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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无密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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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的源头,应该就是那个倒霉的情人节吧?苏锦问自己:这一年的情人节,到底被哪个邪恶的巫师施了咒?
  “别想那么多了,”陆显峰侧过身,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再揉揉她的头发:“晚饭都还没有吃呢,饿不饿?”
  苏锦黯然摇头:“没胃口。”
  陆显峰叹了口气:“我的运气真是不好。好不容易有人请客吃饭,结果还没吃到嘴呢,就又泡汤了。哎,你可说了要请客的,不许赖账哦。”
  苏锦叹了口气:“往后顺延吧,先欠着。”
  “欠着啊,”陆显峰斜了她一眼,蹙眉做沉思状:“那可得把利息加上。”
  苏锦不禁失笑:“行了行了,我没事的。”
  陆显峰停住了脚步:“真没事?”
  苏锦垂下眼睑,神色黯然:“我就是不好受。我自己的事,朋友们的事,似乎过了一个情人节就都乱套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好像生活里的好运气全都用完了,就只剩下了不好的事……”
  陆显峰偏过头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嘴上叼着东西,他的声音听起来嗡嗡嗡的,前所未有的黯哑低沉:“我知道。不过,坏到了尽头就该转运了。不是说否极泰来吗?你得相信咱们聪明的祖宗们总结出来的人生规律。”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安慰人的味道,听起来反倒是自嘲来得多一些:“我们得相信。苏苏,一定要相信的,否则这日子该怎么往下过呢?”
  再迟钝的人也能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压抑伤感的味道。苏锦抬头望过去的时候,陆显峰却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不怎么在意地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哎,我说,就算没有胃口也得吃点东西吧?冰箱里有没有什么现成的?”
  盘旋在苏锦心头的一点疑惑果然被他成功地引开了。苏锦掰着手指一一细数:“两罐酸奶、一包蛋酥卷、一罐咖啡还有若干个苹果……”
  陆显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给咱们煮点面吧。”
  “好!”苏锦答得干脆,抬眼望见陆显峰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有点不好意思:“那啥……我给你打下手吧。”
  陆显峰不怎么感兴趣地瞥了她一眼:“不用。”
  “那我干什么?”苏锦这下真的不好意思了:“我占着你家的房、睡着你家的床、吃着你家的粮,完了还压榨着你无偿给我做苦力,这说出去……怪欺负人的。”
  陆显峰刚吸了一口烟,听到她后面那句“欺负人”,一个没忍住立刻喷笑了出来,结果被香烟呛到,咳得直不起腰来。
  苏锦想也没想,连忙上前帮他拍后背。一边拍一边嘟囔:“看吧,看吧,人都说烟这东西不好的……”
  陆显峰一边咳嗽一边侧过头打量她。街灯的光从头顶泻下来,在她脸上镀上了一层发亮的膜。让每一道线条都越发柔和了起来。从上而下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两弯低垂的睫毛,长长的,密密的。微微翕动,宛如飞倦了栖息的蝶。陆显峰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了上去。长长的睫毛滑过他的指尖,茸茸的,软软的,带着一丝异样的□,一直钻进了他的心底。
  苏锦怕痒,下意识地要向旁边躲开。可是一抬头目光却直直地撞进了他的眼睛里去。那么亮的一双眼睛,就像夜色里一条蜿蜒的河流,夜雾氤氲的河面上缀满细碎的流光。一瞬间的恍惚,苏锦觉得身边的街道行人,头顶的深沉夜色昏黄灯光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揉碎了又挤成模糊的一团。而在这一切之上,就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一个人的眼睛怎么可以承载这么多的明亮与昏黑?如此的光彩焕然,却又如此的低黯隐忍。昼与夜交错流转的苍凉如此直接地投映在他的眼底,令骤然涌起的欲望在凝望中一寸寸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片黯哑空茫,宛如长途跋涉后疲惫的老人。
  “走吧,”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里透着疲惫:“很晚了。”
  苏锦望着他转身走到街边去拦车,高大的背影竟染着莫名的萧索。于是那一瞬间的恍惚便被长久的迷惘所取代。就在刚才,在他和她之间仿佛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又分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她却抓不住。
  微妙的悸动。却让人不知所措。
  一路沉默地回到锦华小区,一进门陆显峰就急匆匆地直奔厨房而去,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可是他的眉头皱着,似乎很烦躁的样子。那是一种……不知道该跟谁发脾气似的烦躁。
  苏锦站在门厅里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口的无力感。明明之前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本能地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房间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呢?苏锦无奈地换了拖鞋,想来想去还是钻进了洗手间。
  蓝幽幽的液体在掌心里慢慢地揉搓成了一团雪白的泡沫。被细腻的泡沫包裹着的手指因为偏瘦而显得格外细长,她可以清清楚楚地触摸到掌心和指腹部的茧子,硬硬的,微微凸起。经常跑现场的人,手上都有这个。因为手里要提工具,而且在装置里几乎每天都要上下竖梯。即使是在冬天,她也不太敢戴着手套爬竖梯,因为怕抓不稳。
  鄂林就说过她的手不像是女人该有的手。每次他这样说的时候,她心里都会有一点自卑。虽然她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
  苏锦抬起头,看见自己的脸映在镜子里,还是那张过了时的脸,不难看,也不好看。平淡无奇的五官,连皮肤都透着死气沉沉的苍白。只有嘴唇被自己咬得太久,略有些红肿,在灯光下泛着润泽的光。
  娇艳如玫瑰。

  向往

  突如其来的自卑。
  苏锦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手指被捏得生疼却仍然无法驱散心头那种类似于挫败的微妙感觉。淡淡的沮丧,淡淡的不甘心。却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复杂的心情因何而来。
  苏锦冲掉手上的泡沫,冲着镜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低声骂道:“你这傻女人能不能给我正常一点?!”
  镜子里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得生动,苏锦瞪着镜子里那双圆眼睛颓然一叹,把额头抵上了冰凉的镜面喃喃叹道:“之之丢了,小言躺在医院里,孤儿院里还躺着一个小拖油瓶……可是我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还不知道……”
  日子已经变得一团糟了,自己究竟还在别扭些什么呢?
  “苏苏?”餐厅里传来陆显峰的声音。平淡的、平静的、全然恢复了他固有的漫不经心的腔调:“准备好了么?吃饭了。”
  苏锦闷声答应。额头还顶在镜子上,不由自主地又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最近事情是比较多,而自己显然不擅长处理这一类的突发事件,偶尔有些失心疯的症状……也算是正常的应激反应吧。
  从洗手间出来,餐桌上已经摆了一堆碟子:黄瓜丝、豆苗、笋丝,正中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酱。陆显峰一手端着一只面碗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她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由得抿嘴一笑:“怎么样?有胃口了吗?”
  苏锦心想:这男人……简直就是祸害。
  “还有什么事是你不会做的吗?”苏锦接过他手里的面碗,心里灰溜溜的。
  陆显峰居然真的开始蹙眉沉思。
  苏锦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这哥儿们该不会说是生孩子吧?真要说出这样的大实话来,那也太……太……
  陆显峰沉思片刻,目光开始漂移:“恐怕……还真没有。”
  苏锦脸颊上的肌肉抽了两抽,真想冲上去揪住他的头发一边摇晃一边咆哮:你丫的生个孩子给我看看!
  陆显峰瞟了一眼苏锦的面瘫表情,点了点头,目光沉静地做总结:“嗯,确实没有。苏苏,你得承认,这人和人的确是有差距的。”
  苏锦脸颊上的肌肉又抽了两抽:“你还能再嚣张点不?”
  “绝对能!”陆显峰端起菜盘子把半盘子笋丝都拨到了她的面碗里:“先吃饭先吃饭,不吃饱肚子怎么嚣张得起来——等我吃饱了再嚣张给你看。”
  苏锦拿筷子拨拉笋丝:“够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陆显峰从盘子上面瞥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你说,如果一个人喝高了,吐出来的东西里百分之八十都是笋丝……那她算不算是爱吃笋丝的人?”
  苏锦皱眉,表情嫌恶:“你举的什么破例子?咱们可是在吃饭呢!”
  陆显峰哈哈一笑,迅速转移了话题:“你是明天考试?考完试呢?留着等成绩还是直接回项目?”
  苏锦咬着筷子想了想:“估计是得直接回项目。这两个礼拜已经压了不少事儿了。我师傅现在上不了班,本来是两个技术员的活儿都指望我一个人呢。”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事,”陆显峰好心好意地安慰她:“小言有护工照顾,再说还有我呢。你看我这厨艺,她想吃点啥高难度的,我都会做对吧?换了你行吗?”
  尽管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苏锦还是觉得自己的脸颊又要抽抽了:“……你跟个女人比厨艺有意思吗?接下来是不是要跟我比比谁更漂亮啊?”
  “怎么可能?!”陆显峰表情震惊:“这还用比吗?苏苏……我家难道没有镜子?你看看镜子再看看我……说实话……这还用比吗?!”
  “陆、显、峰!”苏锦要抓狂了。
  “哎!”陆显峰答得干脆,咬着筷子眼神清澈纯良。
  苏锦瞪了他半天,还是自己先破了功,撑着桌子喷笑了出来。
  陆显峰也笑了,眼神渐渐变得柔和。终于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一段时间的课苏锦一直没有好好上,临到考试自然要好好磨磨枪。虽然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考核,但是真要挂了……也还是很丢脸的。
  坐在书桌旁一边照着资料念念有词,一边顺着门缝偷偷向外看。陆显峰还坐在客厅里看报纸,手边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袅袅冒着热气。微垂的侧脸线条完美如雕塑。虽然他在饭桌上已经轻描淡写地说过了自己会占据另外一间卧室,临时性地住几天,但是直到这时苏锦才有了那么一点点……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过夜的微妙感觉。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空荡荡的房间里多出来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曾经多次给自己解围的男人,连空气里都多出来几分安稳的感觉。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会不会是因为在医院里看到了受伤的彭小言和林强,让他对苏锦的安全感到了担忧?苏锦连忙摇了摇头,迅速地否决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荒诞念头。做人不能太自恋了。自己跟他非亲非故的,是否安全的问题根本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何况他也说过自己并不是一个经常会发善心的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他手边的电话很突然地响了起来,流水似的前奏似曾相识。苏锦看着陆显峰十分迅速地接起了电话,然后转身去了阳台。十分谨慎的姿态,仿佛每迈出一步都已做好了迎接任何突发情况的准备。
  直到阳台门轻轻阖上,苏锦才想起他的手机铃声原来是李健的一首老歌,名字叫做《向往》。她还记得那歌词里说:我知道并不是所有鸟儿都飞翔/当夏天过去后/还有鲜花未曾开放……
  “当春风掠过山岗/依然能感觉寒冷/却无法阻挡对温暖的向往……”苏锦晃着脑袋哼了两句,忽然觉得这其实是挺伤感的一首歌。陆显峰蛮爽快的一个人,干吗要选这样一首歌做手机铃声呢?一天少说也得听个十好几遍……心情难道不会变得压抑吗?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直到若干时日之后又一次在饭桌上听到了熟悉的旋律,苏锦才又想起来这个问题。
  “为什么?”苏锦咬着筷子问他:“明明像这种又伤感又阳光的旋律……跟你这个人完全不搭调嘛。”
  陆显峰不怎么在意地瞥了她一眼:“因为歌词很好——尤其是后半部分。”
  “呃?”苏锦困惑地眨眼,吃完饭之后特意上百度去搜被自己遗忘的后半部分歌词。
  “……我知道并不是耕耘就有收获/当泪水流干后/生命还是那么脆弱/多残忍你和我/就像流星滑落/多绚烂飞驰而过/点亮黑夜最美烟火……”
  这个……这个……不是比前半部分还要伤感吗?
  苏锦于是愈加困惑:难道是因为春天要来了,陆大顾问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蠢蠢欲动的荷尔蒙气息,于是内心充满了缠绵忧伤……预备要变身为文艺青年了?!
  不会吧?!
  文艺青年陆显峰站在黑暗中,举着手机字斟句酌地在回复短信:“花生壳严丝合缝,不好剥。我怀疑问题出在那层薄膜上。要剥出来吗?”
  短信发出,屏幕慢慢暗了下去。
  陆显峰深深吸了一口烟,双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沉默地呼吸着初春夜晚略显湿润的空气。这样的温度,连厚夹克都有些穿不住了,料峭春寒中已经夹杂起了一丝丝暖融融的气息。再过一段时间,迎春就要开花了吧……
  眨眼之间……又一春了……
  陆显峰眯起双眼,微微侧头避开了指间蒸腾起来的烟雾。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没有烟瘾的人,即使每天一包两包地抽也不过是为了分散心理上的压力,所以他向来是手边有什么就抽什么。今天抽的就是从助理那里顺来的白沙。反正什么样的烟到了他的嘴里也都是一个味道——不管是两块五一盒的哈德门,还是一百五一盒的南京。当然象后者那么贵的东西,他基本上都是从老总那里顺的。
  其实差别不大。他想。其实人和人差别也不大。构造相同的肢体、成分相同的肌肉组织、甚至连行为模式都大同小异……
  可是就好像从材质相同肉排上升腾起了不同颜色的蒸汽,机构相同的大脑偏偏产生了各不相同的思想,千奇百怪,匪夷所思得无法追溯源头——那是肉眼无法触摸的差别,因为无形所以很小。
  因为无形……所以很大。而人与人之间品性的差别就在这里。有的黑,有的白,大多数却是深深浅浅的灰色。陆显峰把烟头按灭在了栏杆上,模糊地想起这似乎是邢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是在什么时候说的呢?
  手机在他的掌心里“嗡嗡”地响了两声,迅速将他飘散的思绪收了回来。还是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你确定包裹的薄膜没有染黑果仁?零花钱够不够?”
  陆显峰抿紧了嘴唇无声地回复:“零花钱不够,完全无法拿出手。我继续挣。”
  这一次,回复很快就挤了进来:“挣钱要有度。身体才是本钱。”
  陆显峰抿嘴一笑,飞快键入两个字:“明白。”
  也许是因为最后那句话里所包含的隐秘的关切,陆显峰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在最后的谜底揭晓之前,没有坏的消息……这本身就是一个好消息。
  转过身,隔着一层玻璃门却看到苏锦穿着毛茸茸的卡通拖鞋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她的头发上还裹着厚厚的毛巾。脸颊上沾着水汽,红扑扑的,象熟透了的红苹果。路过客厅的时候还探头探脑地朝着阳台张望。他知道自己站立的角度从客厅是看不见的。于是不自觉地涌起了几分暗中窥伺她的歉疚。
  苏锦的小脸皱了起来,有些失望似的。都走到自己房门口了不甘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眸光清水似的干净。
  陆显峰微微叹息。心头再度浮起了隔着玻璃窗眺望游乐场的古怪感觉: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鲜明的,立体的,却偏偏无法触及。连阳光洒在脸上的暖意都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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