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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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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字是:我很爱你!
  16
  第二天刚上班,黄依依来到我办公室,一进门就问我,有没有译出她最想对我说的那句话。我故意沉着脸,瞪着她,“我觉得那是你最不该说的话!如果你还想跟我说这个,请你回办公室去,我没有闲工夫跟你说这个。”
  她反唇相讥,“这说明你根本没有看出我要对你说的真正意思。”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其实是想借此来表达她对光密的一种猜想和设想。我很爱你,这四个字其实有个奇特的特点就是:四个字可以有几种不同的排列,比如“我爱你很”、“很爱你我”、“爱你很我”等,但其根本的意思都没有变。这是一种奇特的语言,她怀疑光密可能就是这样一部密码,可以颠来倒去地使用,像多米诺骨牌,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或者说,起点和终点是人为的,灵活多变的。而她老是在办公室叮叮咚咚的,正是在捣鼓这样一副“多米诺骨牌”。
  我是偶然发现她这个秘密的,那天我的洗脸盆架子不知怎么地脱了一颗钉,松了,我去木工房想要颗钉子,正好看见张师傅在往一块木板上打孔,旁边摊放着几张手绘的图纸,上面画着像一部打字机一样的平面图,标着尺寸。我看那字迹有点像黄依依的,有点好奇,问师傅在做什么,他说是黄研究员让他做的,究竟做来干什么他也不知道。临出门的时候,我又看见墙角堆放着一些圆的、锥的、还有像酒瓶和保龄球一样的东西,又问师傅这是干什么用的。师傅又说这是黄研究员先前做的,现在不用了,送来让他把它们毁掉。我不觉望着那堆东西惊奇起来,黄依依做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干什么?她屋里老是叮叮咚咚的,是不是就在捣鼓这些东西?我当时还没有将这些玩意儿与破译光密联系起来,及至后来我听了黄依依的想法,我才被她大胆新奇的设想惊呆了。我不得不惊叹,庸人就是庸人,天才就是天才,你不服都不行!
  那天我走出木工房后,在旁边的树林里找到了黄依依。她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在喂松鼠,而是站在一棵树下,正与那个成天在树林里转悠的疯子说着什么。疯子仰头望着树冠或者树冠上的天空,似乎在与她说话,又似乎没与她说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着。这人就是黄依依第一次去老陈办公室谈到的那个人,那个疯子。他叫江南,曾经是与老陈齐名的破译家,后来因为破译紫金号密码疯掉了,因为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疯了也不能走出701,甚至不能与家人见面,只好滞留在大山里,成天在树林里转悠,与默默不语的树木为伴,与不能说话的花草和小松鼠为伴,与他那已经失去逻辑但不失绚丽精彩的虚幻的世界为伴。平时,看见陌生人,他总会迎上去,把对方拦住,对他们说:“我破译‘紫金号’密码了,这是国民党用的最难的密码啊,谁都破不了,只有我能破……”被拦的人对他都很客气,总是顺着他说:“对对对,你破译了,你是最了不起的。”于是他就很高兴,张开双臂做出一种飞翔状,在路上跑啊跑,一边跑一边喊:“我破译了紫金号密码,我是最了不起的,我是最了不起的……”看着都让人心酸。

暗算 第十二章(3)
那天我走过去后,并没跟江南多说什么,我给他点了一根烟,好言好语地劝他走了。然后我问黄依依都跟江南说了些什么,她说她在问他是怎么找到紫金密码的密钥的。我开玩笑说,你问他还不如问我,反正是胡说,我也会说的。她答非所问,说:“我看见你去木工房了,你在当小人,调查我。”我如实说不是的,但确实也偶然发现了她的“机密”,希望她跟我解解密。她这才跟我说了关于“多米诺骨牌”的想法。我感到很新奇,想追问下去。她说:“行了,这我都已经把它推翻了,不过我又有新想法了。前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手上落满了马蜂,马蜂咬烂了我的手,飞走了,留下一个个小圆洞,看上去我的手就像一副筛子,到处都是筛眼,而从筛眼里漏出来的都是*数字……”
  生活中许多人都不相信梦,但对我们破译者来说,梦是智慧竞技者抵达胜利彼岸的秘密通道,在密码的破译史上,在梦中得到启示而一举成功者,不乏其人。黄依依兴奋地告诉我,这个梦提示了她,开启光密密锁的钥匙(密钥)可能是一部原始而现代的密钥机!形象地说,它是一只具有多米诺骨牌效应的筛子,筛子分九层隔板,每一层的漏眼有三百六十五孔,即筛子共有9×9×365=29565孔漏眼,每天的电报对应一个孔。就是说,某一份电报只有某一个孔才能脱密,一旦某份电报找到了那个孔,那么这一天的电报都可以脱密。如果我们把电报的数字比喻成谷粒,用筛子筛它,反复筛,理论上说总有一粒谷子会从某一个孔眼里漏下,然后一通百通,相同的谷子(同一天的电报)都会漏下来。这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不同的是,传统的多米诺骨牌的“牵一动百”的第一动力是人为的,但现在她设想的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动力是“筛子为的”。换言之,它不是一条长龙形的多米诺骨牌,而是圆形的,平面的,感觉是“那条长龙”已经被无限压缩,合众为一,只有当“某一个”通过了“某一孔”,这条长龙才会依次排成队源源不断地漏出,像水桶里的水,一旦底部出现孔眼,水就会成流成线流出一样。
  我听得非常激动,催促她快往下讲。黄依依嗔怪道:“原来你还是个急性子,你要在感情的事情上有这么急就好了。”她就是这样,屡遭我拒绝依然心不死。她提了个要求,要我挨着她坐下来,我才有权听她往下讲。又是胡闹!好在当时我们已走进林子,四周无人,我也走累了,陪她坐坐也无妨。我估计她一等我坐下来后又会有进一步的要求,所以坐下来之前我有个要求,要她坐下来后一切都要听我的。她答应了,我们才坐下来,她才开始说。她说,密锁和密钥的复杂化是现代密码发展的趋势,但这种复杂性却受到无线电通讯本身的限制,尤其是距离远、布点多的呈放射性的无线通讯,一般的密钥总是藏在报文中。
  她说:“比如说谜密,如此高级的一部密码,你知道它的密钥是什么吗?”
  我说:“单日是电报的前三组码,双日是后三组码。”
  她说:“对,是藏在报文中的。为什么它非要在报文中做文章呢?”
  我说:“因为它联络的电台很多,又是在战争时期,电台的流动性很大,人员的流动也很大,如果不这样,比如专门造一份密钥表,万一掌握密钥表的人死了,通讯就瘫痪了。”

暗算 第十二章(4)
她说:“就是这个道理。光密其实是斯金斯为美国军方造的密码,而美国军方从二战以来一直在搞军事扩张,部队遍布世界各地,部队这么分散,点网这么多,可以说这注定光密不可能专门单独造密钥表的。”
  “嗯,如果有专门的密钥表,也不适合像现在国民党这样,让特务系统用。”
  “对,国民党把光密作为台湾本岛与大陆特务联络的密码,更加可以肯定,它的密钥不可能离开报文。因为特务分布多散嘛,人员行动的限制又很大,如果密钥不在报文上,联络很容易导致瘫痪。”
  “嗯。”
  “所以,我相信,光密的密钥一定是藏在报文中。但是会怎么藏呢?如果仅仅沿用像谜密一样,单日是哪几组电码,双日又是哪几组码,不论是斯金斯本人还是雇用她的美国军方都不能接受,她一定会在无法摆脱的局限中寻找到灵活、多变的新的密钥方案。然后,我又想起斯金斯早期发明的一个数学原理,就是阴影原理,也叫漏光原理,俗称蜂窝原理,原理的实质就是一个固定蜂窝装置,借助一个移动的光源,可以把黑与白,或者阴和阳分割开来。我现在没有器械,无法给你演示。”
  “我可以想象,比如说,我们的房顶是一块蜂窝状的盖板,那么阳光就成了一孔孔的漏光了。”
  “对。这有什么好处呢?就是你只要和阳光移动的速度保持一致,你就可以随时处在阴影中,这对我们将来发展太空技术是很有意义的。”
  我怕她把话题扯远了,提醒她,“还是说我们的密钥吧。”
  她说:“我正在做我的密钥样机,等做出来我演示一下你就明白了。”
  我禁不住瞪大了眼睛,我说:“你屋里老是咚咚作响,就是在用那些酒瓶子、保龄球一样的东西在琢磨密钥机?”
  她说:“是呀,你们以为我在干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说:“老陈还以为你在玩什么稀奇玩意呢。”
  她哼一声,说:“你们这些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我赶忙跟她道歉,说我们误解她了,哪想她却轻轻一笑,妩媚地对我说,只要我没误解她的爱就行,其他的她一概不计较。说着,来拉我的手。幸亏我事先要了权利:一切要听我的,否则这时她一定会做出非分之举。
  那天黄依依走后,我一个人留在树林里,也像疯子江南一样绕着一棵大树旋转起来。我仰望着树冠和树冠上的天空,想起木工师傅在木板上打的那些孔来,我仿佛看见一孔孔的光从那些蜂窝状的孔洞中漏了出来,随之泄露而出的还有光密的所有的秘密。当时我想,疯子江南为什么每天绕着大树转圈,喃喃自语,显得那样快乐,就因为他有破译紫金号密码的玄想的快乐。那天,我也真切地体会到了一种疯子般玄想的快乐。
  17
  大约一个星期后,黄依依想象中的密钥机被木工师傅造了出来,我将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全都召集到会议室,听她讲解。
  那密钥机其实并不复杂,造型和功能都有点类似大街上常见的量身高的仪器,标尺可以自由移动,不同的是密钥机的标尺是一块蜂窝状的木板,高度约三十公分,宽窄如书页。底部是一个长方形的托盘,四边有凹槽,槽中刚好可以放电报纸。
  黄依依一边示范着一边给大家讲解:“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密钥机,你们看,这是一块隔板,上面有很多蜂窝状的圆孔,这标杆里有一根活槽,槽子被分成三十一格,代表一个月的三十一天;这隔板上有一个滑轮,这样隔板可以自由地上下升降,升降三十一格。这标杆的顶部有一个光源,然后这儿底部的凹面里,是放电报的地方,电报刚好可以卡在里面。然后这个托盘也是可以伸缩的,伸缩格度也是三十一格,一格代表一天。现在我们可以想象,随着隔板的上下移动和托盘的伸缩,这些孔漏下的亮点是在不断移动的。如果以亮点照中的数码组合出的数字作为解读当天电报的密钥,那么你们可以算算,这个密钥有多大,三百六十五,也就是说在三百六十五天之内它的密钥不会重复。那如果我们在这个光源上再稍做一点文章,比如说让它多一块隔板,就会产生两个三百六十五个变化点,以此类推,有几块隔板,就可以做到几年之内它的密钥都是不一样的。我现在初步设想有九块隔板……”

暗算 第十二章(5)
老陈站起来,打断她,“小黄,我说一点,如果有这么一台密钥机,对反破译倒是很好的,但是据我所知,世界上还没哪部密码专门为密钥搞过一个装置的。你们听说过密钥机吗?”
  黄依依说:“那你听说过谁敢偷天安门上的毛主席像吗?”
  我笑道:“只有斯金斯。”
  黄依依说:“是啊。正如安副院长说过的,我现在越来越相信,斯金斯偷盗英纳格码机技术绝对不仅仅是偷,而是她的智慧,她太诡异了,诡计多端,喜欢干超乎常规的事。”
  老陈说:“可是小黄你想过没有,密钥不是密码的本质啊,它只是几个数字,是密码的一个附属东西,是防君子不防小偷的东西,斯金斯会花那么大工夫在这上面做那么大文章吗?”
  黄依依说:“为什么不?第一,它工夫其实很小,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装置,我们的木工师傅都可以造出个大概。第二,它产生的价值非常大,可以在几年之内不重复密钥。这个是很难很难的,如果他们专门造一张相应的密钥表,这个表要挂满整面墙呢,再说我现在基本上肯定他们不会专门造密钥表,因为这不现实,用起来有后遗症,很难在实际联络中成功应用。那么如果没有密钥表,仅仅在电文中来设置密钥,受到的局限是很大的,无非就是什么前二组、前三组、后二组、后三组、中一组、中三组等等吧,不可能弄出这么大密钥的。第三,这个密钥机的原理是斯金斯本人的。大家可能觉得,我为什么会猜想斯金斯可能会造这么一部密钥机,就是因为斯金斯早有此数学构思。第四,我从斯金斯的诸多著作,包括她的有些作为中看,斯金斯不是一个太有深度的人,她不是黑洞,但她怪异、狡猾、善变、易躲,她是一条变色龙,很善于迷惑人。因为她缺乏深度,她造的密码,在难度、深度上可能走不太远,也正因此,密码本身的难度有限,她更需要在附属性的东西上,比如密钥上增加难度,以弥补密码本身的缺陷。”
  老陈问我:“安副院长,你觉得呢?这有没有可能,专门配一部密钥机?”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问黄依依:“我现在假设你这个猜想是正确的,就是对方确实有这么一部密钥机,那么下一步我们就要仿造一部。仿造也是猜想,他们造这么一个东西很容易,但我们仿造是很难的,大小、高矮、尺寸,等等,稍有偏差都不行,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当然,我知道,只是数据上仿造,那么现在这个数据的演算量有多大?”
  她递给我一个讲义夹,“演算公式,演算量,我都列好了。”
  我接过讲义夹,见里面夹着一厚叠纸,每张纸上都写满了演算公式和演算数据,而且公式都很复杂,数据都很庞大,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眼睛直发胀。我说:“哟,这个演算量很大哦。”
  她说:“当然大哦,隔板、托盘、光源,都是活动的,上下动,左右变,隔板数量还要增减,演算量自然小不了。”
  我把讲义夹递给演算室的蒋科长,“你看看,这个量大概需要多久能完成?”
  蒋科长看了看,说:“我们所有人三班倒地干,起码也要一个月。”
  黄依依自己也叫了起来:“哇,要这么久啊?”
  蒋科长说:“我们的条件和人力就是这样。”
  她说:“要有台计算机就好了。”
  老陈说:“万一猜想不对呢?这个冤枉就大了!”
  老陈一句危言,说得大家都惊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包括黄依依在内,最后都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等着我作主。说实话,我当时也不敢轻易拍板,这么大的演算量,要花费这么多时间和人力物力,万一它是个不正确的猜想呢?那可就亏大了!可我转念一想,破译密码本身就是万中求一的事,哪有一猜就中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去演算,怎么就知道它是错的呢?于是我沉吟片刻,毅然地拍了板:“如果这个猜想是正确的,我们就等于敲开了破译光密的大门。和这个诱惑比,一个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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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 第十三章(1)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可以猜想我们是怎么过的。我们特别行动组的所有人,都把心思和目光投射到了演算组,人虽然在办公室里上班,但心思不在,总是恍恍惚惚的,总是想象着演算室里的演算情景,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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