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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 烟火 我的尸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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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如此还是迟迟无法找到我。好几次他们就经过我身边,却丝毫没有发现我。
  就在这个时候,焦急的叫声传进阿健的耳里。
  「哥哥!水开始流进田里了!」
  弥生的脚被水浸湿,有一半埋进了变软的泥土里。我所在的位置泥土还是乾的,但是水确实地漫延到整片稻田了。
  「弥生,快点找出五月!地面变得泥泞不堪的话,会很难走,就更难找了!」
  充塞着黑暗的夜晚。承受着夏季的烈日,成长到足够隐藏一个小孩子的深绿色稻子。这些稻子覆盖住弥生的四周,仿佛不让她逃跑似地团团包围住她。
  那种压迫感,以及从鞋底逐渐渗透进来的水的触感,让弥生感觉到恐怖感从脚底窜爬上来。
  「哥哥!」
  弥生发着抖,发出哭泣般的叫声,奔向阿健那里——为了抱住阿健,好止住颤抖。
  这段时间里,我冰冷的背被水湿透了。看样子流进田里的水已经淹到我这里来了。再过几分钟,我就有一半沉进泥泞里头了吧。
  弥生彷佛被猛兽追赶似地跑了起来。她的心底似乎确实看见了追赶着她、或总是责备着她的猛兽形姿。
  阿健把手电筒的光照向弥生,伤脑筋地搔着头。
  跑过来的弥生浮现在圆形的光圈中。可是,她的身影却突然消失在稻子里头了。
  「弥生!?」
  阿健焦急地叫,往弥生那里跑去。
  在那里,弥生趴倒在地上,连稻子也一起压倒了。她在哭。绊到而跌倒的时候,恐怖的丝线似乎也一起绷断了。阿健一走近,弥生便拚命抓住他,呜咽起来。
  「不要紧的,弥生,干得好。」
  阿健安慰弥生,然後称赞她。他指向绊倒弥生,害她跌倒的地方。
  被弥生用力踢了一脚,我的身体歪掉了一些。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半句怨言,从像海苔卷般裹住我的草席的两端露出脚尖和头发。
  「喏,弥生,把五月搬到神社吧。田里进水之後,大家会对水田的状况很敏感,不能把五月就这样放在这里。」
  然後他搬起我来。弥生也支援似地,擦掉眼泪,抬起我的脚。
  我被搬起来的时候,水滴从背後滴了下来。水已经流满了田里,加上我的体重,两个人的脚陷入泥泞。
  然後他们往石子路走去。深深地吸满了水的泥土,就像要抓住他们的脚、不让他们逃跑似地缠绕上来。
  即使如此,稻田完全沉入水中,符合水田之名地布满了水的时候,搬着我的两个人已经从田里逃脱了。可能是差点滑倒,两个人的身体浑身是泥,就像刚下完田似地惨不忍睹。
  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总算来到围绕住神社的围墙边了。从人口处到石墙有相当的距离,他们决定直接越过石墙附近的混凝土砖墙。
  来到这里之後,就能够清楚地听见神社里的烟火声,也看得见色彩鲜艳的烟火烟雾,连参观的人群的说话声都能听见了。可是这些说话声也只是更加深了弥生的不安。因为人愈多,被发现的危险性就愈大。
  「越过这里就是神社的境内了,弥生。进去以後,就一起抬着五月跑到石墙那里。要小心别被来看烟火的人看见喔。」
  听到阿健叮嘱般的忠告,弥生以认真的眼神不安地点头。
  阿健看见弥生回应之後,重新转向混凝上砖墙。墙的高度约在阿健的头上,以弥生的身高来看,就算伸手也构不到顶。
  「那,一开始哥哥先把弥生推上去,弥生先进去神社里。然後我把五月丢进去,最後哥哥再进去。」
  阿健这么对弥生说明,他可能是判断弥生一个人没办法越过围墙。弥生一样老实地点点头。
  「好,那就快点。在这里不被人看到是最困难的。从墙上眺下去的时候,小心别扭到脚罗!」
  阿健说完,抬起弥生,让她爬到砖墙上。
  此时烟火大会已经进入中盘,孩子们一一点燃比拿在手里的一般烟火更加昂贵的机关烟火或升空烟火等,绽放出花朵。他们还得接待前来参拜社殿的人,也必须把烟火分给跟着父母亲一起来的年幼小孩。这是村子的习俗,是为了不让人们忘记对社殿里祭祖的神明的崇敬之心。
  爬到混凝上砖墙上的弥生就这样眺下另一侧,进入神社上地的弥生,鼻子嗅到了烟火刺鼻的火药味。
  但是,那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冲击罢了。
  距离弥生刚跳下来的场所没有几步远的地方,有许多人聚集成一道人墙。虽然人们的视线都盯着神社中央绽放的烟火,但是难保什么时候会突然转过来。要是那个时候我的尸体被看到的话就糟糕了。
  弥生对抗着爬上背後的冰冷恐怖,按住抖个不停的双脚,她想告诉应该在围墙另一边的阿健这件事。不能过来,这里有人,不能把五月丢进来。她想这么叫。
  但是应该从颤抖的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话,却因为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我,没有化成声音。
  色彩艳丽的光之洪水从弥生的背後涌了上来。在溢出看烟火的人群隙缝问的桃色及绿色的光芒照耀下,被草席包裹的我的尸体「咚」地掉到地上。
  「哥哥……!」
  观众和阿健并没有听见沙哑而细微的那道叫声。
  我掉到地面的声音或许也传到人墙那里了。弥生染上绝望与恐怖的脸沾满了泪水,仰望正要跳下砖墙的阿健。
  阿健从砖墙上俯视观众形成的人墙,微微皱眉,然後他在我的身旁着地。
  「弥生,不要哭……」
  阿健安慰弥生,想趁着看热闹的人还没有注意到这里之前前往石墙。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我掉下去的声音果然还是被人听见了。
  「哎呀,这不是阿健跟弥生吗……」
  人墙当中的一个人发出声音,回过头来。弥生全身僵直,紧抓住阿健的乒  。
  那个人的脸在烟火的光亮中化成黑影,看不太清楚,但是两个人都认得那个声音。凝目望去,那个人的表情阴沉,充满了悲伤。
  「阿姨……」
  阿健向我妈妈出声。他的音色有着怜悯和安慰,但是我知道那是演戏。阿健还没有放弃要把我隐藏到底的念头。
  「阿姨……五月呢?她没有来参加烟火大会吗?还没有找到吗?」
  我的妈妈摇了摇头——沉痛地、随时都会崩溃地。唯一的一个孩子行踪不明,她只能怀抱着回忆,前来参加这场烟火大会,好看看记忆当中的我的笑容。
  每年夏天的这个晚上,我都会让妈妈带着我来参加烟火大会。然後和阿健还有弥生一起看烟火,放烟火,制造炫目得让现在的我无法直视的回忆。
  然後今年,我们也像这样三个人一起来了。
  「这样……要是五月赶快被找到就好了……」
  阿健谨慎地措词。电视还没报导我失踪的事。因为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我,警方才刚开始调查与绑架案相关的可能性。恐怕明天左右,这个村子里就会塞满了电视台的人吧。
  「……阿健,谢谢你……阿姨看着烟火,就好像想起了五月。然後觉得五月就在阿姨身边……」
  弥生的手用力紧抓住阿健的手臂。弥生在发抖,因为我就躺在她的背後。虽说黑暗被烟火映照得淡薄了些,但是依然笼罩四周,所以妈妈还没有注意到我。可是不晓得她什么时候会发现,弥生紧张得都快疯了。
  妈妈一直在寻找的我,就躺在她的旁边。
  「阿姨,五月一定会被找到的。你要打趄精神来呀!」
  阿健说,露出微笑。那是有如拭去我妈妈的不安、甚至让人觉得我明天就会突然跑回来般的笑容。
  看到那样的阿健,妈妈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流泪哭泣。周围的人群都没有注意到我们,绽放在神社中央的烟火让他们发出感动的叹息及惊呼。
  「谢谢你……,谢谢你阿健……」
  沭浴在彩色的光芒下,妈妈不停地对阿健道谢,她的眼里充满了感谢。
  弥生也快要哭出来了。她是想起了和我一同游玩的日子,还有一起观看的烟火吗?或者是明白了自己的罪孽有多么地深重?
  即使被这样的两个人前後包围,阿健依然窥伺着把我搬到石墙的机会。
  「阿姨,不可以哭唷。就算哭,五月也不会回来呀。
  喏,快看,豪华的烟火就要放了。」
  阿健伸手指向烟火说。在那里,高年级的男生把巨大的筒子放在地面。那是从店里买来的数百圆的升空烟火,相当昂贵。看热闹的人都注视着它,期待着它开出美丽绝伦的花朵。
  「真的呢……,阿姨真不该哭的……」
  妈妈也望向那里。
  村里的男生正战战兢兢地在那个筒子上点火。
  就在那一瞬间,阿健没有错失妈妈的视线转向那里的瞬问。
  他甩掉弥生的手,抬起躺在地上的我的头。接着他小声指示弥生抬起我的脚。两个人的姿势正好从妈妈那里遮住我露出草席两端的头发和脚尖。
  「阿姨,那我们走了。」
  阿健这么对我妈妈说。如果默默离开,就太不自然了,弥生拚命地藏住我的脚尖。
  「……嗯,阿健,真的谢谢你……对了,你们搬的那个是什么?」
  妈妈回头望向两人。她看见阿健和弥生抬着莫名奇妙的草席筒子,有点吃惊。因为两端被遮住,妈妈只看得见覆盖住胴体的部分。隔着草席,她似乎没办法看出那就是我。
  「是烟火。高年级的叫我们把这个搬过去。」
  不晓得是听信了阿健的谎话,或者是没什么兴趣,妈妈没有再继续追问。
  「那,阿姨再见。不可以放弃唷!
  弥生,我们定吧。」
  接着两个人就要往石墙那里定去—;一面藏住我从草席露出来的头顶和脚尖,慎重地。弥生的身体僵硬得不像话。
  可是或许是受不了紧张,弥生把抬在手上的我给掉下去了。
  脚部掉落到地面,我更从草席里滑了出来。从脚尖到脚踝都裸露出来,夜晚的户外空气从我的脚底爬了上来。
  弥生见状,发出轻声尖叫,同时阿健也回过头来。
  「弥生,快点藏起来!」
  还不一定被看到了。在阿健这么说之前,弥生把我藏起来了。她几乎哭出来了。
  阿健窥探我妈妈的反应,同时妈妈对两个人说话了:
  「……喏,阿健。」
  被看见了!?两个人僵着身子,用仿佛接受死刑宣判的罪人的表情,倾听我妈妈说出来的话。
  「……我说啊,阿健。五月喜欢你呢,你知道吗?」
  弥生表情突然开朗起来。没有被发现,没有被看到。
  「……嗯,我知道的。」
  阿健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回答我妈妈。
  听到阿健的回答,妈妈又哭了一下,和两人道别了。
  阿健和弥生更加慎重地遮着我,前往石墙。
  接下来只要把我搬上石墙,丢进洞里,阿健就能够赢得这场游戏了。终点就近在眼前。
  烟火大会似乎就要进入高潮,射上天空的烟火愈来愈豪华。孩子们舍不得把买来的烟火一下子就用掉,总是把豪华的留到最後。
  如喷泉般的烟火从简口喷发出光的粒子。它发出金色与银色的光辉,把神社、石墙及木造社殿照耀得如梦似幻。这片情景有如梦境一般烙印在人们的眼底,它将化为漫长人生中的回忆,永存心中。随着时光流逝,更增添光辉,鲜艳地、永远留存……
  阿健和弥生终於来到了石墙边。如果没有被我妈妈叫住的话,应该会更早到达的。
  就在一旁的石墙高高地耸立,几乎要触碰到天上的繁星,要把我搬到上面去,看来的确是不可能的。
  看热闹的人不容易看见这里,但是虽说被黑暗所覆盖,也不能够保证不会有人经过,盘问两人。
  「哥哥,接下来要怎么办?」
  两人把我放到地上,弥生以不安的颤抖声音询问。
  「听好了,弥生。我们要把五月搬到这上面。我现在开始说明顺序,你仔细听好唷。」
  弥生点头。阿健确认之後,简略地说明作战。
  他从背上的背包取出趁白天连接好的绳子。好几条绳子被牢固地绑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绳子。阿健打算用它穿过绑在草席上的绳子,再拿着折成一半的绳子两端爬到石墙上。爬到上面之後,再拉起尚未与地面道别的我。绳子的长度足够他这么做。
  所以才需要绑那么多的绳子啊,弥生好像有点了解了。
  「听好了,接下来我要爬上去,弥生在下面监视有没有人过来。」
  阿健说,脚踏上石墙的隙缝问。他的背上背着背包,手里抓着绳子,灵巧地登上去。这是村里的男生都做得到的事。若说为什么,因为这上面是所有的男生的秘密基地。
  大小只比人头稍微大一些的石头,堆积到与神社仓库的屋顶相同的高度。阿健爬上四处生长着苔藓的那片老旧石墙,而弥生仰望着他。她净是注意着上面,结果绊到附近的树根,差点跌倒。然後她想起阿健的吩咐,开始监视有没有人经过。
  烟火的光辉照不到石墙的背後,那里阴森潮湿得似乎会有幽灵出现。
  不久後,阿健爬上了石墙。夜晚的那里荒凉无比,石头的寒意传到阿健身上。从那里可以一眼望尽神社,远处的烟火美丽到了极点。
  阿健拉扯手里的绳子,确认它确实可以吊起我。然後他放下背上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两样道具。
  那是打槌球用的门字型铁球门,还有仓库的门使用的新滑轮。滑轮上面有个可以固定在门上的洞穴。阿健把铁球门的一只脚插进滑轮的洞里,另一只脚勾在粗壮的树枝上。铁球门和滑轮,都是他在今天早上佯装和雷公爷爷他们说再见的时候从仓库里拿出来的。
  然後他把那条长绳子穿过滑轮。接下来只要阿健吊在那条绳子上,跳到下面去的话,和跳下去的阿健错身而过,被阿健的体重拉起来的我应该就会被吊上去了。
  跳下石墙俊,再回到上面把我回收,扔进洞里。接下来就只剩下这样了。
  底下的弥生尽是在意着我妈妈。她很害怕我妈妈会定过来,然後一切的罪行都会曝光。
  阿健结束上头的作业,就要跳下来的时候,那道声音从弥生的背後传了过来。
  「咦,这不是橘先生家的小朋友吗?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弥生一惊,回望身後。声音也传到了阿健那里。
  站在那里的是雷公爷爷跟小林爷爷,他们一脸不可思议地仰望阿健。如果他们望向地面,应该就会看到被草席包裹住的我了。
  「……晚安。」
  阿健从石墙上打招呼。他的手里拿着绳子,一副就要往下跳的姿势。看起来相当滑稽。
  可是老人家们没有停下脚步。在这里遇见认识的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弥生在心底不断地祈祷,希望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阿健,你要爬上石墙是没关系,不过小心一点啊。我记得今年不是有个小朋友在那里受了伤吗?」
  两人说着,就要经过弥生旁边。看样子他们似乎正要穿过这个石墙後面,走到人群那里。
  弥生在心里发出欢呼。就在这个时候。
  「哇!……噢噢、什么东西?」
  小林爷爷踢到我,踉舱了一下。弥生全身冻结,发出不成声的尖叫。
  阿健也从上面望着这一幕。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在这种地方……」
  小林爷爷说着,瞪向差点害他跌倒的我。石墙背後没有什么光线,躺在地面的我有一半没入黑影,小林爷爷似乎看不太清楚。但是,他发现我也只是时间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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