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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侠影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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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数千亩良田,都将为水所淹了。”云蕾切齿道:“真是可恨,他们若来,我就给他们一剑。”周健道:“他们恶毒之处,还不止此呢。”正说话间,忽听得异声又起,周健一听,道:“奇怪!”云蕾问道:“什么奇怪?”周健言道:“听这声音,似是十多骑马,追逐一个逃犯。刚才追向西方,现在却正对着我们这边来了。咦,这些人并不熟悉道路,他们在那里绕着圈圈,走之字路。声音又小了,你听得出么?”云蕾摇了摇头,周健笑道:“你今后闯荡江湖,这伏地听声的本事,可得练练啊。”往下说道:“我已算定他们今夜必定来破坏,但听这声音,竟是追逐逃犯,莫非他们之中亦有变么?”云蕾正想问周健何以会算定他们今夜必来,忽见周健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噤声,向外一指,只见七八丈外的一个山峰,忽然现出两条人影,以周健伏地听声的本领,也要到了临近才能发现,这两人武功之高,也就可以想见了。
    月光中只见两个胡人并立山头,一人扬鞭指道:“明日午间,这方圆百余里的山寨,便要夷为平地。哈哈,这回真是天佑我国,雁门关的总兵竟会先来求助。我们灭了金刀老贼之后再取雁门关那就易如反掌,雁门关一下,到京师之路,已无险阻,大明九万里河山,都将是我们的了!澹台将军,这回你的功劳可不小啊!”纵声大笑,声震山谷。云蕾吃了一惊,只听得另一人道:“王爷神机妙算,自是无人可及,但亦不能不小心在意,明日若雁门关的官军接应不上,咱们的四路分兵,可不都陷于险境么?若将四路缩为两路,似较稳重得多。”先头那人又大笑道:“明朝天子极欲剿灭金刀老贼,雁门关的总兵力有不及,无法可想,这才约我们合围,我才不怕他们失约,这是千载一时之机,大将用兵,安能畏首畏尾?”说罢又纵声大笑。
    云蕾心中一动,想道:“这澹台将军莫非就是二师伯常说的那个澹台灭明?若然是他,那他也是我的杀父仇人,今晚可不能放过他了。”只听得被唤做“澹台将军”的人又道:“王爷还是小心的好,此地正在他们四面山寨包围之中。”那胡人又大笑道:“我正怕他们不出来,我们准备毁堤放水,就是要攻他们之所必救,他们若来包围,那么我们寥寥十数人之力,就可以吸住他们的主力,外面攻山的四路大军,就将如入无人之境了。以我们两人的武艺,哪会被他们捉住,最多不过牺牲毁堤放水的十多个小兵。”云蕾听了,心中暗骂好狠的毒计,对周健今晚的行事也就恍然大悟,想道:“原来叔祖今日调兵遣将,是去对付那四路偷袭的胡兵,而约我到此,却是为防备他们毁堤放水,叔祖真不愧是大将之才,我刚才还道他孤身犯险,原来却是必须这样对付。”
    云蕾抓紧剑柄,却见周健面色紧张,摇首示意,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只听得那澹台将军“咦”了一声,说道:“怎么他们还不来呢?”那王爷在山头上往来踱步,似也颇为焦急。澹台将军忽道:“咦,他们在追逐什么人?”只听得马蹄之声自远而近,忽见一骑马在峡谷之中冲出,背后十余骑马衔尾疾追,马匹跃入田亩之中,那王爷骂声:“脓包!”拉开铁弓。澹台灭明叫道:“王爷不要杀他!”话刚出口,那王爷已嗖的一箭射出。
    就在这一瞬间,周健一拍云蕾,说道:“杀那番王!”两人一跃而出,云蕾身轻似燕,一个起伏,已掠上山头,人未落地,暗器先发,六枚“梅花蝴蝶镖”分打澹台灭明与那番王的上中下三路。她恨澹台灭明是她的杀父仇人,出手极快,竟然不听周健的吩咐,将暗器分袭两个大敌。只听得澹台灭明哈哈大笑,双钩一立,三枚梅花蝴蝶镖都给激得反射回来,而那个王爷却“哎哟”一声,抛弓于地,冲前两步,脚步跄踉,似欲跌倒,忽又站定,破口骂道:“好个小贼,敢施暗算!”抽出腰刀,似欲上前,身躯一弯,却又站着。原来云蕾所用的独门暗器“梅花蝴蝶镖”,乃是飞天龙女叶盈盈所传的绝技,能打人身三十六道大穴,端的厉害非常。那番王武功本极高强,却因一来正在放箭射人,二来不防云蕾来得如此之快,三枚飞镖拨开一枚,避开一枚,却给第三枚打中腿弯的关节软麻穴,虽然仗着精纯的内功,不至跌翻,却是举步艰难,两腿麻软。这也是他命不该死,若然云蕾六枚飞镖全都射他,那他就万万逃避不了。
    云蕾六镖齐发,两个敌人都未跌倒,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那澹台灭明一声怪啸,倏地到了面前,身形之愉,远在自己之上。云蕾咬紧牙关,皓腕一翻,刷的一剑刺出。正是:
    吴钩划处山河碎,剑底风云变幻多。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陌路遇强徒偷施妙手 风尘逢异士暗戏佳人
    澹台灭明双钩一立,见是一个少女,喝道:“唤你家大人出来,我双钩不杀无名小辈。”云蕾运剑如风,刷刷两剑,直刺到他的面前,澹台灭明双钩一拦,运足内力,把云蕾的宝剑反弹出来,喝道:“野丫头你找死么?”云蕾毫不退缩,一招“白虹贯日”,又攻过去,澹台灭明双钩一旋,倏如双龙出海把云蕾的宝剑卷在当中,云蕾手心一翻,那柄剑突然反弹出来刷的一下,又从双钩交锁之中递出招去。澹台灭明“噫”了一声,好生诧异,左钩一指,右钩一拉,将云蕾宝剑带出门外,逼得她脚步不稳,连退三步。云蕾不待对方杀到,飞身又起,剑光劈面攻来,澹台灭明眉头一皱,道:“谁教你这样打法?你这是不顾性命的□拼,哪能对付强敌?”云蕾道:“我就是要和你拼命!”澹台灭明心想待我把她的宝剑锁拿出去,看她逞不逞强,再问她为何要与我拼命!双钩一个回旋,左右圈转再把云蕾的宝剑卷在当中。哪知云蕾精灵之极,吃了次亏,这回可不上当,她貌似鲁莽,实却精细,手腕一沉,卸开来势,陡然反削上去,“当□”一声,澹台灭明左手钩的月牙,竟给削去一齿。澹台灭明叫道:“好剑法!”双钩借势一拨,云蕾只觉一股大力迫来,虎口发麻,只见钩光闪闪,指到胸前,云蕾转剑抵挡,已来不及,忽听得澹台灭明喝道:“你是玄机逸士的什么人?”
    云蕾趁他这一喝问,长剑一抖,反卷回来,解开了敌人攻势,怒道:“凭你也配提我师祖名号?”澹台灭明哈哈大笑,双钩霍霍,把云蕾逼得跟着他双钩旋转,递不进招。云蕾越败越狠,被澹台灭明格退三步,反扑上四步。澹台灭明道:“你师父也不是我的对手,你知道么?”其实这是澹台灭明夸大之词,他和谢天华、飞天龙女二人功力悉敌,那是真的。云蕾不理不睬,剑走连环,连进险招,澹台灭明被她缠得性起,双钩一展,银光暴长,恰如两道银蛇,将云蕾紧紧裹着,走了十余二十招,云蕾气力不支,招架也架不住,澹台灭明骤下杀手,左钩一封,右钩向她天灵盖劈下,云蕾叫道:“爹爹啊,女儿不能替你报仇了!”奋力一挡,明知敌人这一招力挟千钧,挡也挡他不住,不料钩剑相交,这一招力道却不远如想像中的沉重。只听得澹台灭明喝道:“吠,你这小丫头可是云靖的孙女儿么?”云蕾反手一剑,骂道:“叛国奸贼,你还有脸提我的爷爷!”澹台灭明勃然大怒,冷笑道:“我澹台灭明反正是被你们这班男女英雄、忠臣义士骂定的了,就再把你这位忠臣之后杀掉也算不了什么!”双钩一旋,南横北转,认真□杀起来了。云蕾剑法虽精,哪挡得住?眼看就要丧在敌人双钩之下。
    酣斗中,只听得山谷下田亩之间胡兵被杀得鬼哭神号,想是周健大展神威,已获全胜。云蕾心中一宽,忽听得那番王叫道:“澹台将军,不要恋战,金刀老贼来了!”
    呼喝声中,周健提刀纵上,金刀一摆,出手“三羊开泰”连环三招,当的一声,把双钩隔开,右足贴地一扫,大声喝骂道:“今日我不把你这奸贼碎尸万段,也对不住我的金刀!”澹台灭明一进一闪,本是走势,闻言冷笑,双钩又刺过来,冷笑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金刀有何本领?”遮、拦、勾、剪,挡了几招,纵声大笑道:“什么金刀银刀,在我看来,也不过破铜烂铁。”钩光一闪,铿锵一声,在金刀背上划了一道口子,周健大怒跳起,猛劈三刀,云蕾偏锋急上,也疾刺两剑。好个澹台灭明,竟然左钩拦刀,右钩敌剑,不慌不忙,一一拆开。任是周健力大刀沉,云蕾身轻剑疾,刀剑联攻,也自攻不进去。三个人都杀得性起,跑马灯似的团团疾转,澹台灭明那对双龙护手钩在刀光剑影之中挥舞自如,兀是攻多守少。
    周健与云蕾双战不下,好不吃惊,心道:“久闻此人乃瓦刺第一勇将,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人才,竟为胡虏所用,可惜可惜。”只听得那番王又民道:“澹台将军,时候已到,不必恋战了!”周健猛然醒起,心道:“擒贼擒王,我和他苦斗作甚?”奋力一刀,将澹台灭明冲退三步,叫道:“云蕾你小心应付几招。”托地跳出,一刀朝那番王劈下。云蕾机灵之极,立即补进空档,伸剑疾刺,使的都是精妙杀手,澹台灭明武功虽然远胜于她,急切之间,却竟被缠着。
    那番王见周健一刀劈来,举起腰刀一斫,当的一声,两口刀一齐震开,周健吃了一惊,心道:这番王好大的力气!负伤之后,居然还能敌我。那番王虎口流血,又不能纵跃,吃惊更甚。周健连劈三刀,一刀猛过一刀,劈到第三刀时,那番王再也抵挡不住,腰刀给辱得脱手飞去,周健搂头一刀,猛力斫下那番王大叫一声:“我命休矣!”顾不得腿弯骨节疼痛,扑地便滚。周健一刀劈空,挥刀再斫,猛觉背后金刀劈风之声,反手一格,叮当一声,震得身形不稳。只见澹台灭明已越过前头双钩一插,空了双手,一把抓起那个番王,腾身便跑。周健哪里肯放,一个虎跳,扬刀再斫,澹台灭明一手抱着番王,霍地一个“凤点头”,身躯一矮,横掌便扫,这一招使用得凶险绝伦,周健招数用老,回刀不及,危急之中,也使出救命险招,一个弯刀内向,刀柄往外一撞。只听得□啪一声,乓的一响,周健手腕给掌锋扫中,金刀掉地,澹台灭明胸口也撞了一下,痛得眼睛发黑,却是哼也不哼,背起番王疾跑。
    云蕾给他在十招之内杀退,眼看着叔祖功败垂成,又羞又怒,飞身赶去,扬手又是三枚梅花蝴蝶镖。澹台灭明头也不回反手一抄,将暗器全抄到手中,反掷过来,力道台劲,挟风呼啸,云蕾自己也不敢接,逼得闪过一边。只见那三枚蝴蝶镖一齐射到一块大石之上,溅起无数火星,却并不掉下,全都在石上。云蕾大吃一惊,澹台灭明疾走如风,已越过一个山坳。
    云蕾尚欲追赶,忽呼提东边山谷,一声炮响,地动山摇,周健叫道:“阿蕾,穷寇莫追,不要赶了。”片刻之间,只听得东边、南边、西边、北边炮声接连而起,霎时间杀声震天,周健捡起金刀,横刀大笑道:“任他鞑子使尽心机,也终是我瓮中之鳖。”云蕾正待发问,周健忽疾跑下山招手说道:“快来助我救人。”云蕾莫名其妙,随着下山。只见尸横遍地,血染山谷,都是周健金刀劈杀的胡兵,云蕾目不忍睹,掩面不敢正视。周健唤道:“阿蕾,你身上带有解毒的金创药吗?”回头一瞥,笑道:“阿蕾,你怎么啦?这也害怕?你将来怎么报仇啊!”云蕾道:“和贼人□杀倒没什么,看着这些肢体不全的死人,可不忍心。”周健大笑道:“你倒真是侠骨柔肠的女英雄,战场之上,比这更惨的还有呢!来吧,来吧,看惯了你就不恶心了。”云蕾走了过去,见周健抱着一个汉人打扮的武士,武士背上插着一枝长箭,看样子没入一半以上。云蕾道:“还能救么?”周健道:“心头还有一丝气息,好坏试他一试吧。”云蕾道:“金创解毒之药,我身上有的是,就不知合不合用?”周健接过药散,将长箭轻轻拔出,只见瘀黑血块随箭而出,周健道:“这箭好毒!”将药散敷上,又替伤者推血过宫,过了些时,只见伤者双目微微张开,但气若游丝,仍是说不出话。周健摇了摇头,云蕾问道:“怎么啦?”周健言道:“这是蒙古见血封喉的毒箭,没有他们的解药,救治不了。但这人内功已有几成火候,所以能支撑至今。你的解药与我的推拿,大约可助他苏醒一时,但也过不了明日。”云蕾闻言惨然道:“横直是死,那就不如不要救他好,省得他多受痛楚。”周健道:“此人逃出胡边,被鞑子穷追,必然有极大的秘密,若不让他临终说出,他死不瞑目。”摸出一枝高丽人参,用刀切下半截,放入此人口中,然后轻轻将他放倒地上,高丽参可作补气吊命之用,看来周健是想借药物之力,让他可以有回光反照的机会。
    这时,只听得四面山谷,杀声震天,战马嘶鸣,炮声隆隆群山回响,震耳欲聋。周健弹刀笑道:“不到天明,鞑子就要全军覆没。云蕾现在你可知道我劫雁门关军饷的用意了吧?”云蕾心思灵每,想了一想,抚掌笑道:“叔祖端的好计!你劫了军饷,雁门关的总兵自然要唯你之命是听了。鞑子约他一同出兵,你要他按兵不动,这样你在明处,敌在暗处,行军部署又全被打乱,这个仗自然是你打赢啦!”周健甚为得意,笑言道:“丁大可其实也还不算很坏,只是功名心重,朝廷要他围剿山寨,他自己兵力不够,所以和鞑子勾搭上了。我劫了他的军饷,曾单身跑去会他,问他愿被饿兵乱刀斩死,还是愿与鞑子为敌。他权衡轻重,只好乖乖听我的话。”说到此处,忽然忍不住发笑。
    云蕾道:“叔祖你笑什么?”周健道:“那丁大可平日文书往来,唤我做‘金刀老贼’,见了我面,却口口声声叫老上司呢!”云蕾也忍不住笑,问道:“他在此之前,可知道‘金刀老贼’就是他的老上司么?”周健道:“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见过我的金刀本领,猜也应该猜到是我,不过他平日故作不知罢了。我以往与官军对敌,总是戴着面具,为的就是不想官军知道是我。”云蕾道:“为什么?”周健道:“若然小兵们也都知道我是他们的老总兵,那么准有一半以上要投过来。雁门关是边疆重镇,总得有官军防守哪。所以我这里只收纳穷汉,不收容官军。”
    云蕾年纪尚小,平时哪会想到这些问题,听了此话,只觉叔祖含意极深,不觉怔怔思索。忽听得周健说道:“好啦,醒过来啦。”只见那人一个转身,哑声说道:“你们是谁?快快扶我去见金刀寨主。”周健道:“我就是金刀寨主。”那人言道:“你可知道云靖的孙女,云蕾的下落么?”云蕾吃了一惊接口说道:“我就是云蕾!”那人倏地张大双眼,道:“你就是云蕾,好极,好极!那么我死可瞑目了。你哥哥尚在人间,现在上京师考试去了,你快快前去找他。”云蕾吃了一惊,她是有一个哥哥,名叫云重,五岁之时,她的父亲云澄就将他送与一位师啊为徒。这事还是后来听师父说起的。原来她师祖玄机逸士门下,共有五人,除了自己的父亲云澄,未满师便到胡边单身救父之外,其他四人各得师祖一套武艺。潮音和尚排行第二,传了伏魔杖法和外家硬功;谢天华排行第三,飞天龙女叶盈盈排行第四,各得一门剑术。大徒弟叫做董岳,传的却是金刚手的大力鹰打成一片爪功,云重便是送给他做徒弟。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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