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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号标本-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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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我将岳明和陆小强叫到走廊上，再三请求他们别误会石磊，也别将这件事传出去。
岳明沙哑着声音答应了，陆小强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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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岳明和陆小强搬到了412寝室。临走前我再一次请求他们别将昨晚的事情说出去，两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我一个承诺的眼神。
石磊很晚才起来，见岳明和陆小强的床是空的，便问我他们搬到哪里去了。我笑着说他们可能有断背倾向，所以喜欢和许洋他们同床共枕。石磊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脸上丝毫没有昨晚惊心动魄过的痕迹。
这个周末我一直和殳倩在一起，我们在花园里背英语，在图书馆里复习课程，我的心情是如此的放松，感觉和殳倩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不可思议，我的内心充满了阳光，所有的污垢和阴霾都不复存在，我想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生活。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想我会全身心地投入到功课上，为将来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做好准备，也为我和殳倩的将来打好基础。
然而石磊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他会长时间地望着某一处发呆，眼神中常常充满了忧郁。
不知这样发展下去，他的病情会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星期天下午，我陪着他再次来到唐舒怀的心理治疗室。
唐舒怀这天没穿白大褂，而是穿着一身非常休闲的运动装。
在我们进门的时候，他微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石磊迎到了对面的椅子上。没穿白大褂的他步态有些沉。
他发现我在看他，笑着说：“人无完人，我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
我笑道：“我是个I型糖尿病患者，有家族遗传史。”
他非常惊讶地看着我，似乎觉得我在开玩笑。
“难道你不信？”我打趣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觉得你能坦然面对，这份心境非常了不起。要知道这种毛病的并发症是很多的。”
我微微一笑，“你大概又猜错了，我这是哀莫大于心死。”
他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不过我觉得换一种生活态度或许会更适合你。”
我微笑表示感谢。
石磊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茶杯不时呷一口，对我和唐舒怀的交谈置若罔闻。
唐舒怀意在调动他的情绪，笑道：“气氛似乎有些沉闷，得找个共同话题。对了，大家谈谈自己的恋爱史怎么样？由我先说。”
石磊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仿佛有了些许色彩。
我将身子埋在沙发里，琢磨着一个心理医生的恋爱史一定很有趣。
唐舒怀淡淡地说：“我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哥哥和姐姐共有五人，我是老幺，也就是最小的一个。我爷爷是当时的地主，被打死在批斗场上。作为地主儿子的爸爸在村子里自然抬不起头来，而且到处受委屈，我出生后便成了他的出气筒。因此整个童年，我都是一个不快乐的孩子，孤独和怯懦成了我所有的记忆。
“上高中后，我们家的经济有了很大的改善，春风得意的爸爸也停止了对我的打骂。然而我却永远也开朗不起来，直到高中二年级，我还是一个羞于在女孩子面前表达自己的男生。那段时间我很绝望，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我常常在心里想，像我这么一个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还能称之为社会人吗？我该回到原始森林，去做人猿泰山那样的自然人。或者还有一条出路，那便是去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梦中杀人（4）
我想不到唐舒怀会这么坦诚，一个人往往会避讳自己不幸的过去，然而他却那么淡然，仿佛在谈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
或许这正是一个心理医生所要具备的基本素质，他这么做，至少在治疗手段上是成功的，因为石磊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他吸引住了，这就是所谓的共鸣。只有产生同化作用，一个人才有可能向另一个人打开心扉。
唐舒怀接下去说：“这种极端的想法在我遇到她的时侯发生了变化，我常常在睡梦中遇到她，甚至吃饭、走路、课堂上，生活中的一切一切都在围着她转，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急不可待地想接近她，甚至偷偷躲在房间里画她的肖像画，放学的时候默默跟在她身后，在作业本上写她的名字，等等，我想这就是暗恋吧。
“经过无数次的心理争斗，在一次放学的路上，我终于将一枝百合花塞到了她手里，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终于找回了自尊。
“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学习，一起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我也从此走出了心理阴影，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后来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也开始了正式恋爱，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然而……”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我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描摹的悲伤。
“她后来患上了绝症，无论我怎么挽留，她还是离开了这个让她恋恋不舍的人世。”
最后一句话唐舒怀说得轻描淡写，但眉目之间写尽了怆然悲色。
石磊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空杯，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眼神中的光芒说明他动了恻隐之心。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他会说出那些困扰他已久的秘密。
唐舒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石磊，希望他能开口说话，我同样在等待。
石磊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极力说服自己说出来，但最终还是没开口。或许还要点时间吧，我想。
离开心理治疗室的时候，唐舒怀微笑着目送我们，身后响起他那略带磁性的嗓音：“磊子，记住一周两次，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想心理治疗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石磊今天的表现，说明他已经有表达的欲望了。
晚上，我和石磊来到飞鹰网吧，岳明和陆小强也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玩游戏太过专注，在我们进来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抬起头。
我和石磊在对面坐下，412寝室的杜义在CS的枪林弹雨中抽空跟我打了声招呼：“亲自来啦？您老上次玩过的电脑已经被江滨市博物馆正式列为收藏对象了。”
我跟他胡乱侃了几句，打开QQ，当起了想吃蛤蟆的天鹅的陪聊。
石磊正在看魔兽争霸，一年一度的世界电子竞技大赛正在西雅图火热举行。
其实我和石磊都不是地道的网虫，最多也只能算是变异品种，今晚之所以会想起来去上网，完全是为了排遣寂寞。情绪低落的石磊太需要改变一下生活了。
晚上十一点，我们和412寝室的一伙人一起回到学校。经过实验楼的时候，杜义说：“这半个月来老子天天失眠，这片该死的竹林每天晚上都会响起猫叫，就像无数的婴儿在哭，听得人浑身上下没一处暖和。”
王延成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使劲往竹林深处扔去，里面立马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
众人脸上微微变色，胆小的何飞将身子往后挪了一步。
王延成再次向里面扔了一块石头，想不到马上响起一声更为恐怖的猫叫声。
一只全身雪白的大猫蹿到竹林边上，两只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似乎带着某种挑衅。 。。
第八章 梦中杀人（5）
王延成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赌气地向前走去，我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眼前的竹林散发出墨绿色的光泽，竹子与竹子之间的空地中不断有野猫在走动，似乎在和王延成对峙。
苍茫夜色中，王延成那颇为高大的身躯缓缓消失在竹林里，没有丝毫声息，就和殷婵红从第六病区消失一样。
我打了个寒战，捡起一块石头尾随他向竹林走去，石磊跑过来勾住我的肩膀，许洋和陆小强也来了。
在走进竹林的一刹那我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岳明蹲在地上，口中的香烟忽明忽暗，就如他平时的表现一样让人琢磨不透。身材瘦小的何飞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一脸的举棋不定。
阴沉和黑暗笼罩着整片竹林，一些诡异的声响从里面传出来。或许这正是王延成的脚步声吧？我不断假设着种种可能性。
身后的陆小强努力踢开绊住双脚的枝丫，鼻息声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大声呼喊王延成的名字，感觉竹林深处似乎有股力量扼住了我的喉咙，所有的勇气和声息都被扼杀了。
这是一片很大的竹林，如果一直往里走，要五分钟才能走到尽头，但现在距王延成走进去已经远远超过了五分钟。
“他怎么还不出来？”不知谁在身后问了一句。
我提议大家分头去找，但这一想法马上被许洋和陆小强否定了，看来谁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没多久，实验楼便出现在我们面前，上次被石磊撬开的那扇窗户兀自开着，一阵夜风吹过，沙沙声中响起了玻璃窗相互击打的声音。
石磊将手搭在窗台上，使劲跳了上去，但我没想到他会马上从上面摔下来。
“里面有人！”他的声音在抑制不住地战抖。
陆小强和许洋连忙跳起来往里看，只见许洋大喊了一声，忙不迭爬上窗户，跳进了实验楼。
里面传来许洋大声呼喊王延成的声音。
在大伙的努力下，王延成被拖出了实验楼。躺在地上的他满脸惊恐和痛苦，眼睛半合着，口中不断呻吟。
一条血线从他头上缓缓淌下，他在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等他恢复知觉后，我们扶着他走出了林子。
所幸他伤得并不重，经过医务室简单的处理已经没有大碍。
回到寝室，大伙问他进林子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延成像泄了气的皮球，躺在床上怔怔地说：“我看到了一个浑身雪白的东西向我扑了过来，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3
星期三我和殳倩探望过殷婵红后，我和石磊又去了一趟心理治疗室，回来时在网球场上遇到了王延成，只见他在球场上腾挪闪躲，显得活力十足，看来这家伙已经将前几天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晚上和殳倩在食堂吃晚饭的时侯看到一则新闻，称江滨大学医学院三名女生无故伤亡，案情迷雾重重，警方更没有给出合理解释，而且学校相关责任人在接受采访时刻意回避，态度非常冷漠。
播放了一段采访的镜头后，电视画面切换到一口古井上，里面的女记者拿着话筒靠近水井，大声道：“在这口井里，女生小殷用水桶将同寝室的死者小刘捞了上来，当时小殷就吓得神志不清了，后来经江大附属医院确诊为精神分裂症。”
然后镜头切换到殷婵红住过的病房，女记者将话筒对准诊治过殷婵红的精神科医生，医生指着病房中的空床说：“患者就睡在这张床上，我和实习生查好房就下班了，想不到第二天凌晨，在病区大门关着的情况下患者突然消失了，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患者竟然会变成植物人躺在太平间里。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绝不会相信的。”医生边说边摇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八章 梦中杀人（6）
女记者问：“那么医院会就此对患者家属进行一定的经济赔偿吗？”
男医生继续摇头：“在警方没有查明真相之前，我们不会考虑赔偿问题。”
“这么说医院便不承担任何责任了？”
男医生见记者是个胡搅蛮缠的家伙，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切都要经过商议以后再作决定。”
镜头再一次回到学校，而且是在人体标本室里。
女记者指着电风扇说：“半个月前，与小殷、小刘同寝室的俞某便是在这上面上吊自杀的，现在这里已经被学校关闭。至于同一寝室的三起伤亡事件是否有牵连，本台会继续关注，也希望警方能尽快查出真相。”
晚上有大课，我和殳倩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讲台上的教授大侃特侃弗洛伊德和他的《梦的解析》。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枯燥的讲座。
这时石磊突然在窗前拼命向我招手。
我告诉他自己忙着听课，他要么进来一起听，要么去超市买块雪糕吃完了来我这报销。
石磊没辙，只好打我电话：“你快出来，有人找你，最好和殳倩一起来。”
也不等我问明白，他就将电话挂了。
我和殳倩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石磊说：“有记者找你们，就在那边的露天冷饮店里。”
在他的指引下，我和殳倩见到了电视里的女记者，想不到才一顿饭的工夫，我们就再次见面了。
女记者名叫赵琳，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打扮得非常简单干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业的缘故，我发现她的嘴巴总是微微张着，仿佛一连串尖锐的问题正在她那洁白的牙齿后面酝酿。
我在暗自庆幸她没带摄像师，这就意味着这只是一次私人性质的交谈。
等我们入座后，赵琳叫了一些饮料和小吃，看来她是要先收买我们的胃。
殳倩毫不客气地接过赵琳递过来的蓝莓露，而石磊经过下午的治疗，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正有滋有味地喝着啤酒。这对于我，一个需要克制饮食的人来说是莫大的痛苦。
赵琳问我怎么不吃点东西，我说自己最近有了啤酒肚，所以必须控制热量摄入。殳倩听完哈哈大笑，赵琳问她干吗，我说喝蓝莓露的时候必须笑一笑，这样就不会觉得太酸。赵琳知道我在开玩笑，也跟着笑起来。
这样一来，气氛就融洽了很多。
我问赵琳为什么要找我们。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和石磊是陈军的室友。
想不到这个女记者还真有些门道，连陈军这些细枝末节都查到了。
她拿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本，问我们陈军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自从看过那盘监控录像后，我和石磊就深信俞小露的死跟陈军无关，因此对此类问题很反感。赵琳见我们回答得勉强，转换话锋问：“你们认为陈军跟这一连串的伤亡事件有关吗？”
我本来想说：“我又不是警察，怎么知道有没有关系。”但出于礼貌，我只得摇了摇头，将自己装成典型的书呆子。
赵琳又问：“陈军之前有没有什么怪异的行为？”
出于礼貌，我又摇了摇头。
赵琳不解地问：“你是说没有还是不知道？”
我想不能再摇了，否则真有些戏谑的成分了，于是点了点头。
可是她不知道我在回答上一个问题还是下一个问题，于是非常无奈地转过身去问石磊：“你觉得呢？”
石磊是个性格直爽的人，见赵琳这么问，就说：“好像有点。”
“能不能再详细一点？”
石磊下面的话让人爆笑，他说：“你是在说陈军还是在说蓝莓露有点酸？”
赵琳差点气背过去，但还是强压怒火，脸上笑容非常甜美地说自己正在谈陈军。
其实石磊倒不是故意捉弄她，只是最近真的有些魂不守舍。
我怕石磊会问“你说陈军什么来着”，便提醒他说陈军有什么变化。
石磊想了想，“他那段时间天天在外面跑，有时连上课都迟到，其他变化倒谈不上。”
赵琳问：“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石磊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我当时听其他室友说他好像在查什么资料。”
赵琳似乎抓到了关键，忙问是什么资料，哪个室友说的，他叫什么名字。
石磊将412寝室的人名一一报上，至于陈军到底在查什么资料，他说自己真的不知道。
殳倩自始至终都在一旁听着，这时她突然问赵琳：“你认为陈军有什么问题吗？”
赵琳神秘兮兮地说：“最近江滨市出了好几件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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