到床沿,轻轻舀起一勺药汤,缓缓送到儿子嘴边。李承乾已经苏醒,陡然看见是父皇给自己喂药,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哽咽着叫了一声:“父皇!”李世民用柔和的语气对儿子说道:“快趁热喝了吧。”李承乾张嘴喝下勺中的药汁,一旁的长孙皇后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心里不知是悲是喜。
  一夜过去,风停了下来,天边出现了鱼肚白,枝头有几只喜鹊在鸣叫。服过药后沉沉昏睡的太子醒过来了,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嘴唇上都是泡。长孙皇后手抚他的额头一脸慈爱地道:“嗯,退烧了,乾儿,你这会儿觉得怎么样?”李承乾声音嘶哑着说:“好多了,头不痛了。”
  海棠跪在一旁满怀歉意地道:“母后,儿臣错怪您了,儿臣罪该万死。”长孙皇后虽然十分疲倦,但精神却好了很多,她语气平和地道:“你有什么罪,不都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他吗?儿媳妇心痛儿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海棠拿起那张纸问:“母后,这是什么方子?”长孙皇后回答:“从前我也得过痨疾,咳了很多血,差点不行了,那会儿宫里有个叫孙和的太医,给我开了副方子,把我救了回来。”海棠心有余悸地道:“您怎么不早说,我都快吓死了。”长孙皇后看着床榻上的儿子对儿媳说道:“别说你了,这副老方子在乾儿身上济不济事儿,我心里也没有数呀!唉,咱们总算是把皇上给请进东宫里来了!甭管什么药都最多只能延住乾儿的脉,只有你父皇这副药才能把乾儿的魂给招回来呀!”海棠看着长孙皇后,心中生出由衷的敬佩来,她说道:“谢谢母后,您救了殿下,也教会了儿臣怎样去做一个宫里的女人。”
  长孙皇后的这番苦肉计没有白费,儿子在濒死的危境中挣扎的惨状激发起李世民心中无限的父爱。他很快就下令,让李承乾病体康复后出来帮长孙无忌协调扬州到京城的钱粮转运。那些政治嗅觉灵敏的朝臣从这个变化上已经看出来,皇帝和太子之间紧张了一阵子的关系开始复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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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长歌十七 解茧(4)
杏花村酒肆里,勃帖坐在一张临窗的桌子旁,窗外大街上正有一队士兵在向北开进。小二一脸殷勤地上着酒菜,勃帖看着街景,像是不经意地问:“小二,怎么整天都在过兵呀?”小二应道:“这都是关中新征发的府兵,听说是去打胡寇的。”勃帖点头道:“这么说,很快要打大仗了?”小二说:“可不吗!”
  这时一个胖子走到桌边一抱拳道:“勃老板,让您久等了!”勃帖抬头一看,是自己的一个手下,便装出一副生意人的腔调道:“客气,我也是刚到。”等小二退下,勃帖小声问那胖子粮食启运的情况,胖子告诉他,窦乂为了求着他们早些把他儿子放回去,一次就给了五十万石新米,得分五次才能运回去。
  勃帖感慨道:“窦家真是财大气粗呀!你快派人回去把喜讯报给大汗,让他准备接应。”胖子应了声“是”,接着谀笑道:“家里缺粮已久,您一下子弄回这么多粮食,这可是件奇功呀。”勃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端杯饮了一口说道:“这件事办妥了,咱们该办另一件事儿了,情况打听清楚了吗?”
  胖子压低声音:“回大人,都打听清楚了,他们将少爷押到长安后,已经交给了鸿胪寺,这事归鸿胪丞权万纪管。”勃帖拍了胖子的肩膀一下,夸奖道:“好,这件差使办得漂亮!你打听过这个权万纪有什么嗜好吗?”胖子说:“打听过了,这个人好色。”勃帖一拍大腿:“他好这一口,那事情就好办了!”
  他派人把窦乂叫来,向他打听长安城里哪家妓院的美女多。窦乂不谙此道,好在窦福还略知些门径,告诉他长安城的妓院多在平康坊,有官妓也有私妓,官妓多是歌舞伎,出身一般为家中犯罪遭籍没的女子,而这私妓里头有不少胡姬,卖艺也卖身。听说有个万春坊,里头有些绝色的妓女。勃帖说:“那咱们就一起去万春坊看看。”
  到了万春坊,窦福让老鸨找些上等货来。不一会老鸨领过来几个涂脂抹粉的女人。勃帖一看就连连摇头,斥道:“这也是上等货?亏你们拿得出手。”老鸨赶紧一挥罗帕,众妓女退下。稍顷,一个龟奴领着几个姿色不错衣着清新的年轻女子进来,模样比先前那几个要强许多,老鸨赔着笑脸道:“怎么样,这几位还成吧,这可都是扬州来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拿得起来。”勃帖凑到一个女子面前,伸出手一脸淫荡地捏捏她的下巴:“嗯,这个女子还有几分模样,要多少钱赎身呀?”老鸨伸出三个指头。
  窦福在一旁一吐舌头道:“三千钱?”老鸨摇摇头道:“不,三万钱。”窦福脸上露出更加惊异的神色,嚷道:“这么贵呀!”窦乂却朝他一摆手,赔着笑脸凑到勃帖面前道:“大人,这个还满意吗?”
  勃帖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脸转向老鸨,狠狠地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以为我没见过世面吗?”老鸨酸酸地道:“我说这位官人,您一进门就吵吵着要上等货,可三万钱就嫌贵了?是不是没带够钱呀!”勃帖眼一瞪,骂咧咧地道:“真是一双狗眼,三万钱身价的也敢拿出来见我,你们这儿有三十万钱的没有?没有爷就去别处寻了!”老鸨一惊,忙不迭地说:“大爷,您别走呀,奴家算是看出来,您是尊大财神,今儿个您算是找对地方了,值您这价的货色,这长安城里也就我这儿有,快,去把媚儿叫来。”
  一阵丝竹之声响起,一个衣着暴露、异常妖冶的胡人美女扭动腰肢款款走了上来,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勃帖的眼睛贪婪地扫过她的丰胸肥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媚儿舞到勃帖跟前,将长长的睫毛靠近勃帖的脸,朝他眨了几下眼睛,勃帖淫笑起来,说道:“好,就是这个媚儿了!”窦乂朝窦福使个眼色,窦福不情愿地跟着老鸨去付钱。勃帖目不转睛地看着媚儿,对窦乂说道:“老先生,我把她带回去孝敬给颉老板,令郎就一定会平安无事了。”窦乂装出一脸感激说道:“还是勃老板想得周到!”
  当然这完全是骗窦家的,他把媚儿带回客栈,自己好好享用了一番,同时派出心腹想尽办法打通了求见权万纪的关节。接洽妥当后,他就用一驾马车载着这个美人,来到了权万纪府中。
  权万纪危坐在椅子上,盯着勃帖,仿佛要看透他的心。“你就是那个斯密?”权万纪问。勃帖低眉顺眼一脸恭敬地回答道:“正是,在下忽儿汗部内侍副总管。”权万纪不知道勃帖的真实身份,他摆足架子道:“你们忽儿汗部和颉利素有往来,几个月前还向他们上表称臣,一向与大唐不打交道,怎么突然找我来了?”勃帖答道:“我们草原各部受尽颉利欺凌,盼天朝的恩泽如大旱盼云霓呀!只是苦于颉利的重重封堵,一直无法与大唐沟通联络,这次我家主子下了决心派在下冒险来到京城,就是要和大唐商议共同对付颉利的。”权万纪点点头:“你们部落有这份心思,那是好事呀。”
  勃帖更加谦卑地说:“多谢大人,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敝部王子哥舒打一个多月前到西部草原走亲戚,因为一场误会被贵国军队擒住,听说现在就拘押在长安,能否让在下去探视探视,捎些土产给他。”权万纪脸色一变:“我说嘛,什么共同对付颉利!你这句话才算是上题了。王子殿下在长安生活得很好,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勃帖忙说:“不敢,我家主子是怕王子殿下吃惯了草原上的牛肉干,这儿的山珍海味未必受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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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长歌十七 解茧(5)
权万纪打着官腔道:“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你也不想想,毕竟咱们是第一次打交道,我怎么能让你们随便去见王子呢,要是出点什么岔子,这罪责谁来担?”勃帖赔着笑脸道:“我家主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请大人千万开恩!这颗夜明珠原本是波斯公主的爱物,十年前我家主子不知费了多少周折才弄到手,这次特地让在下带来送给大人,还望您能笑纳。”说完,他递上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权万纪接过来把玩着:“哦呵,珠子倒是颗好珠子,干净得像盛着一汪清水似的,一丝儿杂质都没有。不过,本官是不会拿圣上赐予的权力做交易的!失礼了,管家,送客!”勃帖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慢着,看来这珠子入不了大人的法眼,可是一路上盛着这珠子的盒子,倒堪称是件世间难得一见的宝贝,大人不想过过目吗?”
  权万纪有些奇怪地问:“盒子?什么盒子?”
  勃帖一拍手,肉感的媚儿款款进来,勃帖将夜明珠嵌入她头顶银光闪烁的宝冠。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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