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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外传-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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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再采药,径和湘玄遥遥尾随下去。青城山乃道家发祥之所,僧寺绝少,连过几处道观和尚均未进去,未后跟他走到近山脚一个夹壁凹中,才见上面有一茅篷,离地约有三丈。湘玄随老父隐身夹壁外大石之后探头内望,见和尚走到茅篷之下,也没见什动作,一晃眼便到了上面,步入篷里,始终没有回头看过。湘玄原想看他飞剑,大是失望。太冲断定和尚是个异人,不许湘玄多问,同走回去。后在山中又遇到过两次,太冲父女屡欲上前问讯,和尚一次是改道避去不见,一次迎对了面,未容开口,和尚好似存心不睬,并未见他如何疾走,眼一花人已走出身后老远。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寻自己晦气已是好事,怎肯攀交?只得歇了念头,连朱真人也不敢去造次参谒了。
    光阴易过,一混多半年,已到了来年春天。算计湘玄姻缘将至,父女二人每日一早起便去青城山下相候,香汛期中朝山之人甚多,其中不少杰出人士,俱与卦象不合。又挨了一月,屈指时间,再过几天便要错过,机会一失,终身无望。这日黄昏,正商量晚来再虔诚卜上一卦,到底人来也未?归途又遇和尚迎面走来,望着二人微笑了笑。太冲刚一心动,已然擦肩而过,只得回转。到了子夜,重又披发掐诀,禹步行法,虔诚占算,竟算出来人姓李,已到多日,不久定可巧遇。再查湘玄,虽是极好姻缘,却是偏房,欢喜之中又生不快之感。幸而湘玄达观颇知大义,力说:“只要能救爹爹转劫成道,为奴为婢也所心甘。姻缘早有前定,既然上等,可知那姓李的人品必佳,正妻也定贤淑,必能相敬相爱,区区名份计较怎的?”
    太冲闻言又爱又疼,互相奖慰了几句。第二早又去山下守候,仍无所遇。已然回到中途,见斜阳满山,明月初上,晴空苍然,疏星始升,晚景绝佳,不由立定了脚四顾凝眺。正观赏间,忽听右侧山径正路上下山香客丛中飞也似跑过几个壮汉,个个行动矫捷,俱有身手。内中一个道:“这姓李的有几根肋排骨,敢和我们少主人动手!我们快收拾他去。”中一个忙喝道:“事还不知怎样,这是外边,你乱吼些啥子!”那伙人便不再言语,顺山径急驰而下。太冲父女一听有姓李的与人相打,想起心事,连忙跟去。一会跟到山下,方要左拐,对面跑来一人,迎着先那伙人,向为首的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太冲父女虽然尾随尚远,想听他们说话还不容易?立定一听,来人说:“适才的事还是昨晚杨老弟惹的,小王得知杨老弟吃了人亏,又受老王爷埋怨数说,代抱不平,昨夜往那客店留柬,约姓李的在山洼子里无人之处决一胜负,老王爷和我们俱不知道。后来杨老弟想起那人手法厉害,小王又不许他跟去,才命时二哥往金鞭崖赶回你们,一面自向老土请罪告发。等老王带了我赶去,姓李的已吃小王一掌打倒,却不服输,不知怎的会知道小王来历,破口大骂,说小王还是他家主人的后辈,有什奇迹等语。小王性暴,方欲再打得他服才住,不料老王赶到,将小王喝住,挖苦了姓李的几句,回船便命我来赶你们回去立等开船。”说完,那伙人便改道江边飞驰而去。
    湘玄不知何故听了生气,意欲行法将那伙人的船禁住。太冲却因那伙人曾提金鞭崖回来,猜与青城必有瓜葛,看他们言语形迹诸多诡秘,说是山大王一流人物,相貌神情称谓又都似是而非,况且人还被他打伤,更不知是所期的人不是。万一不胜对方,弄巧成拙,反而误事,连忙止住湘玄,等寻着了那姓李的问明是非再说。当下照来人想拐走的路一寻,果见一人身子伏卧在山洼之内,已然连伤带急怒晕死过去。太冲轻轻扶起一看,年仅二三旬,骨格相貌无一不似心目中人,料定无差,忙即抱起,由山僻小径赶回茅篷,先命左才取来山泉,灌了两丸安神止痛的保命灵药,然后解开前后心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原来那人身上生得比玉还白,满身虬筋挺起,看出硬功极好,却有一个淡红的掌印隐现在皮里肉外,试完脉象,微一摸按,不特背上肋骨打酥了三根,且已伤及内腑,纵用灵药将他救好,也是不能活过十年以上,方自愁急,药性发动。
    那人猛然大叫一声:“气杀我也!”口张处喷出大口鲜血便自醒转,一见身居异地,方欲纵起。湘玄已上前将他按住说道:“你受了仇人掌伤,我们将你救到此地。伤势甚重,万万用力不得,且安安静静养上些日。”言还未了,那人已倒下去,喘吁吁说道:“昨晚我便知有今日,一则算出先忧后喜,中有救星,二则那厮自恃先朝遗裔,只在云龙山自立为王,不思光复故业,已经令人心寒齿冷,又还御下不严,一意护短。既约我单打独斗,焉有畏而不赴之理?只说易理无差,到时必有解救,我也并无伤他之念。谁知这厮见不能取胜,竟自暗行诡计,用重手法打了我一隔空掌,还欲逼我屈服。后来他父赶到,又复出语议消,并不教训儿子。当时急怒攻心晕死过去。如今伤处不似预计之痛,口有奇香,必是恩人伤药止痛安神之功。虽承大恩解救一时,但这一掌打得十分阴毒,任是多灵效的伤药,也只保得三五年的命在。休说迫于公论,此仇不能去报,即使能报,愚下背骨已被打酥,微一用力便要伤发而死,身同废物,活也无味,可见我所学不精,未能详参微妙,致此杀身之祸。我尚能支持些日,还有两个同伴住在北门内客店之中,请恩人为我送一信去,叫他们雇人抬我回乡,归正首丘,生生世世都感大恩大德。定欲加恩救治,恐非神仙不可了。
    湘玄与那人原有前缘,不知不觉自生怜惜,又见他受着垂死的重伤,辞色还这样慷慨激昂,全无怯疼畏死之状,益发敬佩,正要安慰几句代他报仇,忽听老父喜叫道:“李相公不必烦恼!你不特有救,保你贵体还原,而且还有仙缘遇合,岂不与你《易》象相应么?”湘玄闻言,首先惊喜交集,抢问何故。太冲先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说出几句话来。这一来有分教:穴地防凶,月夜晴空飞玉笛;洞天归隐,花团锦簇舞金狮。下文情节越发惊险新奇,要知后事如何,且俟下回分解。
第二二回
     蛮荒侠隐第二二回
    情切隐忧山中选婿恩深指点槐下从师
    上回书写到林、毛、余三人月夜往万柳山场观赏火穴温泉之胜,到时筠玉想乘机一探山场主人动静。林、余二人发觉以后,余独恐她中了主人禁法埋伏,关心大过,一时情急,匆匆赶往,不想误坠火穴,几乎烧死。筠玉冒险将他救转,伤已奇重,只仗灵丹宝珠之力苟延残喘。挨到天明,柴蒙父女翁婿三人相次来到,说此伤非灵狮丸不救,同时筠玉开读锦囊仙示,竟是需用此药甚多。于是柴蒙详说山场主人李半翁与爱妾罗湘玄一段姻缘遇合,以及炼制此药经过。
    那李半翁因年少气盛,吃云龙山小山主用重手法打倒,身受内伤,已成不治之症。罗太冲为了相婿,费尽无数心力,苦候经年,好容易盼到相遇,却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病鬼,怎不失望!加以爱女湘玄心高气做,寻常男子从不放在眼里,这次对于半翁竟是爱护周至,深情若揭,分明一见属意。太冲深知乃女性情执拗,方自为难焦的,猛想起昨日矮胖僧人之笑有因,不由触动灵机,脱口说道:“李相公有了救了!”湘玄闻言大喜,连忙问故。太冲和她使了个眼色,笑对半翁说道:“老夫不才,颇知医理,便是李兄的《易》术也极通灵,所算卦象先凶后吉,并无一毫差错。你只听老夫的说话,不特百日之中保你气体复元如初,还可使你学成惊人本领道法,前往云龙山去报今日之忧但是这百日之内一些也劳动不得,休说用力,连行止坐卧均须人服侍。你这伤势经老夫朝夕三次用药调治本来七天之内即可起床,不过表面上看去虽已痊可,实际相差尚远。到日务望耐心静养,切忌恃强妄用心力,始不负老夫父女一片苦心。否则伤势一发决难再治,老夫岂不白费一番心血?不知李兄能听从否?”
    半翁起初在急怒攻心之际,自知勉强救活也成了一个废人,并且活无多年,所以愤不欲生。先听太冲说有了救,生机一现,便想起父母、爱妻和亲属友好,心中一酸,盛气一平,不由起了求生之念,闻言忙答道:“愚下老亲尚在,妻室无出,蒙恩人相救,岂有乐死恶生之理?只缘仇敌下手毒辣,即便侥幸暂时治愈,无奈内伤大重,也活不了几年,报仇无望,稍用气力即有危险。老恩公既有回春妙手,生死肉骨,恩同再造,怎敢违命?”还要往下说时,太冲忙拦道:“李兄既纳鄙言,说话多了恐劳神思,请闭上双目静养,待老汉父女施治吧。”说罢,又取了两丸药与半翁调服下去。父女二人轻轻将半翁身子扶起,面朝里侧睡好。半翁回醒以后,本觉前后心作痛颇剧,这后两丸药一服下去,不消片刻便自人事不知,沉沉睡着。
    太冲将他睡倒。这才拿出平生所学,准备施治,一面命左才趁天黑未久,速买上两只肥大雄鸡以及全副香蜡纸妈,以备子夜行法时应用,然后对湘玄道:“我看此人眉宇英朗,骨格清奇,颇有仙根,不应夭折,伤却受得这重。如换常人,经我灵药法术,再嘱咐他几句话,愈后不可动力,至少也活得一二十年。无奈他是你的终身所托之人,如若中道乖违,岂不使你半生受苦伤心?我也问心不过。他又生具至性,决不能守我劝戒。正在担心着急,忽然想起那日金鞭崖所见异人昨日路遇,忽然对我父女发笑,大是有因。为今之计,只有我下些身份,求那异人收他为徒,方是万全之策。再者他已有妻室,你为我故,屈身为妾已是难堪,倘过门以后再一分正侧厚薄,你那性情怎过日子?乐得借此多市恩义,使其终身感德,哪怕名份上稍吃一点亏,夫妻情义却比人深也好。嫡室如贤,她见男人命由你救,稍有良心,自会以姊妹之礼相待。如若不贤,你有丈夫做主,又有一身本领,也决不致吃亏受气。你看如何?”
    湘玄便问:“这恩怎样市法?”太冲道:“我看他人颇正直厚道,又身受我救命之恩,按说这一层也是多虑,不过我儿百年之计,不得不好更求好罢了。我先前教他调养百日,实则行法以后七日便可下床,一则想多过些日,好就便查看他的心迹;二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儿文武精通,才貌双全,长日与他厮定服侍,自生情感。待其自投,比起我们开口许配岂不强些?最关紧要的是异人收他为徒,虽有此想,实无把握。万一对方坚决不允,岂不误了我儿终身?有此百日长时期,当能确定收否。如若异人不收,我宁愿他年受祸,另打别的主意,也不愿为我害你一世。所以你在那和尚未允收徒以前,只管装乖,多献殷勤,切不可和他亲近,以免自误。”湘玄听到未一节,老大不以为然,只不好意思争辩,当时含糊应了。太冲又教她好些做法,一面就茅篷内设下一座神坛。
    一会左才将一切应用物品办到。太冲披散头发,命左才将一只雄鸡倒挂门上,手再举着一只,站在半翁榻前。湘玄也将头发披散,准备接替。等行法以后,自己先往和尚那里求告一次,略探他的心意。吩咐停当,诸般就绪,太冲拔出神刀,步上法坛,先祭完了本教祖师,然后左手掐诀,右手举刀,口诵灵文,施展祝由神术,举手中神刀朝左才手间飞掷过去。左才把手一松,鸡方一扑腾,刀已飞到,迎刃而解,齐头顶心分成为两半。刀仍自行飞回,鸡身并无滴血下流,反倒各展片翅,缓缓飞起。
    太冲见两半鸡身并不往半翁身上飞去,知道有人暗中破法,不由大吃一惊,仓猝遇变,也不知来人深浅家数,忙举刀往香炉中猛力一插。这一手在排教中最是狠毒,不遇劲敌决不轻用。太冲也是事在危急迫不得已,再者又在救人之时,对方不应下此毒手,心中忿怒已极,才将这厉害解法施展出来。对方道力稍差一点立时身首异处,即便是个能手也必负伤无疑。谁知刀方插下,那两片鸡身不特未如太冲心愿,反倒往起一合还成原状,“喔喔”一声长鸣,昂颈展翅飞到了门首,朝着门上倒挂着的一只腿问啄了一下,绑绳自解,联翩夺门飞去。坛下左才、湘玄俱都慌了手脚,一同上前抢扑时,那鸡竟是捷逾鹰隼,冲霄而起。太冲见状,吓得魂惊胆落,喊声“不好”,拔起炉中刀,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化成一团烈火护着全身,慌不迭地下坛便往门外追去。左才、湘玄惟恐太冲有失,也匆匆各施禁法,持了器械跟踪赶出。
    太冲料定来人必在对崖目光看得见法坛所在的地方暗算,既是有心而来,又占了上风,必不会走。及至三人飞向对崖一看,时当子夜,星月在天,山风呼呼,四外静荡荡的并无一个人影,也不见丝毫可疑之状,正惊骇戒备,仔细搜索仇敌踪迹,忽听云中两声鸡叫。太冲定睛一看,星月交辉的遥天空际,似有两只拳大鸟影展翅往山深处飞去,正是鸡声来路,其行甚速,晃眼不见,知是二鸡无疑。暗忖:自己法力在同道中已算是冠绝群伦,似这般劲敌,生平从没遇到过。只奇怪敌人本领分明高出己上,决无怯斗之理,何以得胜之后反倒退去?看神气竟是专为救那二鸡而来,否则就算是名高见嫉,特地来开这一回玩笑,并非寻仇,去得也无如此轻松,好生奇怪。又细看了一看。端的无踪可寻。只得戒备着一同回转。及至进了茅篷一看卧着的病人,不禁又吓了一大跳。
    原来半翁伤在后背上,衣已然去净,昏卧榻上,静候施治。太冲等遇变飞出,室中禁法并未撤去,等到回来,也无别的异状,半翁背上却添了十多条红印痕影,深浸肉里,甚是鲜明。先还以为是半翁的对头来此调虎离山,暗下毒手。湘玄忙用火往榻里一照,半翁适才苍白痛楚的面容业已转成红润,呼吸停匀,睡甚香甜,刚喊了声“奇呀”。太冲已看出那背上红印竟是一幅脊骨图形,就这瞬息工夫,已由现而隐直透骨里,已料来人不是恶意,索性连榻抬起,转后为前,一看半翁胸前也有红印映现,只发觉稍晚,深没肉中,没有背上看得真切,一按察脉象,伤处不特转危为安,竟和未受伤的人一般,益发断定来了高人下手援救。但是来势如此汹汹,直似救的虽是病人,却成心和自己过不去,照来人的道行法力,几如仙神一流,自己茫然无知,因恨他阻人为善,理直气壮,不假思索竟下毒手,幸他只是略显神通未曾还手,如换仇敌,室中三人焉有命在?越想越害怕,不知来人根脚用意,自己一世英名,又不便遽然向空谢罪,自找无趣,爱婿痊愈,良姻已定,都顾不得欣喜,只想不出个适当交代。呆思了一会,无奈何到门前朝外拱手说道:“老朽道行浅薄,适才在此救人,不知何方道友匆匆降临,多蒙施展妙法起死回生,身受同感大德。只是道友来去匆匆飞行绝迹,老朽因事出仓猝,莫测高深,愚昧无知,班门弄斧,道友虽然大度包容不为介介,老朽终觉愧对。私念仙踪或尚未远,为此通诚致歉。尚祈不吝教益一现真身,何幸如之!”说完候了半晌,并无回应,只得应然而罢。
    湘玄情切病人安危,虽见半翁面容转好,但因今晚之事太已奇突惊人,又见老父疑虑寻思之状,以为吉凶尚难断定。及听太冲向外通白道谢有起死回生之言,屡窥半翁,毫无病容,方放了一半的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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