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局独立番外之一中原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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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展昭霍然抬头，亮如星辰的眸子深得望不到底——他的目光闪动着一种清澈至极的光芒……仿佛碧池中那一抹荡漾的水光，他缓缓道：“他们中的许多人只是被迫……何况，人命不分贵贱……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珍贵的。”　


　　　　　　深深的望着展昭坚定的眼神，贺兰嵘轻轻叹了口气——今日又再一次的，为这个青年所折服！　

　　　　　　这个沉静的青年，他有的不单单是高超的武艺，绝世的轻功——他还有慈悲的心怀，一身的正气！　

　　　　　　“侠”这一个字——是写在他心里的。　

　　　　　　“大哥？大哥？”展昭的轻唤把贺兰嵘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忙掩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应该试着将他们拉回正途。”　

　　　　　　“嗯。”展昭收回目光，望着面前如豆的一点火光，沉声道：“临行前皇上曾秘召我进宫，授令我可以朝庭的名义行事……”　

　　　　　　“但现在若开始下手招降，我们一无解药，二无令牌……何况，那么多的教众，鱼龙混杂，难保不会泄露消息。”贺兰嵘沉吟着，道：“这不妥。”　

　　　　　　“我知道，眼下我们根本不能轻举妄动，你我只二人，要想方设法救出那么多百姓，还要招降那些教众，纵有通天之能也……实非易事。”展昭轻轻点头，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烛火。　


　　　　　　“这些都只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如何找到那间密室。”贺兰嵘沉声道：“眼下我们虽已知大概层位，但那处必有重兵把守，肯定无法一间间的查看，若惊动了教中精锐，你我再想全身而退，几乎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大哥是否有了什么计策？”展昭见他目光闪动，忙追问道。　

　　　　　　“不错——我想……借一个人。”　

　　　　　　“……莫非是……碧落？”展昭眼神一犀，脱口而出。　

　　　　　　“嗯。”贺兰嵘微微一笑，问道：“你怎知？”　

　　　　　　展昭苦笑道：“咱们在这堡中，唯一亲近之人也只有她了……何况她又自小追随教主，自然会对堡中情形较为了解了……若非她，还能有谁？”　

　　　　　　贺兰嵘点头道：“……你可知，我想如何收服她？”他说着，目光炯炯的望着展昭，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展昭望他一眼，试探道：“晓之以理？”　

　　　　　　贺兰嵘险些“噗哧”一声笑出来，硬生生忍住以后，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展昭，摇头道：“当然不是！！”　

　　　　　　——他心中暗叹道：展昭啊展昭……你这人啊……在某些方面，当真迟钝得可以……　

　　　　　　展昭疑惑的看着他，突然回想起刚刚的一幕——这才有些恍然大悟——他颊上渐渐泛起了淡淡红云，吞吞吐吐问道：“那……”　

　　　　　　“这叫动之以情！”贺兰嵘啼笑皆非的望着他，心中也是百转千回——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还能抱着如此轻松的态度，真是奇妙。　

　　　　　　“这……万万使不得……”展昭一想到碧落含羞的脸庞，便微有几分慌了起来，愧疚感也涌上了心头，喃喃道：“碧落是个好姑娘……可展某对她……并无非份之想……”　


　　　　　　“这我也知道……”贺兰嵘轻轻伸手揉着太阳穴，思索片刻，叹道：“我并无意令她误会你也对她……”　

　　　　　　——黑衣青年的内心一声长叹：其实他原本是有这意思的，但他也并不愿让展昭为难——曾经想瞒着展昭，欺骗碧落，却不知自己早已慢慢被展昭所影响，神差鬼使的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顿了顿，接道：“我自有分寸，你放心。稍后我自会找她单独一谈……”　

　　　　　　展昭急道：“那我……”　

　　　　　　“无妨，展兄弟不必操心。”贺兰嵘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暗叹道——若有你在，只怕反而帮倒忙……你纵然聪慧，在感情方面却十分笨拙呢。　

　　　　　　长叹一声，贺兰嵘对于自己的前途，又多了一分淡淡的忧愁。　

　　　　　　如此苦中作乐……果然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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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独的小屋中。　

　　　　　　碧落听完了贺兰嵘的一番话，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默默的坐在床边，绞着细白的小手没有说话。　

　　　　　　贺兰嵘淡淡的望着她，负在背后的双手早已蓄满了十成的内力——倘若碧落不识时务，他有足够的信心，在她喊出声音前……结果她的姓命。　

　　　　　　如果可能……他并不想伤害她。　

　　　　　　等待了片刻，碧落终于有了回应，她仰起美丽的小脸，坦然的望向贺兰嵘无表情的俊脸，轻声道：“为何要与我商议？为什么选中我？”　

　　　　　　“……”贺兰嵘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望着她。　

　　　　　　碧落其实心里也明白——这问题很傻。　

　　　　　　十余日的相处——于人生，只是沧海一栗……却已经足够，改变一些什么。　

　　　　　　感情……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有时候只在一瞬间发生，有时候却终其一生也无法实现。　

　　　　　　不能否认的……她，已喜欢上了展昭。　

　　　　　　感情的芽在她心中蓬勃的生长着，已经结出了饱满的花蕊——也许只要情人温柔的一眼，就会怒放——　

　　　　　　“我……我从小就跟着墨殷哥哥……”碧落涩声道，感觉喉咙发干。　

　　　　　　“我们知道。”贺兰嵘瞧着她，道：“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凭什么要帮助你们？”碧落突然站起，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气，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知道……我们凝血宫做了很多坏事……可那也不是墨殷哥哥的本意……我知道，他心里苦……他是为了……他全是为了……”她哽咽着，语不成声。　


　　　　　　贺兰嵘叹了一声，缓缓伸出手臂，扶住碧落抽动的双肩，柔声道：“如果他肯悔过，我答应你——饶他一命。”　

　　　　　　碧落闻言，抬起朦胧的泪眼，问道：“真的？”　

　　　　　　“嗯。”贺兰嵘微微一笑，心中却不是滋味——能否实现，他心中没底。　

　　　　　　碧落擦了擦眼泪，啜泣道：“是他叫你来问我的？”　

　　　　　　“不是，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他，不是那样的人。”贺兰嵘苦笑道。　

　　　　　　“你们是不是做不成这事，誓不罢休？”碧落直直的望着黑衣青年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窥探出一些什么来。　

　　　　　　“没错。”贺兰嵘淡淡道：“不成功，便……成仁。”　

　　　　　　这句话果然奏效，碧落激灵灵颤了一下，沉思良久——她渐渐平静下来，轻声问道：“你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展昭。”贺兰嵘犹豫了一瞬，启唇道。　

　　　　　　“展昭……展昭……”碧落喃喃的将这名字念叨了两遍，水灵灵的大眼中闪出了一丝光芒，她颤声道：“南侠……展昭？”　

　　　　　　贺兰嵘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已经从这少女的眼中确定了一些什么——他很庆幸，这赌局……应该是要赢了。　

　　　　　　碧落的眼中放出了光芒——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少女知道自己爱慕的情郎乃是一位名满天下的英杰……更让人欣喜的呢？　

　　　　　　即使是再胆小的人，为了爱……亦会变得勇敢无畏。　

　　　　　　何况碧落，她本就是一个聪敏，有胆色的好姑娘——命运带给她苦难的童年，却并不曾磨去她的良知和追爱的勇气。　

　　　　　　娇小的身子中，似乎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少女咬着唇，轻声道：“我……能做些什么呢？”　


　　　　　　###########################（待续）　


　　　　　　##########第三十一章　


　　　　　　当贺兰嵘领着碧落来到展昭面前的时候，展昭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娇弱的少女，竟真的甘愿为了自己，冒如此大的风险。　

　　　　　　“爷……”碧落绞着双手，喃喃道：“我……我愿一辈子做你的丫环……”　

　　　　　　“碧落姑娘……”展昭又是愧疚又是无奈，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爷不必担心，碧落心如明镜……碧落别的什么也不求，只求永远跟着爷……天涯海角也能够侍侯爷……”她含羞的说完，偷偷抬眼望着展昭，吞吞吐吐道：“爷……能不能允许碧落……叫你一声……展……展大哥？”　


　　　　　　望着少女期待的美眸，展昭压抑下心中的翻涌，轻轻吁了口气，微笑道：“当然。”　

　　　　　　“展大哥……”碧落俏丽的颊上泛起了一丝幸福的红晕，她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和从容，道：“碧落知道，展大哥为的是天下黎民……碧落能帮上展大哥的忙……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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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日。　

　　　　　　这是一个黄昏。　

　　　　　　巨大的一轮残阳，缓缓的向着渐渐涌起的云海中沉去——　

　　　　　　最后一丝温暖，也一点一点的被夕阳收回，硕大的云块慢慢的汇聚起来，象是洪荒的巨兽缓慢的吞噬着天空最后的红光——　

　　　　　　白虎山脉中依然宁静——宁静之中，却似乎隐隐有些不寻常——仿佛有什么祸事……将要发生。　

　　　　　　离墨殷懒懒的倚在窗边，金红色光辉将他长而翘的睫毛，柔软的发丝都镀上了一层有些虚幻的金色——　

　　　　　　也许自己真的是个放不开的人吧——离墨殷苦笑着……好几天了，还没有从梦境破碎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全身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头来。　

　　　　　　突然间觉得……索然无味。　

　　　　　　似乎一切的追求都已成空……那样的寂寞，而颓废。　

　　　　　　墨涵哥哥……你已经回到王城了吧？　

　　　　　　——此刻的你，在做什么？　

　　　　　　纵然远隔千山万水……你可会……偶尔想起我？　

　　　　　　离墨殷缓缓合上眼帘，疲惫的将额头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四大护法折了半数，必须选人补上……与陕北龙虎门的谈判，需要关注……与江南苏家的买卖，也到了关键时刻……有好多好多的事，等着自己去处理。　


　　　　　　心底，却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厌倦感，慢慢的扩散，蔓延。　

　　　　　　恍惚中，石门被“轰——”的一声推开，打断了离墨殷飘忽的思路。　

　　　　　　一个黑衣人几乎是翻跌的滚了进来，一脸惊惶的呼道：“教主大人！！！大事不好了！！！”　

　　　　　　离墨殷嫌恶的望了他一眼，冷冷道：“何事惊慌？”　

　　　　　　“有人……有人在外面大闹！！积玉阁那边闹成了一团！！”　

　　　　　　“你说什么？！”离墨殷双目暴睁，咆哮道——积玉阁，乃是存放江南霹雳堂的火药的地方！！！倘若出了什么差池，只怕会引发石堡中所埋藏的机关！！　

　　　　　　一把摔开那黑衣人，离墨殷闪电般的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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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玉阁大火——　

　　　　　　暴蹿的火苗疯狂的吞噬着藏书，玉器，很快便团团将整个阁围了起来，终于，一两声的爆炸后，雷火弹成片成片的开始发挥威力——　

　　　　　　爆炸引起的气浪震得石堡不断的震颤，堡中乱成一团，一些教众眼看救火无望，顿时手足无措，开始向外逃窜，另一些则分别在琴仙和那矮胖汉子的率领下，疯狂的寻找着可疑的人。　


　　　　　　展昭，贺兰嵘和碧落三人，顺利的从火区脱身——碧落发髻有些松散，汗水从光洁的额头上淌落，回忆起刚刚的片刻，她仍是惊魂未定，细而薄的柳叶刀被紧紧的捏在手中，掌心早已被汗水湿透——　


　　　　　　“碧落姑娘，这次多亏你了。”贺兰嵘微笑道：“若不是你，我们如何能轻易混入，神不知鬼不觉的得手。”——他望望四下，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就在这里别过，你且混在人丛中逃下山去。”　


　　　　　　“那你们呢？”碧落焦急的望着两人含笑的面容，心儿砰砰的跳着。　

　　　　　　“我们……稍后会赶来。”展昭望了贺兰嵘一眼，深邃的眸中盛满了坚毅和自信。　

　　　　　　“好姑娘，快走吧——你不走，我们怎么放得开手脚，相信我们！”贺兰嵘淡淡一笑，半推半送的将碧落送出路口——　

　　　　　　“好……你们……千万要保重！！！”女孩子咬着唇，她十分的清楚，自己不走，只会碍手碍脚——她并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当下留恋的又望了两人一眼，跺脚而去。　


　　　　　　又是一阵震颤，壁上开始隐隐有沙石滚下——　

　　　　　　贺兰嵘和展昭对视一眼，都情不自禁的笑了——即使是生死的关头，即使面对凶险的未来，依然能够拥有相扶相依的勇气！　

　　　　　　“若不出所料，很快便会有人找上咱们。”贺兰嵘沉声道：“展兄弟，咱们分头行动，你去想办法救百姓，我挡住追兵——记住，一旦堡中的机关发动，一切就都晚了……只有一个时辰！！”　


　　　　　　展昭心知他将更危险的任务揽下，但望着黑衣青年坚定的眼神，却不能辩驳——眼下情势危急，实在没有时间多说，当下抱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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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疾行，展昭掠到了一厅旁，却见厅中人声鼎沸，似乎汇聚了相当多的教众。　

　　　　　　展昭暗道：天助我也——立时提气悄悄掠进，厅中约有两三百名教众，马脸汉子正在高台上手舞足蹈的大吼着安抚众人，却几乎没人听他的，惊惶不安的气氛弥漫在空中——　


　　　　　　“究竟怎么回事？哪里着火了？”　
　　　　　　“不会是……朝庭的军队杀进来了吧？”　
　　　　　　“天哪，这里不会塌了吧？”　
　　　　　　“我们该怎么办啊？”　

　　　　　　吵嚷声中，马脸汉子早已控制不住局势，只能徒劳的喊着：“大家不要慌，凝血宫不会出事的，大家要相信教主大人……”沙哑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喧哗声中。　

　　　　　　展昭不动声色的掠上台，轻轻一指便点住了马脸汉子的软麻穴——　

　　　　　　眼尖的几个教众见状喊叫起来，一时间众人停止了互相推挤，齐刷刷的望向昂然站在高台上的展昭——　

　　　　　　奇迹般的，混乱不堪的圆厅安静了下来——　

　　　　　　展昭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道：“积玉阁起火，引燃了囤积的雷火弹，很快就会触发堡中的机关，不出一个时辰，这石堡就会化为一堆碎石——凝血宫，也将不复存在！！”　


　　　　　　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几百人目瞪口呆——　

　　　　　　“堡中的机关？什么机关？”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机关？”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天爷，那我们不是得快逃？？”　

　　　　　　展昭见台下沸声又起，一声清越的长啸出口——震得台下教众耳中嗡嗡作响，一时间都惊惧的望向他——　

　　　　　　深深吸了口气，展昭沉声道：“诸位，眼下凝血宫的败亡已成定局，我料诸位亦是被毒药所迫，才替魔教卖命，何不趁此机会，放下屠刀，回到亲人的身边？”　

　　　　　　台下一个中年汉子轻轻一纵，便上了高台——展昭见他浓眉虎目，方面大耳，气宇极是不凡，知他必是以往白道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剑眉一沉便抱拳道：“阁下何人？”　


　　　　　　那英武的汉子也一抱拳，沉声道：“我是龙组二号。”　

　　　　　　展昭微微一笑，凝视着汉子的双眼，道：“我是问，阁下真正的姓名，莫非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忘了吗？”　

　　　　　　汉子双眉一耸，脸上浮现出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