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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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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以至于旧疾复发,撑不到都城便归天了。虽然你和我的名声从未好过,但我不想让你离开时再多背负这样的名声。”
“这也没有什么关系。”楚帝再次摇了摇头,看着她说道:“我只想要你熬着。”
“熬着?”赵香妃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帝点了点头:“今后的治国,你只需要熬着…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熬着,哪怕吃再大的亏,你也熬着。”
赵香妃依旧不理解,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可以让我们大楚比大燕和大齐存在的时间更长。”楚帝微笑起来,道:“或许能够熬死大秦也不一定。”
赵香妃看着他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她感觉到了什么,柔软的双手变得僵硬起来。
楚帝疲惫的笑了笑,道:“无论你将来在楚人的眼里,史官的眼里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将大楚交给你,我很放心。”
说完这一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宛如疲倦熟睡过去。
赵香妃握着他的手,看了他许久,说道:“陛下放心,我会做好。”
然后,她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陛下驾崩了。”
她的声音在清冷的行宫里响起,然后化成这深春里的又一道惊雷。
“陛下驾崩!”
一声声的传令声和悲声响起。
她的身影如雕像凝固在这行宫的廊檐下,面色如玉,却是始终未见伤悲。
并非不悲,只是对于很多人而言,人生哪里有时间可供伤悲。
……
楚帝王崩于途中。
对于长陵,元武十二年春深尽处,当这个消息传入大街小巷时,长陵最为尊贵的女主人回到了长陵,回到了属于她的后宫之中。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两侧都是兵俑的石道上时,扶苏已经在石道上候着。
看着欣喜行礼的扶苏,她完美的双瞳中有溺爱的神色,但是很快变成绝对的平静。
“你不能再参加岷山剑会了。”
她看着扶苏,说道。
扶苏身体微微一颤,面色骤然苍白了起来,问道:“母后,为什么?”
“我知道友情对你很重要,我也知道我应允过你让你参加岷山剑会。”
皇后温和的看着他,说道:“应允你参加岷山剑会,就是让你可以在宫外自由行走,但是你的身份已经不同。”
扶苏呆了呆。
“因为鹿山盟会没有意外。”
皇后抬起头,看着长陵远处,轻声道:“所以你很快会成为太子…一名皇子在外行走不算什么,但是一名刚立的太子,却是不能。”
“太子去参加这样的剑会,礼数不合。而且我已不能再给你很多玩的时间…你有很多的东西要学,有很多事要做。”
“我想你应该明白。”
听着这些话语,扶苏的头垂了下来。
他明白这些道理,但是他却是止不住的难过。
“我知道你有些难过,但只要那名酒铺少年足够出色,你们自然还有交往的机会。”
皇后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声音柔和了许多:“那少年在巫山表现得不错,我很满意,自然会有重赏。”
听到她的这句话,扶苏的眼睛却是骤然亮起,他高兴了起来,为好友的遭遇而感到高兴。
“多谢母后。”
在他看来,既然连她都开口说“重赏”,这赏赐自然极重,极重的赏赐,或许便可以确保丁宁能够顺利通过岷山剑会,进入岷山剑宗修行。
只是他却不知道,一个人有很多个方面,像她这样尊贵的长陵女主人处理一件事情也往往会分成很多个方面。
赏赐却只是其中一个方面。
……
……
“竟然这么穷奢极欲,连一扇窗棂上也雕了这么多花,不过劈柴烧倒比门板合适,正好省些力气。”
“这可是铁桦木,劈起来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一名持着劈柴刀的粗衣汉子疑惑的看着地上好端端只是多了几个印记的木窗棂,抬起头来,不能置信的对着出声提醒他的丁宁说道:“这木头怎能硬到这地步?”
“丢在水里都会沉,当然硬。”
丁宁微微一笑,道:“要想劈来当柴烧,却是要找把大斧才行,这一把柴刀恐怕是要劈到明天早上去。”
“呸!一扇窗棂都这么讲究,这样硬的木头雕出这样的花纹,得要多少的功夫?这么多花花哨哨,白浪费多少银子?”
手持柴刀的粗衣汉子吐了口唾沫,将裤腰带里一插,却是不再想浪费丝毫力气在这扇窗棂上,同时鄙夷道:“怪不得这楚朝占了我们那么大便宜,九年之后反而打不过我们,反而割了一大片地给我们。”
丁宁笑了笑,不再多说,顺着此时这名粗衣汉子的目光望去,是一片庭院。
这片庭院占地极大,楼宇重重,原先想必是华美之极,然而此时一眼扫去,却是屋瓦残破,不仅里面的楼宇被拆得不成样子,就连高墙上都被砸了许多污迹,拆了许多大洞出来。
丁宁的身侧跟着沈奕。
透过墙上的大洞看着这片庭院内破败的景象,沈奕此时忍不住也叹了一声:“想不到只是数日的时间,骊陵君府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没有人知道大浮水牢最深处的那场谈话。
然而一切却都应了那名大秦历史上最强的军师的话。
当狂欢的气氛在长陵的街巷肆意蔓延,许多人却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仇恨。
一开始许多在和大楚的战斗中失去了亲人的长陵人只是将手中能够随便抓取到的东西愤怒的砸向骊陵君府的院墙。
但当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这样的愤怒却难以控制,化成了狂潮。
只是第一日,院墙和院门便破了,许多贵重物事被哄抢一空。
到了第二日,一些家俬摆设被哄抢一空。
到了第三日,却是连名贵的草木和一些有用的木材都被取走。
第三日夜间开始,甚至连一些石材和房屋梁柱都被用绳索拉倒,拖走。
此时长陵的许多街巷里,到处可见骊陵君府的零散物件。
曾经也算是在长陵蔚为传奇的骊陵君府,就在这数日的时间里,变成了废墟。
在第一日骊陵君府生变的时候,丁宁便到现场看过热闹,和他料想的一样,骊陵君府留守的那些人在见情形无法控制之下,便已经将一切对于修行者或者对于朝堂有价值的东西带走的带走,毁去的毁去。
他所能做的,只是看看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对他有价值的,可以让他获得一些讯息的线索。
于细微之处得线索,对于整个偌大的骊陵君府而言,数天的时间,自然还不够。
和许多每次进入残破的骊陵君府都分外满足的长陵人一样,丁宁也再次进入骊陵君府。
裤腰带上斜插着柴刀的破落户汉子分外满足的徜徉在无人管的骊陵君府里,跟着他在一处墙洞走进骊陵君府的丁宁和沈奕走向深处一座塌了一半的楼宇。
此时,李云睿也正从另外一处,走入骊陵君府。
(还是有些急促,这章原本可以写得更好,可是自己心急急促了一点,感觉还是没有写到自己能够做到的味道。)
第五十六章 攻心
晨曦里,一只苍鹰在高空中陡然收了翅膀,如陨石般坠落下来,然而在一定高度突然又张开双翅,以惊人的速度滑行,几乎贴着一些黄色的檐脊,掠入长陵的皇宫深处。
自然界里很少会有苍鹰用这种惊心动魄的方式飞行,大秦皇宫也是飞鸟难渡,守卫皇宫的修行者不会任凭禽鸟肆意的在皇宫中飞翔。
然而这只苍鹰浑身的羽毛有些朱红色,原本就不是自然界会有的正常颜色。
大秦皇宫里所有的修行者也都知道这只苍鹰来自于皇帝身边的近侍。
内阁之中,四名内阁阁老有些兴奋和不安的等待着。
鹿山盟会结束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已经有相关鹿山会盟的军情通报源源不断的送入皇宫,加上墨守城和潘若叶已经回宫,身为内阁阁老,内阁之中地位仅次于两相的存在,他们已经知道了鹿山会盟里大秦王朝的辉煌胜利。
但是此刻长陵城的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还在等待着鹿山会盟的消息。
只是什么时候公布这个消息,以何种说辞来公布,则必须要等圣意决定。
这样的消息公布之后长陵会变成什么样子?
且他们现在已经知晓,李相追随着圣上去了鹿山,皇后和严相去了阳山郡,此时应该都在回长陵的途中,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此时的长陵的确是一座空城。
兴奋和不安的等待终于得到了结果,当那只苍鹰掠入皇宫后不久,一名礼官奉着一道明黄色的帛卷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四名阁老开始奋笔疾书。
一道道命令,不断的传出皇宫。
一声声唱诺声不断在幽深的皇宫中响起。
一片片惊喜至极的叫声和欢呼声响起,长陵开始沸腾。
随着一道道惊人的消息的不断公布,长陵积压已久的压抑一扫而空。
农夫的锄头砸了脚尖,厨子的菜刀割了手指,跳板上的挑夫摔入船与船之间的冰冷河水之中……几乎所有的长陵人乱了心神,几乎所有的长陵人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开始涌向街巷,山呼万岁。
阳山郡竟已被强大的大秦军队收回。
不只是阳山郡,连秦楚交接的巫山和鹿山一带,也皆归大秦。
这是真正万人空巷的举国欢腾。
就连长陵地下赌场里输红了眼的赌徒都走出幽暗的赌坊,在重见天日,双目刺痛流下眼泪的同时,听到传入耳中的消息,在振奋之余又头脑变得略微清醒,想到这些时日自己在赌场里面输掉了什么,做了什么的时候,这些赌徒又嚎啕大哭起来。
地下赌坊也变得渺无人烟,分外清幽。
在其中一间地下赌坊深处的某间静室里,依旧穿着男装的赵四静静的听着传入耳廓的山呼万岁声,听着就在外面街巷里的赌徒的哭号声,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她的师尊,以一人之力开辟了赵剑炉,以一人之力让大秦军队无法入城的那名男子。
这个时候她觉得有些无助。
……
即便是过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欢呼声和山呼万岁的巨大声响,或许在整个大秦王朝的历史上也从未有过。
一遍遍剧烈回响的声音震落了许多檐尘,传入了很多分外僻静的地方,甚至使得街巷和渭河里的河水都有些微微的震颤。
在长陵防卫最森严的大浮水牢最里的一间牢房里,一些黝黑的锁链牢牢的锁扣着一个完全不像是人的人。
黑色的,散发着一层奇异银色荧光的水淹没到他的胸口位置,黝黑的锁链就像是水里杂乱生长的水草一样,穿梭在他身体周围的水里,甚至都没有和他的身体有任何真正的接触。
然而这些黝黑锁链本身就像是一条条强大的符文,牢牢闭锁住了这一方空间,强大的力量,甚至改变了这一片水域里水的性质。
这些水变得异常森冷,深入骨髓的寒。
他的头发就像是经年未洗涤的破旧抹布牵牵连连的缠在一起,遮住了他大半的身体,一直垂入到下方的水中,他偶尔露出水面的肌肤生满了各种各样的癣,且看不到有血肉的模样,好像肌肤下面就是枯骨。
这样的外貌已经根本不算是人,然而他给人的感觉却就是一个人,因为他的气息就是一个人。
有些人,不管变成任何模样,哪怕连五官都模糊,只是一种气质,就会让所有人觉得他比世上的大多数人还像人。
“我不明白你到底还在等什么?”
申玄站在水边的一块踏脚石上,沉着眼睑看着脚下的石头,缓缓的说道:“等到今天是这样的结果,你可曾满意?”
并没有任何消息传入这间牢房,申玄也并未和这人提及任何有关鹿山盟会的消息,然而他知道只是凭一些声音和震动,这人便足以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人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军师,公认的最为聪明的人。
他是林煮酒。
“你凑近过来一些,我告诉你我今天可否满意。”
一声戏谑的声音从水中响起,传入申玄的耳廓。
申玄眉头微微一跳,他微抬头看了水中人一眼,却是未向前方的踏脚石行出一步。
“连上前一步都不敢,都担心中了我的什么计谋,还想借着这样的时机来乱我心神。”水中已经完全不像是人,就像是一棵生长于水中的杂乱水草,但偏偏又给任何的感觉便是一个高傲的人的林煮酒笑了起来:“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么?”
申玄沉默了片刻,说道:“是很可笑,但我在石上,你却是在水里。”
林煮酒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定他日你便是浸在水里,我在上面看你。”
申玄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这有可能么?”
林煮酒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应该很快了。”
申玄的瞳孔微缩,一时不出声。
“从来只有囚徒被狱官恐吓,却没有听说狱官被囚徒恐吓的事情。”林煮酒再次笑了起来,“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
申玄面色难看的看着林煮酒,他在大浮水牢这么多年,对于林煮酒自然极为了解,他当然不会认为林煮酒会告诉他什么有用的东西。
然而林煮酒却是开口道:“骊陵君府完了。”
申玄的呼吸骤顿,他的眼睛里瞬时射出异样的光焰。
“如果现在派军去保护骊陵君府可能还来得及,否则的话,今日骊陵君府就彻底消失在长陵了。”林煮酒接着缓声道:“不管元武在鹿山获得了何等的胜利,但楚质子府却是不能说捣毁便捣毁的,这刚定盟约,自然要给三朝面子。”
申玄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寒声道:“谁会在此时捣毁骊陵君府?”
林煮酒微动,看了申玄一眼,道:“阳山郡对于长陵绝大多数人的意义不只是屈辱,还有刻骨的仇恨,你应该不会忘记那场大战里死去的大秦军人大多来自长陵和关中。”
“胜利带来的是发泄。”
顿了顿之后,林煮酒嘲笑般轻声接着道:“在觉得自己未必有对手强大时,即便是发泄也会有所控制,但当觉得对手已经被打倒时,这种发泄就往往会失控。”
申玄细想这其中的话,背心越来越寒,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这无关我的职责。”
“如何无关?”
林煮酒的声音里却又充满了戏谑:“你一开始便被我引偏了念头…你光被我带着,听我说骊陵君府会被捣毁,你不曾想,我在骊陵君府之前便已经被关押在这里,我都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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