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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信箱-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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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玩儿得兴起,边钓边吃,直耗到深夜十二点涨潮,才收竿回航,都快活得心满意足。这么长时间以来,忙着家里公司和股市的事儿,真没像今天这样好好儿玩过,即使腰酸背痛,心情却好得出奇,回来的路上还意犹未尽:“看不出来,你挺会玩儿的,”许延伸个懒腰,笑道:“真痛快。”
“开心就好,”周涛微笑着凝视路面:“累了吗?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呵,不用,”许延赫然一笑,虽然已经很熟,但还没到这程度,也不想,真熟到这程度。不管对方如何,有些界限,还是应该把持,省得将来麻烦闹心:“我平时也熬得晚。”
周涛笑笑,没再说什么,伸手开了CD,悠扬悦耳的钢琴曲随即飘荡出来。越野车穿越夜色在笔直的高速公路上飞驰,凉风顺着窗缝畅快地吹拂进来。许延说是不累,待那缱绻的乐章灌入耳中,却很快眼皮粘腻,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瞌睡,直到周涛好笑地用力拍他,才遽然惊醒,一个错愕坐起来,看看表,竟已午夜两点。
“呀,真睡着了,”座椅被人放低居然都没察觉,许延掀开身上周涛的外套,解嘲道:“哈,还想陪你说说话,一起打发寂寞旅途。”
“鼾声效果也异曲同工,”周涛风趣地说:“早点拿到驾照,比空口许诺更有用。”说罢开了车门下来,微笑道:“我送你上去。”
“不了,”许延跟着下车,骇笑道:“我又不是良家妇女,还能走几程夜路,你快”话到一半不由顿住,顺着周涛蓦然凝注的眸光,诧异地看向前方。
漆黑的夜色里,比夜更黑的树影下,那令人血脉遽然凝固的凛凛的寒光,是封毅比夜更萧杀的,幽暗的眼睛
恻恻立中宵
世界刹那沉寂,仿佛失足掉进异度空间,无声疾坠。树叶,风声,月影,周遭的一切,统统退成幻境。只剩逼人的戾气,自那幽黯黑瞳中利箭般迸射,一触即分,转瞬即逝,快得竟像个错觉。
二十年间,许延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那样凶残狠辣,择人而噬的冷酷委屈、惊愕、痛苦,极度的难堪,潮水般倾覆而来,思维顷刻混乱,根本无法参与那两个男人之间,已然风平浪静的对话。
“你好,周局。”封毅淡淡地开口。
“封先生,好久不见。”周涛沉静的声线。
“医生,是替人诊病的,不见,或许更好。”封毅嘴角一扬,微笑:“不早了,周局,请回吧。”
“再会。”利落的答复之后,是车门闭拢的声响。
直到车头灯一闪,急速后退,直到封毅冷冷地转身,许延才突然惊醒,飞快追上去。五步开外,却蓦地慢下脚步,凭什么,为什么?!那黑幕般冰冷的背影,仅仅是因为,夜半两点一次偶然闲逛?!满腔的怨愤、莫名的疑惑,在沉闷的空气里冲撞不休。
“你跟他之前认识?”许延竭力控制着声量:“过去有仇?”
“不是,”封毅没有回头,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就见过一次。”
“那你刚才什么意思?”许延僵硬地问,对方不痛不痒的回答,径自脱鞋上床的冷落轻慢,逼得胸中一阵气血翻涌。
“没什么意思。”封毅漫不经心地轻声说,拉过冷气被搭上腰际,眼睛之前已经倦怠地合拢。
“没意思吗?”。愤怒,无法遏制的愤怒熊熊燃烧,许延扑过去,一把揪开他的被子:“你起来,你这算啥?是抓奸在床了,还是我意图不轨?你说啊!”
封毅慢慢睁开眼睛,原本澄净通透的瞳孔,突然聚满阴霾,一层又一层,快得令人惊心,仿佛雷雨前钝重的黑云:“还要抓奸在床吗?”那锋锐的讥嘲刺透耳膜:“裹着他的衣服,睡在他的车上,半夜三更尽兴而归,下次呢?是不是该换个地方睡了?”
“你!你混蛋!王八蛋!”许延气得发抖,抓起另一只枕头劈头盖脸猛砸过去:“我难道就不能有朋友?我难道就不能跟除你之外的男人偶然出去走走?半夜三更怎么了?我根本不知道你今天到家,真要干什么,用得着巴巴赶回来?太过分了,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讲道理?”封毅抬手轻轻一拨,枕头失措地滑向地面:“我干涉过你交朋友吗?无论男男女女,你要是跟丁珉、秦可可,就算夜不归宿,我都没意见。但是,这个人不行!”他字字句句,毫无余地:“你再敢跟他出去试试!”
“我怎么不敢?我偏要!”许延脸色煞白,急怒攻心,这简直就是威压逼迫:“周涛跟我,只是工作关系,普通朋友!”
“我不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哪种朋友,”封毅冷然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许延牙齿咬得咯咯响,对方十拿九稳的语气,独断专横的态度,仿佛兜头淋下的一盆污水,泼得他遍体鳞伤:“你说清楚!”
“说清楚?”封毅凉凉一哂,铁器般冰冷尖锐的视线,直探进他眼底,好整以暇地反问:“你真不清楚?”
“我对他根本没想法!”许延胸口憋闷,嗓子阵阵涩痛,这还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战火燎原。往日只要他一生气,对方都会先心软认错,今天竟咄咄逼人、寸步不让。自己从无二心,他难道不知道?比记忆更长久的那些相濡以沫、心意相通,在猜忌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扑面而来的失落瞬间划破心肺,争执,已不是为了事件本身:“周涛,也是个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封毅直接站了起来,逼得许延倒退一步,薄唇锋冷如刀:“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个男人对你,同样毫无‘想法’?心思单纯?还是,”他的瞳孔浓缩成无底黑洞,语调轻飘:“你其实很享受,这种免费赠送的,温柔宠爱?”
那毫不留情的诛心质问,如一记闷棍,迫顶压下,瞬间击溃了坚固的阵脚。许延蒙头转向,我享受了吗?有?还是没有?!下棋,吃饭,聊天,钓鱼,这些交际确实轻松愉快,那算是‘享受’吗?算是‘宠爱’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能割舍?不能拒绝?这是问题所在吗?如果割舍了,拒绝了呢?就是做对了吗?真的有意义吗?
他看向面前锋芒毕现的男人,自责迷惑的同时,委屈更如寒风过境,霎时吹彻五脏:不管别人如何,我始终一心向你,即使不经意犯了错,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我就这样,完全不可信?非要粗暴至此,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地羞辱指斥?那些保证呢?那些许诺呢?有一个屁值钱吗?
“是不是只要别人有居心,”许延咬牙吞声:“就都是我的错?”他瞪大眼睛看向对方:“是不是在他车上睡了一觉,你就认定,我迟早滚上他的床?”昔日回答黄丽萍的一句话,莫名其妙被张品成催眠,都是他的错?!极度的屈辱像陨石般迸裂:“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囚犯?骗子?还是娼妓?!”
“你认为,我这样看你?”封毅的眼神忽然暗了暗,微弱的烛火般风中凌乱:“我承认,我自私,我狭隘,我专制,我多疑。某些时候,我不够尊重你,甚至限制你应有的自由。”那沉铁一般黯然的声音,摩擦出失常的顿挫之痛:“所有这些毛病,你都知道,我能做的,只有道歉。”那声音低低地继续:“对不起,我又错了,我也,累了,或者,我们应该,各自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对了,本来想丢掉,”封毅说完,不待他回答,俯身拉开行李箱,抽出个信封:“既然还是你收着吧。”
脑子嗡嗡乱响,是傻了吗?还是废了?为什么弄不明白,那些没有温度的话?许延呆呆地攥着手里的信封,抬起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迅速掠过身边,毫不迟疑地摔门而去。房门上持久地震颤,让他好半天都回不过神儿。
封毅拿外套的动作,三步跨到门外的姿势,决绝的背影,反带门把的惊心动魄幢幢黑影般在眼前回放,缓慢的,迷离的,渐渐清晰,一遍又一遍
冰冷的指尖神经质地抽搐,有什么东西哗然坠落,许延茫然垂视,那撒了满地的,色彩斑斓的,形态各异的,他的,轻松的微笑;周涛的,温软的眼神;还有细雨中那柄脉脉倾斜的,黑色的伞心,一节一节冷下去,他本能地扑向窗口,楼下那车子,早已一路绝尘,呼啸而去。
失重的手指,虚脱的筋络,在霜花一般明净的月华里白得透明。空气,死寂得让人害怕,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乱响。为什么,为什么,即使有这些照片?!
肯定有问题,哪里出了问题?脑子太乱,刚才的一切,是幻觉吗?许延猛地转过身,焦躁地扫视身后的空间,一切都原封不动,跟早上一样。只有,那个黑色的旅行箱,像个突兀的屏障,硬生生撞入眼帘。那是,他跟他,一起买的那是不是,他刚才,真的回来过
许延失神地呆视着那个旅行箱,方方正正,干净利落,设计精良,做工考究,接缝,拉杆,把手北京?!他深吸口气,蹲下身,小心拉开那张打了褶的托运标签:北京——G市,白底黑字,确凿无误
脑中一阵电闪雷鸣,许延猛地跳起来,直扑向电话,那十一位数,像散落一地的豆子,五根手指、疲于奔命,反反复复,总算哆嗦着拨通,可手机铃声,却在书桌上尽情地嘹亮。脑门,背心满是冷汗,恐惧,无边无际。
不会的,不会的,他狠咬着牙,屏息拨号,继续拨,不停地拨,一个一个陌生的号码,艰难困苦地串联衔接,终于拨通那所疗养院的总机,终于闹醒,那个值班的护士:“萧齐,小姐,对不起,”心,突突直跳,像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他勉力调匀呼吸:“请问,他,他身体好吗?”
“能好吗?才大病一场,老人哪儿有这么快恢复?”护士小姐口齿不清却语速飞快:“起码得要一两月调养,明天开了门再过来探访。”
“那就是说,他,”许延接着问,那干涩僵硬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他没生命危险?”
“你谁呀?!”护士徒然拔高嗓门,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许延‘砰’地挂上电话,还好幸好人没事就好。他脱力地坐到椅子上,额角的冷汗一滴滴掉落书桌。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封毅的手机就在眼前,刚才竟会傻到去查号。也才看到,那几十个无应答拨出,十二点半至两点,越来越频密,那是,他的号码。
他摸摸口袋,空无一物,下午开会时,调了震频,应该,落在了船上,或是,掉进了车里。他想象得到,那人会怎样焦急地找他。可是,这些,都不是大事吧?像过去那样骂他,折腾他,哪怕揍他,都不行吗?非得一走了之?非得说那些,奇怪的话?“我也,累了。”封毅怎么说的?“各自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各自?他茫然看向窗外,百思不得其解。
三点、四点、五点中秋近了,月亮很圆,清辉流瀑般撒向地面,花园里的草木,仿佛一个个披着银纱的,美妙精灵,它们摇曳生姿,它们如梦似幻,它们跳个不停是时间错乱了,还是世界静止了
就在那里,那个花园,有他每天经过的身影,有他凭窗眺望的等候,有他俩一同闲逛的数不清的足迹可是,他走了,那个人,真的走了。几小时之前,也是从那里,那片倒伏的绿草,那疾驰而去的车轮
这是真的吗?
那个在站台飞奔,追赶火车的孩子,是那个人吗?
那个牵着他的手,翻山越岭的少年,是那个人吗?
那个在鹰飞倒仰,失声哽咽的男人,是那个人吗?
是吗?不是吗?许延绞尽脑汁,竭力回想,回想刚才封毅的样子,为什么,竟会对不上号?
他怔怔伸出手,接住流泻的银光,皎皎无暇,剔透晶莹,就像许多年前,那天清早,那束穿越葡萄架子的温暖阳光。那样清亮,那样柔软,那样生动可感的记忆。那一天,他拿花生苗砸了他,那一天,他给他端进来一碗汤
可是,他怎么走了呢?他合拢手,掬起一捧纯净的月光,世界纯净得,只剩下悲伤。
日暮秋意晚
这个城市很小,当你心无所待的时候,可能会频频遇见某些人;这个城市也很大,当你心有所期的时候,也许挖地三尺也徒劳无功。一个人,一个名字,一串诸如身份证、驾驶证、工作证等等等等独一无二的识别编码,结构紧凑、井然有序的社会关系;必要的,不必要的,各种各样的出入场所
所有这些标识多么严谨规整、不容混淆。可是,那全无意义。当一个人自觉汇入人海,顷刻就会消匿无形。哪怕,他拥有你最熟悉的音容笑貌;或是,他曾经与你呼吸与共、唇齿相依。
长街很长,人群,依旧稠密。每一张快活的、愁苦的、疲惫的、生机勃勃的,丑的、美的,五花八门的脸,都包藏着另一个人绝无仅有、无法替代的美满幸福。
可什么是幸福呢?幸福的概念,真的很模糊。是一个手势吗?明朗的,清晰的,那已能指定他所有路向;是一个眼神吗?赞许的,肯定的,那已足够支撑他整个生命;是一个微笑吗?怜爱的,温柔的,那已是营营四季中最绚灿的烟火。
许延靠在蛛网般经纬密布、四通八达的天桥栏杆上,仔细观看着眼前那一张张变化多端、形色各异的脸,末了,将易拉罐轻轻挤扁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箱。他知道,他丢失的那张脸,包含的并不仅仅是幸福。
朱华说:“别担心,你哥只要了七天假,他负责的一个病患要处理,他会赶回来。”
七天吗,七天有多长?有七星期,七个月,七年那么长吗?显然没有,可为什么,竟能套牢成漫漫无期的地老天荒?
时针,一毫秒,一毫秒地爬行,慢慢爬向那一天,爬到那天早上轰然散射的阳光里。诊室外,长廊上,他依然长身玉立、白衣潇潇,声线低柔浑厚、有如天籁,他说:“我下班就回家。”
许延在那一刻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却分明嗅到了花开的馨香,触到了幸福的轮廓。而那天夜里,仅仅是身体相拥、十指相嵌,已经是最极致的愉悦,最完美的高 潮。满足扑面而来,没有丝毫迟疑。
“哥,你再也别走了,好不好,好不好?”许延趴在那久违的温暖胸膛上,像要把所有的空隙都挤压出去:“哥,我害怕,我害怕。”如果眼帘是闸,能不能关住那泊泊不绝的清澈溪流?他反反复复:“我只有你,只有你,我从小就是你的,连你都不要我了,我怎么办?怎么办?”
“乖,延延,别怕,别怕,哥不走”封毅抱紧那迅速清减的单薄身躯,轻声的,一遍又一遍:“宝贝,不哭,宝贝,不哭”他轻触着他下眼睑上浓重的黑晕,每一下都是心疼与怜惜:“乖,延延,明天再说啊先睡吧,好不?”
“我怕明天,我醒了,又看不见你”那一声哽咽几乎夺去呼吸,那一种恐惧可以抽取灵魂。许延紧咬着唇,痛,原来也这样美,只要你,抱着我:“哥,我听话,我听话,怎么都行,再别丢下我”
“乖,别咬啊,”封毅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托起来:“宝贝儿,睁开眼睛,看看哥,”许延撑开眼帘,迷蒙的视野里,那幽深的黑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与他一样的苦涩与悲哀:“宝贝儿,你难过,哥会更难过,你伤心,哥会比你更伤心”封毅把他的脸慢慢压进怀中,低沉的声浪像从辽远的彼岸潮涌而来:“所以,答应哥哥,无论什么时候,为了我,好好爱惜你自己。”
“我答应了,”许延大睁着眼睛,视线模糊:“哥是不是,就不走?”
“哥永远,都不会走,”封毅温柔地凝视着他,唇边的微笑是凉夜里悄然绽放的花:“哥一直都在,在延延身边”
“真的?”许延痴痴地问。
“真的。”封毅微笑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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