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情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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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晟粗鲁的拂开柳青，柳青被那股大力推得一个踉跄，抬起头，咬着唇泪光点点看着他。

　　“你走，去在耶律延庆身下宛转承欢去。不用在树林子里偷偷摸摸！”完颜晟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张如花的容颜，微微颤抖的唇角泄露出他此时内心的激狂。

　　“晟，”柳青惊叫一声，脸色瞬间变成苍白，挣扎着要去拉完颜晟的衣袖。“相信我，我有苦衷的！”

　　“你走，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离开我的视线。”完颜晟背过身，灯火下的影子萧索无比。我刚踏进屋子就看到这一幕，呼吸立即一滞。

　　“好，晟，我走，你不要总是忙得忘了吃饭，斗柜里有些我刚为你添置的新衣，你不穿也请你不要扔掉。我们的孩子，请你——让他快乐。”柳青说着说着，眼泪就沿着白瓷般的脸颊滑下了，房间里静得似乎能听到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完颜晟仍是背对着她，没有吭声。柳青反手抹了把脸，站起身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我，眼光里忽然闪过一丝怨毒。

　　但她和我擦身而过时，一张芙蓉般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尽管泪珠仍挂在长长睫毛上。

　　“晟，”我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叫道。

　　完颜晟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出现似的，身子一震，有些狼狈的往后走了几步，才回过头来看我。我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只平视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袍子，壮硕的身板，比任何男人都有男儿气概。

　　“小敏。”完颜晟暗哑着嗓子唤我，长臂一伸，我便落在他怀里了，贴着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久久的安静不语。

　　“我不会让他抢走你的。”笃定的声音像似宣似般的。

　　“嗯。”我低低的应了一声，嗓子像塞了棉花似的。

　　直到很多年后，我时不时的回忆这一晚，陌生的幸福如潮水般袭来……我紧紧的攀着完颜晟，与他踏浪而歌，共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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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秋山狩猎。

　　皇帝狩猎一无例外的声势浩大，一大群人将秋山围了个水泄不通，皇帝，女真各部酋长，北院大王耶律延庆。零零杂杂地算起来，也冗长得令人吐舌。

　　我隐于众人身后，悄悄地看着这一幕。天祚帝被众人簇拥着，看不清楚。外侧的耶律延庆与完颜晟的并立于马上，气势各有千秋。

　　耶律延庆一身轻便胡服戎装，全身上下彰显着一种尊贵的气势，嘴边带着一些自信的飞扬神采，　

　　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耶律延庆回首向我的方向笑了一下，有点暖昧，我亦回之一笑，淡淡的，无情无恨。于是看见他的笑容更深了，里面带着冷酷，还有征服的意味。我的态度激恼了他。

　　将目光略移了移，看向完颜晟，一身朴素的衣着在众人中显得格格不入，略带陈旧衣物更加让他在人群的不起眼，只是他又蓄起一把大胡子，远远的看着，像长在脸上的杂草丛生的心事。他的背直挺挺地，并未回头。但我却嗅到了他身上怀旧的味道。我心里突然被一种感动充满了，这感动带着点甜蜜，气势汹汹地，淹没了我的心……

　　一行人以天祚帝为首，鱼贯往树林深入打马行进。外物的入侵惊起了林间鸟雀乱飞，草丛里一道乌黑的影子一闪而过，天祚帝便首当其冲的策马奔了上去，耶律延庆阿骨打完颜晟紧随着其后。

　　我看着他们闪过树从，不见了踪影，便离开队伍，信马由僵，独自朝另一侧走去。山林竹间，空气新鲜无比，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来。　我看了看周围，发觉全是低矮的罐木丛，路几乎都被掩盖住了。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森林里迷了路，可不得了的事情！

　　我一着急，便催促着马儿往回走，就在这时，左侧林子里隐隐传来人声，想是完颜晟他们狩猎到此了。于是急忙掉个马头，就要往发声处赶过去。

　　嘶——————跨下白马突然受惊，扬起前蹄，竟然动也不敢动了。凝目望去，这才发现原来前面蹲着一个庞然大物，毛茸茸的脑袋，乌黑油亮。两只兽眼狠狠地盯住我和马儿不放。似乎我们稍动一下，就要扑过来撕碎我们。

　　我被呆了，看到这么悍然的生物，手使劲的纂住僵绳，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就在这要紧的当儿，另一匹马蹄声音又从黑熊的背后传来。靠近了，才发现马上的男人穿着整齐的大辽服饰，头戴一顶名贵雪貂帽子，他朝我咧嘴一笑，挽弓对准了黑熊。

　　卟————响羽箭破空而来，只听黑熊嗷的一声，负痛地咆哮着朝那个男人扑过去。

　　“熊，是熊瞎子！。”紧随而至的众人一窝蜂全乱了起来，“快，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大伙儿正胡乱的叫喝着。斜地里冲出一匹黑马，接着人影一晃，一个高大的影子便立在熊瞎子的面前，手里刚巧握着顺手从士兵夺来的长枪。枪头还因收势不及在微微地晃动。

　　这突发的一幕让众人屏住了呼吸。瞬间静了下来。是完颜晟！我大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先发制人，后发则制于人。熊瞎子好像也明白这个道理，咻地扑向了完颜晟，与此同时，完颜晟身形晃动，一枪快狠准在往熊瞎子的心窝招呼了去。皮厚的畜生被刺得鲜血淋漓，更加愤怒地咆哮起来。扑向完颜晟的动作也更加迅猛无匹。一杆长枪深嵌在熊身上，完颜晟手中已无兵器可以抵挡。众人都为之捏了一把汗，接着却听见一声野兽的哀号，熊瞎子倒地了，砰的一声，地面也为之震荡起来。

　　完颜晟一身鲜血地站在场地中央，并没有立即走向天祚帝，反倒是直直的朝我走来，那身艳红的鲜血好刺眼好刺眼。

　　“小敏，没事吧？”完颜晟低首轻轻的询问早已看傻了的我。

　　“没——没事。”我看向他的脸，发觉他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像个英雄！赤手搏熊，超越了水浒里那个力大如牛的神话武松。

　　哇……周围欢声雷动。

　　完颜晟双手托熊，非常谨慎地走到天祚帝面前，单膝跪地，朗声道：“臣代表女真各部将此熊献给陛下，祝我们大辽帝国千秋万世！。女真各部誓死效忠陛下。”

　　一席话刚说完，女真各部酋长非常有默契地同时跪下，口中声呼万岁。方才马上的那位男子浓眉一挑，环视一周，然后在我面上停顿了一瞬，一阵愉快的笑声才从口中响起：

　　“好一个誓死效忠！起来，有赏！”

　　“吴乞买（完颜晟的女真名），这位小兄弟是谁？不给联引见引见？”天祚帝的带着深意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不去。

　　“臣的一位朋友，上官敏。”完颜晟低着的，看不出表情。

　　“草民拜见皇上。”既然被皇帝点名了，我只好缓慢的行至完颜晟身侧，也跟着跪了下去。

　　“免礼免礼”天祚下马，亲自伸手来扶我和完颜晟。

　　我急忙站起来，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

　　“这一趟东北之行真有意思，新鲜极了。哈哈，还看到各部酋长的英勇舞姿，咱大辽国有这样的忠心耿耿的部落，真是大辽之福啊！”天祚帝不以为意，面上志得意满地笑道。

　　“回宫，联倦了。晚上再与各位爱卿好好畅饮一番！这位小兄弟也来。”说毕上马，领先往前走了。

　　
　　史载：江公元1112年2月，辽天祚帝前往松花江畔钓鱼，命千里之内的各部酋长前来朝拜，酒至半酣。天祚令各酋长依次献舞，轮至阿骨打，却辞以不能，端视而立。天祚帝强之再三，终不从命。　。　想看书来

第13章　情劫之一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天祚帝一道口谕，点名要我参加晚宴，我岂有推辞之理？于是跟在完颜阿骨打完颜晟等人身后，心里乱哄哄的往行宫走去，松节火把，熊熊地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光满面。

　　天祚身上系着一件银色狐裘披风，盘腿坐在正主位的矮桌前，身下垫的是一件花纹精细的虎皮毯子。耶律延庆坐在其右侧，黑发飞扬，曲腿单手抱膝，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他身前的小几，一双邪媚的眼灿若桃花般的随着舞姬的动作满场乱飞。不过这双眼睛在我进来的一刹那，几乎立即掉转方向紧盯着我，如打蛇棍尾随而上，目光毫不遮掩，连天祚帝也发现他的异常了。

　　只听他哈哈一笑，对我们说道：“阿骨打，来啦，坐！吴乞买，你和那小兄弟坐到联左侧来。”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完颜晟，对上耶律延庆的挑畔而睥睨的目光，他的面部肌肉微乎其微的动了动。

　　“王兄，弟听闻这位小兄弟饱读诗书，又精于书画，不如咱向阿骨打讨个人情，让他回去教我的宁儿罢？”耶律延庆看着我，用不经意的口气对耶律延庆说道。

　　哈哈，天祚帝闻言立刻又畅笑出声，“你倒是算盘打得精，就怕人家公子不肯呢。”

　　“有王兄出面，自然是肯的。”耶律延庆薄唇轻扬，悠悠的回答道。CALL。他想用皇帝来压我！我双眉微拧，心里直叫嚣着想抽他，遇到他，我便止不住暴力倾向，什么君子端方，温良如玉全部都统统消失了。

　　这时完颜晟突地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回答道；“小敏是我们女真的重要客人，还请皇上听听小敏自己的决定。”

　　“那是当然。”天祚帝一边品着酒一边颔首。

　　“小敏能教习北院大王的世子，深感荣幸。”此话一出，耶律延庆反倒不敢相信般的，俊颜敛起笑容，似乎要把我看穿似的。而完颜晟则是用他那双饱含寂寞，苍凉，悲伤，又迷惑，失望的眼睛深深的望我了一眼。弄得我心里一揪。

　　能不答应么，难道因为一个上官敏，让耶律延庆有借口挑拨女真的机会？我不深明大义，可以视名利如浮云，礼义如尘埃，可真的。。。真的舍不得完颜晟他们因我获罪。

　　我脑中浮现出那个寡言的小孩的精致容颜，教他不是难题。惟一让我头大的，就是他父亲耶律延庆。我好怕我因他而失去冷静的感觉。他倒底，安的什么心眼？

　　七日后，辽帝终于结束了这次远行，行撵浩浩荡荡的载着女真各部的献礼，意气风发地启程了。他并未为难众人，大家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其中的功臣，当然非完颜晟莫属。英勇救驾，誓死效忠，辽国皇帝便轻飘飘起来。约莫心里想着：再强大，也不过是他大辽的子民。

　　而契丹人口中权倾大漠的常胜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院大王耶律延庆正孩子气似的拽住我的手，强迫我与他携手对望着完颜晟他们送行的马队渐渐的往反方向走过，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以下。完颜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微低着头，像要避开什么似的。

　　耶律延庆冷眼瞅着，嗯哼一声，便拉我上马。

　　“敏儿，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我喜欢。”耶律延庆朝我附耳低语道。“你的他，会是个强硬的对手。我很期待。”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带着残忍的血腥味在里面，满是掠夺与志在必得之气。

　　“是吗？伟大的王爷，你懂什么是众口烁金，积毁销骨吗？你懂什么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辽国的残暴早让人们积怨已久，战争，是必然。

　　“呵，敏儿，别小看我哦，本王自认胜过三国周公瑾。我不仅知道水能载舟，还知道水亦能煮粥。”耶律延庆戏谑如常。

　　“哈，王爷你抬举了！那在下不就是孔明了么？”我心里想能不能也来个“三气周瑜”，让此人吐血而亡？

　　“调皮，我的小乔怎么能当孔明呢。”耶律延不但不恼，反正笑得更欢了，震得我一阵耳鸣，紧跟着的随从亲卫队们纷纷拿眼偷偷的往我们身上飘。这男人！搞断袖也这么高调！

　　“既如此，那我这红颜怎么能不祸水一下呢。”我放软了声音，皮笑肉不笑答腔。我一只手滑进他的衣襟，另一只手则慢慢的解开他的腰带，脸带一抹流光璀璨的笑容，不错，本少爷要在大庭广众下反强暴鼎鼎大名的北院大王！

　　噗的一声，我用力把他的衣服给剥了下来，寒风中耶律延庆俊美的脸庞显是呆了呆，小麦色的胸膛结实有而力的起伏着，这一举动惊呆了那帮随从士兵们，个个都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傻傻地望着他们的王爷就这样被人“剥”得白生生、光溜溜。

　　“全部给本王跟上皇上的行撵。不许回头！”耶律延庆带着煞气的目光往周围扫了一圈，众人立刻齐刷刷地低下头傍地疾走。

　　…………

　　“敏儿，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耶律延庆的不知什么时候整好了衣服，那声音怎么听也像是在磨牙。

　　付出的代价还少吗？也不差这一点了。我闭目养神，不理他发青的脸色，禁不住偷偷的坏想：这是给我气的，还是冻的？。

　　……………………………………

　　当众人渐行渐远后，我与耶律延庆也挥鞭跟上，浑然不觉身后什么时候出现了两匹俊马，贮立在草原上安静的盯着这一幕：

　　……………………

　　急促的马蹄绝尘而去，马上两人姿势亲昵，在旁人看来更是佳偶天成，璧人无双。

　　“放心，他不会有危险。”不知何时完颜希尹走到身旁，带着安慰的语气朝静默的男人说道。望着从小长大的挚友异常的表情，完颜希尹暗自叹息。再冷静的男人，动情后，一无例外的失控。

　　这世间，到底有没有幸福的爱情呢？冥冥中是谁在红尘中不断的撩动痴情人的心弦，却又不赐予幸福？

　　“我去追他们。”完颜晟突然说了一句，翻身上马。一席话打断了希尹的沉思。抬头看见晟正欲策马，急忙大叫道：“停下！”

　　“为什么？”完颜晟问，空气中带着硝烟味，似乎要把火气发在希尹身上。

　　“你素来心智缜密，可知你这一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马上的男人不作答。

　　“你向耶律延庆夺人，他会让你活下去么？更有可能让他找到借口，派兵来围歼我族，到那时，死的不只是你，你要为了小敏豁出性命？然后殃及女真全族各部？这种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你会成为民族的罪人！”毫不留情的抢白让完颜晟当头一棒，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完颜希尹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又道：　“首先我们可以保证小敏是安全的，耶律延庆不会伤害他，你我都看得出来；其次，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男儿当做一番大事业出来，何不努力让时机成熟，我希尹同你，一同攻入上京，将小敏解救出来。”

　　“…………”

　　“为今之计，只有加紧练兵，储备粮草，将时机尽可能提前。你该往这方面多费心思。”希尹再瞅了一眼马上不语的男人。

　　“你先平静一下自己吧。我回去了。”完颜希尹摇了摇头，牵着马儿往回走了。

　　余下完颜晟刚毅的饱经风霜的俊脸往行撵的去向方向微侧着，双目就这样凝神望着西边，不知不觉寒露沾衣　

　　“小敏……”完颜晟痛苦的低语，额上青筋暴露，脸上终于裂出痛苦的表情。回忆过往，才发觉他的一点一滴早已经积累在他的心里，沉甸甸地压着，分量好重……

　　…………

　　呼……我心里开始长吁短叹。

　　已经两天了吧，我却感觉度日如年，与耶律延庆共乘一匹白马，牢牢地被困在他胸前，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