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少女1:千秋千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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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份人物资料，不但没有解开狄明威心中的疑团，反而让疑团越来越大。外围的调查总是找不到着力点，狄明威抓抓头发，也许只有先从千秋的居所着手了。　　　　
（12）　　　　
千秋住的是半山高尚住宅区，这座山峰不算太高，位于城西近郊处，山峰被列为自然保护区，附近不许设立工业，半山地段被地产富豪买下，建下一圈共十幢低矮的住宅，每幢最高五层，最矮的三层，高低有致，联结一起衬着翠绿的山峰，犹如一圈白贝项链。　　　　
千秋的住所是这串住宅的最后一间，屋型端正大方，屋前有一个小小的庭院，月光洒在庭院里面，小草叶尖上的露珠闪闪发亮。　　　　
狄明威站在草地上，看着屋子，屋子不小，只有两个房间亮着灯，假如潜入的话，只要避开那些开着灯的房间就行了。但狄明威心里却有着浓重的不安，非法潜入固然是不容提倡的，但他可以掌握了实际证据之后再申请搜查令来一次彻底的正面搜查，让他真正不安的东西偏偏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假如千秋真的具有超乎常人的能力，那么他的潜入无疑是飞蛾扑火。　　　　
他一直站在人家寓所前的草地上天人交战，最后，他咬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埋头往房子最黑的一面窗户潜去。　　　　
真是好运气，他打开的这扇窗里面原来是千秋的书房。窗户前面摆着一张宽大的黑色桌子，狄明威跳进来的时候，就是踩在它上面。桌子上有一杯冷咖啡，一盆盆栽，一台打开的手提电脑幽幽闪着蓝光。　　　　
狄明威跳下地，试着去开书桌的抽屉，所有的抽屉都是锁着的，他借着月光瞥了一眼书架，上面一排放着的都是诗集：济慈、雪莱、叶芝、柯勒律治……狄明威小心地操纵着鼠标，打开了电脑里的文件夹。占卜记录一、占卜记录二……千秋的私人电脑里干净得只有与占卜有关的文件。　　　　
狄明威不准备花时间去撬开别人的抽屉，他悄悄退出，找另外的房间。10分钟内，他就把千秋的卧室翻了个底朝天，深灰色的英式家私，维多利亚式布置，亚麻布脚垫，床头有张美妇的小照，眉眼跟千秋很像，应该是她的母亲。少女的卧室，布置简单大方，也很正常………而且跟采访千秋的报道所配的居所照片一模一样。　　　　
只是……太正常了……正常得让狄明威觉得不对头！他觉得自己就像闯进了一间样品房，就算是最让人放松的卧室，也没有一丝人味。　　　　
千秋不是一般人，如果有些不一般的癖好，反倒正常。例如，吸毒、放纵，甚至同性恋……狄明威也不会觉得奇怪，只是他预想中很可能会放满水晶球或塔罗牌，甚至会飞出猫头鹰跳出癞蛤蟆的女巫寓所，竟然没有一点特别的迹象……这，绝不是那个一时冷若冰霜一时又热情似火的矛盾女孩的个性。　　　　
狄明威不甘就此离去，既然来了，怎么能就此空手而归？他决定上二楼看看，亮着灯的两个房间都是在二楼，这时潜上二楼，实在是一件冒险的事情，但是狄明威心里却有种感觉，少女占卜师的秘密一定就藏在楼上。　　　　
午夜的月光从高高的窗户外透进来，在走廊上投入斑驳的阴影。狄明威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二楼的走廊走着，离神秘的主人越近，他的心越紧张。每拐一个弯，他都以为千秋已经发现了他，又或者，那个英蓝会突然揪住他的领口。他不怀疑那个英俊的助手会半夜在这里出没，虽然他总是戴着大墨镜，但摘下墨镜后的眼神可是锐利得很。　　　　
不知是否冥冥中真的有人听到了狄明威心中的声音，静寂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狄明威伸手握住身侧一个房门的门柄，扭开，闪了进去。他虚掩着门，留着一条小缝，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走廊里并没有脚步声，只有说话的声音，他侧耳听了一会儿，似乎不像是有人要走过来，更像是有人在某个房间里争吵。　　　　
他定一定神，打量着自己藏身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小小的纪念品储藏室。陈列着纪念品的玻璃柜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柜里的奖杯、盾牌形徽章、镀金器皿和一些银质铸像都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他凑上前，眯起眼睛看着那些奖杯奖牌，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铸像底座的字都细小不可辨，一枚徽章上面的字似乎写着什么〃灵异学会会员荣誉奖章〃，奖杯都比较大，上面的字都比较清楚，有〃马尔顿学院女子冰球比赛冠军〃、〃滑雪友谊赛荣誉奖〃，一连串都是体育比赛获得的奖杯，只有排在一排最末的那个奖杯的底座上面刻着〃幸运之家动物爱好者协会全体成员敬赠〃的字样。　　　　
这些奖杯的主人不但具有优秀的体育天分，还是个动物爱好者。　　　　
不过，奖杯上刻着的名字并不是千秋，而是〃千年〃。　　　　
千年？狄明威心想，千秋为什么把失踪妹妹的东西全都藏在了这里，好像是知道她再也不回来似的，还是说，她早已知道她的妹妹是不会回来的？假如是那样，为什么不索性把这些东西都丢掉呢？那样就可以轻松清除掉所有她妹妹存在过的痕迹。　　　　
外面传进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急速，似乎两个人正在争吵。　　　　
狄明威离开纪念品储藏室，悄悄向说话声音的出处摸去。有人起了争执对他这个潜入者来说是好事，不但不会有人分神去注意到他的潜入，而且从这些激烈的争吵声中，他或许可以得知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实。　　　　
狄明威停留在一扇门前，激烈的争吵声就是从虚掩的门里传出来的，他从这那哗哗的水声判断这是一个洗手间。　　　　
那两个人就在洗手间里激烈地争吵。　　　　
一个大声地叫道：〃别再跟我提英蓝，他要送我礼物，为什么要经过你的手，他自己不能给我么？他是要送给你的还是送给我？〃　　　　
另外一人说：〃就因为这个，你就把我吵醒？告诉你，他送了一份给我，又送了一份给你，你的是你的，跟我没关系。他是今晚有事情，才托我转交给你。〃　　　　
〃哼。〃先一人气恨地说：〃什么事情？都是托辞，他留言给我说以后都不再陪我玩。〃　　　　
〃有这等事？不可能！〃另外一个诧异地说：〃他不陪你，陪谁呢？你们一直玩得很好。〃　　　　
来来去去都是在提〃英蓝〃的名字，原来是两个女人在争风吃醋，但是狄明威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两个人的说话声除了语气不同，声音倒是一模一样。　　　　
他又听了几句，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在说着双簧相声！而那个人，就是千秋！　　　　
（13）　　　　
狄明威发现自己必须深呼吸，才能够让心跳维持正常。　　　　
他心里苦苦挣扎：要不要把眼睛贴到门隙上去看看洗手间里的千秋是不是独自一人在演相声？　　　　
情形实在太诡异了，争吵的两人语气对比相当强烈，偏偏声音是一模一样的。　　　　
狄明威挣扎了三秒钟，决定还是先别偷看，他想起恐怖片里的笨蛋，都会把自己的眼睛凑到门缝啦、墙壁小洞啦、钥匙孔啦等等不该凑的地方，而且眼睛一凑上去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不是看到有人高举血淋淋的电锯，就是看到老婆把皮脱下来铺到床上描眉。　　　　
这些在看的时候还会让自己哈哈大笑的画面，这时想起来却一点也不好笑，反而形成一股浓重的寒意，在心头一滴一滴地往下坠。　　　　
狄明威努力摒住呼吸，想听清楚接下来的动静，他期待听到多一个人的呼吸或者脚步声，或者是移动物品的声音，甚至是洗手声……　　　　
里面的人正争论到最激烈处。　　　　
〃天啊！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英蓝他喜欢的只是你，他从来不把我放在眼内。你居然还敢讽刺我？〃　　　　
〃不可能！我跟你有什么分别？何况，我们白天的时候只是商量工作的事情。〃　　　　
〃可是他偏偏喜欢古板到只会谈工作的你，而不想理只会玩会闹的我。〃伴随着跺脚声和哭声。　　　　
〃可是我明明告诉他只能喜欢你。〃　　　　
对话声嘎然而止，然后狄明威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水声。　　　　
很强烈的水声，决不是冲马桶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有人用力地拍打某样东西。　　　　
狄明威再也没有办法忍耐下去，他把眼睛贴到门虚掩露出的缝上，慢慢望进这间洗手间……　　　　
对比起楼下的样品式卧房，这间洗手间怪异得难以形容。　　　　
最先跃入狄明威眼内的是一个黑色的半人高的洗涤柜，黑得发亮，因为边缘镶了金边，配着一个镀金圆把手。紧挨着这个奢华的洗涤柜的……还是一个洗涤柜，这一个是白色的，最最普通的那种，配着最普通不过的不锈钢长形把手。　　　　
然后是紧贴在一起的两个浴缸，这次倒不是一黑一白，不过一个是盆式的，一个是有着黄铜猫脚的。浴缸上面的毛巾架也有两个，黑色毛巾架上搭着的毛巾也是深紫镶金边的，另一边一色纯白，连毛巾都没有花色。　　　　
看来里面的装修陈设全部分成两半，两个洗涤柜，两个浴缸，两个毛巾架，甚至，狄明威看见两个马桶。　　　　
最后，当然会有两个洗手盆。　　　　
那怪异的拍打声就是从洗手间最里面传出来的，看着这样的布局，那一角应该剩下的是两个洗手盆。　　　　
狄明威将头伸进门内，往洗手间最深的角落看去。　　　　
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头发全都竖了起来。　　　　
他看到了一个……非常古怪的……背影……　　　　
那应该是千秋的背影，她的短发湿漉漉地紧贴在脑后，身上穿着件黑色礼服的衬裙，她在〃梆梆梆〃地拍打着面前的一面白木边框的镜子。　　　　
狄明威只觉得全身如被一股电流击中，血管瞬间凝结成冰。　　　　
他看得千真万确，镜子前的千秋正在奋力拍打着面前的镜子，而镜里的人影却是一脸惊愕。　　　　
第五章进退两难第二题　　　　
（14）　　　　
有关塔罗少女占卜师的负面新闻突然上了大小报纸副刊头条，利用早前李氏堂兄妹离奇事故带动的余波，不知是谁搞出个堂妹李绮的申冤记者招待会，披露出堂兄出事前曾找本城著名塔罗占卜师千秋占卜的事情，并指出是千秋的占卜结果导致事故的发生，矛头直指千秋。　　　　
而千秋小姐却至今未作任何回应。　　　　
狄明威看到报道后，直接去找欧阳箐。　　　　
上次跟欧阳箐打交道，欧阳箐虽然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很明显是为了家族利益着想，随时借机打压这最近风头甚劲的灵卜界新人。既然上次千秋替李徽占卜时，欧阳箐也在场，那么这个把卜算情况透露出去的人，欧阳箐嫌疑最大。　　　　
欧阳箐对狄明威的质问倒是一点也没否认，相反他还得意得很，笑嘻嘻地问狄明威觉得他这招使得如何。　　　　
狄明威说：〃虽然寻人的路线的确是千秋算出来的，但是当时千秋曾经劝阻过李徽，而李徽也表示愿意承担任何责任。〃　　　　
欧阳箐耸耸肩：〃但是如果不是千秋把占卜结果告诉了李徽，姓李的不会自己去找死，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事实。〃　　　　
狄明威很厌恶欧阳箐的口气，他冷冷地说：〃这个占卜结果是李徽自己要求得知的，有道是，愿赌服输。何况，李徽当时也亲口答应，不会将当日找千秋占卜的事告诉媒体。〃　　　　
欧阳箐翻翻白眼：〃他的确没有把占卜的事告诉媒体，他人都死了，是我说出去的，我可没有答应千秋什么事情。〃　　　　
狄明威没有见过这样无赖的人，他忍耐着怒火：〃你不但把千秋那日占卜的事情透露出去，还煽动李绮召开记者招待会！〃　　　　
欧阳箐道：〃不错，我告诉她，只有让自己显得多么无辜，才能洗脱自己的罪名。而千秋自己，到现在还没有站出来做出回应，很明显是做贼心虚。〃　　　　
狄明威觉得欧阳箐人很卑鄙，但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闷声不响。　　　　
过了一会儿，欧阳箐笑道：〃我是不是看差了眼，我刚才好像看到大侦探在为杀人凶手打抱不平。〃　　　　
狄明威不理他，问道：〃你上次说到收买灵魂，那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天他偶尔去霍立的诊所探望黄历，见到他一天比一天复原得快，绷带后露出的眼睛里神情也一天比一天愉快，简直就用〃梦想成真〃来形容也不为过。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感觉越来越不安，忍不住就对欧阳箐问了这个问题。　　　　
欧阳箐笑道：〃怎么？大侦探现在又开始对这个有兴趣？〃　　　　
狄明威道：〃浮士德把灵魂卖给魔鬼，但是不是真的会有人充当人类和魔鬼的沟通者？〃　　　　
欧阳箐笑道：〃你是发现了什么，怀疑着什么吧？不过我想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完全相信，倒不如用你自己的眼睛亲眼目睹。我告诉你，塔罗少女手下的第四个牺牲品很快就会出现了。〃　　　　
狄明威心中凛然，难道欧阳箐指的就是黄历？他就是第四个神经错乱然后死于非命的牺牲者？但是他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有这个必要吗？而且在红豆咖啡厅那日，黄历亲口提到〃交易〃一词，他一定是牺牲了自家的什么来换取什么，如果是换取了意外身亡的结局，那谁会愿意？　　　　
他犹豫不决，不禁道：〃你给我说清楚一点，这话题一开始还是你提出来的，现在却让我瞎猜。〃　　　　
欧阳箐却摇了摇头，笑说：〃言多必失，大侦探神通广大，还是靠自己的好。刚才不是说我做得太过分了吗，其实这不过是我抛给天才占卜师的第一个难题，接下来的第二个难题就会让塔罗少女的真面目暴露在大众面前。〃　　　　
原来这家伙心里非常记仇，狄明威忍不住说：〃你之前说的理论和怀疑在找到证据之前都仅仅只算是猜测而已，你不要假公济私，做得太过火。〃　　　　
欧阳箐只是笑：〃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监视一下事情的发展，你所看到的事情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狄明威冷冷说：〃无论是谁干了违法的事情，我都不会手软。〃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威胁，自从夜探千秋的寓所回来后，他一直有种沉重的负罪感。本来一直觉得千秋是个害人罪犯，但他偷窥到千秋的秘密之后，却认为她是一个神经分裂者，是个病人，是个弱者，他立刻察觉到自己的私自调查也算违法的，所以指责欧阳箐的做法时也显得底气不足。　　　　
不过欧阳箐所说的话，还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这个人的思维似乎有着一种邪恶的魅力，让人理智里抗拒，潜意识里却不知不觉地受到吸引。　　　　
从事态的后继发展来看，狄明威判断自己当时是被狠狠地算计了一回。　　　　
（15）　　　　
自从欧阳箐扬言要给千秋出第二个难题，狄明威跟着千秋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内，千秋好像避人耳目，白天躲在家里不肯外出，只有那英俊的助手英蓝在寓所内进进出出；到了晚上，千秋却又换上盛装，自己开着车子，一个人跑到酒吧里饮酒作乐。　　　　
狄明威早已领教过千秋的奇怪之处，只当她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她做什么事情他都不打算惊讶。　　　　
这天晚上，千秋又驾着车子去绿迤坊的香榭丽舍喝酒跳舞，她戴着墨镜，穿着跟上节目时截然不同的华衣，戴着长假发，像名艺人一样懂得变妆，根本没有人把她认出来。　　　　
跳了一阵舞，千秋好像接到一个紧急的电话，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她跳上车，赶向另外一个地方。　　　　
狄明威招了辆出租车紧紧跟着她的车子，看见她驾着车，渐渐远离闹市旺地，所经过的街道行人越来越少，越来越荒僻。　　　　
狄明威直觉，欧阳箐的第二个难题来了。　　　　
深夜的出租车尾随着千秋的小车子把狄明威带到城市北区工业园的码头，狄明威看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