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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协会之山村怪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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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书生一定是完蛋了!
  我推开肥油的尸体,摇醒丰韵丹,慌慌张张地拖起她就走:“快,快,我们离开这里!”
  丰韵丹被刚才那一幕吓得傻了,此刻浑浑噩噩地被我架着跑,传过走廊,穿过正厅,我们一下子冲到祠堂院子里,眼前豁然一亮。我丢掉蜡烛,仰头看着太阳,喘气不止。
  在阳光的抚慰下,丰韵丹回过神来,默默脱掉沾染了血迹的外衣,扎手般远远地抛开去。
  我的目光从天上回到地上,死死地盯着。
  “胡子,凶手一定就在祠堂里,咱们得去找些村民来帮忙……你怎么了?”丰韵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大号呢?大号的尸体呢?”我说。
  我们离开的时候,大号的尸体就在那棵古榕树下,可此刻不要说尸体,就连原本留在那里的扑克和报纸也不见了,甚至连地上的血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丰韵丹紧紧抱着双手,语不成句,语声里已经带着哭腔:“走吧,胡子,我们……快……”
  我的目光从树下移到那口古井上,难不成邱老四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真的有人杀人挖心,真的有人把尸体埋到那口井中?
  我心中涌起了一股和害怕决不相干,背道而驰的强烈欲望,我想打开那口井看看,大号的尸体到底在不在里面。虽然此时求证大号的尸体去向已经毫无意义,可我还是想看一看。我们对这个存在于暗处的凶手了解得太少了,我们不清楚他到底是谁?是牛屠户还是传说中的鬼魅凶灵?
  仿佛打开这口井就成找到揭开事情真相的钥匙一般,我不由自主拾起一块砖头,朝那口井走了过去。丰韵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颤抖不已。
  我觉得自己的蛮劲上来了,我这人自小就是这样,虽然外貌威猛,实际上是个软脚蟹,坑蒙拐骗偷抢扒拿我永远是跟在别人后面的角色。但谁要真把我欺负急了,我这热血一冲上脑袋,就能不管天塌地陷豁出去一把。比如我偷那个小姐的皮包就是因为她激怒了我,说我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这回是这个杀手把我激怒了,我害怕到头了。如果真是像传说的那样,横竖是个死,不如抛开精神压力,拼死搏一搏。
  我三下二下敲开古井盖子上的那把铁锁,拔掉插销,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猛地揭开井盖。蓦地,从井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我大吃一惊,连退几步坐在地上。身后的丰韵丹喉咙里发出哑哑的声音,却没有再尖叫,恐惧到了极点,应该是连叫声都被吓回肚子里去了吧。
  那只手一动不动地举在那里,我镇定了一下自己,慢慢走过去。
  井里的那个人是书生。
  我将书生拖出来,死状和肥油大号一样,睁着眼,被挖去了心脏。井不深,没有井水,一米以下就是积泥,书生是被硬塞进去的,所以我一掀井盖书生蜷曲的胳膊才会忽然地弹伸出来。
  我把整个事件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如果杀人的是牛屠户,如果肯定有一条暗道可以从祠堂通到牛屠户家,那么,也就是我们离开牛屠户家的不久,牛屠户先我们一步来到祠堂,杀了肥油,把肥油的尸体藏起来,把早已被他杀死的大号弄到了祠堂的院子,然后潜伏在祠堂内,乘我们不小心,就着黑暗,牛屠户又杀了书生,把他的尸体弄到这个井里。然后,他算准了我们要回来找书生,就把肥油的尸体摆在我们返回的必经之路。
  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我们在种种意外之中陷入迷雾,先让我们吓破胆,对自己的命运失去把握的信心,然后他隐在暗处各个击破。
  我一定不能堕入他的圈套,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们……我们去找人来帮……忙。”丰韵丹嘴唇哆嗦,牙齿格格打战。
  “找什么人?那些村民?他们见惯不怪,他们只会认为是他们祖先的亡灵在惩罚我们的入侵。那个传说不是说了么,他们的祖先是被日本侵略者灭绝的,所以他们痛恨一切入侵者。”我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那,我们走,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谁带我们偷渡,我可没能力再凑几万块钱。”
  “那我们……怎么办?”丰韵丹终于瘫在地上痛哭起来。
  我拉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了,绝不能让邱老四出事。”
  丰韵丹用袖子擦擦眼泪,神色渐渐从害怕转为坚定:“胡子大哥,我听你的。”
  我咬牙道:“我们需要武器,走,先去牛屠户家找几把刀,老子要用他自己的刀解决他。”
  屋子里仍是烟雾缭绕,锅里的水还开着,但是牛屠户已经死了。
  灶台上放在一颗心,心上扎着一把刀,心还在微微颤动,带着那柄杀猪刀也微微抖动。
  牛屠户是个身强力壮的人,可是从现场来看,一点儿挣扎的迹象也没有。
  这情形又在我的意料之外,事情越来越离奇,越来越蹊跷,本来我以为牛屠户是凶手,可是现在牛屠户也死了。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
  丰韵丹捂住嘴退了出去,照常靠在大门门框上呕吐,干呕,她肚子已经早就呕空了。这时已经是下午,阳光从外面斜照进来,将丰韵丹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堂屋正中。
  不,不是一个影子,而是两个!
  一个影子举着尖锐的东西朝另一个影子靠近!
  “小心!”我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出左厢房,朝大门外扑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丰韵丹的后心插着一把刀,嘴里涌出血来。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人跑出院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追出去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我无比懊恼地走回去,抱住丰韵丹,不住地擦去她嘴角涌出的血水,我重复着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丰韵丹睁着涣散的眼睛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胡子,带我走……”
  穿灰色西装的人,全世界有许多穿灰色西装的人,但是,在这里只有一个,邱老四!
  是的,邱老四是唯一的解释,他一定是暗中得知大号小号兄弟携有巨款,起了垂涎之心,所以和他的同伴约好杀掉我们所有人,侵吞财物。他的同伴多半就是那个开船的,所以邱老四才会欺骗我们船因故来不了。
  邱老四几经周折把我们带到祠堂,他的同伴则早就埋伏在祠堂中。他们编造了一个关于祠堂的传说,把我们骗得团团转,怎么都不会怀疑到他们才是杀人凶手。
  如果说刚才我仅仅是不害怕,那么现在就是怒火中烧了。
  我走出牛屠户家的院子,就听到有人叫我:“胡子,你怎么在这里?我找到后门了。”
  对面祠堂的后墙上冒出一个人头,诧异地看着我。
  装得真像啊,我在心里冷笑:邱老四,你多此一举了,偷冷干掉我就行。不过,既然你给我喘息的机会,我当然会把握的。
  我脸上神色不变:“老四,后门在哪里?”
  邱老四说:“就是这里,我这里有张梯子,凶手是翻墙进入的,你看,牛屠户家墙上也靠着一把梯子。”
  “你想说明什么?”
  “凶手就是牛屠户。”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握紧手里的尖刀:“小号呢?”
  “小号就在我后面的屋子里,大号的尸体居然被人弄到了这里,还有,那间屋子停了许多上了年代的棺材,你过来看看吧,太奇怪了。”
  我的涵养还是不够好,城府还是不够深,我冷笑着说:“我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为什么不问我找到书生没有,为什么不问我丰韵丹去了哪里?”
  邱老四一怔,露出半个身子,跟着抬脚跨上高墙,跳了下来,站到我面前问:“书生呢?丰韵丹呢?他们是不是出了事?”
  我一刀送进他的肚子:“你怎么知道他们出了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是不是?”我的愤怒完全发泄了出来,一刀又一刀朝邱老四身上戳去,“你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邱老四勉强抬起一只手指着我,另一只手痛苦地捂着腹部,十几道鲜血箭雨似地喷出来,射了我一身一脸。邱老四满脸不相信的神色,慢慢地倒了下去:“原来,你才是凶手……”
  我心中突地一跳,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邱老四死到临头,没有必要表演得那么入神。难道,他并不是凶手?难道,我被人利用了?
  我“嗵”地一声跪了下来,嘶哑着声音问:“老四,你包袱里还有没有灰色西装?”
  “我向来只穿灰色……的西装……”邱老四的脖子一软,脑袋垂了下去。
  我被凶手利用了,凶手只是借用了邱老四行李中的一套衣服,就借我之手杀了邱老四。
  我仰天咆哮:“天啊!”
  四周一片寂静,这个村子的村民和村民家的房子距离相当遥远,但村民和祠堂几乎是相连的,就像一座城池,村民的房舍不过是守护城池几个重要方位的了望台。
  按说,小号应该能听到我的叫声。他没有回应,要么是他看到哥哥的尸体,伤心得太入神了,要不就是遭遇了不测。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凶手当然不会就此罢手。
  我抹上邱老四的眼皮,重重叹了口气,搬起靠在牛屠户家墙上的梯子。
  翻过墙,是一条狭窄的巷子,用以隔开祠堂主体建筑和外墙。主体建筑上有个包着铁皮的小木门,铁皮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门的下部分木质也差不多腐烂了。我推开门,就见到了棺材!
  棺材有十几具,都用长条木凳搁着,中间一具大棺材的下面有一个人,那是已经死去的大号,里面角落的一具棺材下是浑身鲜血尚未死去的小号。小号在血泊中爬着,他的胸口被开了一道大缝,心脏已经被拉出到体外,随着他的爬动在地上拖着。一跳一跳的,让我仿佛能听见“咚咚”的声音。
  看来,凶手还没来得及将他的心脏挖走。
  也就是说,凶手就在这附近。
  我并没有立即跑过去救小号,他已经没救了,我不能因为他而分神,不能让凶手再找到杀我的最佳时机。
  短短五六米的距离,小号仿佛爬了一个世纪,他爬到大号的身边,一手握住大号的手,一手用力指向上面,然后停止了呼吸。
  上面?上面是棺材,难道小号在暗示我,凶手藏匿在那个棺材中?
  我握紧手中的尖刀,慢慢地朝着中间那个棺材走去,心中盘算着如何对付棺材里的人,如果我主动去掀棺材盖,凶手必然会在我腾不出手来的一刹那刺杀我。如果我不去揭开盖子,那么隔着棺材,我也就不能对凶手怎么样。
  我唯一的办法是守在棺材外面等,等凶手自己忍不住从里面冒头。
  这个房间阴森潮湿,墙角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在啁鸣,异样的安静让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棺材里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恨不得自己变身成电视里那种武林高手,将这棺材一脚踢碎,连带里面的凶手化为齑粉。对了,我虽然办不到这一点,但我搞点破坏的能力还是有的。我不一定要自己掀开棺材盖,我只需要弄翻它,拉掉一头垫棺材的木条凳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轻轻将大号小号兄弟从这棺材底下拖开,以免棺材掉下来将他们的尸体砸烂。就在这个时候,我隐约听到一声冷笑。
  笑声仿佛来自于棺材内,有仿佛不是,我登时后心发毛,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僵硬地扭动脖子转过头,后面却什么也没有。
  我双手抓住凳脚用尽全身力气一扯,那口棺材轰然倒下,一阵腐臭的气息扑鼻而来,我凝神戒备,准备随时冲上去给凶手致命一击。
  棺材四分五裂,棺材里面没有人,但是有心,很多很多的心脏,有的已经腐烂出蛆,有的颜色还很鲜艳。凶手把挖来的心都放在了这口棺材里,小号一定是发现了这一点,他指着这口棺材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是要求我帮他拿回大号的心。
  这里的心脏是如此之多,可见邱老四并没有骗我们,那个传说是真的,而我,该死的,我居然错手杀了邱老四。
  “娃子他个娘呦,不带着娃子走呦……娃子那个宝呦,别走那么早呦……”歌声越来越近,脚步声从祠堂的里间,直朝堆放棺材的房间而来。我转过身,就看到通向里面的房门口站着那个疯子。
  疯子手里提着一把滴血的尖刀,咧着嘴傻笑,乱蓬蓬的头发下眼睛晶亮有神。疯子笑着笑着忽然咧嘴哭泣起来,挥舞的手里的尖刀叫嚣:“我要心,要心!”
  “你不是疯子!”我咬牙道,“你是装疯卖傻对不对?你就是那个凶手。”
  疯子侧着脑袋揣摩我的话,嘴角的涎水随着脑袋歪侧的角度垂下来,他搔搔头发,愁眉苦脸地看着我,竟是企求的语气:“要心,给我心……”
  我说:“你别装了,你这个该死的变态,你根本不是疯子。”
  “不,他是疯子。”一个缓慢的声音在我后面冷冷地响起,“他是个偷心的疯子。”
  我的后腰一凉,后面那个不速之客已经将一把尖刀对准了我的腰眼,如果我想反抗,那人只需要将刀朝前稍微一送,就能要了我的命。这时候,我心中竟是异常的平静,死,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谁?”我冷静地提问。
  “你是我见过的最不怕死的人了,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问我是谁!”身后的那个声音略显苍老。
  “不,我怕死,但我想做个明白鬼,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要听?”
  “我要听。”
  “好,那我就讲给你听听,每次死在最后的一个人总能听到我这个故事的。”那人冷冷说道。疯子在他的话语声中也平静下来,靠在门框上发呆。
  “我先给你说个故事。”那人不紧不慢地拉开话头,“从前,有一个叫香香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叫阿福的青年。他们生了个白胖小子,生活美满,家庭和睦。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个能说会道的小青年,花言巧语取得了香香的信任,这人又用能带香香去外国享福来拐骗她,可惜香香禁不住这个魔鬼的诱惑,扔下了襁褓中的儿子,跟着他走了。”
  疯子仿佛沉迷于这个故事中,渐渐地沿着门框瘫下地去,啜泣有声。
  “香香走后,儿子没多久也死去了,这个青年茶饭不思,老想着怎么去把香香找回来,村子里的人告诉他,找回来也没有用,那个人把你老婆的心偷走了,青年于是就疯了。外村人偷走了香香的心,他就要从外村人那里偷回来,可惜这么多年来,偷回来的都不是香香的心。”
  疯子原来是这么来的!我脑子里乱做一团,惊叫:“你们真的是疯了,人家说的偷心只是一个象征,说的是窃取感情,你们居然,你们怎么能真的去挖人家的心脏。”
  “不止是别人的,还有你的。”那个声音仍旧不紧不慢,“我这个父亲总不能看着儿子痛苦而束手不管吧,我只能帮他,他要偷心,我就杀个人来让他偷,他要娶老婆,我只等尽量地积攒财富,你们城里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有钱就有老婆,有钱就不怕被偷出去的心回不来。”
  “杀人越货?可你们为什么要杀牛屠户呢?”
  “他看到了我们父子踩着梯子爬进爬出,而且,牛屠户这么多年来买卤肉,应该攒了不少。”果然,这个人是疯子的父亲,也就是这个村子的族长。在偏僻的村落,一族之长的权势还是很大的,我总算明白了这个村子里的人为什么那么怕事,不爱和人交流。他们是心中有话,却不敢说话啊。
  我说:“我明白了,族长大人,这地方不但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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