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燕青之圣光杯传奇-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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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方腊宫中有捷报传来，　昱岭关镇守大将，　号称“小养由基”的南国第一射手庞万春在昱岭关外一日射死六名梁山头领：史进、石秀、陈达、杨春、李忠、薛永。方腊大喜，　命摆酒庆贺，　宫中已多日未有欢庆了。　

　　柴进奉召去赴宴，　燕青一人在宫门外转悠，　想起石秀曾舍命在法场上救下卢员外，　今日竟丧命昱岭关，　暗中甚为感伤。　他正低头走着，　忽觉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　下意识出掌去抽那只手，　耳边听见“哎哟”一声，　转头去看，　见玉芝在一旁甩手道：“你怎么那么用劲，　疼死我了。”　燕青一愣，　小玉对他做过同样的事，　说过同样的话，　此情此景让他有时空错位的感觉，　玉芝在他眼里成了小玉，　他望着她一下呆住了。

　　玉芝见他呆呆望自己，　倒是不好意思了，　低头笑道：“你怎么那么奇怪地看我。”　他回过神来：她是玉芝，　她是方腊的女儿，　唉，　她怎么长相个性都会像小玉？　玉芝见他心情好像不佳，　便道：“云奉尉，　今日大家都去赴宴，　我一人好闷，　你能不能陪我出城去涉猎？”

　　燕青点头，　他也觉得心中闷得慌，　出去射杀一阵只怕会好些。　他拿上弓箭带玉芝在城外岭中猎物大半日，　射了十多只山鸡，　七八只野兔并一只大麂子。　他箭无虚发，　玉芝在一旁欢喜得大呼小叫，　不停地收猎物，　眼见这多猎物他和玉芝都快拿不了，　天色也不早了，便回城。　　　

　　打马进城之际，　见前方来一队人马，　为首一人剑眉鹰鼻，　面相严峻，　正是方腊御林军副统领，　昱岭关守将庞万春的弟弟庞万秋。　庞万秋见玉芝立即迎上去道：“玉芝公主，　末将这厢有礼了。”　玉芝瞟了他一眼道：“庞万秋，　快叫你手下人让开，　我们要进城。”

　　庞万秋看了看她马后挂着的猎物道：“原来公主喜欢涉猎，　下次涉猎末将一定奉陪，　我庞家箭法是从不虚放的。”　玉芝小嘴一撅道：“又不是只你庞家人会射箭，　云奉尉也箭无虚发，　看看，　他今日射了这么多。”她满脸欣喜地看着燕青。

　　庞万秋鹰勾鼻一耸，　盯着燕青道：“原来云奉尉也会射箭，　真是深藏不露啊，　怎么样？　咱们来切磋切磋如何？”　他不等燕青回答就对身边一小校使了一眼色，　小校即向百步外的一棵柳树奔去，　背靠柳树站立。　他对燕青道：“看见没？　我们以那小校的帽顶为标，　将其帽子钉在柳树上，　如何？”

　　燕青望他，　心道：“你们庞家箭法就是以活人为靶练出来的？”　庞万秋见他不出声，　冷笑道：“怎么怕了？　怕失手出人命？”　

　　燕青浅笑一下，　拿弓去柳树百步之外处，　瞄准那小校的帽端一射，　帽子从小校头上落下，　钉在柳树上。　玉芝见了立刻拍手叫好。

　　庞万秋瞟了一眼玉芝，　对另一小校使眼，　那小校即跑到柳树跟前。　庞万秋故意走到比燕青远十步之处，　拉满弓弦，　扬手一射，　那小校的帽子跌落下来，　箭却不知哪儿去了。　玉芝喊道：“庞万秋，　你的箭没在柳树上，　你输了！”

　　庞万秋道：“公主，　你到柳树那儿好好看看再下结论。”

　　玉芝走到柳树跟前，　见柳树上一个洞，　庞万秋的射出的箭力透树干，　箭身完全没入其中，　箭头和一半箭身从树干的另一端伸出来。　玉芝见了撇撇小嘴，　向庞万秋道：“你说过是将帽子钉在树上为胜，　又没说在树上射个洞，　还是你输了。”

　　她说完拉着燕青的手道：“云奉尉，　你赢了，　我们回宫去。”

　　庞万秋阴沉沉地盯着他们远去，　喉咙里咽了几下口水，　心想：柯引、云璧，　这是哪儿冒出的两个小白脸？　一个娶了金芝，　另一个又勾搭上他心仪已久的玉芝，　我庞氏兄弟为方腊如此卖命，　怎么竟不如寸功未立的小白脸？

　　燕青刚见了庞万秋刚才那一射，　心中暗暗吃惊，　庞万秋箭法精准，　臂力惊人，　显是在自己之上，　他哥哥庞万春号称南国第一射手，　本事还在庞万秋之上，　难怪他一日*杀梁山六名头领。　唉，　方腊手下能征惯战之士不亚于梁山，　此番征战是两虎相斗，　两败俱伤，　中原南北惯战勇士在此一战中竟要折损殆尽，　真是大宋之哀也。　

　　玉芝见燕青一路上默默无声，　以为他还想着庞万秋不快，　便对他道：“云奉尉，　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保准你喜欢。”　她领着燕青在宫内穿梭，　到了一座假山前，　她头一低钻进一个石洞，　燕青也俯身进去，　见她手在两边石壁上拍打，　很快在一处停下，　手在上面按了几下，　石壁嗡嗡作响，　慢慢挪开，　燕青朝里望去，　见里面长灯通明通亮，　条案塑像耸立，　竟是另一番天地。

　　燕青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父王拜神的地方，　他最近心情不好，　我见他经常来这儿。”

　　燕青看着眼前的塑像，　有两座比较大的是日神和月神，　围绕这两座神像还有一些小神小鬼。　他知方腊信的是明教，　“明”中含“日”和“月”，　这日神和月神自是他的主神。　他环顾周身，　见日神前面的香案上有一张纸，　走过去一看竟是“圣光图”！　怎么方腊也有一张圣光图？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南征（六）
玉芝见燕青打量这张图，　在一旁道：“我父王经常会对着这幅图发呆，　不知是为什么？　这张图奇怪得很，　上面竟是些点点线线，　有什么好看的。”

　　燕青道：“他把这图放在日神前面，　定是对他很重要了。　你带我来看这些你父王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他已经没功夫对这些事生气了。”玉芝说着眼神暗淡下去，　又道：“我带你来是想你和我一起向这些神明敬拜，　保佑父王的江山不要被梁山军打垮。”

　　燕青听了一怔，　他原以为玉芝只是无忧无虑地过她的快活日子，　不想她也为这些战事烦恼。　看着玉芝虔诚地跪在神像前，　他一时不知所措，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前面凶煞的神像，　觉得玉芝像要被他们吞没，　他无法在这样的神像面前跪下去，　他只想出去。

　　昱岭关大捷给方腊王宫带来的喜庆不过昙花一现，　很快更坏的消息传来，　昱岭关失守，　庞万春战死，　睦州失陷。　玉芝又找燕青陪她在城外涉猎两次，　但随着战事加紧，　她再也没心情出去玩了。

　　方腊此时更抱定柴进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言论，　命国师邓觉元加紧训练他的二万御林军，　摆下“乾坤阵”，　准备在清溪城外和宋江决一死战。　

　　燕青作为侍卫官也加入“乾坤阵”的训练，　见这“乾坤阵”内敛外张，　层层变化繁而有序，　让二万御林军的战斗力足以攀升至五万以上。　他心中细细琢磨阵法，　悟到精妙处不禁连连惊叹，　又想幸亏他和柴进来清溪卧底，　不然这“乾坤阵”真要让梁山军功亏一馈。

　　又几月之后，　清溪城的天障乌龙岭在阻挡梁山军二十日后失陷，　乌龙岭守将，　能同时力敌武松和鲁智深的南国第一勇士石宝在悬崖上自刎。　这场血战梁山军自然也付出沉重代价，　兵临清溪城下时，　宋江手下只剩三成将士。

　　方腊见宋江终于到了清溪城便披盔带甲，　领着御林军统领方杰、副统领庞万秋、国师邓觉元等所剩将士倾城而出，　在城外和梁山军对阵摆开。

　　柴进、燕青也随方腊出城。　燕青在阵前向梁山军阵角望去，　见梁山人马估摸不足两万众，　宋江身边能够征战的将领已是稀稀落落，　好些熟悉的面孔不见了，　武松的一只衣袖空空荡荡，　像是没了一条手臂。　他和柴进对望了一眼，　均感今日梁山军成败于他二人干系甚大。

　　两军阵前方腊和宋江是仇家相见，分外眼红，　先上前对骂一番。　宋江斥责方腊不知天高地厚，　占了东南一隅就妄自称王；　方腊奚落宋江不思霸业，　不惜以兄弟鲜血为代价甘作鹰犬。　两人骂够后各自回阵。

　　方腊刚一坐定，　他的侄儿，　大将方杰即催马上前，　立马横戟于两军阵前，　梁山军派五虎上将之首，　大刀关胜迎敌，　二人战十几回合不分胜负。　梁山军阵中又有一人催马上前，　正是小李广花荣。　方杰力战两员猛将，　毫无惧色。　几十回合后，　梁山军阵中李应、朱仝也上前，　加入争斗。　

　　方腊见梁山军以多欺寡，　正欲唤另两员将领上阵，　忽见他的东床驸马柯引跃出阵前，　跟着云奉尉也出阵，　他心中大喜，　命手下擂鼓助阵。

　　方杰力敌四将正有些力亏，　见柴进来了，　道：“柯驸马来得正好！”　未料话音刚落，　柴进一枪向他刺来，　方杰不及回避，　滚鞍下马，　一戟刺向柴进的坐骑，　那战马受伤一惊，　将柴进猛掀下来。　李应欲去救柴进，　不留神被方杰又一戟扫中马腿，　也滚下马来，　其余三将见状忙掩护柴、李二人回阵。　此时燕青也策马向梁山军阵，　方杰已知他是奸细，　便上前将他拦住，　一戟向他肋下戳去，　燕青顺势滚鞍下马，　手持钢刀在地上与方杰拼杀。　　

　　燕青本以为在地上交战他比较有优势，　未想方杰在地上也将一杆方天画戟舞得风雨不透。　他一咬牙，　将平生绝学尽数使出，　提气使刀法加快，　但无奈戟比刀长，　方杰招数虽慢一点，　但只要一指燕青的要害，　燕青就得回刀去守。　几十招之后燕青突然向前猛攻几招，　方杰不去理会他的刀，　依旧回戟直指他的咽喉，　燕青反身向后跃去，　却在空中将刀一仍，　喝道：“着！”　这是方杰无论如何没料到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燕青会将手中刀当暗器使出，　他稍愣了一下，　再想去躲就晚了，　那刀直插方杰胸膛。

　　燕青是不得以使出这招，　这也是险中取胜的一招，　若失手即失利刃，　必命丧于方杰戟下。　他见得手，　暗道“侥幸！”，　不敢怠慢，　忙向梁山军阵营跑去，　但没跑几步忽觉背上一凉，　一支弓箭正中他的背心，　他应声而倒。　卢俊义见状大喊：“小乙！”　未等他催马上前，　方腊军中早有人急驰而上，　但见那人背负弯弓，　手持长刀，　正是方腊御林军副统领庞万秋。　庞万秋飞身到燕青身边，　举刀要取他项上人头，　却见燕青突然跃地而起，　在他马前手一扬，　喝声“着！”　一川弓弩射中庞万秋的咽喉，　庞万秋落马身亡。　这边卢俊义抢上阵前掩护燕青徐徐退回本营。

　　卢俊义见燕青背上还插着箭，　命人将其小心拔下，　见那支箭只半寸箭头见血，伤口上了金疮药即无大碍。　燕青道：“真是万幸，幸亏我穿着‘绡金甲’，　不然今日必箭穿前心。”　他想起庞万秋的箭可以百步之外力穿碗口粗的柳树，　何况他血肉之躯。　他今日避过此难是托了“绡金甲”的福，　而这福是李师师带给他的。

　　方腊军阵见柯引和云奉尉临阵反戈，　方杰和庞万秋两员大将阵亡不免震惊，　邓觉元此时挥动手中五彩令旗，　御林军随令旗前后上下错位，　摆开“乾坤阵。”

　　宋江和吴用在阵角下举目观看，　问柴进和燕青：“那是在玩什么花样？”　燕青道：“那是‘乾坤阵’，　我在方腊宫中有幸加入练阵，　对此阵法略知几分。”　吴用沉吟道：“我对阵法知之不多，　神机军师朱武精通阵法，　需唤他前来。”

　　朱武对“乾坤阵”打量一番道：“此阵有破法，　但需知那五色令旗的底细。”燕青道：“这底细我都知晓。”　当下他和朱武细细而语，　朱武不断点头，　道：“难得小乙兄弟记得如此详尽，　今日破此阵便有五成把握了。”

　　燕青惊道：“怎么只有五成把握？”　

　　“在阵法交战中，　破阵的一方的要取胜需军力超过摆阵的一方，　我梁山军数量不足，　要破此阵只怕有些困难。”　朱武说着叹了声。

　　正说话间有军士来报：“童将军领兵来了。”　

　　宋江和吴用对眼一望，　均疑惑：怎么童贯现在终于肯来援手了？　原来打下杭州后，　宋江急书朝廷，　请求援兵，　一月后童贯领几万军来增援。　但他名为增援，　实为监督加抢功，　童家军一直在梁山军团之后，　待梁山军攻下一个城池或关隘后，　童家军就接防进驻，　宋江后来就根本不指望童贯了，　是以听到童将军到来阵前便意外。

　　疑惑中见一队人马打着“童”字旗来到梁山军前，　领头大将手握青铜哨棒，　见了宋江就唤大哥。　宋江仔细一打量，　发现这将领竟是童赛花！

　　原来童赛花听说他大哥作为梁山军的后援出征便闹着要一起来，　但出来后见她大哥只接防不征战，　心中已是大为不满。　这日见梁山军要和方腊的御林军最后火拼，　童贯依然是驻兵乌龙岭，　坐山观虎斗，　童赛花实在看不下去，　便领自己的五千亲兵前来助梁山一臂之力。　梁山将领见了童赛花纷纷向她拱手致敬，　她此时带五千人马来实在是雪中送炭。　

　　燕青见了童赛花在一旁默默无语，　他曾向童赛花说了一堆谎，　心中自然抱愧，　未想童赛花见到他倒是把头低下，　轻声道：“小乙哥，　我对不住你。”　燕青一惊，　问：“你说什么？”

　　“我不能帮你拿回那个杯子，　不能帮你了心中大愿，　所以后来一直无颜见你。　我去了太尉府找了高太尉，　向他直述以‘圣光图’交换‘圣光杯’之意，　他不但不答应还在我哥面前告了一刁状，　我哥将我臭骂一顿便再不让我出家门，　要不是此次南征，　我还不知何时能见到你呢。”

　　燕青听她这么说，　心中更是愧疚，　想自己一番搪塞她的谎言害她不浅。　童赛花见他面露不安，　又安尉道：“小乙哥，　你放心，　我没跟他们说是你要‘圣光杯’，　也没说我的‘圣光图’在你这儿，　你不用担心。”

　　燕青再无话可说，　他欠童赛花的这笔“桃花债”真不好还啊，　忽然想起时迁向他说过“情缘的事虽难理清，　但坦诚总比说谎好。”　此时体会到这真是金玉良言，　过了今日要找个时间好好向童小姐解释。

南征（七）
朱武此时定下攻打“乾坤阵”的方案，　梁山全部人马加上童赛花的五千精兵分左、右、中三路进攻。　童赛花主动请缨要求攻坚，　朱武沉吟片刻道：“燕青对此阵熟悉，　不如这样，　童小姐和燕青各领五千人马攻其最紧要的中路。　此阵的关键在于那五色旗，　进入阵中若见青旗向左转，　见黄旗向右转，　见红旗向前行，　见蓝旗向后行，　见白旗只定住不动。”　朱武让他们将这五色旗的行动标号用心记下，　然后又吩咐其他将领攻阵要法。　一切准备就绪后，　战鼓擂起，　各将领带领本部兵马杀向“乾坤阵”。

　　童赛花一马当先带着本部人马冲向阵中，　燕青紧随其后。　进入阵中见前面飘起青旗，　童赛花一愣，　燕青道：“快向左转！”　童赛花拨马向左，　拼杀一阵后前方有蓝旗飘动，　燕青立即拨转马头回撤，　退了一阵发现童赛花没跟上，　回头一看她领着一队人马在往前冲。　燕青大惊：　怎么回事？　童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这五色旗的行动标号？　他大呼：“童小姐后撤！”　怎奈他的声音早被兵戈相击声淹没。

　　童赛花一步行错，　阵中的兵便像涌动的潮水将她那支人马缠住。　忽然潮水一分，　前面出现黄旗，　童赛花立马不动，　对着那旗子打量，　好像犹疑不定。　燕青急得汗都出来了，　大喊：“向右，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