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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妞三部曲(望尽天涯路)第一部 正黄旗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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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抓吧!”于是六个人一齐伸手,海蕖抓的是“宝玉”,海森抓的是妙玉。六个小饼又挤挤擦擦地放在一起。接下来是掷色子,掷着几点就走几步。至于‘请安’、‘贺喜’的地方就往大碗里放一枚铜子,谁先走‘太虚幻境’谁就把碗里的钱拿去一半,退场。于是海蕖忙不迭地在小碗里掷了一下色子。

  “别着急啊!”留神掉在‘迷津’里,那就还得从头走起”。海林提醒说。

  海蕖抓到“宝玉”本来很高兴,以为这位主角一定有不少便宜可占。岂料他是最倒霉的角色。走到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这些长辈面前都得和其它人一样请安不算,遇到个丫头也得给‘买脂粉钱’要遇见贾政就更糟糕,不但不能前进,还得退上几步,什么时候躲过他才能继续前进,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往大碗已经‘贺喜’进去的三十多个小铜子,眼看着‘太虚幻境’已经在望,不幸一乐掉进“迷津”,糊涂灌顶,还得返本还原,从第一步走起。结果眼巴巴看着海森把那半碗钱那走!

  不知是哪位圣哲先贤的发明创造,大年三十照例要熬一宿,富贵人家把它叫做“守岁”,这两个字大概原意是“首岁”,即一岁之首的意思,和八十年代后的“新年钟声”一样,表示新的一年的开始。贫穷人家管它叫“熬年”,这倒很为形象。“熬”字总是含着不大好过而硬撑着过的意思。穷人熬过一年好不容易呀!燕宅这样的说不清贫富的人家儿熬过这一年也大非易事。一年到头没个可靠的进项,却有那么多决不能将就的开销,旧帐不能还清,新帐却定而不移地有增无减,对于这样的“岁”守个什么劲儿!孩子们自认没有奉陪到底的职责,大概才半夜两点多钟,还没走到“太虚幻境”就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爬在“怡红院”入了梦乡。

  早晨七点多钟睁开眼,就听见那些疲惫不堪又余勇未尽的吆五喝六、噼哩啪啦声。晨妆一过,牌局收了场,大人们有的去泡澡堂子,有的按照皇历的指示,朝财神所在的方向去溜湾,有的打道回府准备更衣拜年。

  初五以前官客们的主要任务是到七亲八友家去拜年,看看人家的天地桌,这天地桌本是一个临时性的供桌,是除夕专设之桌。一般没有大佛堂的家庭特别重视天地桌,因为平时对佛供献较少,到年终岁尽时就对神佛大大酬劳一次,此外,这天地桌主要是为接神使用。天地桌的内容与常年佛堂有所不同,除共有的挂钱、香烛、五供、大供之外,其受祀的偶像也大都是临时性的,如:“百分”,它是一本木刻版的神像画册;“天地三界十八佛诸神”,是一张用大幅黄毛边纸木刻水彩印的全神码;禄福寿三星画像等。以上诸像有的接神后即焚化,有的则须到破五、甚至到灯节儿才焚烧。摆天地桌的位置也不统一,如堂屋地方宽大,可置于屋中,如屋内无地,就置于院中。传说三十儿晚上是天上诸神下界的时侯,所以也是民间接神的时候。

  这世界上好多事往往都是在人们自己的主观意志下慢慢的变味儿的,像这天地桌原本是接神的,尽心就得了,无所谓有多排场,可因为大家伙都要去别家拜年,都要祭拜一番别家的天地桌,于是这天地桌的摆设也就无形中成了显示这个家庭的实力的象征。为了接待各路官客,初一到初五女人是不能出门儿的,也叫做“忌门儿”,说是女人这几天去拜年要冲犯人家的天地桌。其实这也不能全视为是轻视妇女,细想起来也大有道理:那年头,没有电话,也没那么多方便的交通工具,借过年之机亲友们彼此登门拜年,以保持联系和示意亲近;要是从初一起官客堂客一起出去拜年,岂不全要彼此摸空么!所以初五以前堂客不出门,也含着留守待客的意思。“堂客”不仅指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也包括海蕖这样的小姑娘。这五天里头,男孩子也都出去拜年了,妞儿们只能在家里跟着嬷嬷们学着赶皮包煮饽饽。也不知道又是哪来的规矩,从初一到初五,除了初二吃一顿祭财神的的元宝馄饨和初五晚上一顿年菜以外,顿顿是煮饽饽!

  这年,二太太的身体更加一天不如一天,脸色发黄,连白眼珠也黄了,肚子里有两个硬块儿,轻易不出门儿。海蕖就完全担负了堂客之职,在家待客,出门拜年。在家陪着客人抿盖碗茶,出门儿陪着主人抿盖碗茶。谁家都摆着果盒,里头装着干果花生、酱油瓜子、蜜枣、桂元、果脯、杂拌、南糖,可都是装装样子,绝不能吃,大家沏的可都是好茶叶,无异于打食的药,尽管让之打得饥肠碌碌,也不能吃一个大蜜枣。就是象征性的磕几个瓜子也得抿着嘴而不能大嚼,这是“礼儿”,旗人家的姑娘哪有不讲礼儿的?那成何体统!

  正月初八,又叫八仙,是各路神仙下界的日字,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制做漂亮小灯,待晚上点燃,称为顺星,也称“祭星”、“接星”。祭祀用两张神码,第一张印着星科、朱雀、玄武等,第二张是";本命延年寿星君";。两张前后撂在一起,夹在神纸夹子上,放在院中天地桌后方正中受祀。神码前陈放着用香油浸捻的黄、白二色灯花纸捻成的灯花,放入直径寸许的“灯盏碗”,或用四十九盏,或用一百零八盏点燃,再供上熟元宵和清茶。黄昏后,以北斗为目标祭祀。祭祀后,待残灯将灭,将神码、香根与芝麻秸、松柏枝一同焚化,祀成。整个过程充满着神奇与美妙,是孩子们过年期间最盼望的一项内容。

  初八这一天,瑞来了,他是专门来看“顺星”的,海蕖以为普天下所有的人家都顺星,虽然很不明白瑞表哥家为什么不“顺星”,可也为此而高兴,因为瑞表哥这天必来无疑。

  “舅妈为什么不顺星?”海蕖。

  “阿玛前天就走了,我额娘从来不愿意闹这些玩意。”

  “舅舅这么早回去干嘛?不是离开学还早呢吗?”

  “我阿玛还教家学馆呢,得早回去。”

  “舅舅也真是的,在学校教书就得了,还教什么家馆?闹得一年到头都不着家。”

  “哟,我阿玛要总在家,我们吃什么去?你当你们家呢,只知道卖点儿吃点儿,这叫什么过日子呀?再说我们家也没那么多可卖的呀。”

  在燕宅的所有亲友中,不靠卖东西而靠自己做事挣钱过日子的为数不多,只这一点海蕖就觉得舅舅家挺维新的。同时海蕖也就更觉得瑞表哥不了一起了。舅老爷只在寒、暑假才回一趟北京,而一过初五就回学校。家里就剩下舅妈带着娟和瑞过日子。

  大伙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刚走到垂花门儿,就见佟姑老爷家的王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他看见二太太就改为小步趋前,同时打了个千儿,低声说:“回太太,我们铁哥儿没了。”

  “什么?”这事太突然了,大家听了都是一愣。二太太急急地问:

  “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可是时衰鬼欺人。今儿个后半晌,奶妈跟于嬷嬷拾掇灯碗儿,眼神儿不见铁哥子就从椅子上爬上了高桌,一脚登空,太阳穴正磕在椅子角上,留了一滩血,柔香灰、柔黄土,怎么也止不住,就这么着……”

  大家楞了好一阵儿,二太太才回过神儿来,叹了口气说:

  “唉!报应啊!”又问“你们太太知道吗?”

  “哪敢让我们太太知道啊,好在我们太太一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在套间躺着,外头的事什么也不知道。”

  续姑太太大今年开春儿就得了个中风,半拉身子不能动弹,话也说不清楚。

  “你们老爷呢?”

  “老爷急得什么似的,打发我来请舅老爷过去,帮着拿拿主意,料理料理。”

  听见这话,二太太赶紧回身走进里院儿。二老爷正在星神码儿前挑灯花儿,听二太太一说,手也发了颤,结结巴巴的说:

  “那、那叫大哥子跟我一、一块儿去吧。——可怎么个料、料理法呢?”

  “能怎么着?也就是装个匣子呗,唉,姑老爷真是绝户命!”

  海蕖和海森管不了这当事,也就不再去想,他们忙把专门来看“顺星”的瑞带到后罩房参观嬷嬷们已经做好了灯花儿,海森向老师讲课似地给他讲了起来:

  “灯花是用专门做灯花的灯花纸做的。”海森说这话特啰嗦。他才说了这么一句,瑞表哥就问了:

  “是怎么叠的?”他拿起一个象高脚杯的灯花。

  “这个吗,这个吗!你问怎么叠的呀?——”海森直抓脑袋,他压根就就不知道。

  “哎,三妹,你说这是怎么叠的?”

  这会该海蕖得意了,她头天跟董嬷嬷学着叠了两钟头,已经技艺纯熟了。就随手在桌子上拿起一张纸,裁成长方形,连说带比划,进行实物教学。

  “你瞧见没有,把这张纸这么剪掉一个角,再折起一截,多少不拘地剪开一些锯齿,再这么把斜角捻在一起,这么往桌上一戳,小锯齿散开成了小爪儿”,说着海蕖已经做好了一个,平平地往桌上一放,说:“瞧、瞧,倍儿稳!”

  “用纸捻的啊,那一点不着了吗?”瑞表哥仍旧困惑不解。

  “那不是点灯,成了烧灯啦。还没按捻儿呢。”海森对下面的工序十分清楚。“这灯脖子上得插一个铁灯芯,里头穿上灯捻儿。嘿,你瞧,这些灯捻都是红头绳做的,早在香油里头泡了一夜,泡透了,灯碗里不用添油,就点这跟捻子。”

  “怎么又叫灯碗?

  “讲究人家不是用纸做灯花,用的是红泥小灯碗,里头到上香油,把红头绳放进去点。灯碗比灯花儿点的时间长。”

  “这是多少盏?”瑞表哥的问题就是提不完。

  “一百零八盏。”

  “为什么要一百零八盏?”

  “这个吗,这个吗,……”不知道海森跟谁学了这么个口头语,说了好几个“这个吗”,最后还是:

  “那谁知道为什么一百零八盏!”

  “我知道,”海蕖忽然想起来了:

  “水浒里头不是一百零八位天罡地煞星么?所以顺星就点一百零八盏!”

  “真的吗?那么,你们为什么要纪念《水浒》的一百零八将?”

  “这个吗,这个吗……”这次海蕖也答不上来了,就嚷起来:

  “哎呀,你干吗这么刨根问底?我哪儿知道!”海蕖只好承认自己的才疏学浅。

  “你甭听三妹的,她尽胡说。”

  “你才胡说呢,是卓二妈告诉我的,不信咱们问去!”

  正说着刘妈和李妈进来了,她们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大托盘,盘里放着那一百零八盏灯花,一边说:

  “快到前院看祭星去!”讨论就此打住,海蕖第一个跑了出去,海森和瑞也不再讨论一百零八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追了上来。这会儿,就在摆天地桌的地方,又摆了一张方桌,天地码改成星神码。供桌上除了香烛纸码,还有几碗元宵,另外还有一块大青石板。二老爷、二太太率领儿女们恭敬虔诚的向星神码儿磕头请安,同时院外鞭炮声、院里旗花声也已经响成了一片。

  “咦?初八你们就吃元宵?”瑞看见元宵又奇怪了。

  “不是给我们吃的,嬷嬷说祭星就得供元宵,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我瞧供煤球也没关系,李逵管保不会给谁一板斧。”海森说着,自己先乐了。

  嬷嬷们在青石板上摆了四十三盏,剩下的连同托盘一起放在供桌上。

  “嬷嬷,为什么不零不整地摆四十三盏?”

  “老爷今年不是四十三岁么?宅里头就数老爷岁数大,就得按老爷的岁数摆。”

  “那按这么说,这顺星就只为阿玛一个人一年顺顺当当的了?”

  “哪的话啊!太太和你们的都在屋里摆着呢。”

  这时候,二老爷、二太太和几位哥子姑娘都出来了。二老爷亲手点燃了这四十三盏灯,又拈了三柱香,率领孩子们冲星神码和那四十三盏灯花、五碗大元宵叩头。然后在桌子周围看着它燃烧。捻子快着完了,二老爷吩咐“焚吧!”海蕖这才看见桌子前头还有一个三条腿的铜鼎,于是大家动手把这四十三盏灯花扔到鼎里,把它们焚了。看着托盘里还

  剩的六十五盏灯花儿,海蕖赶紧问嬷嬷:

  “那这六十五盏是给我们摆吗?”

  “你们的屋里早摆好了,这六十五盏是留着十五散星用的。”

  “哦,我想起来了,十五晚上把这些灯花从堂屋门口一直要摆出大门去,对不对?”

  “是啊。那就是散星吗。”

  “瑞表哥,十五晚上你来吧!散星可好看了,从院子一直到大门,天上星亮晶晶,地上星也亮晶晶,好看极啦。”

  “十五天上有月亮,星星哪会亮晶晶!”瑞有点儿专门挑疵,海蕖那么诗意了一下子,他就认真加以批驳。

  这话使海蕖很不高兴,就没理搅三分地说:

  “十五晚上不是没月亮吗?”

  “没月亮?阴天哪,那也没星星啊!”

  海蕖没词了,只好拿出看家的法宝来:

  “偏亮晶晶!偏亮晶晶!”

  这话要是和海森争,海森肯定是没原则的马上让着海蕖,可瑞不吃这一套,又顶了海蕖一句:“矫情!”

  自从海蕖也有点懂得了奶奶和舅妈的那句戏言以后,见着瑞表哥老有些扭捏,甚至有那么点微妙的感情。瑞却好象根本不知道这档子事,好象一点微妙的感觉也没有,相反还总是爱当着人面儿给她个下不来台。为了这个,海蕖常不理他,他也不觉得无趣。这会儿海蕖就把嘴一噘,再也不跟他说话了。董嬷嬷这时候进来说:

  “各回各屋去亮星吧!”

  海蕖只好也回到自己的寝室。屋里已经摆好了十二盏灯花,董嬷嬷指点着把它们用一根火纸媒子点燃,可海蕖这会儿一点兴致也没有,坐在床沿儿上叭哒叭哒的掉眼泪。

  “这又是为什么呀!大初八的,哭的哪门子!”董嬷嬷赶紧坐在海蕖身边,给她轻轻地搌眼泪。

  瑞进来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灯花,一句话没说又走了出去。

  “他也不哄哄我“!海蕖更觉着委曲了,索性一歪身躺在床上哭了起来。嬷嬷也没理她,直到灯花快要点完,她把它们放在一个盘子里要拿出去焚,才说:

  “你干吗老要跟瑞哥子犯小性!人家是客呀!”

  “是客才更应该对我客气点呢,嬷嬷也不向着我”!海蕖堵气站起来拖过那盘灯花,就往外走。她要自己去把它们烧了,把她心里的委曲烧了!这时候六哥海森走了过来说:

  “瑞表哥说你太娇气!”

  “管得着吗!”海蕖要夺门而出。

  “小姑奶奶干吗生这么大气!”海森两只手支着门框拦住她,又说:

  “瑞表哥说明天来跟咱们一块逛厂甸去。”

  “爱来不来!”

  可是,海蕖还是希望他来的。人越多逛厂甸越有意思。况且还是瑞表哥呢!第二天瑞果然来了,海蕖也已经把昨天受的那些个“委曲”忘的脖子后头了。在厂甸儿是吃了灌肠吃碗托儿,喝了豆儿粥喝豆汁儿,买了艾窝窝买豌豆黄儿,离开家里平时吃饭时候的规矩,这叫一个尽兴。然后海蕖、海森每人各买了一个大风筝,海蕖的是拖着长尾巴的大龙井鱼,海森买的是个大沙雁,瑞买了一个空竹,回家的时候,仨人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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