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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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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惊天动地的霹雳很快又把我惊醒,醒来,我听到有个东西在不停地拍打窗棂。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过去看,发现我窗外的右手边,有一棵跟楼房差不多高的枣树,正是盛夏季节,枣树枝繁叶茂的,有条枝丫出格地伸到我窗口,借助风力的鼓吹,冒昧地拍打着我的窗棂。再看下面,有一根分枝完全贴着墙头长过来,要不是有人砍断它的头,没准它早已破墙,钻进屋里来了。也因为砍断了头,所以它变得格外粗壮,粗壮得像一根独木桥一样吊在我窗下,只要稍有点脚力和不犯恐高症的人,都可以凭它翻进我房间里来——破窗而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暗算 第六章(4)
这怎么行?
绝对不行!
于是,我下楼去要求换房。
服务台不准我换,我临时编的几个理由,都被视为无理取闹,遭到义正词严的拒绝。我的态度因为有恃而不恐,于是我的声音因为情急而变大,而服务台里的人一点也没有被我吓倒,他一边偷偷地注视着我背后的书记同志,一边以蔑视和沉默对待我。无奈之下,我很不像一个有秘密权威的人一样吓唬他。
我说:“我是你们王书记的客人,请你配合一下我行吗?”
你知道,这时候,书记同志其实就在我身后,他已经被再三的等待焦了心,听我这么一说,似乎已经有所敏感了,不乏客气地对我说:
“我就是王书记,请问你是哪位?”
我说:“我是从701来的。”
他问:“你姓安吗?”
我说:“是的,我叫安在天。”
他啊了一声,一个箭步冲上来,紧紧握住我的手。他手上的力量和气息让我感觉到他有种急于叙事的冲动,我不知道他将叙述什么,但我知道在这里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的,说了就可能给我带来不便。所以,我十分职业(机智)地将握手临时转换成亲密的拥抱,借此将头架在他肩膀上,悄悄说:
“这里不便多说,请带我去房间。”
05
当然是301房间。
进房间后,我马上走到窗前,看窗外那棵枣树,它在风中摇曳着,一股声浪像海浪一样朝我扑来,而摇曳的树枝好像极力想拍打我,却怎么也够不到,总是在一两米之外又反弹回去了。我想,如果是只猫,它也许可以凭此跳进我房间,但人大概只有《水浒传》中的时迁有此本领了。我相信,我是个谨慎的人,但我更相信,对701人——每一个人——来说,所有的谨慎都是必要的。因为,正如总部首长说的:我们701一个人的价值,抵得过一个野战师。
的确如此,当时X国JOC电台每天都在对我们系统的人广播,希望我们跑过去,人都明码标价的,高的已经超过几十万美金,低的也有几万。像我这样的,不值几十万嘛,至少有十几万吧。这就是说,只要谁把我弄到X国,就可以得到十几万美金。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说实在的,那时出门我的心态很不好,老是疑神疑鬼的。也许是我经事太多,也许是形势的问题……说到形势,大家都知道,形势很严峻,而且还在继续严峻,谁也不知最后会严峻到何等地步。想想看也是,要是在以前,谁想得到,昔日的老大哥,苏联老大哥,如今也会成为我们的对手。反目成仇,剑拔弩张,明争暗斗。还有日益紧张的台海局势。蒋介石妄图“光复大陆”……这种形势下我分明感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胆小,越来越多疑,越来越谨慎。是的,是谨慎。谨慎不是胆小,但我的谨慎里已经藏着胆小。这个房间比刚才的房间好多了,听说隔壁还专门安排有两名保卫干事。我喜欢这种感觉。安全的感觉。看来,书记同志不像我事先听说的,“是个世事不谙的学者”。
高个子,大块头,堂堂的相貌,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说话声音亮堂,举止气度不凡,这就是王书记。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大厅里看见他,而没有想到他就是王书记的原因,他给我印象更像个秘书,或一般领导。他甚至连副眼镜都没戴,和我想象中的一个科研机构的领导人完全不是一回事。但很快我又发现,他身上有种科研工作者特有的精细和固执,比如我们谈话开始和结束时,他都在下意识地看手表,表明他有强烈的时间观念;对我提出的要求,总是不轻易表态,要深思熟虑后才作答。在谈话之前,他甚至要求看一下我的证件,以证明我就是特别单位701来的安在天。看了证件,还是不放心,还要这个那个地盘问我。
他说:“恕我直言,我接到的通知上说,你应该乘一辆吉普车来的。”
我说:“通知上应该还说起,这辆车的车牌号为×××。”
他说:“是的,可你为什么没乘车来?”
我说:“车子在路上抛锚了。”
其实,我是为隐蔽起见故意只让车送我到门口,没有让车子进来。没想到,就几百米的距离居然天公不作美,突然降下一场大雨,搞得我很狼狈。他对我说的车子抛锚的说法显然不信任,却又不知怎么来质疑我,只是沉默着。为取得他信任,我索性给下午通知他我要来的上级领导同志拨通了电话。其实,下午领导给他挂电话时,我就在旁边。我把电话递给他,让他来接。他听着领导的电话,笑逐颜开起来。放下电话,他就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说失敬失敬。说着,客气地拉我到沙发上坐下,还给我敬烟、泡茶。我坐下后,开门见山告诉他:我是来向他要人的。他问我要什么样的人。我想了想,一边打开挎包,一边对他说:
“还是你自己看吧。”
我从挎包里,先是抽出一只八开大的牛皮信封,然后又掏出一只小瓶子——像一只墨水瓶,然后又摸出一支小毛笔,一一都放在茶几上。接着,我又从信封里抽出一沓文件,从一沓文件里又翻出一页零散的纸——它夹杂在几份文件里,像一页多出来的废纸。我过分在乎地端详它一会儿,然后将它铺开放在茶几上,给他看。
我带点儿幽默的口吻对他说:“看见了没有,我想要什么人,都写在上面呢。”
他近看,远看,左看,右看,拿起来看,又放下来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这分明是一张白纸,我什么也没看到。” 终于,他忍不住疑惑地望着我说。
确实,这是一页白纸,只是比一般白纸看起来要异样一点,好像要厚一些,又好像被浆洗过似的,纸面上显得有些粗糙。
我说:“你别急,你该知道的都写在上面。”说着,我拧开瓶子,拿起毛笔,往里面蘸了水,开始在白纸上作业起来。但不是写,而是涂刷。轻轻地涂刷,很小心,像作画似的。说是涂刷,纸上却并不显现任何色泽,倒似乎有一缕白烟泛起,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轻微的哧哧声,好像那页纸是火烫的,水落上去,就马上被散发掉了。
他惊奇了,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说:“你看。仔细看。”
我说着,纸上就慢慢显出字迹来,一笔一画,一撇一捺,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写,笔画先后秩序是乱的,但字是完整的,第一个字是“兹”。接着又一个,接着又一个,就这样,一个个字,像幽灵鬼符一样冒出来……
这是一份经过隐形处理的文书。
暗算 第七章(1)
为什么要做隐形处理,当然是为了保密和安全。这样,即使我在路上有个长短,比如不慎丢失什么的,别人得了文件,也不至于马上暴露我秘密的身份和此行绝密的重要任务。我的任务是来这里——我国数学科学的第一阵地——寻求一位为我们701去破译光复一号密码的高级人才。
破译他国密码,本身就是一个阴谋,一桩阴暗的勾当,是国与国之间,或不同的政治集团之间,你死我活的隐蔽斗争。当时台海局势已经相当紧张,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破译光复一号密码迫在眉睫,已成了国家的最高机密,不容有丝毫意外,哪怕只是一点风声,一旦泄露出去,对我方必然会造成各方面都极为不利的局面,甚至影响到我们在“光复”与“反光复”行动中的成败问题,也就是新中国的安全问题。说到底,这事情绝不能败露。说得难听一点,即使要败露也不能败露在我手上,否则我这辈子就完蛋了。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和担心,我在出来前专门慎重地作了高级隐形处理,在书面上刷了一层白色的隐形粉。
隐形粉在消氧水的化学作用下,会化成白烟消失,如同雪在阳光下会消融一样。伪装褪去,我的秘密任务便成了白纸黑字,醒目而庄严地看着书记同志,看得书记神情陡然变得庄重十分。完了,他问我要多少人。我伸出一个指头:
“就一个。 ”
“就一个?那么……”他疑惑地问我,“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首先,”我说,“必须是一个在数学科研活动中有突出建树的专家。”
他掏出笔来记录,一边喃喃着:“必须是个数学家,这是一。”
“那么二,”我接着他话说,“必须懂俄文,最好是在那边留过学的。”
“要懂俄文,最好在苏联留过学……”
“三,政治上要绝对可靠。”
“这是三,四呢?”
“年龄不要太大,最好是中青年,单身汉更好。”
“这是四,五呢?”
“没有了。”我说。
他问:“就这些?”
我说:“就这些。”
他说:“总共四条,只要一个人。”
我说:“对,主要是这四条,最重要的是前面三条。总之,我们的原则是人不要多,越少越好,有理想的一个就够了。这不是人海战术,人多力量大。这是一个数学家破解另一个数学家精心布置的迷魂阵,不论是布迷魂阵的数学家,还是破迷魂阵的数学家,都必须是百里挑一的,非他莫属的。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百里挑一的、非他莫属的人。但我希望你能多提供一些候选人。”
他问:“大致要多少?”
我说:“难道你有很多吗?”
他说:“十几个还是有的。”
我说:“那让我都见见他们吧。”
他问:“什么时候?”
我说:“尽快。”
他说:“最快也要明天了。”
我说:“你就按最快的去落实吧。”
也许是我过于严肃了,也许是他过于紧张了,总之我们的谈话充满公事公干的味道,没有废话,没有幽默,没有轻松,没有客套,以致他走的时候,我们连个再见都没有说。
06
第二天上午,我吃完早饭,从楼下餐厅上来,看到隔壁保安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王书记,另一个没见过的。书记给我们做了介绍,我知道他就是来应试的,是个数理学博士,去年才从苏联回来。他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候选人。随后,陆续有人出入我房间,到晚上我已与十二个人(其中有两名女同志)进行了面晤。这些人中,只有一半同志在我房间逗留的时间超过五分钟。就是说,来人中一半人在我房间停留的时间是短暂的,比如刚才那位留苏博士,事后书记说他以为这是最可能被我入选的,所以安排他第一个来,还亲自带来。但事实上,他跟我进房间后,我们连一句话都没说,仅仅是被我明里暗里地多看了几眼,我就请他走了。
暗算 第七章(2)
为什么?
书记不解地问我。
是这样的,我告诉他,当时我们进房间后,我有意摆出一言不发的傲慢样子。我这其实是在测试他的心理素质。他也许不知道,看我一言不发、目中无人的样子,脸上始终坚强地挂着殷勤而空洞的笑容,对我小心翼翼的,我想抽烟,他马上冲上来给我点烟,还主动给我泡茶什么的。我想,他这种人也许更适合去从事与人周旋的工作,而不是去干在沉默中沉默的破译工作。安德罗说,破译密码是跟死人打交道。所以,无须你察人言观人色,更不要你小心翼翼,而是要你想方设法去聆听死人的心跳声。
是的,破译密码是听死人的心跳声!
死人怎么会有心跳?这是个悖论,而破译密码的事情本身就是个坚硬而巨大的悖论。为什么说破译工作是世上最残酷又荒唐的职业?就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所有密码在它有限的保险期内是不可能被破译的,破译不了是正常的,破译了才是不正常的。天机不可破,但你的职业却是要去破,你的命运由此而变得残酷又荒唐。这就意味着,我们的破译员必须要具备绝对沉着——在绝对残酷又荒唐面前绝对沉着——的良好的心理素质。如果面对一个刻意装弄出来的傲慢,你就乱了方寸,忘记了自己身份,低三下四去取悦他,迎合他,这类人的内心可想有多么懦弱,怎么可能让我看到光明的未来?要知道,我们求索的那束光明原本就像游丝一样纤细,而且还在风驰电掣中,也许我们只有像一个死人一样沉着,处乱不惊,处惊不变,这样地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才可能有幸“不期而遇”。
当然,密码技术作为一门数学科学,尖锐而深邃的数学能力,跟良好的心理素质是一样必要又重要的,两者犹如一对飞翔的翅膀,缺一不可。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不敢肯定自己对他们数学能力高低优劣的判断标准是绝对科学而合情理的,或许存在着某些褊狭和蛮横。但我敢肯定对他们心理素质上的直觉,自己是不会错的。我的原则是宁缺毋滥,不要凑数,多了未必是好事,少了也未必是坏事。所以,我固执地按照我的要求选拔人,首先从十二人中选出了六名候选人,然后组织他们笔试。
笔试的内容就是我从胡上校那边要来的选拔资料,是由两部已经破译的中级密码演变过来的两道高等数学题。它们当然不是密码的全部,但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数学才华和对密码的某种亲近。在目前情况下,这也是我考察人选的唯一有效的方式。我决定先拿出一题作考题,考试时间是两个半小时,形式是开卷,各人可以带资料,但必须绝对独立完成。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和谢意,中午,参加考试和监考的工作人员的伙食由我提供,按每人两元的标准准备的,另外参考和监考人员每人发三元钱的补贴。我交给书记一百块钱和可以到附近任何粮站或肉店买十斤大米和十斤猪肉的票据。我发现,书记看着厚厚的一沓钱和两张真假难辨的票据,有些受宠若惊地发愣。这就是那个年代,任何人在吃的问题上都是有问题的。
考试的纪律非常好,结果也还行,有三个人胜出,遗憾的是书记极力推荐的两个人都交了白卷。下午,我把答出题的三个人的名字报给王书记,要求约见他们。书记安排我在他的办公室跟他们一一见了面,我把另一道试题发给他们,要求他们独立答卷。这次,我有意不集中安排考试,目的就是要试探他们的品德,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能否“遵纪守法”。不用说,正常的话,我要的人必在他们中产生。我明显地感觉得到,书记同志对我选拔的结果有点失望,也许是因为他重点推荐的几个人,我一个都没看中的缘故吧。但这是没办法的,青菜萝卜各有喜欢,我不能以他的胃口来确定我的菜单,就像晚上他设宴款待我,三番五次劝我喝酒都被我坚决拒绝一样。 。。
暗算 第七章(3)
出门滴酒不沾,这是我养成多年的习惯。
所谓设宴,只不过是多了几个陪我吃饭的人而已,都是所里的领导和名人。人多了,话就多,吃饭的时间被无聊地拉长。用完餐,我们从餐厅出来,经过大厅往外走时,我突然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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