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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童妃-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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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正是洪征。
  “舅父——”司马戈的面色一沉,表情立即不太自如,即便如今自己也是快要半百的年纪,但在洪征的面前,他总也是毫无气焰,整个人的怒气,仿佛被一瞬间熄灭。他只能粗着嗓子,抱怨几句。“其他人这么说也就算了,我还是摸过几本书的,哪里是大字不识?”
  “稍安勿躁。”洪征不疾不徐丢下四个字,他没有任何的不耐情绪,将手中的茶杯,缓缓送到自己嘴边。
  “我们来到唐家园已经三天了,而且在这个房间等了半个多时辰了,宫少爷,不,宫小姐的人影都没有看到光是茶,这都喝了第三杯了。”司马戈一下又坐了下去,拍着大腿,连声叹气。
  “改改你的臭脾气,喝你的茶。”洪征指了指茶几上的茶杯,冷言冷语。教训起这个人过中年的晚辈,他可不顾司马戈如今的身份地位,训斥道。
  司马戈抓起茶几上的茶点,胡塞一口,茶饼碎屑从嘴里调出来,也不顾上抹抹嘴。他陪同年迈的舅父从邹国赶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没想过这地方如此偏僻,要在唐家园找一家客栈都难。更别说,这里方圆百里,一路骑马过来,不过看到两家人家。在唐家园多呆一阵时日,恐怕连外面的世界都要遗忘,简直就跟出家人一样。
  “琥珀小姐如今正在戴孝期间,就算闭门不出整整三年,也是寻常的。”洪征冷冷瞥了司马戈一眼,品了一口茶,才缓缓悠悠地说道。“你这种脾气,等我死了,我看你熬个三四天就够了,也不用给我守孝,免得我死了还要看你坐立不安的德性!”
  “三年?”司马戈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他自然耐性不好,不管孝期多长,能够日复一日都能秉持一颗孝心的人又能有多少?!
  洪征皱了皱眉头,这世上所谓的孝道说说容易,要做到,却不简单。
  “今儿个,都五月初了,会不会宫小姐要在这里住上个一年?这里一年半载没有路人经过,要是小姐不走出来,我们也没办法进去,会不会白来?”
  司马戈环顾四周,显得忧心忡忡,说道。
  “多住几天,这里人少,也显得清静”洪征说的很认真,他的年岁也大了,说不准一两年之后就要作古,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所谓的唐家园内,里面其实是重新修建的皇陵,是永爵少爷跟琥珀小姐一道派人修建了约莫一年,样式地段都是按照以前清国的规矩来做的。
  外人,是根本无法进去的,皇陵之内,安眠的都是宫家的老祖宗,皇帝皇后妃嫔,这里外面常年有侍卫当值看守,无论何等身份,都必须在这个屋子内止步,等待当值侍卫的通报。
  “司马将军,你这算是背后说坏话了吧。”
  一道清新的嗓音,从帘子之后传来,一个素衣女子盈盈走了出来。她那双眼眸,带着淡淡笑容,少了几分往日的明媚,初看上去还有隐隐约约的阴霾愁绪,如今看来,却是别有一番味道,仿佛秋水别致婉约。
  司马戈愣住了,他长声笑着,赔笑了几句,如今这名女子虽然比以往清瘦憔悴,但大抵精神还不差。“宫小姐,你来了,方才我只是说笑罢了,小姐比诸葛亮厉害多了。”
  诸葛亮算什么?反正宫小姐在他眼底,就是女中诸葛亮。
  不理会司马戈的话,洪征扶着茶几站起身来,淡淡睇着琥珀,沉声道。“三月孝期已满,小姐你还要继续在这里停留吗?”
  “洪叔你都来了,我若还是一直沉溺在悲伤中,似乎也让人很寒心。”
  琥珀挽唇一笑,神色一柔,轻声细语道。
  洪征揣摩着琥珀面容上的表情,心里一片清明,沉默了些许时间,才问了句。“这一百日,琥珀小姐任何消息都没有听说,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也不见任何人,一天到晚吃斋诵佛,恐怕不知道这外面,已经变了天地了吧。”
  “轩辕睿当了皇帝,谋篡了皇位?”
  浮现在嘴角的笑容很淡,这样的结局,她有过打算,不在意料之外。
  这不过是料想中的第一步,他当了国君,也该试试看,最想要的东西亲手被人夺走的滋味,究竟如何
  这两年之内,她有过不纠结前事的念头,但直到轩辕睿为了百里山的信物,居然派来杀手要取永爵哥的性命。
  她看似神色平静,但那一刻,永爵哥身上伤痕的鲜血,停滞在她指尖,烫的仿佛像是灶台上烧开的热水一样。
  如果当真轩辕睿已经觉得为了权势,必须舍弃一些,甚至无视她的亲人,那她也不会就此淡忘了事,他在乎的不就是轩辕家的江山吗?
  好,他可以抛弃皇叔的温文慈爱假象,从亲兄弟的子嗣手中夺取社稷吗?从那个总是唤着他皇叔将他当成是父亲一样的圣德太子手里夺取皇位,满足他的一己私欲,他二十多年来的欲望抱负,这样他就满足了吧。
  百里山,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迷惑,他内心的熊熊火焰,即便没有百里山,也会去成就伟业。当然,在得到皇位的时候,还能手握百里山的财富和运脉,一举两得。
  看来,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离那很快就要支离破碎的江山,也不远了。
  到时候,她可以全部摧毁,这才是她蓄谋已久的——计划。
  否则,百里山的财富,她拿来安排了什么?!铺了什么路?
  她成竹在胸,暗中耗费人力物力财力,积聚兵力,即便最后一击,也不相信自己的计划,会一败涂地。
  司马戈抢在前头说话:“大赢王朝的圣德太子与周皇后都被幽禁在行院,但黄袍加身之人,并非皇叔睿王爷,而是——”
  洪征苍老刚劲的嗓音,蓦地穿透了琥珀的耳边。“韩王。”
  突然,琥珀的面色一白,她以为她不会输,结果,她输了。
  一败涂地。
  失了先机。
  输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南烈羲夺了皇位?!
  是南烈羲原本就想要将轩辕睿踩在脚底?
  还是,他猜透她的心思,上回知道她要最后一击报复野心勃勃的轩辕睿,所以——他居然用这种方式,弄垮了她的计划?!
  得到皇位之人并非轩辕睿,那她的计划,还有什么意义?!
  招兵买马,对根本没有坐上皇位的轩辕睿,如何以毒攻毒?!
  琥珀紧抿着唇,她冷冷望向那苍茫的夜色,这无疑是最致命的一击。这个计划落空了不要紧,但她没想过,是谁让她落空。
  居然是南烈羲。
  “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是不是身子不适?”
  洪征毕竟眼神敏锐,老于世道,问了句。
  “洪叔,司马将军,我再不出山,恐怕就要被世人遗忘了吧。”
  琥珀咬了咬唇,面色愈发苍白,眼眸只剩下一派晦暗。
  她岂止是身体不舒服?简直就是心不舒服!
  翌日。
  一名女子匆匆跳下马背,如今赶了大半天的路程,天色黑了,只能就近找了家客栈过夜。
  不远处,一辆马车也渐渐停靠下来,司马戈扶着洪征下了马车。
  订了两间屋子,琥珀打发了司马戈,坐在圆桌旁,询问了一句。“洪叔,所有的王爷不是被驱逐去了边远的封地,就是被关押在地牢,那么轩辕睿,到底在什么地方?”
  “有传闻说,是在争斗中被韩王杀了。”洪征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神色毫不动容。
  “不会的。”琥珀紧皱着柳眉,笃定地说了句。“他一定还活着。”
  即便前朝这样的例子不少,为了皇位,连自己亲生的父兄都可以弑杀,更别提一直看不顺眼的政敌对手。
  她还是不信。
  如今正是最紧要关头,消息也封锁的很紧,那些敌人的下场,的确很难查清楚,也是在情理之中。
  洪征沉默了良久,才笑着开了口。“小姐是想说,韩王不可能杀了睿王爷,还是,睿王爷不可能死?”
  琥珀微微怔了怔,面色有了些许细微变化。“洪叔,你到这个时候还跟我说笑?”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洪征摇摇头,寓意深长。“老朽觉得是有区别的,不过其中的意味,也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小姐你这么冰雪聪明,自然可以慢慢体会。”
  “洪叔的觉得轩辕睿会藏匿在什么地方?”琥珀蹙眉,眼眸一闪,低声问道。
  既然轩辕睿不曾出现,那就该是最坏的消息。
  如果不是像周皇后与圣德太子一道被软禁,那就该是在某处,等待更好的时机反扑,亦或是韬光养晦,东山再起。
  “世人眼底,韩王就是个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人,在皇位争斗之中,自然有胜有负,有死有伤,韩王可从不仁慈,即便杀去敌手,也再合理不过。不过老朽觉得——”洪征的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光彩,他叹了一口气,说的万分自然。“轩辕睿是堂堂王爷,也是皇叔,即便改朝换代,他的身份也摆在那里,我想大可不必把他逼向死路。当然,韩王可以不顾顾及这些,但他总不能把轩辕皇族的皇亲国戚,赶尽杀绝。留着他们的性命,我想更能让人觉得他并非残忍的暴君,对他往后的国家,他需要的民心,这个决策是更加理智的。”
  洪征说的话,是非常中肯的,琥珀沉思了片刻,如果南烈羲早就有了坐上皇位的决心,谁也无法阻拦他,不管对方是不是轩辕睿。他虽然不曾提及,他是否对国君的位置势在必得,是否早在轩辕褚活着的时候就开始打算,这些他没曾说,她也不曾知晓。
  他要杀了轩辕睿,易如反掌,特别是在他已经得到天下之后。
  难题,就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是相信南烈羲没有杀死轩辕睿,还是相信,轩辕睿没有死在南烈羲的手下。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无形的闷痛,覆在膝盖之上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抓住裙裾。指节,因为用力,更加苍白紧张。
  她没有想过,这一场暴风雨,具有摧毁人心的力量。
  她以为,凡事都会如同她预期的发展。
  行宫之内,幽雅的长廊上,挂着一盏盏精致的红色灯笼,虽然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称得上精细,却还是无法媲美皇宫的美丽奢华。
  “娘娘,喝杯茶吧。”
  一名小宫女走到周皇后的身侧,柔声说道,替周皇后奉茶。
  周皇后缓缓摇动着手中的檀木扇,目光落在前头的那一片栀子花,如今花朵还未彻底绽放,但整个园子,已经充溢着浓郁的花香。
  她默然不语,垂着眼眸径自陷入沉思的模样,在外人看来,更像是黯然神伤。
  她就是——被韩王幽禁在行宫之内的前皇后,圣德太子的生母,轩辕褚的妻子,曾经的一国之母。
  “殿下还在屋子里?”
  她许久才启口,有气无力地问了句。
  “是啊,娘娘。”
  宫女如是说。
  周皇后又叹了口气,这并不是她心里做过最坏的打算,并未不明不白在皇位争夺这场战役之中去了黄泉,也不曾被驱逐出去到遥远的封地度过余生。
  睁开眼瞧瞧,她还在京城,而且住在清幽美丽的行宫,身边配足了宫女下人供自己差遣,他们服侍她跟一对子女共同生活,吃穿不愁,用的穿的都是上乘的物什,仿佛跟皇宫毫无差别。
  南烈羲比世人所说的,还要仁慈。
  似乎除了改朝换代,其他的,还在原地,什么都不曾改变。
  她性情平和,温柔婉约,性子并不尖锐,自己的夫君已经死去,她并不在乎她是否可以当上皇太后。
  说来也奇怪,即使众人都说,他是篡位的叛臣,其实她心里,却是并无太多的记恨。
  她是一位慈母,她并不在乎权势,不在乎争夺,她跟寻常女子一样在乎自己的家人,她或许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的儿子,个性温和善良,这仿佛继承先帝跟自己的脾性,但若说当权者,太子软弱,优柔寡断,并不适合坐上皇位。
  即便太子坐上皇位,说不准往后数十年,会有第二个韩王的出现,但并非每一个敌手,都能跟韩王一样,能够等到轩辕褚死后才毁掉一切。也许会有人被野心蒙蔽双眼,无法如此理智控制欲望,太子可能面临的,被生生从皇位之上拉下来,生死难说的可怕结局。
  或许她是妇人之仁,或许她太过懦弱,或许她只想要一对子女不再面临生离死别眼光浅薄,但她在经历过夫君死别之后,只想要一家人团聚,而并非,她必须提心吊胆过活几十年,生怕措不及防的危险,降临到子女身上,让她痛失家人。
  她不想再心痛一回,失去了丈夫,如今她所有的心血,都忐忑不安地落在自己的亲生骨肉身上。在太子的身上,她隐约可以看得到丈夫的影子,即便那个男人,到死都不曾爱过她,但却是陪伴自己许多年的爱人和亲人,她或许不曾被他爱过,但让她欣慰的,或许是他也不曾宠爱过别的妃嫔,而且因为自己是他的结发妻子,从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陪着他,他对这一双儿女,格外的疼爱。其余的皇子公主,都不曾得到的重视。
  虽然有些遗憾,但他将对自己的爱,转嫁到儿女身上,也是一种知足。
  想必,他们的父皇,也宁愿太子得到如今的安静生活,因为在轩辕褚的身上,他已经体会到那种艰辛和为难了。
  她跟丈夫虽然不曾得到白头到老的感情,但这半辈子,大抵都是心有默契而活着的。周皇后觉得,这样的安排,或许也是轩辕褚的意愿。
  在子女的问题上,他们从未有过争执。
  周皇后由宫女扶着,缓步走入另外一个庭院。
  太子自从来到行宫,就闷闷不乐,毕竟自己的父皇死了不过短短半年,他却必须抛弃太子的地位从皇宫,入住到皇家避暑玩乐才来的行宫。虽然懦弱,太子也毕竟敏感,周皇后的女儿倒是还不懂事,也不觉得难堪,唯独圣德太子,让周皇后恍惚不安。
  周皇后推门而入,走入内室之中,其中的摆设古朴庄重,屏风收起在一侧,所以里面的景象,也称得上是一览无遗。
  圣德太子正和衣而睡,枕着自己的双臂,床上的被子,早已被踢下床去,无精打采蜷缩在床脚。
  “天还没黑呢,就要睡了?”
  周皇后的心里掠过一片苦涩,她的右手覆上圣德太子的膝盖,缓缓坐在床边,笑着问了句。
  那双紧闭佯装睡着的眼眸,终于睁开了,太子瘦长清隽的面容上,多了些许沮丧。
  “母后。”
  “别再恨他了。”
  周皇后将他的手,握在一起,神色温柔说了句。
  她为人母后,自然清楚自己的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为何而烦忧不快,郁郁不安。
  “虽然无法将那些东西从他手里夺回来,但我还能默许他做的这些事?我当然恨他,别说是我了,所有的皇亲国戚也会恨他。”
  在父皇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这样的狂徒叛臣,根本不懂得义理和忠诚,简直就是个恶徒!早知如此,父皇一定会后悔,在生前将重权交到南烈羲的手里!被夺去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的不快,不若他得知自己父皇器重的韩王背叛父皇来的更甚。
  太子一提到那个男人,不禁将手从周皇后手中挣脱开来,蓦地坐起身子,一脸愤慨不悦。
  周皇后闻言,却无奈至极地摇了摇头,太子将这世道想的太过简单,她低声喟叹。“你知道并非如此,人心善变,谁可以许给那些皇亲国戚一时的繁荣富贵,谁当皇帝,其实是一样的。”
  太子闻到此处,直直望着眼前的妇人,半响说不出话来。的确,只要不被诛杀,只要能够保住原本的官爵厚禄,那些人是不在乎,如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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