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的一亩三分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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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瞧着她不说话，就像第一次见面那般，不过，这次的视线却不像第一次那般高深莫测的叫颜霜觉得可怕了。

或许是见过一次有了抵抗力。

颜霜想。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侧身瞧着一地的落英缤纷，冷漠的脸毫无变化，眸子里却掠夺一道怅然。

颜霜脑子里不知怎的想起他那次跳湖的情景，脱口便道：“人生在世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好好活着才有希望。”

白衣男子转过头来瞧她。

颜霜脸颊有些发烫。

“嗯。”

良久，白衣男子突然出声。

这个人大约是不喜与人交往的，颜霜心道。

两人静默下来，微风拂过花团锦簇的桃花林，无数粉白簌簌而下。颜霜瞧了会儿眼前的美景，便又转过身去收集刚落地的桃花瓣。

重量忽然从头顶掠过，纷纷落尽兜起来的衣裙里，颜霜抬头，白衣男子面容清冷，白色的衣袖上却沾着几朵桃花瓣。

他是在帮她捡花瓣？

颜霜后知后觉。

白衣男子并不说话，弯身将地上的花瓣一一捡起。美人就是美人，只是简单地弯身捡花瓣的动作，在他做来都好似一只优美的舞蹈，弯曲伸缩间行云流水，白皙指尖触过的粉白成了点缀。

——

颜霜捧着满满一兜的桃花花瓣回了暖居，翠玉和秦毅都没在院子里，颜霜将桃花花瓣放在桌子上，便去了厨房。还没走进，里面就有欢声笑语传来。

似乎是秦毅再说着什么有趣的事，颜霜听到翠玉咯吱咯吱的笑声。

“玉儿，你做的菜可真香。”菜香味飘进秦毅的鼻子里，灶火前的他不时地抬起头来往锅子里望。

翠玉柔柔的一笑，嘴里说道：“等你将来吃过你媳妇的，可就不会这么说了。”

这话一出口，厨房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颜霜在门外暗道：怎么每次翠玉都要这样呢！

“做什么好吃的呢？”

翠玉正尴尬着，听见颜霜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笑道：“是竹笋炒腊肉，主子，你下午去哪儿了？”

“我在树林后转了转。”

许是翠玉说的那番话惹恼了秦毅，这回吃过晚饭，放下筷子他就走了。颜霜想劝劝翠玉，可是瞧着她那张魂不守舍的脸，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也罢，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去折腾吧，能说的能做的她都尽力了，就看他们两个怎么磨合了。

后院的白菜、萝卜、芹菜、辣椒、莴笋移栽后长相良好，颜霜看罢颇为欢喜。不过，这欢喜只维持到十几天后。

已经长高变翠绿的小白菜，居然爬的到处都是绿绿的青虫，把好好地白菜叶子给咬的到处都是洞，更惨的光只剩下个硬硬的白菜梆子。

眼瞧着好好地白菜被弄成这样，颜霜恨的牙痒痒的，卷起袖子就一条条的捉虫，势必要用浅芊芊素手将它们消灭光光。

和翠玉起早贪黑了大约一个星期，青虫才终于被干掉了。

颜霜撑着几乎直不起来的腰，软趴趴的躺在床上，真的是把她给累坏了。猛然想起正事，她又急急地爬了起来往东屋走。这几天除了捉虫子，她还将那日捡的桃花花瓣阴干了放在酒里，用个小坛子密封了放在东屋，还没来得及埋进土里。

东屋俨然成了放杂货的地方，米、盐、干货、面粉、腊肉等都一股脑的堆在这儿。颜霜和翠玉将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有阳光的时候便过来开窗透气，是以东屋十分的干燥，这对存放东西而言十分的有力。

桃花酿挨着米缸放着，约有五斤，并不沉，颜霜尽管手酸还是能抱得起的。抱着坛子出东屋，走到庭院里，颜霜在院子的梅树下放了个不大不小的坑，将坛子埋进去，盖上土，只等它慢慢发酵入味。

第29章鸡鸭

圆盘如盖，亭亭玉立，不枝不蔓。颜霜瞧着竹林后的荷塘坑已经长出来的荷叶，格外的欣喜，再过几个月，开了荷花，结了莲子，她便可以体验一把采莲女的乐趣了。

如今已是六月份，入了夏，日头比春天的时候长了许多，也毒了许多。不过，颜霜和翠玉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受，许是暖居处于树林包围中的缘故。

这段时间，颜霜和翠玉将后院的菜照顾的极好，施肥、浇水、捉虫样样不落。

白菜已经初熟了，一颗有两斤多。辣椒已经结出了米粒大小的小辣椒，再过一个月便有的吃了。黄瓜藤顺着搭好的架子往上爬，横七竖八的吊着或青或小的黄瓜，四季豆也结出了绿色的豆荚，种下的几排韭菜也长势喜人。

颜霜想，到七八月份的时候，这些菜一波一波的都吃不过来。

砍了颗差不多成熟的白菜，颜霜抱着到厨房旁边围的小栅栏，剥了外面老的、烂的、黄的白菜叶扔进栅栏里。

栅栏里喂了六只鸡和三只鸭，四月份的时候颜霜托秦毅在御膳房买了只母鸡回来，把受了孕的十个鸡蛋和三只鸭蛋放进干草做的窝里，母鸡想来也到了孵化的季节，不用颜霜多做什么自己就往干草上蹲，天天在那儿。

颜霜怕它为了孵蛋不去找吃的，便弄了个破瓦片放在她面前，把剩饭和剩菜弄给它吃。在母鸡孜孜不倦的孵化和颜霜的精心照料下，二十几天后第一只小鸡破壳而出了。

那天颜霜正好给母鸡喂食，因此便没有错过这一幕。

干草窝里平时除了母鸡隔三差五的叫唤声便是安安静静的，可是这天颜霜给母鸡喂食的时候却听到了“叩叩叩”的声音。

她记得以前母亲让母鸡孵蛋的时候说起过，有“叩叩叩”的声音发出，就是小鸡在啄鸡蛋壳，很快就要破壳而出了。

于是，颜霜倒了剩饭在破瓦片里也不走，瞧着母鸡怎么把小鸡孵出来。

这是一个极其枯燥而乏味的过程，等了几乎有半个时辰，默数着母鸡第二十五次的用喙啄蛋壳，或使用爪子扒拉干草窝里的蛋，颜霜终于听到了极其清脆的一声“扣”，接着，母鸡微微起身，用喙将一个鸡蛋给滚出来。

滚动间，颜霜瞧见那鸡蛋的壳都裂开了，动过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她看到了一个湿漉漉的长着几根黄毛的脑袋。

鸡蛋停止滚动的时候，壳里的小鸡还在不停地用小嘴啄着并不僵硬的蛋壳。颜霜决定帮它一把，好让它早点来到这个人事。然而，她的手才碰到蛋壳，一直以来都是温柔可亲的母鸡突然地就用僵硬的喙啄了颜霜一口。

颜霜条件反射的缩回手去，手心里却已然拿住了蛋壳。她小心的捏着，慢慢的，用不伤害到小鸡的力道将蛋壳给剥了下来。

啪——

蛋壳落地，小鸡终于再也没有束缚，完完整整的来到了这个人世。颜霜将它放在干草地上，水分干了的时候，刚才是还是十分稀疏的几根毛立时变得蓬松起来，成了一个小胖球。

颜霜瞧着小鸡毛茸茸的小脑子，格外喜欢。

一只小鸡破了壳，后面的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怕养了小鸡小鸭之后，会突然的跑来老鼠把它们给咬死，颜霜便和翠玉做了个栅栏和小筐。栅栏是围在后院菜地的入口处，不让小鸡小鸭们糟蹋了种的菜，小筐则是晚上的时候把小鸡小鸭抓到筐里，放到屋子好过夜。

有的小鸡长得很好，能吃能睡能玩能动，一天比一天打，但是有的小鸡却是抵抗力不好，才出生没几天就糟了病，如此出生的时候有十只小鸡三只小鸭，但后来就只剩下六只小鸡三只小鸭。

颜霜心疼极了，因为死的那四只里有两只长得特别肥，不过还是得病死了。

得了教训，颜霜每天都会打扫它们的居住地，撒上白醋，再铺上新的干草。经过这番处理，后来的小鸡小鸭们果然没再得过病，一个个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养了小鸡小鸭，白菜里长得青虫得到了价值体现。

颜霜和翠玉捉了虫子便喂给它们，许是青虫富含丰富的蛋白质，小鸡小鸭吃过青虫之后长得格外的快，二十来天的时候已经有颜霜一个拳头那么大了。

鸡是喜欢陆地，鸭喜欢游水。

当小鸡小鸭长到两个月，也便是六月份，现在这个季节的时候，颜霜便要赶着小鸭子们游水了。她想过了，游水的地点就在竹林后的荷塘里，小鸭数目少，对荷塘的影响不会很大。

瞧了会儿小鸡小鸭们争抢着吃白菜叶子，颜霜托着洗干净的大白菜去了厨房。

翠玉已经在准备晚饭了，她从东屋的酸笋坛子里取了一碗酸笋，又切了一小碗腊肉。颜霜把白菜放在砧板上，她便拿了菜刀切白菜。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道菜便做成了。一道是酸笋腊肉，一道是清炒白菜。

秦毅这段日子练兵十分的辛苦，翠玉心疼他，便叫他别大晚上的往这边跑，只管和大家一起好好吃就是了，左右这里也是同样的白菜豆腐，没什么好菜。

不忙的这段时间，翠玉做好了四件夏装，其中两件花开锦绣绢丝外罩荷花碧纱的夏装是给颜霜的，她自己只做了件极简单地夏衫，还剩下的一件是青灰色的料子，样子是男人的，不用说也知道是做给秦毅的。但是，翠玉却一直放在房里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送出去。

鸭子第一次到离后院那么远的地方浮水，心慌意乱自然是有的，于是，被颜霜和翠玉两个赶着往树林那里走的时候，三只小鸭子个个都扑腾着一双小肉翅，嘎嘎的在院子里乱跑，摆明了不想去。

这里好玩的好吃的都有，它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想到陌生的地方。

如果它们会说话，大概是要像颜霜抗议的。

然而，它们只是鸭子，它们不会说话，颜霜也遵照鸭子的习性，认为下塘浮水对它们是好的。

第30章乐趣

折腾了一大顿，不愿离开家园的鸭子们还是被赶上了征途。

旁边隔着竹子围的篱笆是长了它们最爱吃的莴笋的菜地，前面，是它们与同伴小鸡经常玩弄的树林，后面，是逼得它们离开家园的“恶人”。

鉴于“恶人”手里的两支长竹竿，鸭子们妥协了，迈着小短腿左摇右摆的往前走。

“往哪儿去呢？这边，是这边……”

“主子，那只走在前面的跑岔道了……”

“哎——”

荷塘在望的时候，颜霜和翠玉两个种种的吐了口气。抬头看看天，嗯，太阳还当头，约莫是到了中午。

不明所以的小鸭子们一只接一只的被赶下了荷塘，它们覆在青绿的水面上，呆了半响，接着，天性接触到水引发了身体的本能，一只扎进水里，一只在水上游来游去，还有一只扑腾着水花玩闹。

“主子，你看它们玩闹的多开心那，也不枉我们一道上把它们赶来。”翠玉笑道。

颜霜也笑了，她果然没做错。

不过，等到下午赶鸭子回家的时候，两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玩野了的小鸭子们一个个在荷塘中心不肯上岸来，愣是颜霜和翠玉吆喝了半响也不搭理。竹竿不长，两人一时也没辙了。

看看日头，已经落下去了，西天的晚霞成了火烧云，天空红通通的一片，倒映在水里也是红通通的一片。

“主子，鸭子不肯上来，这可怎么办啊？”

三只鸭子没心没肺的栽进水里头，一点也不知道主人的心急。

颜霜也急了，要是这些鸭子养野了可怎么办？竿子不够上，那便把竿子弄得长一些不就好了。想到就做，颜霜叫对面的翠玉过来，两支竹竿收尾合在一起，这个长度将鸭子逼上岸来是绰绰有余了。

瞧着“新的竹竿”，翠玉也是一脸喜色。

可是，突然情况又再次发生了。

“长竹竿”才在水里扑腾了没一会儿功夫，小鸭子们才被吓住没一会儿，咚的一声，接头的竹竿便是掉进了水里，捡起一排水花，接着又浮起来，在水面上荡啊荡啊荡啊的。

这时的天上就连晚霞也消失了，几片薄薄的云浮在天空中，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

嗒嗒嗒嗒——

荷塘上亭亭玉立的荷叶上，一身青衫的逐月脚踩着荷叶飞快的掠过湖面，落在地上时，手里已经多了那三只叛逆的小鸭子。

“逐月——”

“逐月公子——”

颜霜和翠玉同时叫道。

逐月微微一笑，拍了拍手，闻到手上传来的小鸭子身上的异味，他皱了皱眉，道：“你是吃饱了撑的养这些个烦人又臭的小东西！”

颜霜嘻嘻一笑，接过三只小鸭子放进带来的筐里，天马上要黑，要是赶着它们自己回去，大半夜里也回不了家。

“好嘛好嘛，你别气了，待会儿洗洗就好了，我用桃花花瓣给你洗，保证比大姑娘还香喷喷的。”

听着前面的逐月还觉着不错，可听到后面那句“比大姑娘还香喷喷的”却又恼了。

她怎么就老是爱打趣他，不就是被她发现了自己爱干净嘛。男人爱干净也很正常，他觉着那些个混军营，十天半个月，甚或是一年都不洗几次澡的爷们才叫不正常呢。

知道主子打趣逐月公子又把他给惹恼了，翠玉赶紧转移话题。

“逐月公子，你这次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嗯，以后我十天半个月都没活干，你们两个可得好酒好菜的伺候我。”

“那敢情好，主子两个月前做了坛桃花酿，逐月公子可是有口福了。”

逐月那双圆圆的凤眸顿时亮的发光。

“这会儿还不成呢，得多放些时日味道才好。知道你好酒，平时就给你备下了，保准你喝个够。”

三人三鸭一道回了暖居，翠玉将鸭子与它们的老朋友一道放在围栏里，此时天气已经热了，而且小鸡小鸭已经长大，放在屋外头也是不怕什么的。

翠玉和颜霜两个手忙脚快的烧了三个菜，一道是小葱拌豆腐，一道是酸笋炒肉，一道是凉拌黄瓜。

豆腐是用阿好拿来的新黄豆现磨成豆汁，煮熟了加上石膏，用洗干净的白布包着沥干水分压成的，两人昨天才打了豆腐，逐月这回来倒是赶上新鲜的。酸笋逐月没吃过，叫他试试味道。小黄瓜是乘着月色在后院里新摘来的，夏天的晚上就是这点好，月光明亮，近处的东西啥都看得清楚，也不用打灯笼。

“这是笋子？”吃酸笋的时候，逐月大呼。

因为颜霜和翠玉并没有事先告诉他是什么，所以逐月吃之前是不知道的。他本以为是土豆来着，可是吃进了嘴里笋子特有的口感却告诉他不是。

颜霜便将春天里做了好几坛子酸笋还有干笋的事情告诉他。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逐月点头道。

“主子确实是聪明的紧，”翠玉附和道：“这笋子也就春天能吃，是季节菜，幸亏主子将笋子晒干了做成干笋，其余的一些做了酸笋，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吃到笋子呢。”

“你们俩别只顾着说了，再不动筷子着笋子可是让我一人吃光了。”

话落，逐月和翠玉两人都不再感慨，一个个往自己的碗里多夹几筷子。

饭罢，颜霜将这几个月来种菜、搭架子、捉虫、施肥、除草等等事情一件件的说给了逐月听。

逐月瞧着她开心的脸，不禁暗道：人人都以为皇后到了冷宫不过是灯油枯井、熬日子罢了，谁能想到她现在会过的这般快活。她一大户千金，在冷宫里非但没有怨天尤人，反倒干起农妇的活计，一日日过的比以往更好。自得而满足，这一份心境后宫的女子谁也比不上。

皇上，你大概不会知道你抛下的可有可无的棋子，实际上却是沧海明珠。

翠玉在厨房里烧水，并不担心屋里只有颜霜和逐月会发生什么。逐月公子是光明磊落之人，主子亦是如此，况且主子现在身处冷宫，平日里除了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歹逐月办完事情过来了，说些外头有趣的事情，主子总会更加开心的。

第31章辣椒

水光潋滟，阳光明媚。

经过二十来天的训练，小鸭子们已经熟门熟路的知道怎么去荷塘，并且怎么回来了。这让颜霜和翠玉省了老劲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