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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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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歌星,变成了许多人的偶像。他一直都在关注她,喜欢她。她希望用原生态的唱法演唱一首仓央嘉措情歌而寻求香波王子的帮助,香波王子说:‘我会唱三百多年前仓央嘉措本人的音调,这是我辛苦调查、挖掘民间记忆的结果,我不能白白教给你。我要跟你交换,用仓央嘉措情歌交换你的爱情。’她说:‘仓央嘉措情歌属于全世界,而我的爱情只属于我。’他说:‘你这样说不公平,情歌就是我的爱。’她又说:‘你的爱太多太多,就像仓央嘉措。而女人,所有的女人,都希望她爱的男人只爱她一个。’但终究,他们就在这里,在沙发上经历了一场情爱洗礼。那时候,她死活不脱上衣。香波王子现在才明白,她是不想让他发现她的心胸含露佛母的法音。
看香波王子发愣,阿姬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求你教会我的仓央嘉措情歌是‘姬姬布赤’?”看香波王子摇头,又说,“因为我就叫姬姬布赤。姬姬布赤是仓央嘉措的情人,我是仓央嘉措情人的后代。”说罢,她唱起来:
四四方方的宇陀树林,
有一只灵鸟姬姬布赤,
可愿意和公鸳鸯结伴,
到东边的水池里游玩。
唱完了她说:“上来吧,我可以告诉你一切。”
香波王子不安地问:“你的这些秘密,边巴老师知道吗?”
“当然知道,正是边巴老师让我告诉你的,他说世界上只应该有两个人知道我的秘密,一个是他,一个是你。”
“他什么时候让你告诉我的?”
“昨天。”
香波王子内心一阵哆嗦,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边巴老师正在接近“七度母之门”的伏藏,杀身之祸就是对接近的惩罚。他死前感觉到了惩罚的来临,自知无法回避,只好托付给一个跟他志同道合的人。不能再隐瞒了,应该立刻把边巴老师的死讯告诉她,姬姬布赤,姬姬布赤也是危险的,和边巴老师一样危险。
香波王子走上楼去。他虽然来过这栋别墅,但没有上过楼,今天是第一次。他有些伤感,又有些胆怯,说不清此刻他在接近什么,一个突然之间女神一般高贵起来的女人?还是研究了多年的“七度母之门”?或者是死亡的危险?
“姬姬布赤,姬姬布赤。”他喊起来。
没有人回答。地上耀眼的大理石把一些彩色的光圈映照在墙壁上,墙壁上一溜儿全是歌星的照片,有猫王、约翰·列侬、迈克尔·杰克逊、玛丽亚·凯莉、席琳·迪翁、莎拉·布莱曼、恩雅、崔健、周杰伦。还有一些香波王子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姬姬布赤的偶像。姬姬布赤似乎做梦也想和玛丽亚·凯莉和席琳·迪翁一样出名,至少也应该是华语世界的女周杰伦。别墅二层的走廊尽头,一扇白色的挂有姬姬布赤头像的门悄悄打开了,一股令人兴奋的藏香味飘出来招引着香波王子。香波王子快步走过去,一脚跨进了门内。
                  地下预言 3(5)
一声锐叫。香波王子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发出如此怪异的叫声,似乎是自己的叫声吓懵了他,而不是面前的景象。
一片让人眩晕的血,糊在姬姬布赤左臂上。姬姬布赤赤条条地仰躺在地上。香波王子觉得肠胃一阵痉挛,双手捂住了肚子。
姬姬布赤睁开眼睛望着他,嘴皮吃力地蠕动着。他赶紧蹲下,就听她含混不清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使劲点点头:“你怎么会这样,谁是凶手?你快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危险的,紧张地前后左右看看,手插进口袋抓住了手机,想着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姬姬布赤的话突然清晰起来:“妈妈说了,只要我说出我的秘密,我就会死。我活着就是为了把秘密告诉那个我等来的人,然后去死。知道我什么做歌星吗?妈妈说,你等待的是一个会唱仓央嘉措情歌的人。”
香波王子摸着她的脸,泪水盈眶。
姬姬布赤说:“我想听你唱,姬姬布赤。”
香波王子强忍悲痛,带着惊恐的颤音低声吟唱起来:
四四方方的宇陀树林,
有一只灵鸟姬姬布赤
……
香波王子含泪唱完,姬姬布赤就走了。
他站起来,瞪着她,死僵僵地立着。一瞬间他想到,怎么还有这样杀人的?从左臂腋下一直到手掌小拇指尖,至少剜出了八个深深的血洞。边巴老师是一个熟知藏医和中医、精通密宗文化、又注重实际修炼的教授。作为他的学生,香波王子一眼就看出血洞的排列正好是人体“手少阴心经穴”的走向。从腋下极泉到臂弯少海再到手掌少府,八个主要穴位被精确至极地剜了出来。
杀手没有响动,姬姬布赤没有叫声。一个经络专家的杀人就像地狱阎罗王的宣判,无声而恐怖。
香波王子的脑子不转了,仿佛一堵城墙堵住了所有的思路,让他觉得这样的谋杀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打着寒噤,转身就走,突然发现两个蒙面人堵挡在门口。他“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后退着,脚绊到姬姬布赤的尸体上差一点摔倒。
两个蒙面人靠近着他,高个子蒙面人手里拿着一把藏医做手术用的双刃竹叶刀,矮个子蒙面人拿着一个显然是特制的类似法器又类似开葡萄酒瓶那样的钻器。血淋淋的竹叶刀和钻器在他面前晃动着。
高个子蒙面人说:“在我们的计划里,本来没有你,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不怪我们。”
香波王子一个寒战,蓦然清醒了,沿着经络剜穴的杀人手段,他在历史深处见过,在仓央嘉措的苦难经历中见过。那是“隐身人血咒殿堂”的杀人标记,是墨竹血祭师独眼夜叉和豁嘴夜叉的传承。在历史的记忆中,他们追杀的往往是仓央嘉措的情人和后代。
香波王子摇着头说:“不会吧?‘隐身人血咒殿堂’早就崩溃了。”
高个子蒙面人冷笑一声说:“崩溃的只能是‘七度母之门’,而不是‘隐身人血咒殿堂’,我们会除掉所有跟‘七度母之门’有关的人。”说罢,扑过去用虎口卡住了他的喉咙。
香波王子挣扎着,晃头的时候才注意到这里是姬姬布赤的卧室。床头墙上一片肉色,那是姬姬布赤*的照片。深深的*里,正是佛母的法音、那个蓝色的藏文字:“唵”。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床上。在床和窗户之间的黑色供桌上,摆着一尊半人高的狞厉神像:三面六臂,正脸蓝,右脸白,左脸红。两手拥抱明妃,其他手里是珍宝、金刚、莲花与剑。三只慧眼烈烈*,大张着咬碎世界的兽嘴,毛发卷曲燃烧,众蛇缠身,人皮拖地,大欲大力,驻地不动。一炷黑色的藏香还在冒烟,就要燃尽了,半香炉的香灰说明姬姬布赤每天都在膜拜上香。
甘露漩明王——甘露漩花园小区和这栋别墅的标志?香波王子认出来了。与此同时他从被卡住的喉咙里迸出一句话:“走啊,快走啊。”
高个子蒙面人问:“谁走?”
香波王子又说:“扎西你快走啊。”
矮个子蒙面人抓起床单,揩擦着钻器,似乎他必须弄干净上面的血迹,才可以钻剜另一个人的穴位。
高个子蒙面人回头看了一眼:“还有一个人?在哪里?”手有些松动了。
香波王子猛然发力,使劲推开他,转身扑向甘露漩明王,抱起来砸向了高个子蒙面人的头。高个子“哎呀”一声,倒了下去。这时矮个子蒙面人丢下钻器扑了过来。香波王子跳上黑色供桌,端起香炉,把香灰泼向了对方。香灰仿佛是长了眼睛的,恰好糊住了矮个子的面孔,矮个子又是揉眼又是咳嗽。香波王子趁机一把拉开窗户,跳了下去。
                  地下预言 4(1)
阿若喇嘛在苦苦等待中度过了没有任何回应的一百零七天。他的同门师弟邬坚林巴说:“掌握钥匙的具缘者依然渺茫,说明唤醒蒙昧的机会不属于‘七度母之门’,你就不要太执着了阿若喇嘛。”阿若喇嘛说:“我不相信我对‘七度母之门’的迷恋不是吉祥的缘起。”邬坚林巴说:“吉祥的缘起也许在来世,来世再说。”阿若喇嘛似有绝望地说:“来世,来世……”
但就在这天晚上,打坐念经时,邬坚林巴告诉阿若喇嘛:“奇迹总是出现在第一百零八天,一个叫香波王子的人在你的博客上发了一个贴子,说他向莲花生大师发誓他掌握了开启‘七度母之门’的钥匙,但他不认为‘七度母之门’就在北京雍和宫。”
终于看见曙光了。阿若喇嘛激动地扑向电脑,跑进“藏学大众网”自己的博客,给香波王子留下了三个字:
见一面!!!
他希望自己是出自雍和宫的金字使者,带着皇天后土的指令和诚信,迎接这把打开“七度母之门”的钥匙。他有足够的把握让对方相信:“七度母之门”就在雍和宫。现在关键在于对方,真的掌握了钥匙,而不是信口开河。
一会儿,香波王子来了电话,说:“不用急着见面,先谈理由,用藏语。”
阿若喇嘛很满意对方的谨慎,这件事情太大太大,大到你根本无法估量的程度,任何小心都是必要的。他用藏语说了“七度母之门”一定在北京雍和宫的理由,为了具有说服力,他甚至提到了伏藏着“七度母之门”的那座佛殿和那尊佛像。
然后问:“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真的掌握了开启‘七度母之门’的钥匙?”
香波王子说:“我已经说了,我向莲花生大师发誓。”
阿若喇嘛说:“我需要细节,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
香波王子说:“我只想提醒你,这是最后的伏藏,一切都要绝对保密。”
电话挂了。老喇嘛阿若·炯乃焦急地等待着,他相信香波王子还会和他联系。但他等来的却是另外一个电话。
对方声音低沉地说:“在见到香波王子之前,你应该先和我见一面,我叫边巴。来吧,朝阳区平房北街133号。”
阿若喇嘛去了,所有的可能他都要争取,所有的机会他都要抓住。他叫上师弟邬坚林巴,坐着被信徒们称为“喇嘛鸟”的雍和宫喇嘛专用车,急速来到地处北京东郊的平房北街,很容易找到了133号,不禁有些纳闷:怎么是火葬场?
火葬场雅称殡仪馆,阿若喇嘛到达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人出殡。一打听,吃了一惊:将要火化的就是他要见的边巴。边巴是个教授,送殡的大部分是学生。
阿若喇嘛问负责接待的研究生智美和梅萨:“什么时候死的?”
梅萨说:“两天前。”
阿若喇嘛吸了一口凉气:“不对,两个小时前他还给我打过电话。”
智美说:“不可能。”
阿若喇嘛问:“怎么死的?”
智美和梅萨对视了一下,几乎同时说:“车祸。”
阿若喇嘛愣怔着,想到自己和死者还有“见一面”的约定,便随同一些伤心落泪的人,来到焚尸炉旁边巴的遗体前,默默地说:“我们的存在就像旷野的流风,就像蜜蜂的舞步,就像闪烁的晨星,就像晴日的雨滴,匆忙而无奈。滑逝的生命,放心地去吧,我们活着的法师为你而修法,你的福报有多大呀。”然后望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脑袋轰然一响,就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他闭上眼睛,把头转了过去,只感觉心惊肉跳。
                  地下预言 4(2)
作为一个常年修法的老喇嘛,他记不清自己超荐过多少逝去的生命,一卷《中阴闻教得度经》他都能背诵如流了。他对凡俗界的死亡早已经超脱而淡然。但是这一次,他却比任何一个俗人都更加真切的感觉到了死亡的狰狞和恐怖。
就因为他从边巴的遗容里看出这是一个跟他一样修炼密法的人?就因为他从压扁的头顶看到了上星穴上的血洞?上星穴是灵识离开的地方,车祸怎么能在这个地方压出血洞来?一个招致杀身之祸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谁?谁是那个置他于死地的人?他惊恐地四下看看。
阿若喇嘛的黄色僧衣和紫色袈裟把他从那么多送殡的人中单零出来,很多人都看着他。他看到炉门已经打开,死者边巴就要被焚尸工人推进大火中,赶紧离开,来到殡仪馆举行仪式的大厅里,像憋了很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两个警察冲了进来,见人就问:“死者呢?烧了没有?先不要烧。”
阿若喇嘛想:已经来不及了。他低头走出殡仪馆,路过一辆蓝白相间的路虎警车,走向了停车场。
喇嘛鸟里,邬坚林巴正在指扣镶嵌着猫眼夜光石的檀香木念珠,唱诵着《阿弥陀佛往生心咒》,这是祝愿亡者得生极乐世界的意思。见阿若喇嘛进来,便递过去一封信。
“谁送来的?”
“是个头顶上星穴上有血洞的人,他说他是‘不动佛’。”
他一惊:“头顶有血洞的不动佛?”
信是打了怖威金刚封印的,用藏文写着“阿若·炯乃上师亲启”,撕开却没有信瓤。阿若喇嘛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一抖就把边巴的遗容带给他的惊骇抖到一边去了。他愣怔着,心说莫非就在今天?就在这个时候?他翻来覆去地看着信,谁是信使?真的还是假的?他发现当那个记录在《地下预言》中的古老约定仙鹤一般翩然而来时,他并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福缘大到可以成为那个古老约定的担当者。约定是这样的:
一封没有内容的信,那是空行母送来的莲师授记:现在开始。
现在开始?是不是开启“七度母之门”的钥匙就要出现了?阿若喇嘛稳了稳情绪,郑重地把信放进衣怀说:“快回雍和宫,有人要来。”
“谁啊?”邬坚林巴漫不经心地问道。
阿若喇嘛不回答。邬坚林巴便不再打听,启动喇嘛鸟,继续唱诵着《阿弥陀佛往生心咒》,慢慢地开,稳稳地走。他是一个修炼虚无境的僧人,把什么都看得可有可无,阿若喇嘛说他是人淡如菊,身空如气,命清如虚,境宽如宇。
阿若喇嘛说:“我有一种预感,‘七度母之门’可能要被打开了。”
邬坚林巴说:“‘七度母之门’是沉思之门,与其打开了以后沉思,不如让我们坚守原来的沉思。”
阿若喇嘛说:“未开门是人的沉思,开了门是佛的沉思,难道你不想成佛?”
他说:“不想。”
阿若喇嘛吃惊地“啊”了一声:“那你念佛修佛干什么?”
他说:“做人呗。”
白色的喇嘛鸟带着一颗成佛之心和一颗做人之心,驶向雍和宫。
                  地下预言 5
已是暮色四合,天空诡秘地阴沉着,同比往日似乎暗淡了许多。阿若喇嘛愣住了,他看到等在雍和宫门口的,竟是他在殡仪馆见过的两个警察和路虎警车。警车是鸣着警笛来到雍和宫的,一路畅通,比喇嘛鸟早到了半个小时。
最后一批游客刚刚离去,雍和宫南院临街的大门正要关闭,看到驶来的喇嘛鸟后又敞开了。阿若喇嘛让邬坚林巴停车,自己下来,站到了离警察十步远的地方。两个警察都是中年人,从长相看,一个是汉民,一个是藏民。
两个警察走过来,都用一双护法神一般锐利而阴郁的职业眼光盯着阿若喇嘛。
为首的警察说:“你老人家好,刚才在火葬场看到你了,你叫阿若·炯乃?我叫王岩。听说死者边巴今天给你打过电话,能解释一下吗?”
阿若喇嘛说:“色空无别,人佛无别,生前死后自然无别,幻身既是换身,灵识飘移的时候,打个电话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王岩说:“我们怀疑他死于一起故意制造的车祸。”
阿若喇嘛半晌没有反应,突然咬咬牙说:“魔鬼。”
“谁是魔鬼?”
“贪、瞋、痴、慢、疑即是魔鬼。”
“我们已经查到一辆jeep牧马人,车上有冲撞的凹痕,沾在上面的头发和血迹就是死者边巴的,车主你认识,他叫香波王子。”
“香波王子?不,我不认识。”
王岩笑了笑说:“对,你们还没见过面。我看过你的博客,很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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