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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毒梅香-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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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赵老大庞大的身躯直飞了出去,“叭”地落在地上,声音俱无,像是已经死了。“老王,蹬蹬后退了几步,四下打量,见那被自己在岸边发现的女子,还是好好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他又惊又怕,以为撞见鬼了,扑地跪到地上,叩头如捣蒜,嘴里嘟嘟咕咕地,像在求告。金梅龄暗地好笑,方才那“赵老大”刚伏下来了,她就疾伸右手,一掌拍在“赵老大”胸前。她虽然气力尚未回复,但像“赵老大”这样的角色,怎禁得了她一下,当场心脉震断而死。“老王”怎知道这女子身怀绝技,正自疑神疑鬼,闭着眼晴叩头,忽地当胸着了一脚,滚出好几步去。他又一声惊叫,爬起来就跑,却听到一个厉吼道:“站住!”“老王”两条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回过头去一看,自己的二头领,也是自己平日惧怕的“浪里白龙孙超远”正站在身后。原来这“老王”和“赵老大”都是长江上的水寇,这晚他们两艘船正停泊在邻近黄岗的一个江湾旁,“老王”和“赵老大”到岸边巡逻,看到有个绝美女子倒卧在岸边,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坏主意一打,就给她灌了些成药下去。等到“赵老大”身死,“老王”狂叫,江里白龙孙超远正在附近巡查,听见声音便跑了过来。他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女人,隔了几步却是一具死尸,“老王”跪在地上不知捣什么鬼,心里一气,走过去一脚将他踢了个滚溜。老王一看他来了,吓得比见了鬼还厉害。金梅龄一看见此人,心里却暗自高兴,忖道:“原来是你们这批东西呀。”皆因这孙超远与天魔金欹相处甚好,远在数年前金欹初出江湖,便己识得此人,并且带他见过金一鹏。所以金梅龄也识得他,心中大定。孙超远冷哼一声,走过去俯身一看,“赵老大”竟是被人用重手法打死的,暗自奇怪何来此内家高手。“想必是这两个蠢才在此欺凌弱女子,被一路经此处的高手所见……”他转身去看那“弱女子”,“咦”了一声马上将这推想打翻了。繁星满天,半弦月明,他依稀仍可看到这女子“翠绿色”的衣裙,黛眉垂鼻,风眼樱唇。“原来是她。”孙超远在惊异中还夹有恐惧,暗忖,“她怎地会跑到此地来,却又衣裙零乱,鬓发蓬松,模样恁地狠狈。”转念又忖,“这两个该死的混蛋不知作了何事被她一掌击毙。”他惊疑交集,走上前去朝金梅龄躬身道:“金姑娘好……”金梅龄冷笑一下,却不理他。“老王”见自己的头领对这女子这般恭敬,吓得魂飞魄散,冷汗涔涔落下,全身颤个不住。孙超远亦是心头打鼓,不知道这位“毒君”的千金在作何打算,他实在惹不起“天魔金欹”,更惹不起“毒君”,唯恐金梅龄迁怒与他,谦卑地说道:“在下不知道金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务请移步敝舟,容在下略表寸心。”他身为长江水路的副总瓢把子,手下的弟兄何止千人,此时地对金梅龄如此恭敬,可见“毒君”和“天魔金欹”在江湖中的地位。金梅龄冷笑着飘身站了起来,脚下仍是虚飘飘的,她倒没有受伤,只是两天来没有用过食物,腹中空空而已。她指着“老王”道:“这厮是你的手下吗?我看早该将他…”孙超远没等她说完,已连声答道:“是,是。”一转身,窜到“老王”。身前,单掌下劈,竟是“铁砂掌”,将“老王”的天灵盖劈得粉粹。金梅龄反一惊,她本只是想叫孙超远略为惩戒他而已,哪知孙超远却突下辣手,她不禁觉得此人有些可怜,暗忖道:“他不过只讲了两句粗话而已…”随转念道:“我可怜他,有谁可怜我呢?”她心一无所觉,茫茫然地跟着孙超远移动着步子,孙超远谦卑恭顺的语调,亦不能令她觉得一丝喜悦或得意。小神龙讶然看到孙超远带着一个樵悴而潦倒的女子走上船来,他素知孙超远做事谨慎,此刻却不免诧异。孙超远当然看得出他的神色,笑道:“好教大哥得知,今日小弟却请来一位贵宾呢。”小神龙贺信雄应着,上上下下打量着金梅龄,却见她目光一片茫然,像是什么都未见到。“怎地此人像个痴子。”小神龙暗忖。孙超远道:“这位姑娘就是金欹金大侠的师妹,‘北君’的掌珠,金姑娘。”他避讳着“毒”字,是以说是北君。小神龙贺信雄惊异地又“哦”了一声,赶紧收回那停留在梅龄美妙的胴体上的眼光,笑道:“今天是哪阵风把姑娘吹来的快坐,快坐。”他胸无点墨,生性粗豪,自认为这两句话已说非常客气了,孙超远不禁皱了皱眉,唯恐这位姑娘因此生气,快。金梅龄却无动于衷,她脑海中想着的俱是辛捷的影子。瞬息,摆上丰富的酒饭,金梅龄饥肠碌碌,生理的需要,使她暂时抛开了一切的心事,动著大吃起来。孙超远暗笑:“这位姑娘吃相倒惊人得很,像是三天没有吃饭了呢。”小神龙见了,却大合脾胃,一面哈哈笑着,一面也大块肉大碗酒地吃喝着,“这位姑娘倒豪爽得紧。”他不禁高兴。那知金梅龄方只吃了些许东西,便缓缓放下筷子,眼晴怔怔地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心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只见她黛眉深颦,春山愁锁,小神龙贺信雄是个没奢遮的汉子,见状暗忖道:“兀那这婆娘,怎地突然变得恁地愁眉苦脸,像是死了汉子似的。”但他终究畏惧着“毒君金一鹏”和“天魔金欹”的名头,这些话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却不敢说出来。他哪里知道方才金梅龄确是饿得难挨,见了食物,便本能地想去吃一些,但些许东西下肚,略为缓过气,满腔心事,忍不住又在心头翻滚着,桌上摆的就算是龙肝风髓,她再也吃不下半口。孙超远心里却暗自纳闷:“这位金姑娘像是满腔心事的样子,而且衣衫不整,形状颇为狠狈,难道这位身怀绝技,又是当代第一魔头金欹师妹的大姑娘,还会吃了别人的亏不成。”江里白龙精明干练,心想还是早将这位姑娘送走的好,暗忖:“能够让这位姑娘吃亏的人,我可更惹不起。”于是他笑道:“金姑娘要到什么地方去,可要我弟兄送一程,”他虽然满腹狐疑,但口头上却不提一字。他哪里知道这一问,却将金梅龄间得怔住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柔肠寸断,这两天来所发生的事,一件件宛如利刃,将她的心一寸寸地宰割着,不自觉地,在这两个陌生人面前,她流出泪来。“天地虽大,但何处是我的容身之所呢?”金梅龄星眸黯然,幽怨地想着,“唉!其实有没有容身之所,对我已没有什么重要了,我已将我整个的人,交给他……他现在倒底怎么样呢?”这个被爱情淹没了的少女,此刻但觉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事对她是重要的了,再大的光明,此时她也会觉得是黑暗的,再大的快乐,此时她也会觉得是痛苦的,没有任何虚荣,再可以眩惑她,没有任何言词,再可以感动她,这原因只有一个,她已失去她所爱的人,这感觉对于已将情感和身体完全交给辛捷的金梅龄来说,甚至比她失去了自己还难以忍受。小神龙贺信雄和江里白龙孙超远两人,怎会知道这位身怀绝技的侠女,此刻心情比一个弱不禁风的闺女还要脆弱。他们望着她,都怔住了,孙超远是不敢问,也不愿问,他明哲保身,心想这种事还是不知为妙。小神龙贺信雄却在心里暗暗咒骂:“兀那这婆娘,又哭起来了,老子一肚子高兴,被她这一哭,还有个什么劲。”重重地将手里的酒杯一放,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不愉之色。孙超远朝他做了个眼色,他也没有看见,粗声粗气地说道:“姑娘心里有什么事,只管告诉兄弟好了,兄弟虽然无用,大小也还能帮姑娘个忙。”孙超远一听,暗暗叫苦:“我的大哥呀,你平白又招揽这些事干什么,人家办不了的事,凭你、我还能帮得了什么忙?”金梅龄闻言,将二颗远远抛开的心,又收了回来,悄悄地拭了眼角的泪珠,暗自怪着自己,怎地会在这种场合里就流下泪来,听了贺信雄的话,心里一动,说道:“我正有事要找贺大哥帮忙。”她这一声贺大哥,把小神龙叫得全身轻飘飘地,张开一张大嘴,笑道:“姑娘有事只管说,我小群龙贺信雄,不是在姑娘面前夸口,南七省地面上大大小小的事,都还能提得起来。”他这话倒并非虚言,想他本是长江水路上的瓢把子,南七省无论黑白两道,自然得卖他个交情,江里白龙却急得暗里顿足,“可是我的大哥呀,像这位姑娘的事,你再加两个也管不得呀。”金梅龄微微一笑,但就连笑,也是那么地忧恼。她说道:“那么就请贺大哥送我到武汉去。”孙超远一愕,接口问道:“然后呢?”他实在被金梅龄这么简单的要求愕住了,贺信雄却哈哈笑道:“这个太容易了。”他俩人俱都没有想到这声名赫赫的侠女,所郑重提出的要求,竟是如此简单而轻易的事。金梅龄低下了头,却接着孙超远方才的话说道:“然后还请二位替我准备一只船,以及几个水手。”孙超远不禁疑云大起:“她父亲的那艘船,我生长水面,也从未看见比那般船更好的,此刻她怎地却要我等为她准备一艘船,难道这位姑娘是和她父亲闹翻,负气出走的。”江里白龙饶是机智,却也想不到金一鹏那艘冠绝天下的船,是沉没了。于是他诧异地问道:“姑娘要备船,敢情是要到什么地方去游历吗?”小龙神贺信雄直肠直肚,脱口问道:“我听孙二弟说,姑娘的老太爷有一只天下少见的好船,怎地姑娘却不用呢?”金梅龄微一颦眉,避开了贺信雄的问话,道:“我想出海,所以二位必须要替我找几个熟悉水性的船夫。”她自幼颐指气使,此刻是在要求着别人的时候,却仍在语气中露出命令的口吻,小神龙道:“这个也容易,我手下有许多人,原本就是在沿海讨生活的。”他毫无心机,将金梅龄的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并末放在心上,孙超远低头沉思:“这其中必另有隐情。但是这内情我不知道也罢,她既不愿回答大哥的话,可见得她一定不愿意我们知道这件事,那么我们又何苦再问呢?只是这位姑娘巴巴地要到海外去,又是为着什么,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孙超远心中暗忖着,口中却极为开朗地说道:“既然姑娘要到武汉去,必定有着急事,那么我们也不必再在此停泊了,今夜连夜就开始吧。”他实在不愿意金梅龄多停留在船上。金梅龄喜道:“这样再好没有了。”于是孙超远下令启船,溯江而上,第二天还不到午时就到了武汉。金梅龄心中的打算是:先到武汉来看一看辛捷的家,她知道辛捷是山梅珠宝号的东主,是以她想打听一下辛捷的底细,她虽和辛捷关系已到了最密切的地步,可是她对辛捷仍是一无所知。她想问清辛捷底细的缘由,是想查出他为何会和那“穿着白衫武功高到不可思议的人”结仇。然后她便要乘帆东去,采查辛捷的下落,因为她暗地思量,那天她在岸上所看到江心扬帆东去的船,必定就是那神秘的白衣书生和后来那白衣美妇所乘的船,那么辛捷必定也是被掳到那船上。船到了武汉,孙超远便道:“姑娘有事,就请到岸上去办,至迟今夜明晨,我等就可以将姑娘要的船和水手准备好。”须知江里白龙孙超远在长江一带势力极大,要准备一艘船,自然是立刻就能办到的。金梅龄点头谢了。她匆匆走上岸去,人们看到这带着一脸惶急的绝艳少女,都不禁用诧异的目光望着她。她被这种目光看得有些生气,但也无法,她想雇辆车,又苦于身边没有银子,若是不雇车,她又不知道山梅珠宝号的途径,又不愿向那些以讨厌的目光望着她的人们去问路。她自幼娇生惯养,对世事根本一窍不通,这一件小小的事,竟把她难住了,又气、又急、她失魂落魄地在街上乱闯,希望能在无意中走到山梅珠宝号的门口,她脚步不停,想到一事,却又不禁一惊。她暗忖:“我这副样子,跑到山梅珠宝号去打听他的老板,那些店伙不把我当疯子才怪,怎会把实情告诉我?”望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她独自彷惶着。走着走着,她望着前面有一栋极大的房子,黑漆漆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的马石上,系着几匹马,有两个精壮的汉子蹲在门边,她暗忖:“这是什么所在?”走近去一看,只见那门楣上横写着武威镖局四个金色大字。她第一次看到镖局,好奇地望了几眼,突然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像是在争论着什么,走了出来。其中有一人却正是江里白龙孙超远,金梅龄见了一喜:“我叫他带我到山梅珠宝号去不就行了吗?”哪知孙超远也发现了她,匆匆跑了过来,说道:“姑娘,快走。”金梅龄眼一瞪,道:“为什么:”孙超远发急道:“等会再说。”金梅龄见他神色不安,心想:“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又出了什么有关我的事?”遂也一声不响,跟着他走了。那跟孙超远一齐走出来的人,在后面高声叫道:“孙二哥,这事就拜托你了,千万不要忘记。”孙超远也回头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过范大哥却再也别把这件事算在我帐上了。”原来那人正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金弓神弹范治成,孙超远与他本是素识知交,一到了武汉,便去寻访他。那知孙超远一到了武威镖局,范治成便带着一些惊慌的样子说道:“孙二哥,你来得正好。”孙超远问道:“怎地?”范治成道:“这两天汉口又出了许多事,第一件便是此间新起的巨商,山梅珠宝号的东主辛捷,居然失踪,人言纷纷,都说他一定是给绑票了……”孙超远接着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事?”范治成道:“孙二哥你不知道,这个辛捷,却不是个普通商人呢?他不但和小弟有些交情,便是和‘崆峒三绝剑’里的地绝剑于一飞也是好友,有人绑了此人的票,只怕有些不妥。”孙超远哈哈笑道:“范大哥莫非疑心是我。”范治成皱眉道:“我倒无所谓,那于一飞昨天突然又折回汉口……”孙超远插口道:“那于一飞不是日前就回转崆峒山了吗?”原来他消息灵通,在黄鹤楼下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本来,我也听到他说要立刻回崆峒,将他在此间和武当派所发生的纠葛,以及七妙神君的突然出现,回山去告诉剑神厉大侠。”范治成道:“哪知道昨天他随着‘崆峒三绝剑’里的天绝诸葛大爷和人绝剑苏姑娘一齐回到汉口,大概他们是在路上碰到的。”范治成皱眉道:“这位地绝剑一到此间,便听到山梅珠宝号店东辛捷失踪的消息,生气得不得了,找着小弟说,这事一定又是长江水路的人干出来的事情,想乘机索金银……”孙超远作色道:“范大哥怎地说惩般话,须知小弟虽是强盗,但盗亦有道,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吃我们水路上饭的人,就是陆地上放着成堆的金银财宝,我们也不会望一眼。”范治成道:“我也是这么说,而且孙二哥,你不知道,据我看这位辛老板的失踪,其中还关系着另外一个人呢?”孙超远忙问:“是谁?”范治成做了个手势,道:“就是这位主儿的师父。”江里白龙一拍桌子,说道:“这倒真的奇怪了,想那姓辛的一个商人,怎会与他老人家生出关系来?”金弓神弹便一五一十,将辛捷如何在黄鹤楼下遇见奇人,如何受到邀请,如何不听自己的劝告去赴约,告诉了孙超远,又道:“是以据我看,这位辛老板的失踪一定和毒君有点干系。”孙超远心中一动,将想说出“金梅龄也有此问”的话,忍在嘴边,他言语谨慎,从来不多说话。范治成又道:“可是于一飞却一定要说是小神龙贺大哥和你孙二哥手下的人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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