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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则为妻奔为妾-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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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直早就望眼欲穿地等着,若不是奶娘一再阻拦,他早跑到老夫人身边要人了。
  院里洒扫得十分干净,几株桃花开得正艳,一池碧水波光闪闪,顺着院墙两行垂柳轻轻地随风摆动,桃树下放着矮几和绣墩,上面摆着若水喜欢吃的点心和果子。
  奉直就站在桃树下等若水,白衣飘飘,衣袂被春风轻轻的扬起,终于一行人进来了,若水一身粉装,比这阳春三月的桃花还要娇媚动人。
  看着心爱的人,若水万般滋味在心头,从此真的能如他所说,一生一世不分离吗?
  仙儿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就喜欢,情窦初开以后更是深深爱上,朝思暮念的人,日夜盼着能做他的人,看着他英俊的容颜,挺拔的身姿,哪怕只做个铺床叠被的奴才,哪怕低到尘埃里,只为每日在他的身边。
  一行人进来,奉直眼里只有若水,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满眼热切、深情和愧疚,为了他,她承受的太多了,终于,从今以后可以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那一刻,仙儿觉得自己如同墙角一棵卑微的小草,她瑟缩在李姑姑身后,暗恨着、自卑着、羞愧着、绝望着、也悲哀着。
  此刻他却无视她一眼,祖母身边的一个丫头而已,打扮得再妖艳,也不值得他一个公子爷理会,仙儿垂下头,一幅娇羞柔弱的样子,暗中指甲已经快把衣袖掐烂了。
  “若水,你总算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再不让你受苦,奶娘,快吩咐上茶,让他们都上来给少奶奶见礼!”
  严妈和李姑姑相对愕然,一个通房也能叫少奶奶吗?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错不能再犯下去了,会害了若水的,被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不知又要起什么轩然大波,而且仙儿就在眼前,她的事情也要有个交待。
  李姑姑狠下心打断他们:“二公子,老夫人让我给你带话!”
  奉直这才醒悟过来,满院子的人,他刚才有些失态了。连忙往吩咐看座,祖母身边的人,就算是奴才,也要给几分薄面。
  李姑姑连忙谢绝:“二公子,老夫人让我送人过来,再带几句话。”
  “老夫人说了,二公子届已成年,尚未娶妻,为了绵延子嗣,今将身边的两个伶俐乖巧的丫头若水和仙儿送过来服侍,今晚就在这里摆下酒席算是正式收房,以后就叫仙姑娘和云姑娘,明个就不必去见她了,公子未有妻室,带她俩去给夫人磕个头就行了。”
  说完一看奉直没有反应,告辞一声就飘然而去。奉直和若水惊呆了,半晌才醒悟过来,什么仙儿也送过来?不是说让若水做通房吗?这个仙儿算怎么回事?这也太荒唐了!
  若水的心再次沉到谷底,原来刚刚心里的隐忧和害怕都是真的,只不过她自欺欺人不愿相信罢了。
  她踉跄着扶住桃花树,满面悲伤和绝望,似乎这几天流了太多的泪,她没有了眼泪。
  “不,怎么会这样,这太荒唐了,我不要那么多女人,我只要若水,我要去找老太太,把人退回去,除了若水我谁也不要!”
  奉直醒悟过来,大声拒绝,连忙去追李姑姑,严妈死死地拉住他,吩咐小厮快去关了院门,老夫人赏的人,怎么能退回去?这不是让她们更讨厌若水吗?说不定以此为借口赶出去。
  仙儿羞愧极了,世上大概没有比一个男人当面说不要自己,当面说要把自己退回去更让人无地自容的事了。她深深地垂下头,浑身轻颤着,面对着满院的奴才或诧异或耻笑的目光,恨不得立即钻进地缝。
  奉直被强拦住,想想确实没法再退回去。他恨恨地瞪了仙儿一眼,转身心痛地看着若水,百般无奈,甚至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突然想到将要娶进门的正妻,成了自己的通房丫头,真的就没人再伤害若水吗?
  自从进得这京城,自己带给她的只有一次一次的伤害,为了做他的女人,她承受了一切所不能承受的侮辱和伤害,以为从今天后,一切都会过去,可是更深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狠狠一拳砸在树干上,粉色的花瓣如雨一般落下,将两人罩在里面,奉直扶着若水柔弱的肩,深深地看着她,满脸怜惜和自责,满脸的无可奈何。
  仙儿站在漫天的花雨外面,垂着头,轻颤着,仿佛被满院的人剥光了衣服一般,她不能流泪,不能呼吸,不能言语,不能行动,不知何去何从,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严妈又急又窘,这两个不管不顾,仙儿被晾在一边万分羞愧,老夫人赏的人怎么也都得先安置下。
  忙上前轻轻拍拍仙儿的肩,吩咐小丫头带她和虹儿下去休息,等会再安排住处,仙儿如遇大赦,眼泪顿如泉涌,羞愧而感激地看了严妈一眼,快速跟小丫头下去了,连一句感激的话也说不出。
  奉直和若水无视任何人的去留,两人依然站在桃花树下,相对无言。
  严妈怜惜而无可奈何地看看他们,叹了一口气,带丫头小厮们轻轻退下了。
  院里就只留下奉直和若水。
  这是他第一次见若水作妇人打扮,一色粉色的衣裙被她穿得容光明媚,风情万种,可惜满脸泪痕,满目凄楚,象刚被雨打风吹过的桃花。
  “若水,对不起,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若水抬起泪眼:“我很怀疑,我们真的能一生一世相守吗?我已经卖身为奴了,只想在正室进门前,让我们有一段独处的日子,就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没有任何人碍在我们中间。可是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真的错得很离谱吗?”
  奉直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泪:“即使我们错得很离谱,也是两个人一起错,我绝不会让你一个承受,横竖都要在一起。你放心,老夫人送再多的丫头也只是摆设而已,我虽然不能拒绝,可也只当白养着她罢了,不过多碗饭而已。”
  奉直的话让若水眼睛亮了下,可是想起仙儿妒恨的目光,她的心又沉了下去,这个女人能甘心只做个摆设吗?
  
第二卷 庭院深 四十一、通房(三)
  想到仙儿忌恨的目光,若水一个寒颤,可是她刚才羞惭娇弱的样子,怎么都不象是个厉害善妒的,好象自己倒成了欺负她的人。
  她也是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子,已经是奉直的女人了,真的能让她只做个摆设?就是她和奉直能狠下这个心,老夫人和夫人,这个府里的其他人,能容许吗?
  若水摇摇头,不想再说什么,在这之前所受的种种羞辱和难堪,不就是为了今日俩人在一起的日子。现在才明白,即使忍受再多的羞辱,也得不到自己和奉直想要的。
  她抬起头,桃花落在她的乌发和肩头上,悲哀而无可奈何:“她已是你的女人了,即使你我自私一点,这满府的人真的能容她只做个摆设吗?长久以往,你真的能狠心让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子一辈子如同虚无吗?”
  “若水,相信我心里只有你,老夫人的赏赐我是不能推拒的,以后就只当她是个丫头好了,老夫人总不能连这也管!”
  若水推开他的手,退后几步,眼神虚无,淡淡地说:“你能当她是摆设,能当发妻是摆设吗?我累了,不想再说了,也不想再想了。”
  奉直不顾她的推拒,用力抱紧她:“若水,别想太多了,总算我们在一起了,你就想想我们的孩子,谁也不能再把我们三个分开!走吧,我带你去休息吧!”
  小心地扶着若水进了内室,奶娘早已秉退其他人,只有她和虹儿等着。
  “奶娘,你吩咐人把外面的点心和果子端进来,再找细心的人把若水的衣服行礼搬来安置好,虹儿过来服侍你主子洗脸梳妆,让她睡一会。”
  严妈吃了一惊:“公子,你是要让云姑娘住在你的房里?”
  奉直有些不满,若水本来就该住她房里,妻也好妾也好通房也好,总算是他的女人了,现在嫡妻还没有进门,当然要好好待她,也好弥补这么长时间的相思和她受到的伤害。
  “是的!奶娘,还要我再说一遍吗?你让人把若水的衣服行礼搬来安置,让她梳洗一番好好睡一觉,不许再让她哭了,我现在出去有点事,晚饭前回来。”
  严妈为难地看看若水,若水明白过来,经过了这么多事,她还能再象以前一样单纯吗?总是等伤害已经来临的时候才能知晓,然后没有防备地承受,让自己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奉直,不要为难奶娘了,是不是我不该住在这里?那就听从奶娘的安排吧!不要再为我生事了,我好累,只想好好休息。”
  奉直定定地看着她,心痛而又自责:“别这样若水,你本就该住在这里,何况现在还没有主母,就我们两个,好好地呆一段时间吧!”
  若水苦笑一声无奈地说:“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不是还有仙儿吗?以后再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了,也不知将来你我之间还要隔多少人。两个人的时光从我们进长安城的那一天已经永远过去了,就听从奶娘的安排吧,我不想再起风波了,好累!”
  “可是,我好想我们俩好好地处一段时间,再说若水住哪,只要没人说,老太太和娘又怎会知道?等到以后也许会越来越身不由己!”
  若水内心苦涩无比,他若身不由己,那自己又能由得了谁?是不是要象那没根没基的浮萍,风来了随风飘,浪来了逐浪流?
  “还是听从奶娘的安排吧,我相信奶娘是处处为我们着想的。”
  严妈感激地一笑,苦劝道:“公子,就是为着云姑娘好,也不应该让她住这,这院里人多嘴杂的,难保不传了出去又给云姑娘添麻烦。别说老夫人、夫人不同意,就是她们同意了,你这样做也会害了云姑娘,如果以后正室进门,知道你把一个丫头安置在卧房里,即使不是个厉害的,也恐怕不会待见云姑娘,难道你还时时守着不行?你这样会害苦了她呀!”
  一句害苦了她,重重地打击了奉直,若水都为自己遭了什么罪,受尽侮辱,卖身为奴,自己以后真的能护得了她的周全吗?
  想到仙儿恨恨地说:“那个仙儿如果敢给老夫人告状,看我怎么收拾她!”
  严妈怕他歧视仙儿激怒老夫人,虽然不会对亲孙子怎么样,到头来账还不是算到若水头上,再说仙儿那丫头看起来也挺可怜的,既成了公子的人,好歹也要给她留一条活路。
  “放心吧,老夫人还能把不好的人送给你?我看那仙儿也还乖巧懂事,定不会乱说的,你不理她也罢,好歹也看在老夫人面上,不要太苛责了!”
  严妈看他心有所动,又苦苦劝道:“再说了,现在没有主母,云姑娘的住处另安排也不过规矩上好看些,你要天天让她过来服侍,谁还能管住这个?”
  奉直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奶娘,就按你说的吧,只是不要亏着她了,选一处宽敞明亮、能见上日头、花草树木多的偏院,让她住的舒舒服服,再从我这里挑几样摆设搬过去,被褥帐子从库里挑最新最好的,总之都要最好的。”
  严妈无奈点点头,只要他答应让若水另屋住就行,其他的好说,以后再慢慢劝吧。
  想到仙儿又迟疑问:“那仙儿姑娘呢?明面上都是老太太赏的,也不能太说不过去了,让老太太寒心。”
  奉直心烦地说:“你看着按规矩办吧,差不多就行,不要在我面前总提她了!”
  转头轻轻揽住若水的肩:“阿若,总算我们在一起了。你不要想太多了,洗把脸好好睡睡,我现在出去一下,晚饭前我会赶回来的。”
  严妈见状正要出去,奉直叫住她:“你吩咐人去看看碌儿的伤长得怎么样了,这么些天也该好了,晚上还有事!”
  若水和虹儿相视不解,这才想起自从进得这门还没见过碌儿,原来是伤还没好。
  “碌儿在哪里养伤?我和虹儿去看看他,一路进京,我都当他是自己人了!”
  “云姑娘不可,你现也算是服侍公子的人了,怎可随意去一个小厮屋里?就是探病也不行,等他伤好了自会来向你请安,别又落到有心人眼里让你不得安生!”
  若水满脸失望,虹儿灵机一动:“小姐,要不我去吧!我是一个奴才,不怕别人说什么,我去替小姐看望他!”
  若水心下安慰,点头答应,严妈瞪了虹儿一眼,不满地说:“不是刚才都说了以后别再小姐小姐的,要叫云姑娘,你这样不长记性可要给云姑娘带来麻烦的!”
  若水知道严妈心肠好,连忙拜谢:“若水如今孤苦无依,又是个天真不谙事的,虹儿年幼也不懂人情世故,以后全凭奶娘提点。在这府里嫌弃若水的人很多,就怕连亲爹娘也会嫌的,还请奶娘不要嫌弃我们主仆二人,有什么不对的只管告诉我们,免得又给公子添麻烦!”
  说完眼泪漱漱落下,虹儿也抱着她哭起来,奉直轻轻拉开她们,拭去若水的泪:“傻阿若,别说这样的话了,我已经让你受大罪了,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严妈也慌得连忙推辞:“拆煞老奴了,姑娘是公子的屋里人,老奴自当尽心服侍,哪敢说什么嫌弃!”
  说完拭去眼泪,笑着对奉直说:“这院子本来就是为公子成家后住的,里面偏房很多,我这就挑一处最好的让姑娘安置下,公子晚饭时可要准时回来,晚上要置办酒席,云姑娘和仙姑娘要向公子敬了酒才算正式收了房。”
  若水勉强笑着:“公子快去吧,走一会儿都不放心,若水不是成了你的负累?有奶娘在,你就放心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睡上一觉,等奶娘收拾屋子,晚上还要给公子敬酒呢。”
  奉直无奈,转身辞过叫了两个小厮匆匆离去。
  若水吩咐虹儿把桌子的点心和果子带一些去看望碌儿,正待躺下休息,却见严妈一幅迟疑的样子。
  连忙问:“奶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若水知道你一心为我和公子好。”
  见她不再叫奉直,而是改口叫公子,严妈心下宽慰,想想又硬着头皮说:“云姑娘,老奴多嘴,你不要见怪。这大院里套着八间偏院,东西各四间,本就是夫人为二公子预备下纳妾的,有四间大的,四间小的,本应按照公子的要求给姑娘预备一间最好的,可是姑娘现在的身份只能住小的,老奴担心姑娘住了大的,倘若日后主母进门不待见姑娘,公子又不能天天护着……”
  若水淡淡一笑,经过了这多么事,她还会在住处大小上计较吗,点点头说:“若水信奶娘,奶娘就按规矩办吧,不要一昧听从公子的,麻烦安排人收拾下,若水晚上就搬过去。”
  见她懂事,严妈连忙道:“云姑娘这么懂事,日后定会慢慢好起来。放心,老奴一定安排妥当,让姑娘住得舒服。其实这大点小点也无所谓,让老奴看都挺好的,小的还精致些。”
  若水点点头,就径自睡去,她实在太累了。
  
第二卷 庭院深 四十二、通房(四)
  虹儿提着点心果子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后院,推开门,碌儿正百无聊奈的趴在榻上,房间虽然简陋,倒也设施齐备,干净清爽。
  小厮退下后,虹儿静静地站在门口,看到他的惨样,想到回长安后的种种,心下难过,泪水一滴滴地打在地上。
  半晌,碌儿才感觉到有人,扭过头,惊讶地发现是虹儿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虹丫头!是你?云小姐进府了吗?侯爷和夫人是不是同意了?”
  终于见到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虹儿这些天来满腹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小姐虽然进府了,却是签了卖身契做通房丫头的!路上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这里的人有多心狠!”
  碌儿惊呆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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