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无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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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手术开始了，我被全身麻醉，睡去。梦中，我随着幻境再次漂流到那个地方，那里没有寂寞和孤独，没有颓废和伤痛，没有凌乱和愁思，更没有纷争和世俗。那里存储着快乐和健康，温暖和亲情，轻柔的乐章，还有那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雪莲花。人们把这个地方，称作，完美国度。

　　君来正是眠时节，君且归休。君且归休，说与西风一任秋。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安得广厦　第一页
安得广厦

　　1

　　燕雁池边语哗喧，各分礼义辨愚贤。一般都是南来雁，愚者愚来贤者贤。

　　这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无数鲜花开满大地，甘露象雨，春天在手中的画里，一望无际，有人跳进了清澈的河里，有人在游动身体，走进这片深山老林，我要去手中的画里，跳进这条清澈的河里，要回到很久以前，很久以前。

　　一座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的文明古城，北方鱼米之乡，素有京城南大门之称。太行东麓华云山，奇峰林立，峥嵘险峻。古莲花池，错落有序，幽雅别致，当年马拉火车的美容达人慈禧娘娘“莲叶脱逃”的地方。雄霸古战道，青砖砌铸，地下长城，北宋年间杨六郎驻守于此。

　　想到这里，不禁有一种河北梆子里“苍郎郎”拔出宝剑，亲帅帐下延平、延定、延光、延辉、延德、延昭、延嗣、孟良、焦赞、陈琳、柴干诸将，“哗啦啦”马踏番邦连营之壮举。

　　七年……七年了，七年没有回家，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了？

　　自从父母离异，姥姥含辛茹苦拉扯我成人，姥姥逝世那年，我已无牵无挂，北上来到京城，壮志雄心，梦与现实的落差让我伤痕累累，虽说现在的我家的感觉有点不像个家，留给我的是姥姥的老宅，现在估计已经被冷落，长满了苔藓和蜘蛛网，凄凉不堪。可是，这片故土，让我眷恋。

　　毅然决然，我辞去了在四麒的工作，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将行李卸下，告别了繁华。

　　一路猜想，故乡现在什么样？远芳古道，河堤柳岸，顽皮孩童在河里嬉戏？还是老爷子们优雅的坐在河边垂钓？

　　家乡的变化难以想象，好像睡了一宿，大梦初醒，周围的一切沧海桑田，高楼大厦拔地四起，周遭曾经熟悉的一切，那么陌生？我怎么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我下错火车了？

　　思绪还在乱着，远方迎来一帮人群把握围成一团，我还以为是来暗杀我的，他们中一人却说：“嘿，哥们儿，打车不？”

　　另一个抢生意也是当仁不让的：“坐我车，老古城绕一圈儿，收才收您二百。”

　　人群里又冒出一声：“来来来！坐我的我车一圈儿，一百。”

　　“空调，软坐儿，舒坦，收您八十！”

　　“我更舒坦，通风透气儿，开的慢，现在就走五十。”

　　“别上他当，他破三轮儿，这搅和啥？我夏利三钢的，也五十！”

　　“甭争了，甭争了。”家乡人民盛情难却，看样子再这样下去，这帮出租司机非打起来不可，为了家乡人民的内部团结，我还是跟着这位夏利哥们儿走出了车站，登上了那辆传说三钢的夏利。

　　随着“吧嗒……呜”的一声怪响，三钢夏利发动，驶向公路。司机师傅斜过头来问：“兄弟，去哪儿？”

　　“小八宝山。”回家的第一件事，当然先去看看姥姥。

　　“听你说话口音，也不是古城人，古城还有亲戚在那儿？”司机，对我的身世似乎有些好奇。

　　“去不去，不去我找那个八十的去。”我心想，你丫你管的着吗？

　　“去，能不去吗？别说去那，就是您去京城大八宝山，我也得拉您……”他忽然意识到说错话了，顿时，闭口不言。

　　走到半路，司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道：“咱先去趟南口儿，买点儿香蜡纸钱？小八宝山那边的纸钱，可比真钱还值钱。”

　　我透过车窗，欣赏窗边景色，并没想理会他，觉得这司机太没溜。

　　三钢师傅见我没理会，以为我在走神，又重复了一遍：“呃，哥们儿，我说的怎么样，去不去。”

　　“不去。”我看都没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此时我在想我的姥姥，她临走前的那张照片，依然慈祥安定的一位老妇人模样，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衬托出我现在的心情。

　　姥，您还好吗？外孙儿不孝，外面工作，也没常来看您，外孙现在没给您老失望，在外面挣钱了，回来就不走了，以后看您机会多的是，想吃什么梦里告诉我，我去给您买……

　　“先去‘稻园村’，再去‘老驴爷’，最后去小八宝山。”我突然意识到应该给姥姥整点吃的。

　　“兄弟您看这样行呗？先去‘驴爷’，再去小八宝山，最后去买点心。这样路比较顺。”司机话末，我示意下车，司机忙道：“别介，别介，我这人就是没溜，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儿里跑出租车，咱这就先去稻园村。”于是乎，司机找了个没有电子眼的路段，给车来了个水调歌头。

　　我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的递给司机：“少说点儿话成吗？”给他钱的时候，都觉得亏心，还不如做那个八十的，钱多少无所谓，至少咱图个清净。

　　三钢司机结果了钱，变成了哑巴一路之上沉默不语，但每等到红绿等的时候都不自觉的转过头来看我一眼，看的我心里一阵发毛。

　　到了第四五个红灯的时候，他终于安奈不住寂寞，头转向了我：“你是伍……伍……广荣吧！”

　　话末，前方红灯突然关闭，绿灯辆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安得广厦　第二页
2

　　顿时，我感觉头皮发麻，凝神观察他开车时候的脸，正眼一瞧：“钟……铁虎？小六子，钟铁虎！”

　　“对啊！我是六子！你跟我叔年轻时候简直一摸一样。荣子咱们六年没见了吧！”他这一激动，不要紧，车差点开进路边的绿化带。

　　“六子，别激动，别介，我刚回来就又出事儿。”我赶快稳住六子的情绪。

　　六子猛地一转方向盘，三钢夏利就是贼听话，乖乖地驶入正轨，松了口气说：“喝，好在没警察，平时警察经常躲在树后边儿，谁稍微犯错误就突然冒出来逮谁。”

　　“咱何止六年，七年了！咱姥姥没了，我就只身创京城，也迷茫过，也辉煌过，在那边投靠过我爹，最后还是被爹和他老婆赶了出来，呵。”我对六子苦笑了笑。

　　“挣了多少？”六子问的很神秘。

　　“攒了个六位数，也没挣什么钱。”

　　“你看你谦虚的，在那边当了个什么老板，快说说。”六子还是小时候那样，那么话痨。

　　“在私企打工，当个小主管……呃，到了，你车上等着，我进去买点糕点什么的就回来。”

　　车听在了路边的免费车位，我推开车门下了车，谁知六子也跟了下来：“我也买点东西看咱姥姥。”

　　“走，进去选点姥姥生前舍不得吃的。”本来我想劝他，不让他破费了，他也不容易。最终不知怎么的，没心没肺地说道。

　　六子进入店面以后，爬在柜台上挑三拣四，要无糖的，低及脂的，颜色太喜庆的不行，巧克力的太苦也不行，以类似标准，选了几份。我面对这满柜点心，心里觉得也没啥食欲，随随便面的挑了几块看起来比较软的。六子有时候比我还细心，看样子不像是他陪我看姥姥，更像我陪他看姥姥。小时候放屁蹦坑，撒尿活泥的交情，任何人也无法取代。

　　走之前，六子很大方地掏出一张一百的，对着服务员恐吓道：“旁边的这个是我兄弟，你敢收我兄弟钱，我下回不来这儿买了！你看着办。”

　　服务员听六子这么一说，吓得脸色大变，无论我给她多少钱，她都不接。来自一所北方古城，家乡人的豪爽性格，让人折服。

　　遂后，我们上了车直奔“老驴爷”方向而去。六子在路上还是掩盖不住他的话痨：“北京混的怎么样？老板有没有刁难你？”

　　“老板，见面机会很少。你猜我在那边看见谁了？”给他卖个关子，我怕他又阿奈不住自己的情绪，车再驶进绿化带，这次不敢保证后面有没有藏着警察，万一扣了驾驶本，今天哪都去不成。

　　“你说，我不激动。”六子坚定的说。

　　“我看见老七了，还有他妹子二胖，二胖现在瘦的跟什么似的。”提到二胖名字时，心理突然“咯噔”一声，有点说不出的愧疚。

　　“老七？他也当北飘了？”六子好奇的问。

　　“何止是飘，他现在可是大飘了，开了个买卖，现在车都有了。”不知道现在他们兄妹怎么样，但愿她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前面就是‘老驴’，你甭下去，我知道姥姥爱吃啥。”这个“啥”字刚出来一半，六子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下了车，顺手掏出钥匙一锁，带着胜利的喜悦走到我车床旁边，敲了敲玻璃：“你给我老实的呆着别动……”话末，溜溜地钻进了店里。

　　回家的感觉真是好，家乡人性格豪爽，义气，尤其是六子这样的典型北方汉子，嘴里常常泛贫，但是内心细腻之处随处可见。

　　“师傅，这个肉要剁碎点，老人牙口不行，还有那个烙火烧的师傅，您也捏软点儿。”透过车窗，依稀听的清楚六子在店里跟那些无辜的师傅们指手画脚。三钢夏利跟上海普桑唯一的区别应该就是隔音不行，好在还是的，开的最没素质！

　　不久，六子捧着两兜子大陷火烧来到我车床面前，喜气上冒，做了个OK的手势：“左边这包是你孝敬的，右边这包是我的给姥姥买的，到时候别跟我争！”

　　六子转身上车继续向小八宝山方向挺进。

　　她要是现在还在多好？两个外孙均长大成人，孝奉床榻前，多享几天福比什么都好。老天总是这样无情的，给人留下不可挽回爱的余地。

　　“老说我们了，你呢，六子，你怎么样！”我居然忽略了他，一直想着家乡，和家乡的姥姥。

　　“我是傻日子傻过，娶了个傻媳妇，养家糊口，没想那么多，生活嘛，学会知足，平平淡淡才是真。”六子的平凡是福，平淡是真，渐渐的渗入我的心坎。

　　“那你爷怎么样，他老身体成吧？小时候流行呼啦圈，咱们两家都买不起，老爷子上街淘换了一个自行车轮胎，给我姥姥，我姥姥缝了一圈，从那以后咱房舍也配备新武器了。”说道这里，不禁扑哧一乐。

　　“嗨。”没想到六子唉声叹气：“脑瘤，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最后总算医好，现在瘫在床上，能吃能喝，挺好的，就是谁也不认识，怕见生人，生人来了，老爷子就说一些胡话，情绪不好。”

　　我变了吗？他想着我，想着我的亲人，我呢？我被大城市的金钱所*，以至于拉扯大我们的街坊邻居都忘了，忘的一干二净。我还是不是当初那个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大英雄？我英雄？我英雄个屁！六子才是！这样一个小世界的小人物才是！我呢？我又算个什么？简直不值一提。　txt小说上传分享

安得广厦　第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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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墓地，来之前想到这里已经杂草丛生，青苔甚至遮盖了姥姥的照片，心理愈发的有愧。当走进姥姥的墓，不由得愣住了，这里怎么回事？谁来打扫过？还有上次祭拜过的痕迹？而且不止一次？

　　六子得意的看着我，他得意的笑，他得意的笑，这种感觉就像，小样，你才知道啊？我没多想，一把抱住六子嚎啕大哭，印象中从来没这样哭过。我本以为六子也抱住我轻轻拍拍我的后背，再劝慰几句，没事儿啦，兄弟讲义气之类的话语。

　　不料六子一把把我推开：“你个混蛋东西！现在你当着姥姥的面前，你让姥姥看你哭？我告诉你！你现在是男人！不是过去的小孩子。告诉姥姥，你现在挣钱了，比我们哥几个混的都有出息！这样姥姥九泉之下才能放心！”

　　我跪在了地上，擦干了眼泪，凝视的姥姥的遗相，那么的慈祥，那么伟大：“姥姥，你放心吧，小荣子现在跑外挣钱回来看您了……您在下面缺什么，托梦给我，我给你烧过去，六子又给你买了点心和肉，小时候咱家也不富裕，你好不容易攒点钱，买了好吃的，自己不吃，分给我和六子、老七、橙子、小九、二胖……下次我们一块儿过来看您，过去的不懂事，您也甭太放在心上，在下面跟我姥爷好好过，不要再对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操碎了心，孙儿向您保证，过不了几天，给您领个漂亮的媳妇过来看您，再给您添个曾外孙子，您好好的当太姥姥啥也甭挂念……”一边对她说着，一边点上香蜡，一张接一张地在火盆里投着纸钱。

　　六子也跪在姥姥面前，陪我一起添纸钱：“姥姥，看到了吧，六子当初怎么说的，荣子不会不回来的，荣子在外面涨本事，您老人家好好的休息，我一有时间就带着荣子来看您。你看这小伙子，现在长得多精神，他媳妇的事儿，我当哥的放在心上，人品不好的咱一概不要。”

　　六子说到这里面对着我，很严肃的说：“姥姥当初怎么教育你的，当着姥姥的面，重复一遍！还有你做到没有！也要如实跟怹老人家说！”

　　“姥姥信佛，怹对佛的理解不是吃斋，更不是念佛。姥姥您一天文化没学过，甚至一个字不认识。但你能深刻理解佛的本意，让我们诸恶莫做，诸善奉行，但行好事，末问前程，遇到困难人能解救就解救一把，做到没有？我做到了！”我凝望姥姥的眼睛，问心无愧。

　　六子对着我满意的点头一笑，真像我的大哥，不，我的亲哥。

　　拜祭完后，我和六子结伴下山，路上我变成了话痨，六子沉默不语。我问他：“就你一个人来过？”

　　“不是，我和小九，以前老七他们两个也来过，搬走以后没了音信。现在小九在考研，他忙，我就开车路过这的时候开看看。”开车路过？谁没事开车路过这，分明是姥姥在他的心里看的比我还重，很多，很多。

　　“橙子呢？”我有问道。

　　“别跟我提他！”六子听到橙子这个名字很生气。

　　“橙子怎么你了？”

　　“他没怎么我！让你别问，你就别问，总之以后别跟这种人说话。”看六子这么生气，我只好什么也不说。

　　“你现在去哪？我开车带你回家，我和你嫂子去你家打扫过几次，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回来，怕你一个人抓瞎，忙不过来，被子褥子，要什么有什么，跟旅馆似的。”

　　“哥，什么也别说了，给你。”包里还有不到一万的现金，我全倒出来塞给六子。

　　“你这是干啥？我还是你哥不是，是你就收回去！整这些没用的干啥？你要非给我也行。咱俩掰了！”他说的很严肃，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干什么不需要钱？人和人之间，钱看的这么微乎其微，亲兄弟尚且如此，人这一辈子，换这样一个兄弟值了，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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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家中，躺在六嫂子铺垫的床上，有家的感觉真好，下个目标应该是找个媳妇，自己创业，开个小单位，再鼓捣出一个男孩，或者女孩，如果是男的，我就教他武术，再教他电脑广告设计什么的，是个女孩呢？我教她唐诗啊宋词啊，多给她编些故事讲给她听，想到这里渐渐的有了睡意，便睡去了。次从闯社会以后还是第一次睡的这么甜，这么踏实。像是躺在外婆的怀里。

　　不知道睡了多久，惊醒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