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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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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当然找到了,但可以想见,要想请他开口绝非易事。无疑,当初他选择“失散”的目的大概本身就是为了免开尊口。所以,我理解。但我不能接受。最后,我以巨大的耐心和诚恳战胜了他的固执,不过不是全胜,只能算半胜。他同意跟我讲关于黄依依的故事,但同时要求我,是签字画押地要求:在本书中不能写他离职前后的故事,是有所指的故事。那故事,我在701已经有所耳闻,我相信如果写出来,也许比阿炳和黄依依的故事还要好看。现在,我跟他签字画押过,这故事成了我的禁忌,讳莫如深,在此不敢有半点涉及。连暗示也不敢。他还要求我,关于黄依依的故事只能采用“他的说法”。这也是签字画押过的。所以,现在我只能以他的口吻讲述本故事。
  不过,说真的,他的讲述远没有我的乡党讲得好,也许是年纪大的缘故吧,讲得特别拉拉扯扯,我几乎花了多于对付阿炳十倍的精力,才勉强整理出下面这个样子,应该说,依然有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但我没办法,因为我不能添加材料,不能变腔改调,只能删繁就简和作些词语上的调整而已。如此这般,也只能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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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 第五章(1)
01
  我的故事要从莫斯科开始讲起。我是个革命的孤儿,从小在莫斯科长大。1931年,我才四岁,就去了莫斯科,回国时已经二十岁,是1947年。我在莫斯科学的是无线电业务,回国后组织上安排我进了701工作。开始干的就是最基础的侦听业务,后来因为我俄语好,做过一阵子情报收集、整编工作。1957年,组织上把我和妻子小雨都派去莫斯科,我妻子小雨在外交部驻苏联大使馆工作,我则在莫斯科大学数学系编码研究中心学习破译技术。这是改变我命运的一件事,我一生的功与过、荣与毁、幸与不幸都跟破译有关,包括现在,我走出人们的视线,蛰居在这里,也是它的后遗症。我的导师安德罗经常说,这不是一个职业,而是一个阴谋,一个阴谋中的阴谋。一个人长期从事这种阴暗、秘密、高智力强度的工作,身心都会受到某种伤害。日积月累,潜移默化,最后你无法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按理我应该是1960年7月毕业的,但是这年3月初的一天,我突然接到组织上的通知,让我迅速回国。是一个代号叫“飞机”的同志来通知我的,她是女性,长春人,长得很高大,皮肤像游泳运动员一样棕红棕红的:一种健康的颜色。她是我在莫斯科期间的领导,当时我名义上是个留学生,实际上是有秘密身份的,说白了就是间谍,主要收集当时苏联破译美国军事秘密的情报。我的导师叫列夫列耶·安德罗,是世界著名的数学家,同时也是一位令美国人头痛的破译专家,组织上把我安排到他身边,目的是要利用他的地位搜集西方军事情报。三年来,我们朝夕相处,友情与日俱增。他不但是我的先生、导师,也是我一生事业的“生身之父”,我后来所以改名为安在天,正是出于对他的敬意和纪念。知道要走后,我真有点舍不得离开他,尤其是我的学业尚未结束,突然走,眼看就要到手的毕业证拿不到,心里觉得非常遗憾。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仅仅是遗憾了。就在我把一切离校手续办完,准备落实回国的火车票的前一天,我突然——又是突然——接到噩耗,说我妻子小雨出车祸了!她乘坐的小汽车被一辆大卡车撞出山道,跌落悬崖,车子坠毁,车上的人都死了。人死了不说,连个尸体都见不着。据说车子在坠落悬崖时着火了,车上的人都烧得不成样子,肉眼根本无法分清谁是谁,最后是医院根据化验来确认死者的。当我看到小雨时,她已经成了一只黑色的盒子。
  骨灰盒呐!
  我带着小雨的骨灰盒离开莫斯科。我至今还记得那天莫斯科突降大雪,火车站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雪,我的心情就像这冰天雪地一样寒冷。一列满载着来自中国的苹果、生猪等货物的闷罐火车停靠在月台上,苏方和中方的很多人员正在卸货、验货。这些货物是中方作为“还债”用的。正如人们听说过的那样,苏方对货物有严格的检查手续,月台上摆放着好几台滑轮机,卸下来的苹果都要经过滑轮机的检验——大小都有“科学而死板”的规定,过大的不要,过小的也不要。对生猪,苏方人员也都一一检查,凡是猪身上有伤痕或青疤的,都不要。
  当时中苏关系已经非常微妙,我的行李在火车站也受到严格检查,我的导师安德罗见此再一次劝我别回国。那几天,他一直在劝我留下来,就在头天夜里,我们曾有过一次长谈,他给我分析了中苏关系的前景和我个人可能有的前途,认为回国对我来说是一个最差的选择。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中苏关系必将交恶,怀疑我回国后可能会去破译他们苏联的密码,把我们俩深厚的友情玷污了。他希望我留下来,读完本科读硕士,甚至读博士,今后专心做学问,不要卷入到破译领域去。导师说:这是意识形态的事情,说到底跟学问是没关的,我自己的经历应该成为你的教训。我已经不可能走回头路,但你完全可能不步我后尘,做一个单纯的学人。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以说,我生来就是个“意识形态的人”。我说过,我是个革命孤儿,是党把我培养成人,在党和国家需要我时,我不可能有自己的愿望和选择。

暗算 第五章(2)
检查完行李,导师问我知不知道刚才检查我行李的是什么人。我说不知道,他说是克格勃。我估计他对我的秘密身份可能已经有所觉察,故作惊讶,“怎么可能呢?”他笑道:“我的朋友,我认为你应该对我说实话,你除了中国科学院密码研究所副研究员的身份外,还有没有别的身份?”
  我说:“安德罗先生,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他说:“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你给了我很多秘密和疑虑。”
  我说:“先生,我对你没有任何秘密。”
  他说:“朋友,你没有说实话。”
  他指着我抱在手上的骨灰盒,问我妻子小雨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说他不相信只是一起偶然的车祸。我发誓事实就是这样。其实,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只能这样说,哪怕我对他非常信任。最后,他郑重地要我记住他一句话:我回国后,如果组织上要求我破译他们国家的密码,无论如何我都不要接受。
  他说:“我这么说一是因为从感情上说我接受不了,另一个你现在的技术也无力在这方面有所建树。”
  我说:“是啊,所以我还要回来继续学习。”
  他摇着头说:“没机会了,就像我们两国的关系已经没机会回到从前一样,我们也没有机会再做师生了,还是做朋友吧。”
  他脸上露出一种伤感来,将我拥到他胸前抱了抱,说:“上车吧,祝你一路平安。”
  我们就这样分了手。
  我走进车厢不久,便有人来敲门。进来的是飞机同志,她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皮箱。我也有一只同样的皮箱,此刻放在茶几下。她把皮箱放在我皮箱的边上,告诉我她箱子的密码。走的时候,她带走了我的皮箱:一模一样的。我不知道她箱子里留的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那东西一定比我的性命重要,如果我在路上遇到不测,我首先要保护的不是我的生命,而是箱子里的东西。
  感谢安德罗先生的祝福,我一路平安。
  02
  到了北京,第一天,有人来我住的招待所取走了飞机同志交给我的皮箱。
  第二天,总部一位主管业务工作的副部长接见了我,他姓铁,五十多岁的年纪,半头白发,有点显老。但说话的声音洪亮,干脆果断,像个将军级的人物。他曾是701的第一任院长,因为脾气大,部下们在背后都管他叫“地雷”。他是两年前离开701,提拔到总部当了常务副部长,全面负责业务工作。他的秘书姓李,是个年轻人,会俄语,在我去莫斯科之前,我们曾做过几个月的同事。因为时间不长,不是很熟,但几年不见,见了面反而变得亲热起来。在铁部长接见我之前,他先来招待所跟我聊了一大通,对我问寒问暖,介绍部里的情况,很热情。他跟我透露说,为了我这次回来铁部长跟部里其他几个领导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他说:“你可能不了解,这几年我们先后破译了美国、英国和台湾等敌对势力的好几部高级军事密码,其中你搞回来的资料是立了大功的。所以,部里领导对你的工作是十分肯定的,这次喊你回来几个领导都不同意,觉得你在那边工作很出色,回来可惜了。”
  我说:“现在的形势要再开展工作也难,他们现在对我限制很多,不像以前了。”
  他说:“是啊,今非昔比了。”并问我对中苏关系的前景有什么看法。
  我说:“不妙”。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暗算 第五章(3)
他说:“确实不妙。当然,对我们不妙,对有人来说就妙了。不知你看到了没有,香港的报纸上说,蒋介石准备要回南京做大寿呢。”
  我说:“他说什么都可以,反正是说说而已,过过嘴瘾。”
  他说:“前两年是说说而已,现在是又说又做,不一样了。你在外面,不太了解国内的情况,现在我们国家是最困难的时候,国内,连年自然灾害,国外,中苏关系微妙,中印边界局势紧张,真正是内忧外困啊。你有了困难,他就来劲了,企图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搞翻你。这就是蒋介石打的如意算盘,小人的算盘。”
  我说:“十年前朝鲜战争刚爆发时,他不是也很来劲,天天派飞机在沿海轰炸,还派遣大批特务,企图里应外合,*,结果怎样?鸡飞蛋打,把仅有的老本都蚀了。”
  他说:“历史又重演了,跟十年前不同的只是叫嚷的口号变了,那时叫‘*’,现在叫‘光复大陆’。为此,他们已经把紫金号密码换掉了,换成‘光复一号’密码。”
  我知道,紫金号是台湾本岛与国内特务联络的通讯密码,很高级的,是一个美国专家给他们设计制造的,保险时限是二十年,现在最多用了也就十年吧。我们是两年前才开始对它有所突破,突破的程度远没有达到必须更换的地步,突然更换说明他们可能真的想打仗了。
  我问:“破译任务交给谁了?”
  他说:“你的娘家,701。”
  这么说701又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了。十年前他们是听不到,今天是听得到但看不到。我问他现在701谁在当院长,他说是一个姓罗的。这人我认识,是一个女中豪杰。我在侦听处时她曾当过我的处长,据我所知她并不懂破译。我这么说了后,他对我笑道:“是,她是侦听出身,不懂破译。不过她不懂没关系,只要你懂就行了,你现在是701副院长,‘光复一号’密码破译小组组长。”
  我一听简直愣了!我说:“我才学了点皮毛呢,怎么可能担当这么重大的任务?”
  他说:“已经决定了,昨天文件已经下发,我先跟你通个气,下午铁部长要见你,他现在有会议,下午肯定会见你的。”他真诚地祝贺我连跳三级,说我现在是全系统最年轻的副院长。可我像是丢了魂,一直发着呆,直到他起身要走,才紧急向他申辩,要求组织上重新考虑人选,我难当此任。我说:“这个不是其他东西,可以拼一拼,搏一搏,可以赶鸭子上架的。”
  他干脆地说:“有什么你下午跟铁部长说吧,跟我说没用的,跟铁部长说我认为也不大可能改变。”
  果然,下午铁部长一见我便直截了当对我指出:我没有任何推辞余地。“不要再有这个念头了!”他大着嗓门教训我说,“连犹豫都不要有了,干干脆脆,高高兴兴地上任,现在就上任,就进入角色。组织上把你从安德罗身边召回来是下了狠心的,所以也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这是一。二,你的任务很重要,还是这句话,组织上下狠心把你从安德罗身边召回来,说明现在破译‘光复一号’比破译任何密码都重要,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我们的头号任务。为什么这么急,这么重要,原因也是明摆着的,因为老蒋在做美梦,并且采取了一系列切实的行动。你应该知道,去年台湾一次性向美国购买了十七亿美元的先进武器装备,‘光复大陆’的军事演习搞了一次又一次,向大陆遣送了一批又一批的特务,现在又把通讯密码换掉了。诸如此类,不一而举,说明这一次他们喊‘光复大陆’不是嘴上说说的,是准备大干一场的。话说回来,即使是嘴上说说的,那么多特务派过来,在我们眼皮底下,他们在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我们不清楚,不了解,不知道,今天在这里搞个破坏,明天去那里造个谣言,这怎么行?不行的。所以,这部密码——‘光复一号’——必须破,作为我们的头号任务来破!三,有什么要求和困难都可以提出来,组织上,包括我个人,都会尽最大努力给你解决的。我知道,当然一定会有很大的困难。我听柳处长说,这是国民党方面迄今启用的最高级的密码,保险期限高达三十年。把一部这么高级的密码交给特务部门用,不是军方,也不是高层,这本身说明这些特务在本次‘光复’行动中担任着非同寻常的角色。你现在刚回来,对这部密码情况不了解,不知道有什么困难,想提要求可能也不知怎么提。没关系,柳处长很了解,完了我把他交给你,好好了解了解,想一想,把你的行动计划,包括困难和要求,写个报告,交上来,我在第一时间内答复你,怎么样?”

暗算 第五章(4)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只有说行。
  如果说这件事——工作上的事——个人前途的事,让我感到意外的话,那么关于我妻子小雨的事我感到的就是震惊了——万分震惊!铁部长告诉我,明天外交部要举行小雨的追悼会,他将要以小雨老师的身份去参加追悼会。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反问我:“难道你不觉得小雨是你的得力助手?你在安德罗身边收集的那些情报没有小雨协助,你能那么顺利地传给飞机同志吗?”
  当然不能,我一个在校学生不可能老是去社会上抛头露面,跟一个比我大好多岁的女人去接触。事实上,我的情报大多是通过小雨传给飞机同志的。她在大使馆做文秘工作,飞机同志是她部门领导的家属,两人关系不错,经常见面,传递个东西很方便。可是,我一直以为小雨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更不知道我和飞机同志的秘密关系。原来——啊,天大的秘密啊!铁部长告诉我,其实小雨都知道,她早就是我们的同志,只是为了减轻我的压力和工作需要才对我隐瞒。从某种意义上说,小雨秘密的级别比我还高!正因此,他将代表本部领导去秘密出席小雨的追悼会,因为她是我们部的同志,外交部不过是她的名头而已,是面具,是假的。
  这对我确实是个巨大的震惊,由此我马上想到小雨的死肯定另有隐情。铁部长说:“要说隐情,何止只有一个‘死因’。”确实,“隐情”太多,多得我无从说起。事实上,从我认识小雨之初,一切都似乎已经注定。这是一个真正的秘密世界,夫妻关系不过是工作关系的附属,是掩护,是安全保护措施的一部分。同样是为了掩护的需要,第二天,外交部为小雨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外交部内部报纸刊登了相关消息,似乎恨不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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