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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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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谄媚和逢迎。
  时间越来越晚,我不是不着急的,可是依旧静静等着,我在等一个可以让我一举成功的机会。
  喜气洋洋的舞乐开始上演,其实宴席才不过刚开始,可我看着懿阳公主和身旁一个俊美少年一直低声调笑,已经隐约露了先行离席的意思。
  这才真正急了起来,这样的场合,她肯来,已经是给了黄家莫大的面子的,根本就不用留到最后。
  恰好一段舞乐完毕,我再也不敢耽搁,起身走到殿中,向着主座上的懿阳公主盈盈下拜,却是低着眉眼,对黄伊媛开了口:“黄小姐生辰祥瑞,吟吟特意准备了一段霓裳羽衣舞,以贺小姐生辰,愿小姐年年今日,富贵吉祥。”
  几乎是所有人都怔住了,一来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二来是因为他们没有想到我会这样不合常理的突然离席。
  我却并不给他们时间反应,甚至连询问或者同意的话,我都不等他们开口,径直舒展双臂,舞了起来。
  就为了这一舞,我练了整整一生。
  当最后一个动作凝定,我抬起眼睛,去看主座上的懿阳公主。
  她的眸光一动,随即是掩藏不住的兴味,甚至还带了点,隐约的兴奋。
  我缓缓微笑,重新垂下面容,对着懿阳公主,端端正正的行下礼去。

番外 杜如吟(中)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紫荆宫中,他穿着紫色的官服,正和几个官员说着话,略微挑起的眉梢,不容置疑的手势,真真正正的王者风范。
  “三哥哥。”懿阳公主笑吟吟的出声招呼。
  他转过脸来,阳光温存的抚上他眉眼间的优雅,天生贵胄不须言语便倾泻满堂。
  他和懿阳公主随意的说了几句,并没有注意到懿阳公主身后,小小的一个我。
  “这是我三哥哥,父皇最宠爱的三皇子南承曜,我让你练的照影舞可就是为了跳给他看的。”待到他和那几个官员走远,懿阳公主微微笑着对我开口。
  心底的喜悦忽然就不受控制的上扬,而这份喜悦当中,却也带了几分惆怅。
  方才他面对着我们与懿阳公主说话之时,他一眼也没有看我,纵然我按着懿阳公主的吩咐戴了面纱,那样不合常理,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有多问。
  “怎么不说话?”
  懿阳公主转头看我,可我眼中除了纯良羞怯再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从我记事开始,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掩饰自己,多年来已经做成了习惯。
  “吟吟只是在想,公主为什么要让吟吟戴着面纱呢,如果让三殿下看见了吟吟的样子,说不定,说不定”我嘤咛着,面色绯红,声音也越来越小,没有把这浅薄的话语继续下去。
  然而就是这短短几句,已经足够了,在懿阳公主眼里,我只是一个懂点小聪明,却终成不了气候,可以听凭她差遣的浅薄女子。
  果然,懿阳公主漫不经心的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这三哥哥可不是普通角色,若不能一鸣惊人入了他的眼,那你即便生得这张好容颜也只能是白费了,再等等吧,等你把照影舞练得更纯熟些,到时候我亲自吹曲子给你伴奏。”
  我低眉敛目乖巧的应了一声“是”,却没有想到,这一等,竟然是几个月之久。
  他称病,出征漠北,待到我终于盼得他凯旋,清和殿庆功宴上,我一舞照影技惊四座,眸光带着期盼状似不经意的落到他身上时,心止不住的一凉,他,醉了?
  不是不失望的,我苦心练了那么久的舞,他却只是倚靠在他王妃的怀中,醉眼惺忪的对着她笑。
  那个女子,很奇异的,自从当年上京街上那匆匆一瞥之后,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此刻,她怀中拥着整个南朝最优秀的男子,唇边微笑纵然如仪,可那一抹窘迫的姿态,又如何能隐藏得住?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他,仅仅,只是因为出身吗?
  回到家里,其实我一点睡意也没有的,可是我仍是强迫自己闭上眼,数着蝴蝶入眠,只求明天能有一个好气色,能让他看到,最美丽的自己。
  可是,却不想天明以后得到的消息是,他中毒了?
  从我察觉到自己心慌害怕的那一刻起,我同样明白了,他在我心中,已经不仅仅只是可以让我攀离困境的一枝高枝而已。
  我遇到了他,他就如同我从降生起就开始做的一场美梦一样,即便仍不算是爱,可我已经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再去接受其他的高枝。
  所以,我倾尽全力的去照顾留在紫荆宫中调养的他,就算是,当年在母亲的病榻前我也没有这么尽心过。
  我以为这只是手段,可是慢慢的我才发觉,很多事情我根本不用刻意,是我的心让我这么做。
  或许,只是因为他对着我的舞姿做画时,眉眼之间的那一抹温存。
  或许,只是因为他看着我时,眸光中醉人的柔和。
  或许,只是因为他轻轻的那一唤——“吟吟”。
  一切都变得美好而甘愿。
  当懿阳公主选了机会跟皇上提起让他纳了我做侍妾的意思时,他沉默不语,生平第一次,我竟然紧张到连呼吸都不能。
  可是我没有想到,片刻的沉默过后,他竟然向皇上提起了侧王妃,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却发现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我用力的眨了一下眼,再眨了一下,可还是看不清,原来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这是我在漫长的年月当中,第一次忘了掩藏自己,他走过来,温柔的拭去我面上的泪,声音轻轻响起——
  父皇,我不愿意委屈了她。
  他说。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就算是要我立刻为他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我以为我很快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旁,可是皇上突如其来的一场病,让我们的婚期,不得不延后。
  他劝慰我的时候那样温柔,可是女人的直觉永远都是最准的,我努力的去找寻,从他的眉眼,到他的语气,可是我找不到,任何一分遗憾。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同意了父亲所说的,以服侍为名,跟着他住进了三王府。
  入府的第一天,第一次见那女子,我连呼吸都演练了千遍。
  后来的相处里,我渐渐发觉,她并不是我所以为的,那样娇怯怯不堪一击,可我也从来没想到,那样柔弱似水,清淡傲然的女子,为了她的孩子,竟然可以变得那么强悍。
  其实,我并不知道她有孕。
  然而她说得并没有错,我送给她的舒合安息香,与我惯用的相比,多了一道麝香。
  我还记得在庆阳宫中的那一场戏,庆妃娘娘不知道为什么请懿阳公主将我带入宫让她看看,三个人本是说着客套话的,却不想一个宫女拿了个香囊来到庆贵妃身边低语了几句,庆妃娘娘美丽的容颜立时气得隐隐泛白,一把抓过香囊狠狠掷在地上:“这个贱人竟敢在送我的香囊里放麝香,她想让本宫生不出孩子来,本宫绝不会放过她!”
  我和懿阳公主都被她的失控吓到,而她也立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强自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开口:“公主,杜小姐,真是对不住,我还有些事情要打理,就不留你们了。”
  我和懿阳公主自然识趣的告退,正要走出殿门的时候她忽然低低唤住了懿阳公主:“公主,方才是我失态了,不要让你父皇知道。”
  懿阳公主笑吟吟的回头看她:“娘娘的雍容气度可是懿阳一直都想要学的,又怎么会失态呢,我们不过是一起饮茶聊了聊家常而已。”
  庆妃娘娘含笑点了点头,眸中现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正是这样的神情,卸下了我对她的戒心,就算是如今,我也依然拿不准,她是刻意想要陷害我,还是这一切只是巧合,她贵为皇妃,又何须与我为难,更加没有,谋害三殿下骨肉的理由。
  我记得懿阳公主意味深长的笑容,出了庆阳宫,她以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轻笑:“吟吟不是说过,你姑姑世代经营香料么,如果方才那个不知名的嫔妃,能得到你姑姑亲自配制的香,就不会那么快便让人察出,里面藏了麝香吧?”
  如若不是,她真的有了身孕,是这样的。
  可是,事实与期望之间,永远横着天堑鸿沟,她怀孕了,她察觉了,而孩子,并没有掉。
  我咬着牙,力图让自己的声音不若内心一样苍白无力。
  “三殿下绝不会放任吟吟不管的。”我说。
  她只是居高临下的微笑,声音也越发的轻柔:“三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清楚,他断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正途,你以为,他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内阁侍读之女,而得罪我整个慕容家吗?”
  我清楚吗?我不知道。
  在他为我寻遍天下奇花异草送入韶仪馆的时候,在他带我赏花游湖踏春赴宴的时候,那样极尽的温存体贴,还有世人艳羡嫉妒的眼光,我以为,他是爱我的。
  可是,可是,更多的时候,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我了解他吗?真的了解吗?
  答案,从来都不是肯定的。

番外 杜如吟(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走出归墨阁,回到韶仪馆的。
  有些失神的往青花白釉的熏香炉中不断添着香屑,唬得红茵一把按住了我的手:“小姐,这香还是少用一些的好,夫人交代过,这香一次只能用一点点,上一回,你都快要认不出我了,可把红茵吓坏了”
  我略微回神,眸光中却渐现执拗与决绝,将手中满满的一把“海棠春睡”扔入香炉当中,我看着袅袅的香烟一字一句的开口吩咐道:“你去王府正门侯着,三殿下一从宫中回来,你就立刻请他过来,你告诉他,不知道三王妃对我说了些什么,昨夜从归墨阁回来以后我很不好,你很害怕,请三殿下快过来看看。”
  红茵怔了一下,点头去了,我起身,在另一个彩釉的香炉里扔了一把“舒合安息香”。
  “海棠春睡”,是父母亲请姑姑特意调配给我的香料,味道只是清淡,在“舒合安息香”的馥郁掩饰下,几不欲让人察觉。
  我已经记不清当母亲将这香料交到我手中,低低告诉我它的功用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母亲说,就连皇上用的只怕也没这个厉害,它会让三殿下对你更死心塌地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句话,我留下了它。
  第一次在他面前点燃这香的时候,我紧张到无以复加,可是,我没有办法。
  其实,他对我是极好的,就从世人艳羡的眼光当中,我也能感受得到。
  只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心底,一直蔓延着的隐约不安。
  “我三哥哥还没有碰你?”懿阳公主不止一次的这样状似不经意的笑问:“他那样风流的性子,也算难得了,看来他倒是真的疼惜你只是吟吟,男人都是一样的,骨子里其实都是喜欢荡妇的,所以你看那桑慕卿多得意,你太矜持了只怕会便宜了旁人再说了,父皇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三个月过后万一又生个什么变故可怎么办不过若是你怀了我三哥哥的孩子,那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你看看人家慕容滟,表面上多冰清玉洁的,人家可本事着呢,吟吟,你得多学学!”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只垂眸做娇羞状,其实,我又何须她来提点,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想过,她没说的,我也想过。
  我从小就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也从小就学着应对各种各样的男人,矜持,我早就抛弃了,在他面前,我连自尊都可以不要。
  明示暗示,我都试过,他却只是微笑,吟吟,我不愿意委屈你,我会等到我们洞房花烛的那一天。
  男人们的欲望与丑陋本性,我自小便见过太多,特别是对我这样没有丝毫背景的陪笑女子,即便表面上表现得再尊重,心底,也总是轻贱和盼着能占到便宜的。
  所以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那样感动,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就算是立刻死了,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我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我听过太多关于他的风雅事迹,我也知道他再也不去忘忧馆了,那么,这段时间以来,与他肌肤相亲的女子,难道一直都只有她?
  然而,我是不能开口问他的,而我,其实也并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他带我外出游玩赴宴时,总是跟着无数艳羡的眼光,我无可避免的有些飘飘然,而他又是那样的温存体贴,当着人前,这样的话,我怎么问得出口?
  可是私下里,他贵为皇子,总是很忙,没有多少时间留在府中,而韶仪馆虽然精贵华美,却与他住的倾天居相距甚远,很多时候,一连几天,别说是见面,我就连他的消息也听不到。
  然而,上好的绫罗绸缎,世间少有的瓷器首饰,还有他大费周折收罗来的奇花异草,总是源源不断的送入韶仪馆内,每每这时,红茵都会说,小姐,你看看,殿下可真是疼你,就没听往归墨阁送了些什么。
  我点点头,仿佛安心一些,然而下一刻,却又不受控制的想到,他虽然没有往归墨阁送什么,却曾留宿在了归墨阁,相比之下,我宁愿韶仪馆里什么也没有,只要有他,就足够了。
  嫉妒如同毒蛇一样每日每夜狠狠啃噬着我的心,或许就是从那时起,我打定了主意,让姑姑将麝香混入“舒合安息香”当中。
  也是从那时起,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点燃了“海棠春睡”。
  他看着我的脸眼神渐渐变得飘忽。
  在这之前,我已经独自用这“海棠春睡”有一段时间了,我让自己慢慢的习惯它的香味与药力,所以此刻,我仍是清醒的。
  咬着牙褪去自己身上的粉色外裙,我如同菟丝花一般整个人依附到了他的身上,娇美的手臂缠绵的勾住他的脖颈:“殿下,让吟吟服侍你”
  他的眸中骤现清明,几乎是有些失控的一把推开了我,可是香烟袅袅,那丝清明在触及我的面容时,似乎又渐渐的消散。
  我的心一横,正要再次纠缠上去的时候,他却忽然自怀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噌”的一声,那镶着宝石的刀鞘落地,寒光闪处,他竟然毫不迟疑的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腿中。
  其实并不太深,他一直是那么会把握分寸的人。
  可是这流血的痛已经足够让他清醒。
  在我的失声尖叫中,他温柔的拾起地上的衣服替我披上,话语里尽是歉疚:“吟吟,是我唐突了,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样以后再不会了,我保证,你不要怕。”
  明明事实不是这样,可是,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的看着他唤红茵进来服侍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他甚至没有留下料理脚上的伤。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慢慢的加大了剂量,可是,他却再也没有过意乱情迷,他只是雅贵的微笑着和我说话,不一会便离开了。
  如若不是有一次,我因为放了过多的“海棠春睡”而让自己意识不清出现了幻觉,我甚至会怀疑这香是假的。
  “小姐,三殿下说,他回倾天居换下朝服后便赶过来。”红茵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我的唇边,忽而就不受控制的勾起一抹微凉的弧度,我已经让红茵说了那样的话,可是,他却说,他要先换朝服。
  回的是倾天居,还是归墨阁?
  再怎样的说服我自己,我也没有办法忘记,就在昨天,疏影跌跌撞撞哭着跑过花园的时候,他向来雅贵慵懒的面容,微微一变。
  他并没有唤人,几乎是立刻就从软椅上起身拦住了她,问,出了什么事。
  疏影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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