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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最新版)-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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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振庆说:“医生,我是最能代表她的人。我有权知道!”
  医生只好说:“那,好吧……”他写了一份诊断书递给他,那上面写着:成骨肉瘤。
  吴振庆问:“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么?”
  医生说:“骨癌的另一种说法。”
  吴振庆说:“医生,求求您,千万想办法保住孩子的腿!”
  医生缓缓地说:“这是在几年以前我才有可能考虑的请求。而现在,我只能如实告诉你们两点——或者,在孩子有数的日子里,尽量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尽量减少生前的痛苦;或者,到北京肿瘤医院去获得专家们更具权威性的会诊,寄最后的希望于我们的诊断是错误的……”
  吴振庆和老潘表情骤变,呆若木鸡。
  医生接着说:“而后一种希望,只不过有百分之一二。”老潘抓住了医生的一只手,几乎是在用哭声说:“医生,救孩子一命吧,您不能见死不救哇!”
  医生抽出手,冷冷地说:“你们似乎都挺爱这个孩子的,可是你们早干什么来着?”
  吴振庆说:“几年前,孩子和她的妈妈,还在北大荒,不是没看过,有的诊断成关节炎,有的诊断成骨刺。”
  老潘又补充道:“返城后她妈妈也带她看过多次……医生,这孩子自己也太能偷偷忍了!夜里疼醒时,常自己咬自己的胳膊也不叫出声,怕她妈妈听了心疼她……”
  吴振庆又加了一句:“她妈妈直到现在仍待业……”
  医生说:“是这样……”他开始写什么,一边写一边又说:“的确是个好孩子啊!进观察室的时候,还劝她妈妈不要替她害怕,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孩子,她好像明白自己的病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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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 第五章》12(2)
老潘背转身,孩子似的哭了,吴振庆强忍着泪。
  医生将药单写好,交给吴振庆:“我给你开的是进口的止疼药,虽然太贵了,可是见效快,目前限制在高干病房使用,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医生也大动恻隐之心。
  吴振庆默默流泪,双唇抖颤说不出一个字。
  吴振庆和老潘来到医院的男厕所,他们各自吸烟,各自流泪,之后,吴振庆扔掉烟头,洗脸,洗罢,把手绢递给老潘说:“给你!”
  老潘接过吴振庆递给他的手绢,扔掉烟头洗脸。
  吴振庆说:“听着,不许让郝梅看出什么来!”
  他们回到郝梅身边。郝梅焦急地望着他们,韩德宝替她问:“医生怎么说?”
  吴振庆说:“骨刺,但是得动手术。医生建议到北京大医院去,因为离神经和血管太近,要对芸芸负责任。”
  老潘也说:“是啊,要对芸芸负责。”
  郝梅的担心似乎减少了一些。
  吴振庆将一只手搭在郝梅肩上:“准备到北京去吧!越快越好,病是经不得耽误的……这件事我替你做主了,啊?”
  他转身对老潘说:“你等着下午接出芸芸,陪她们娘俩回家。”
  又转身对韩德宝说:“咱们先走吧,我还另外有话跟你说。”
  他们来到医院的大楼后边,吴振庆对韩德宝说:“芸芸的日子很短了……”
  韩德宝似乎不明白。
  吴振庆说:“是骨癌。医生说,她最多还能活两个星期,只有百分之一二的希望。为了这百分之一二的希望,也必须带她到北京去……”
  韩德宝呆住了。
  吴振庆已经有了主意:“我负责借钱。穷家富路,得多带些钱,我才放心,你负责替你自己请两个星期假,陪郝梅去。”
  韩德宝虽面露难色,沉吟了一下,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吴振庆说:“按理说应该我陪着去……可是,我怕我自己到时候……你……在路上告诉郝梅吧,也得让她有心理准备。”
  韩德宝一只手按在吴振庆肩上说:“放心吧。”
  吴振庆又说:“如果可能,让芸芸看看天安门……我曾答应过她,有一天,要带她到北京去玩儿,在天安门照张像……”
  他说不下去了,韩德宝也满脸是泪了。
  吴振庆仰起脸,自言自语地说:“我们为什么有那么多还不完的感情债?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责任和义务啊!我太累了,我已经累得受不了啦……”
  韩德宝情不自禁地拥抱住了他,两个好朋友,将头埋在对方肩上……
  吴振庆哭了……
  

《年轮 第五章》13(1)
晚上,张萌一个人在家里,她双手打开化妆盒——那显然是第一次被打开的东西。
  她的手犹豫着,仿佛不知该先使用什么,后使用什么。触了一下粉刷,动一下眉笔,最后拿起了唇膏。
  镜中,唇膏涂着唇廓,舌尖轻舔着涂红了的内唇沿。
  张萌用描眉笔描着一条眉,先描成眉梢向下,觉得不满意,放下笔,抓起旁边的湿毛巾,擦着。
  她又拿起眉笔,重新描,这一次描成了眉梢向上,似乎仍觉得不满意。
  眉笔描向另一条眉,描毕,张萌凝视着镜中自己的脸,仿佛要回忆起一个忘却了的朋友。
  她站起,走到洗脸间。打开水龙头,双手搓肥皂。
  她正要搓脸,盯着洗脸间的镜子,双手停止在脸面前,又犹豫起来。
  她想,好像也没什么太古怪的,也许脸敷得白些效果就会好多了?
  她冲尽手上的肥皂,关上龙头,擦开了双手。
  她又坐在桌前,开始往脸上刷粉,仿佛信心有所增强,她心想修理过地球的人,难道还修理不好自己的一张脸?笑话。
  她合上了化妆盒,欣赏着镜中自己的脸,心里说,这不是挺不错的么?关键是,要庄重,要矜持,要在脸上打出广告——请勿犯我。这是比我年轻的女孩子们做不来的样子。这是我的特色,张萌特色。
  她站起,走入里间,旋即出来,已穿上了一套西服裙。
  她又拿起镜子照,心想,手上应不应该夹着一支烟呢?好几次我吸烟时,男人们偷偷观望过我,我不认为那是他们少见多怪,而肯定是我吸烟的姿态对他们有某种特别的吸引力。
  她放下镜子,拉开抽屉,拿出烟,吸着了一支。
  她坐下,对着小圆镜,做出各种吸烟的姿态。她又想,今天晚上是在大庭广众之中吸烟会不会给别人留下什么不佳的印象呢?我行我素,想吸就吸,管别人怎么看我呢!
  她一手夹烟,一手拿起烟盒,朝想象中的对方一递——“请吸烟!”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她将烟卡在烟灰缸里,起身去开了门;进来的是吴振庆,他没穿雨衣,衣服被雨淋湿了。
  他的到来太出乎张萌意料,她一时不知所措,又有些惴惴不安地:“没想到……你……下雨了?”
  “下雨了……不过不太大……毛毛雨……允许我进去么?”
  “允许,允许……”
  吴振庆坐在沙发上,以一种诧异中掺杂着研究意味,也掺杂着男人对女人的观赏的目光望着张萌。像上次一样,张萌仍走到桌子那儿,背抵着桌沿站立着。
  吴振庆问:“正打算出门是不是?”
  张萌:“不,不,不出门……”
  “不出门?”
  张萌解释道:“晚上我们单位和别的单位举行联谊活动,不过我并不是非去不可的人物……我的模样特别可笑是不是?”
  “可笑?你为什么这么说自己呢?不,一点儿也不可笑,你一化妆,显得很有风度,很有气质,至少年轻了三四岁。你是主持人吧?”
  张萌说:“老的,大家嫌太老气横秋;年轻的,又嫌太青春浮躁,结果工会的干部们,就一致决定了是我这个双方面都能认可的,不愿意也得愿意。”
  吴振庆说:“我来的又不是时候。”
  张萌说:“没关系,时间还挺充足,有事?”
  吴振庆点点头说:“借钱……我已经到处借了一个下午了。本不想来找你的,路过这儿,身不由己地就来了。”
  张萌问:“多少?”
  吴振庆:“越多越好。”
  张萌问:“做生意?”
  吴振庆摇摇头:“你先说有没有吧。”
  “有。”张萌说完走进里间,不一会儿拿着一叠钱出来,交给吴振庆,“二百元,我只留下了几十元生活费,不知道……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不少……”吴振庆接过钱点也不点,揣入兜里,又说,“我不是替自己借,我是替郝梅借。她要带她女儿到北京看病,这一去,十之###,就只有她自己回来了,我替她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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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 第五章》13(2)
张萌讶然地看着吴振庆。不待她说什么,他已走了。
  他匆匆冒着细雨走出楼门,张萌在窗子里朝下喊:“哎,你等等!”
  吴振庆站住,仰起脸看她,张萌匆匆跑下楼梯,匆匆跑向吴振庆跟前,撑起了一把伞,替自己也替吴振庆遮雨,之后说:“这是我的存折,上面有五百元,你替我取出来,给她带上吧,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让她多带些钱好。”
  吴振庆感动地说:“这……可不知哪一天才能还你啊!”
  “我并没有向你强调这是借给她的。”她说完将存折塞入吴振庆上衣兜,并拿起他的一只手,将伞柄也塞在他手里,她转身走了。
  吴振庆喊了一声:“张萌!”
  张萌站住,回头望着他,吴振庆说:“你化了妆以后,看上去很有风采。”
  张萌不由得笑了一下,又一转身跑了。
  她跑回屋子里,头发、衣服都淋湿了,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坐在沙发上吸着。
  她没想到郝梅会窘到这种地步,自从离开老连队,她就再没见过郝梅,也没有谁跟她谈起过郝梅,因为,她和吴振庆和徐克,也是最近才见过。在今天以前,连他们都不跟她提起郝梅,好像她俩是两个天生的冤家对头。不错,从小学到中学,她们俩一直都在暗中竞争什么似的。竞争谁先入团,谁是三好学生而谁不是。但在张萌内心深处,最忘不掉的一位女同学,恰恰不是别人而是郝梅。张萌知道,郝梅善良,富有正义感,待人宽对己严,而且最不是一个小肚鸡肠记仇的人……
  张萌掐灭烟,站了起来,脱去上衣,扔在沙发上,走入洗脸室,她望着镜子里自己化过妆的脸,耳边响起吴振庆刚才的话:“你化了妆以后,看上去很具风采……”
  她继续想着刚才的事。
  小的时候,她们都为自己的父亲而骄傲过。郝梅的父亲被认为是一匹千里马,张萌的父亲被认为是伯乐。因为张萌的父亲不但调来了郝梅的父亲,而且重用他,提拔他。后来,张萌的父亲成了“走资派”,而郝梅的父亲成了“保皇派”。再后来,张萌的父亲成了“三结合干部”,而郝梅的父亲成了“资产阶级专家”。如今,她俩的父母都不在了,他们之间的恩怨已随他们本身的不存在而不存在了。张萌心想,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将由各自命运的不同而不存在么?她多想重新培植起来她们的关系,哪怕是一种继续抗争的关系也好啊!人企图斩断自己与过去的一切关系,其实是一件有苦难言的事啊!她心里叫着郝梅的名字,郝梅,你说呢,这也许是你想替我分担也无法替我分担得了的,正如我实际上分担不了你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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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 第五章》14(1)
火车站的月台上,吴振庆、老潘在送韩德宝和郝梅母女。郝梅抱着芸芸,韩德宝拎着些东西。
  吴振庆对郝梅说:“放心,一切都有德宝替你安排呢!他的北京知青战友多。”
  郝梅信赖地望望韩德宝。
  韩德宝对吴振庆和老潘说:“你们还得上班,都回去吧。”
  吴振庆说:“必要的时候,你给我拍封电报,我会及时赶到北京去的。”
  老潘跟着说:“我也会的。”
  韩德宝对芸芸说:“跟叔叔们再见!”
  吴振庆情不自禁地将芸芸从郝梅怀里抱过,紧紧地搂着说:“芸芸再见!来亲叔叔一下。”
  芸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叔叔也亲你一下……”吴振庆在芸芸脑门上亲了一下。老潘忧郁地瞧着,分明的,他也多么想对芸芸表示最后的爱。
  郝梅将行装接了过去。
  韩德宝说:“芸芸,也跟你潘叔叔再见啊!”
  芸芸将头扭向母亲肩后。
  老潘说:“芸芸,还把潘叔叔想成一个坏男人啊,叔叔对你讲的那些往事,其实,都是叔叔编出来的……”
  芸芸却并未向他回过头,她将头无力地枕在母亲肩上。
  老潘不但忧郁,而且感伤了。
  吴振庆将韩德宝扯到了一旁,低声嘱咐道:“到了北京,先去找小嵩,我想他会尽全力帮忙住院的。”
  韩德宝点了点头。
  在他们谈话间,郝梅将一张折成燕型的纸条塞在老潘手里。
  老潘想展开看,郝梅对他摇摇头,老潘将纸条揣入了衣兜。
  这时,王小嵩的妹妹搀扶着母亲沿站台寻找而来,小妹指着振庆他们说:“在那儿!”
  吴振庆和韩德宝迎了过去,郝梅也迎上前去。
  老潘虽然不认识王小嵩的母亲,犹豫了一下,跟过来。
  母亲伸出双手说:“梅啊,孩子你在哪儿?”
  郝梅将芸芸递向韩德宝,老潘抢前一步,趁机将芸芸抱了过去。
  郝梅拉住了母亲的双手,母亲说:“闺女,大娘老了,眼也看不见了,帮不上什么忙了,大娘祝你们娘俩一路平安吧……”
  郝梅不禁将身体依偎向母亲。
  母亲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说:“这点钱,是大娘平日里攒的,孩子,你带上吧!”
  郝梅不知该拒该收,望着吴振庆,吴振庆说:“收下吧,大娘的一片心意啊!”
  韩德宝也说:“对,收下吧,大娘也不是外人。”
  郝梅深有感触地收下了,望着吴振庆,点点自己的心,指指自己的嘴,让吴振庆替她说句话。
  吴振庆说:“大娘,郝梅想对您说,您过去、现在,对她的一切慈爱,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里了。”
  母亲点了点头说:“孩子,你回来的时候,大娘还来接你,啊!芸芸呢?芸芸在哪儿?让姥姥抱抱。”
  芸芸虚弱地说:“姥姥,我在这儿……”
  老潘恋恋不舍地将芸芸递送向母亲,母亲将芸芸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红布包:“德宝,替大娘给芸芸戴上……”
  韩德宝接过小红布包,打开一看,是长命锁。他给芸芸戴在颈上。
  芸芸无声地笑了。
  众人怅然……
  张萌来晚了一步,当她检过票,冲入车站和人流跑上月台时,火车已经开动了,她在站台上跑着,不顾自己撞着了别人,对着一节节车厢呼喊:“郝梅!郝梅!”
  郝梅和韩德宝从一窗口同时探出头,韩德宝喊道:“张萌!我们在这儿!”
  张萌发现了他们,一边跑,一边伸出手臂,郝梅也伸出了一只手臂,站台工作人员拦住张萌说:“你干什么你,不要命啦!”
  火车开远了,郝梅的手臂仍伸出在车厢外,张萌的手也仍举着,直到火车消失……
  张萌缓缓放下手臂,缓缓转身,吴振庆站在她身后,他说:“你也来送她,我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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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 第五章》14(2)
张萌说:“可我来晚了。”
  吴振庆说:“来了就好……王小嵩的母亲在那边儿,不过去见见么?”
  “不熟悉,以后吧。”张萌顿了顿又说,“我真羡慕郝梅,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给予她友情。”
  吴振庆说:“到月球上去,并不算太远,我们要走的最大距离,也许还是在人和人之间啊。”
  张萌说:“你怎么说起话来,变得像哲学家似的了?”
  吴振庆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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