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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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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站在阿原的立场上,若是听到她对妈妈说:“并不认识耕平这个朋友”这种话,我一定会觉得被朋友背叛,而伤心不已吧。
  所以我对妈妈这样说:
  “啊,嗯,是朋友啊。”
   “朋友!?你说什么呢?就跟那个阿原?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和她讲话的吗?”
   “……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坏阿。”
   我说完这句话,妈妈再次用很大的声音,向我说明了阿原做了多么不好的事情跟大人过不去,还说她是个没救的家伙,并还命令我,再也不能和阿原讲话。
   我很少反抗妈妈的命令,通常只要妈妈一发火,我就害怕得立刻屈服了。可是,只有那天,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屈服下去。
   倒不如说,是因为房间里的阿原能够听到我和妈妈的对话,想到这个,我心痛了。
   妈妈总算走了,我战战兢兢地回到了房间。我想听到谈话的阿原肯定正生着气呢。然而,阿原却是一副很寻常的表情,只是说了一句:“好久的谈话啊。”
   木园只用口型对我说:“你这个笨蛋”。
   他俩回家的时候,我也确实有这种感觉。
   进家门时木园胡乱脱掉的鞋,现在被整齐地摆放着。应该是妈妈留意到了之后重新摆的,可是阿原的鞋却被妈妈忽视,仍然散乱地放在那儿。
   妈妈是不应该看得到阿原的鞋的,而且我终于明白,不管看不看得见,这个问题是以前就存在的。不过,我还是很微妙地觉得阿原有点儿可怜。阿原一定是故意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的。
   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在乎呢。从那天起,凡是一提起要去谁的家里,阿原就会说:“我还有点儿别的事儿。”这样子回避开,一下子就离我们远远的。我想,阿原也一定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吧。
   有次,我为那天家里的事情,特意和阿原道歉。
   “啊,不用了,我什么都没想哦,倒是我应该谢谢你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感谢我,觉得很奇怪。这时的阿原看起来有些羞愧似的。
   阿原并不像周围的大人们说得那么坏,无非是稍微不同地有些敏感,而且感情非常细腻罢了。对这一点,创造出她的我和木园,都非常清楚。然而,她却能和我们做那么久的朋友,这确实令人吃惊。毕竟,幻觉这东西一般都会瞬间消失的,猛地摇一摇也就没了。而阿原却真的和我们在一起那么久。
  
   自从那回在下水道里迷路之后,我们就再也没去过下水道深处。想要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倒也进过里面,不过只在能够返回的范围内活动,其他地方一概没有去过。
   我们已经到过下水道的终点,那个积水的地方,这就足够了。我和木园都这么觉得。作为到达过那里的证据,我们已经把名字留在了那个城市的秘密文化财产上。
   我每次回想起那个地方,都会感到莫名的不安。那条在昏暗的水流里延续下去的道路,多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木园也说,他也再不想去那儿了。
   “那里沉睡着太多东西的灵魂。你想想看,由于大雨,河水涨潮,那部分水都流到下水道里了吧。这样的话,许多鱼也跟着河水一起被吸进去了。不久雨停了,溢满下水道的雨水就不知流到哪里去,可是被吸进去的鱼却再也出不来,就死在那里。我可再也不想去那种地方了。”
    我又想起下水道最底层那寂静的水面。没有波纹,静止无声。那是如此昏暗,难免让人想到死了以后魂魄是不是会来到这里。
   有一天,我家里养的狗死掉了。起初并没有觉得特别悲伤。要说曾经疼爱过它,也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整整过了一天之后,我才变得想要哭出来。
   “说起来,那条狗最近一直被拴着,也没有带着它去散过步。它这是在无言地反抗呢。”
   就这样从糊里糊涂的感情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渐渐回忆起那些已然忘记的事情来。
   它还是一只幼犬的时候,我就瞒着爸妈把它带到自己的房间里。那时它好像很开心似的围着我转个不停。啊,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冷冰冰的呢?
   嘀嗒,水滴落下,与此同时我的脑袋里浮现出一幅画面来。那是小狗戴着一个投射灯,正向着下水道的最底层前行的身影。是的,在那个水弯的对岸,就是来世啊。
   怀着这个古怪的猜想,我钻进下水道里,偷偷地哭起来。
   很不走运,我这个样子被阿原看见了。在我的生命里,这真是最糗最糗的回忆了。一个中学生哭丧的脸被女孩子给看到,真是没有比这更让人后悔的事情了。
   “我可不会因为小狗死就哭鼻子。”
   阿原这么一说,我吓了一跳。然后不自觉地,我脱口而出: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幻觉。”
   “……是是,是这样。那好吧,就当作我没看见。”
   不久我平静下来以后,就对自己说:“我简直是坏透了。”不过,那家伙的举止言谈却好像真的忘了这回事儿似的,所以最终我也没能马上道歉。

在中学的期间我和木园是在不同的班级。我虽然也交了新的朋友,却并非是木园和阿原那样让我交心的人。新朋友们也知道阿原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他们住的地区也一样流传着阿原的谣言。她为什么这么众所周知的啊,我就想。那轰动的程度,就和那个杀死鸡雏的女生事件一样。
   我就沉默着,听朋友们的谈论。
   “有关阿原的传言,都已经传到我读书的小学那儿了。而且,据说还是我哥哥朋友的老师亲眼见到的呢。”
   “看过成长为中学生的阿原的人大有人在,说是跟我们差不多年纪,一定长成了个肌肉敦厚的大壮女了吧。”
   我大吃一惊。
   “哦?是壮女?!”
   “不是说小学的时候,她把附近的中学生都给弄到医院去了吗?”
   “不对笨蛋,是把看不上眼的老师的鼻子给咬掉了!”
   这时,在旁边听着的女生们又接上话:
   “我看到的阿原可是很瘦的哦,个子也是很普通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呢。”
   “你见过?”
   “之前我出去买东西在街上走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短发的女孩很像。那人肯定是阿原没错!”
   哇!这么厉害!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
   “喂,咖啡罐没有阿原的情报吗?”
   朋友问到我。“咖啡罐”是他们给我起的昵称,是从我的名字“管耕平”加工出来的。
   “我对阿原的事情知道得不多。”
   还有,在别的班里,木园淳男好像被叫作“畿野鲣”。(日语中“淳男”与鱼类“鲣”同音。)
  
   那个冬日,阿原一个人郁闷地呆在下水道里。
   在离下水道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每年冬天都会有火炉搬进来,风吹不进来,所以有这个就足够暖和的了。
   那天,我到下水道里时,看见木园和阿原被火炉围着,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阿原的奶奶去世了。”
   木园向我解释道。
   阿原的眼睛看起来红红的。
   “真是差劲啊,耕平的小狗死的时候,我还说过自己不哭的。在那种难过的时候,我还让耕平生气,真是对不起。”
   她把手举到火炉上,继续说。幻觉也是会冷的东西吗?我想。
   “可是那个时候耕平的话也好过分!说什么‘你不是幻觉么?’啊,我觉得很伤心呢。”
   “抱歉。”
   “我好像是映射到你们视网膜上的幻影,反正。就好像是只有你们才能看得到的白日梦一样。我确实不存在。可是,我的奶奶却是真的存在的。也许你们并没有看到过,可是我也有家的。我经常留宿在奶奶家里,进了家门,奶奶就会给我做饭吃。虽然说讨厌我,但还是会拿出腌菜来。我也有自己用的被褥,房间也有。还放进去很多换穿的衣服。我讨厌别人随便动房间里的东西,所以有时候还会对清理房间的奶奶发火。那个时候奶奶的表情好像很孤单。尽管我全都能想得出,可是我确实是你们俩的幻觉,对此,我也感到很不可思议。”
   说起自己是幻觉这件事,这还是第一次。那个时候的阿原,让人觉得心里很没底。没戴棒球帽,也没穿沾着鼻涕的毛衣。就是一个到处都有的,穿着极为寻常的女孩子。丝毫不像过去那样活泼,而是很安静的样子。
   那天开始,阿原在和我们告别之后,就坐公车回到邻近城市的父母家里。她的奶奶过去一直一个人住着一栋房子,这回阿原的父母好像决定要把这房子给卖掉。
   我和木园好几次把阿原送到巴士车站。我们三个人在车站等一阵子,不久巴士就来了。车门打开,阿原迈着轻松的步子登上车里。我和木园向车里看去,这时司机把视线投过来,好像在问“不上吗?”司机是看见我和木园站在车站等候,才把巴士停下来的。他并不知道阿原已经上了车了。飞驰而去的巴士里,阿原在最后一排向我们摆手。就像个孩子。
  我家附近住着一家姓石桥的。石桥家有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子,名字叫做伸宽,我总是叫他小伸。
  小伸和我关系交好,是中学三年级的时候。中学三年级正是升学的一年,而当时我特别讨厌学习,成绩突然一落千丈。木园很早开始对学校的课程就失去兴趣,成绩始终就不怎么好,可是他只是努力学习了一阵子,成绩就飞快提高了。另外,木园真正痴迷上拍照也是那个时候。就在我苦着个脸向阿原请教功课的时候,他就边说“真可怜真可怜”边给我照了很多照片。
  在我们三个人中学习最好的人,反而是阿原。我和木园解不出来的问题,作为我们幻觉的阿原却能麻利地解出来,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有一天,我在桥下向阿原请教功课,疲惫不堪,于是就到百货商场里的玩具屋去逛。我从小就最喜欢玩具屋,所以这天一到这里,就感觉日常积压在胸的压力还有郁闷仿佛得到了恢复。在那里我偶然遇见了小伸。小伸正在店前盯着电视游戏里的演示画面。我因为正好有这个游戏,所以把幼儿园的小朋友当成对象美美地炫耀了一番,全当是消散一下功课的压力。看着小伸极为羡慕的表情,我的心情好极了。
  也不是说从那以后我和小伸的关系就好起来了。只是那天以后小伸经常到我家里玩。当然,是为了打游戏。
  木园和阿原知道这件事情后一直笑话我。可能是觉得中学三年级的学生和幼儿园小孩一起玩游戏是件稀奇的事儿。

我可笑不出来,正愁着呢。小伸吃点心撒的到处都是,还流鼻涕,还把房间摆设的塑料玩具的脑袋揪下来。虽然不是说想把他赶走,不过我的房间已经一天天地被变成小伸的儿童房了。
   有一天,下水道入口处的地方被小伸给发现了。我和木园正在桥下水泥地的空地打扑克时,小伸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追问起来,好像是跟在我身后来的。小伸看看我,又看看木园,会心地笑了。
   阿原也呆在那个地方,而且就站在突然现身的小伸旁边,她看见小伸完全是一副没看见她的样子,不由得悲哀地垂下了眼睛。发现我正看着她,她又缩了缩脑袋,很为难地笑着。
   我对小伸说这可是个秘密啊,可是还是担心。木园也说,他不会转眼就去跟别人乱讲吧。可过了好几天也没听到关于下水道的传言。小伸确实保守了秘密。与此同时,小伸开始经常到桥下跟我们一起玩。
   之后,我和木园又到了同一个高中。到底还是高中,在这里,几乎没有人听说过有关阿原的传言。偶尔与过去的朋友见面提起阿原的事情,他们也只是说:“啊,以前是有过这么一个人啊。”好像很怀念的样子。
   只有阿原自己,到了一个和我还有木园都不同的高中去了(好像是这样)。有几次偶然在街上遇到过穿着制服走路的阿原。她穿着茶色的夹克衫,毕恭毕敬地怪怪的。我跟她摆摆手后,她就好像很高兴似的,像猫一样走过来。
   “我正在找打工的地方。”
   阿原这样说。一个是幻觉的女孩子想要找一个工作的地方,我觉得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吧,然而没过几天,我就听说她已经找到了打工的地方。
   “在车站前不是有个书店么,我就在那里做收银。”
   问起书店的名字和地方,好像在车站那还确实有那么一个书店。书店的名字,还有里面的装修,我都有印象。地址也确实不是不存在的地方。可是,真的想要去的时候,有好几次都走错了路,最终也没有一次是成功到达那里的。
   “对了,阿原穿着什么样的制服?”
   我把书店的事儿和木园说了以后,他对制服倒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来。其实,阿原究竟进了哪个高中读书,我们毫不知情。每回问起是哪个学校的时候,都被她搪塞过去了。
   我把记忆范围之内的所有有关制服的样子跟他说明之后,木园的表情有点吃惊。按他的话说,那制服属于一个特别聪明的学生才进得去的学校。问了学校名后,我也很吃惊。那个学校的层次可比我们正在上的学校高很多呢。
   有一天小伸在下水道的入口处撒尿了。从那之后阿原就讨厌起小伸来,叫他“小臭鬼”。成为高中生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做什么探险之类的事情,可是我们都把下水道当作是自己的家一样。
   小伸从一开始,就对我向着阿原讲话这件事情表现出很不可思议的样子。在他看来,我是对着一个空无一人的空间在讲话呢。
   所以木园就跟他解释了有关阿原的事情。
   “也许你看不到她,可是在这儿有一个可怕的姐姐哦。”
   到底还是小孩子,小伸马上就相信了。而且小伸朝着阿原所在的方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笨…蛋!”。接着,又唱出:“阿原你这个笨…蛋!傻…瓜!”
   阿原当即用拳头去打小伸的脑袋。可是她是幻觉,小伸根本看不见她,她是不存在的,所以小伸根本不疼。感到疼的,反而是去打小伸的阿原。就算作的再好的幻觉,也不可能移动得了有质量的东西。阿原用拳头去打小伸,就好像我们用拳头去打水泥一样。
   “阿原现在像个凶老太婆一样怒火冲天的,你还是别说为妙。”
   我这么一解释,小伸很高兴地故伎重演,再次把阿原给惹怒了。不过这回,阿原用拳头来打我了。非常非常疼。因为我是能看见阿原的。
   然后又过了几个月,冬天到了。那年冬天真的很冷。
   “怎么搞得,那个小臭鬼今天也不来嘛?”
   阿原作出很冷的样子,问道。我想可能年末正是很忙的时候吧。
   小伸不到桥下来已经有大概两个星期了。在那之前,他是经常到桥下来玩的,而现在连我家都不去了。“可能是得了感冒,在家睡觉呢吧。”我回答。
   “嗯,清静一点也好。”
   阿原这么说。我在那天晚上才知道了小伸不来的原因。
   当时,在我们家附近,每天夜里都有暴走族出现。说是附近,可是我们家倒也不在路边,而是稍离开一段距离。不过,小伸睡觉的时候,耳边摩托车的噪音还是特别大的。暴走族经过的时候,小伸就会哭,然后因为睡眠不足就变得有些神经过敏了。
   “说小伸睡眠不足,不过耕平就能睡着么?”
   “这家伙本来就迟钝嘛。”
   阿原和木园说完这些话,两个人又单独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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