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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担天职的人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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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仅仅是文化水平导致的认识上差异,邢志武也不会太在意,本来他也不崇拜文化人,从没想靠舞文弄墨走仕途道路。用他自己的话说:认字再多有什么用?有几个人是靠耍笔杆子吃饭的?再说,臭老九的称号,又不是我封的。

  然而,文化交流带来的变化,会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到方方面面。军人从里到外的全部军事化,在城市兵身上,被轻便漂亮的非军用品随意替代,遮掩在军装里的私人物品,时不时会偶尔露出。小到手绢、尼龙袜,大到专业运动员穿的回力球鞋、运动裤衩、整套漂亮的运动杉,甚至还有手腕上一闪一闪的手表,引来众多羡慕嫉妒的目光。

  城市青年的影响,悄然渗透到其他战士的个人生活。过去,多数战士最多也只在鞋里,垫上家人或恋人千针百线绣的鞋垫,下班后穿穿家里寄来的千层底布鞋。现在,口袋拮据的战士,买不起大件买小件,胆小的,不敢买招人眼的,卖藏在里面的。他们的口袋里,揣上了手绢,节假日上街,也敢公开脱掉军用线袜,穿上尼龙袜。

  班长们早已向连里反映,艰苦朴素的作风正在失传。邢志武听到后不以为然,年轻人嘛,追求点时髦,臭美一下算不了什么,自己不也穿着尼龙袜,可戴手表。。。。。。?

  工地上,班长抬头看了看太阳,说:“还有时间,再和点水泥,争取多干点。”

  牛玉林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表看了看,说:“班长,马上要下班了,再和了用不完,明天再干吧!”说完,把手表戴在手腕上,做好下班的准备。

  “什么要下班了?听你的还是听班长的?”正好走到这里的邢志武说。

  牛玉林抬起手腕,指着手表说:“连长你看,是要到点了,还有不到半小时了,和多了用不完就浪费了。再说,下班前还要收拾现场,哪里还有时间?”

  邢志武不知哪来的无名火,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下班不下班听你的?一个战士,戴什么手表?你不知道部队有规定,不许战士戴手表嘛?”邢志武无意识中,把问题转到手表上。

  莫名其妙遭受指责的牛玉林,不解的看着邢志武,认真中透着委屈,解释说:“连长,我也不知道部队有规定,没人告诉我。这块手表是我下乡时就戴的,不是在当兵后买的。”

  邢志武说:“你到会找根据?告诉你,条令是条令,规定是规定!不许戴就是不许戴!你的表再准,不是还要听统一号音嘛?把你的手表收起来!”

  牛玉林感觉到了不对劲,连长好像不是冲着手表来的,逆反心理随之产生。他不满地说:“连长,内务条令里,好像没有规定战士不能戴手表吧?再说,战士不许戴手表,也得有个说法吧?今天您这么说句话,就变成规定,明天说句话,又成了纪律,我们怎么执行?您的权力再大,也应该符合条例条令吧?”

  邢志武对这些城市兵的不满,长时间积压的火气,在遭到有力顶撞的一刻,爆发出来,他吼道:“你才当了几天兵?少跟我说条令!我说不许戴就是不许戴!还没到你说理的份呢!还反了你啦?”

  连长的震怒,手表之争要改变方向,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大家手中的工作都停止了,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牛玉林多少明白了,连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轻蔑的一笑,说:“连长,说得严重了吧?结论是不是下得太武断了?戴块手表就是造反?我的脑袋小,这帽子太大了,我可戴不了!还是您自己留着吧!”

  这样的顶撞对抗,邢志武还是第一次遇到,真的是要反了,他满脑门都在冒火,说:“武断?我带兵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武断。好啊?我今天还就武断了,你马上把你那块破表给我摘了,该放哪儿放哪儿,不许戴就是不许戴!”

  牛玉林故意不急不慌地说:“连长,按您的话说,不就戴块破表吗?无所谓,我可以不戴,您没收也没关系。可话我要说清楚,戴手表没有违反条例条令吧?倒是您,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封建军阀?”

  “军阀?呵?还给我扣上帽子了?你别给我强词夺理!军阀怎么了?没有规矩没有方圆,在这里,我的话就是命令!你有什么好说的?”当着这么多人,被一句一顶气昏了头的邢志武,说话不再有所顾忌。

  牛玉林说:“没错!您可以随便发号施令,可您别忘了,您的权利是谁给的?这是人民军队,服从命令是自觉自愿的,服从的是国家,是部队的条例条令,不是您个人的意志。如果是您的个人意志,我可以不听,您能怎么样?”

  邢志武也感觉到自己话中留下的把柄,可在气头上,已无法挽回,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尊严和面子。而且,今天有一个人顶撞,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顶撞,绝不能开这个先河。他说:“你的理还不少?你不听试试?我还不信治不了你?”

  牛玉林满不在乎地说:“那是!官大压死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让我复员,还能怎么样?真让我复员了,我还要谢谢你呢!”

  邢志武捏紧了拳头,真想上去狠狠揍几下,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操蛋兵,可他没这个权力,仅剩的一点理智,也在制约他。邢志武搜刮了头脑里所有的惩治办法,但都告诉他,最多也就是点名批批,还够不上处分,即便处分,也不会改变什么。这些造过反,下过乡,见过大世面的城市兵,横竖软硬不吃,根本不在乎这些军队里的处罚手段。

  从未遇到过的顶撞,没有结局的收场,权威受到的质疑,威信遭受的打击,连队里饭后茶余的话题。事情是过去了,这些知青大多数已离开部队,但刻骨铭心的记忆,城市兵在邢志武心里留下的阴影,却再也散不去。

  同是城市兵,面对同样的歧视和排斥,孙毅飞来一连后,就对邢志武的心病有所察觉,但没想到这个疙瘩会系得这么紧,积怨这么深。孙毅飞感觉到,自己今天走到和邢志武平起平坐的位置上,无疑会勾起他的不愉快回忆,引起他的猜疑和戒备,每件事都有可能是道坎,要改变邢志武的看法,只能等待时日。

  初战告捷,从不愿意把话留在肚子里的邢志武,明白领先后意味着什么,也感受到要打好这一仗,指导员存在的重要作用。不善言辞的邢志武,憋在心里的兴奋和满意,还是希望表达出来,所有的赞誉,都汇成对工程定额完成的兴奋,他对孙毅飞说:“指导员,看不出来啊,还真有你的!今天超额啦!照这样,咱们还能再提前!”

  建立一个良好的合作开端,正是孙毅飞对自己的要求。看到邢志武高兴的样子,他笑了笑说:“今天的成绩是不小,比计划提前不少,但愿这时候老天爷别和咱们作对。我想明天友邻部队那边,其他连队也都会作出调整,竞赛会更激烈。”

  “怕他个熊!和咱们一连叫板的,怕是还没有生出来呢!要比那就试试!”邢志武满怀信心地说。

第七章
第七章

  
  连续两天高强度施工,人毕竟不是机器,意志再坚强,也不可能违背生理法则。孙毅飞的两个肩膀,被压出一道道黑紫色血印,扛着空杠子也如针扎一般。为了减少杠子挤压的疼痛,他把军装包在杠子上。汗水在军装上留下一圈圈的层层汗碱,军装硬邦邦的,包在杠子上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只能在心理上改善疼痛的程度。

  每天不足四小时的睡眠,困倦无法抑制的开始占据大脑,孙毅飞不知不觉中,把头枕在杠子上来回奔跑,又在脚下的踉跄中惊醒。他的军裤湿到了膝盖下,里面的大裤衩紧紧贴在身上,随着双腿与军裤的摩擦,湿透了的肥大裤衩下摆,不停的借力向上翻卷,变成三角裤,并不长的裤腿,在狭窄没有空间的腹股沟里卷成一团,摩擦本不该摩擦的地方,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烦和痛苦。两天时间,孙毅飞的脊背和战士们的一样,被太阳晒脱了皮,旧的皮还没退干净,新皮又被晒得黑红,在咸涩的汗水刺激下,皮肤的痛痒混杂在一起,挠不得,擦不得。多年艰苦环境,在身体上制造的顽疾,也开始显示它们的存在。

  孙毅飞明白,自己已经进入很难迅速恢复的疲劳期,尽管作为连队主官之一,可以随意找一条理由,让自己得到喘息。可眼前刻不容缓的任务,多一半等待修复,残缺不全的路基,看到和自己一样疲劳的战士们,一休息便躺在地上鼾声四起,号音一响又打起精神,孙毅飞清楚此时自己存在的作用,也没有理由给自己找任何借口。当然,孙毅飞也明白,只有咬牙坚持住,才有可能尽快改变邢志武的看法,加快两人的磨合。

  第三天中午刚吃完饭,很多人连碗筷也不洗,利用短暂休息时间,在各种姿势中很快熟睡。孙毅飞向邢志武打了个招呼,向卫生队急急走去。

  孙毅飞刚走进卫生队的帐篷,费医生见后停下手中的工作,脸上带着不满说:“你怎么才来换药?再忙也不至于连换药的时间也没有吧?要是感染,你的手指头可不是少一节的问题啦!”

  孙毅飞笑着说:“哪能呢?有你费大医生在,我还担心什么?”

  费医生说:“真要是感染,我可负不起责任!要是再影响到你找对象,那我更说不清啦!你还是按时来换药吧!”

  孙毅飞说:“真要是那样,我还得赖上你!”

  费医生边换药,边说:“你看都成什么样子了?这和不包有什么区别?看看!你看看!都感染了!让我说你什么好?”

  孙毅飞“嘿嘿”笑着说:“老费,你别吓唬我了,我也懂点,我看了,就有一点点感染,这不是赶紧来换药了吗?”

  换完药,孙毅飞说:“劳驾!帮我把腰也处理一下,这两天,它尽给我找麻烦!”

  费医生说:“年纪轻轻的,哪来的腰?趴到床上去,让我看看!”

  孙毅飞一边趴到床上,一边说:“叫你几声老费,还卖起老来了?除了胡子比我多,你能比我大多少?快给我好好看看腰,这两天躺在床上都疼,酸痛酸痛的使不上劲!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费医生掀起孙毅飞的衣服,检查了一下,说:“腰椎有些错位,是旧伤吧?腰肌也够僵硬的,看来主要是腰肌劳损,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靠休息调整。”

  孙毅飞说:“那怎么行?您老还是想想,有什么办法,哪怕解决这几天也行啊!”

  费医生想了想,说:“打封闭倒是管用,可管不了多长时间,我也不能跟着你,一会儿给你打一针吧?扎针试试看吧。”

  孙毅飞说:“您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不行我也只能靠膏药啦!”

  费医生边给针灸消毒,边问:“你们连最近有拉痢疾的没有?其他连已经有了。”

  孙毅飞说:“有几个,不多,怎么啦?”

  费医生说:“你们可要小心,这可不是一般的拉肚子,是病毒性的,传染性极强,实际上是灾后常见的瘟疫,你们千万别不重视!我们已经派人到各连去消毒了。”

  孙毅飞说:“是嘛?这么厉害?回去我赶快安排预防。”

  扎完针贴上膏药回连队的路上,孙毅飞用手支着僵硬的腰,想着费医生的提醒。

  刚到工地,李中海过来关心地问:“指导员,去卫生队换药啦?”

  孙毅飞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李中海说:“你的腰是不是也出问题啦?是不是那天和二排长比赛伤着啦?我早看出来啦!到土都不弯腰,别硬撑着,休息一下吧,时间久了会落毛病的!”

  孙毅飞急忙做了个手势,看了看四周,说:“咳!老铁有几个没点伤病的?你不是也有关节炎嘛?这两天晚上自己偷偷贴膏药,卫生员早告诉我啦!连长也是一样,这两天常胃疼,自己悄悄吃药压着。战士们都在看咱们,咬咬牙,撑上七天就过去了,别弄得满城风雨的!我倒是担心这两天的非战斗减员,已经有几个拉痢疾的。刚才费医生还和我说,是病毒性痢疾,传染性很强,各连都有发现,卫生队在各连紧急消毒,我们也要赶紧采取措施。”

  李中海说:“是!这种痢疾还挺厉害,一上来就发高烧,输液都降不下去,三班有一个,烧得快40°啦,差点虚脱!我已经和炊事班交待了,严格消毒,分开用餐,防止进一步传染。”

  孙毅飞说:“咱们连部还好一点,起码是人少,传染的几率要小得多。班排睡通铺,碗筷用具放在一起,有一个人得病,其他人都有被传染的危险。呆会儿和连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腾出一个帐篷隔离病号。另外,厕所也要每天处理,及时掩埋病号粪便,别再形成新的传染源。”

  李中海说:“这个早安排啦!别说病号的粪便,光是厕所里的长尾巴蛆,一天不处理,第二天就是一大堆!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这么长的蛆!这么大个!真恶心!”李中海边说边用手比划。

  “解放军同志,喝水吧!”从灾难中逐渐恢复的乡亲们,收拾完自己所剩不多的财产,挑着开水来到工地:“同志们!喝水了!这么热的天,你们每天干那么长时间,太辛苦了!俺们也没啥慰劳你们,只能给你们送点开水。来!喝水!”质朴的老乡们,把一碗碗开水端到战士们面前,用草帽给战士扇风祛暑。

  从施工开始,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总是坐在路基旁,默默地看战士们干活,紧张施工的人们并没有注意他。起初大家以为他是饿的,吃饭时有人叫他,可他又不吃。

  “小伙子多大了?吃饭没有?”一排长吃完饭,用草帽扇着凉,坐在孩子旁边问。

  孩子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腿,下巴支在漆盖上,眼睛看着地上不说话。

  一排长继续问:“你家是这里的吗?家里还有什么人?” 

  孩子眼睛湿润了,瘦瘦的小脸上,很快留下两道泪痕。他把自己的脸埋进双腿,瘦弱的脊背在抽搐抖动。孩子使劲不让自己哭出声,好一会儿他才停止抽搐,一排长关爱地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紧紧咬着牙关,一扭头拿起抬杠,无声地走向工地。

  施工又开始了,等到部队再一次休息时,战士们围到孩子周围,不知道是谁,悄悄塞给孩子一块钱,很快成了大家的行动。

  孩子今年十二岁,家在铁路旁边,家里有五口人,爷爷,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他像是找到了亲人,开始慢慢述说自己的遭遇:

  “那天夜里,俺家可早都入睡了。大雨下了好几天,俺家的房子可早都漏了,炕下边都是水。俺爹和俺娘,一直都在往屋外掏水,俺在炕上照顾俺爷爷和俺妹,啥都是湿的,火也没法生,饭都是凑合着吃的,俺全家都可累。”

  “夜里不知啥时候,俺家被好大的响声惊醒,还没明白咋回事,墙就倒了,房顶塌了下来,全家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水冲了出来。俺想抓住东西不让洪水冲走,可啥也没抓住,一下被水冲出好远。周围都是水,就能看见俺自己,啥也看不见,好不容易才抱住一根木头,俺爬到木头上,一边顺水漂一边喊俺爹娘。天明了,俺也不知道被冲到了啥地方,家里人一个也没看到。”孩子两眼充满泪水。他擦了擦眼睛接着说:“俺在水里漂了三天才爬上岸,还有不少和俺一起被冲下来的人,好多已经不行了,躺在地上起不来。那里啥都和俺家这里不一样,连说话都不一样,俺也听不太懂,他们一问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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