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的一亩三分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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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却知道他是个好心的人。”于是，颜霜便将竹林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翠玉说了一遍。

“主子，他还真是好人哎。”

“嗯，所以翠玉啊，你就不用再担心了。”颜霜揉了揉她的头发，大辫子一甩，往屋子里走。原本翠玉是给她梳那种很繁琐的发式，她嫌麻烦，便叫翠玉只给她梳一个大辫子。翠玉拗不过她，也便只好依她所言。

再加上她如今的打扮是同翠玉一般的宫人样式，因而逐月见到她的时候便以为她是一个丫头。到了院子里，听到翠玉对她的称呼，才知道她是个主子。

颜霜进了屋子，用棍子刨开掩着火星子的灰烬。因为出去的时间太久了，翠玉发现她不见了只是顾着寻找，火星子便熄了大半。不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剩下的火星子还是可以引燃柴火的。

去隔壁的柴火堆捡了些干树叶子，丢进火星子里，吹几口气，升腾的滚滚白烟下，干树叶子猛地燃烧起来。翠玉趁此加了小段的干柴进去，火大了些，才慢慢添柴，干湿混着烧。

颜霜往陶土罐子里加了水，盖上盖子，一边烤着火，一边等逐月回来。

当陶土罐子鼓起第一个水泡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一阵闷响。

颜霜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出门，颜霜礼貌的请他进屋歇歇，逐月却是不理会她，认认真真的干着活。

颜霜便回了屋子，把水烧开，倒在水瓢里，放了一小会儿端到院子里给他。

“喝口水吧。”

逐月瞧了眼水瓢，漆黑的眸子转了转，接过瓢把，仰头咕噜噜的灌下去，接着干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从井边的大水缸凿出来的一个洞里接的竹管就穿过院子接到了烤火、做饭、睡觉的屋子。

颜霜满意的瞧着淌水的竹管，正想对逐月道谢，却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下次再说谢谢吧，颜霜失落的心情立即好转，笑嘻嘻的瞧着目瞪口呆又惊又喜的翠玉。

“翠玉，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以后你洗东西都可以在屋子里，不用去外面吹风了。”

“主子……”

“好啦，今天忙了一天了，也该吃晚饭了。”颜霜揉了揉肩膀，笑嘻嘻的说着。

翠玉收起心中快要溢出来的满满感动，抢着把陶土罐子装了水，然后把馒头撕成早上颜霜弄得那个样子，又取了一小块鸡肉放进去，盖上盖子，添火加柴，忙的不亦乐乎。

颜霜围在火堆边上，瞧了瞧剩下的鸡肉和馒头，有些沮丧。今天开了两次荤，从明天开始只能吃素了，唉。

“主子，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翠玉，从明天开始要吃素了，你受不受的住？”

“主子，翠玉有吃的就行，鸡肉主子自己吃吧。”翠玉拿起一块包好的明显是两个人分量的鸡肉，指着它道：“主子，这个明天分做两次煮，主子就能每天都有肉吃了，虽然，这些肉少了点。”

翠玉说着说着低下头，神情很是难过，颜霜想，她大约是想起了从前吧。

“傻丫头，说什么我自己，有我一口，当然也有你的。吃光光了，我们再想办法就是，后面的林子这么大，想必会找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颜霜面容饥荒，颧骨突出，更显得一张小脸只有巴掌般大，但是那双亮晶晶的漆黑眸子里闪动的光彩，却比夜里最璀璨的星星还要耀眼，比雪山绽开的雪莲还要绝艳。

翠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久久的失了神。

晚饭吃过天便全黑了，翠玉添了一大捆柴火，与颜霜一同和衣而眠。这回，她没听颜霜的话，即便是她故意摆出主子的威严也不怕，死死地赖在里面不起来，让她睡在离柴火近的外面。

黑暗里，跳跃的火光中颜霜叹了口气。

这个傻丫头。

环手抱住她，颜霜感觉她的身子已经僵硬，依旧维持着这样的动作，把脸挨着她的头，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

“翠玉，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翠玉，等冬天过去了我们弄些小鸡小鸭来养，等它们长大了，我们天天都有肉吃。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肉才好。”

“翠玉……”

颜霜絮絮叨叨的说着，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嘴里还在呢喃。

翠玉这才敢抱住她

黑暗里，一个细小却坚定的声音成了一生不离不弃的证明。

“主子，翠玉和你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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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交易

冬天的天色亮的很晚，窗外冷风萧萧，欺凌着干秃秃的树枝，不时的发出呜呜呜的声响，也不知是风儿的得意狂笑，还是树枝的无奈呻吟。

屋里，翠玉已经从暖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穿衣打理动作刷快，起了火将干木材架上，打开角落窗户的一角好让新鲜的空气流进来不叫颜霜感到憋闷，才拢了拢衣服推门出去。

漫长的冬天还很长很长，她要趁着冷宫里的管事公公还能耐着性子起来分发馒头的时候，多多储备一些余粮。

从冷宫大门出来，走了很久，直到翠玉的身子都热得捂出了汗，冷宫管事房还没见到半个影子。

翠玉将北风吹到前面挡住眼睛的长发拢到耳后，瞧着铺满了落叶的青石板小路，幽幽叹了口气。皇上怎的如此狠心，废了主子的皇后之位不说，还将她安置在冷宫里最偏僻破落的一处，就是弄点吃的来，也要走上许久。若是主子染了什么病，也不知道太医……呸呸呸，她在瞎想些什么，主子好好的怎么会生病？

翠玉给了自己一耳光子，加快速度往前走。绕过前面几座冷宫，再经过一个宽广的荷塘，打个转，翠玉终于停在一处宫殿前。

这里便是管理冷宫的管事公公所在的地方了，好在冷宫里只住了被废的皇后一人，翠玉倒也不必面对与旁人争抢食物的境况。不过，如何从捧高踩低的管事公公手里要到足量的馒头，却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握紧拳头，翠玉深吸了一口气，跨过高高的门槛，对着屋里吃早饭的一个人道：“杜公公。”

“馒头都搁在那里了，你自己拿吧。”杜公公头也不抬的对翠玉道。

“有劳公公了。”

翠玉弯了弯身，走到灶台边上。那里放着一只碗，用白布盖着，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没多久。主子可以吃热的了，翠玉欣喜的想。揭开白布，欣喜却在一瞬间化为愤怒。

“杜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杜公公慢条斯理的放了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不屑的睥睨着翠玉，“本公公五更就要起来做馒头，劳心又劳力，留你一个，便是好的了。”

“杜公公，五更起来做馒头这是皇上的吩咐，你怎么能……”

“哼，”杜公公重重的拍着桌子，目光凶狠的瞪视翠玉，“我就是自己吃了又如何？皇后残害皇嗣，被皇上所厌弃，废除后位，贬至冷宫，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见到皇上？哼！”

翠玉气的浑身发抖。

“还不走，莫不是你连最后的这个馒头都不想要了？”杜公公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抢，翠玉为了护住最后的一个馒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荒芜的荷塘，废弃的冷宫，铺满落叶的青石板小路，每一处，都撒上了她滚烫的热泪。

翠玉紧紧的抱着装馒头的瓷碗，蹲在偏僻而破落的冷宫门口，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杜公公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和她的主子，她该怎么办？主子的以后又该怎么办？

啪——

翠玉将碗放在门口，摸了摸怀里用布包裹住的贴身藏着的东西，咬咬牙，折身回去。

杜公公已经将门给关上了。

翠玉上前咚咚的拍着门，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而混杂，她一边敲门一边不停地喊。

“杜公公，杜公公，请你开开门……”

吱呀——

门被人气怒的拉开，撞在墙上，哐当的巨响叫翠玉的心脏跟着一起颤抖。

“死丫头，你活腻了！”杜公公撸了袖子揪住她的胳膊，重重的拳头打在背上。翠玉急急地挣扎闪躲，在他的拳头刚要落下时将一枚亮亮的东西挡在他眼前。

忘记了所有的动作，杜公公的视线立即胶着在上面。

那种视线，渴望而激动，被世人称之为——贪婪。

“杜公公，只要你给我一百斤面粉，这个银簪子就是你的。”

“好好好，你且等着。”

杜公公急急忙忙的冲进屋子里，因为太过激动了，险些被高高的门槛绊住。翠玉漠然的瞧着他狼狈的模样，眼中一片澄明。当杜公公气喘吁吁地提着一百斤的面粉袋子过来时，翠玉眼里才有了些许变化。

“翠玉姑娘，不多不少，剩下的正好是一百斤面粉，你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一百斤面粉我一个人也搬不动，若是杜公公替我抗一半到冷宫门口，我便再多给公公一些好处。”

五十斤面粉对一个太监来说，是件很吃力的活，杜公公面露犹豫之色，思量了一番，便咬牙答应了，不过却是要翠玉先将银簪子交给他。

翠玉并不是傻瓜，自然没有答应，见杜公公恼恨，她又道：“杜公公，整个冷宫都归你管，你还怕我骗了你不成？再说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和主子还得仰仗杜公公才能活下去。”这番吹捧，自然叫杜公公很是受用，心情一好，便又拿了个袋子出来，将面粉分作两半，一人抗一半的往冷宫走。

半个时辰后。

“杜公公，这个给你。”冷宫门口，翠玉将银簪子给他。杜公公宝贝的接过，藏好了，老神在在的对翠玉道：“不是说还有好处给我吗？”

翠玉便将一枚铜钱交给他。

杜公公甚是气怒，他本以为翠玉能拿得出银簪子，也该还有些别的好东西，谁想居然只是弄了一枚铜钱就想打发他！

“呸，你当是打发叫花子？”杜公公将翠玉的手打开，铜钱砰的坠地，在地上打了个弯，跌下。

翠玉飞快的跑过去蹲下身将铜钱捡起来，走到好似一条毒蛇般的盯着她的杜公公面前，道：“杜公公，这已经是我最后的东西了，以前主子还是皇后的时候，也赏赐过我好多东西，可那些东西早在主子被废的那日便被嬷嬷们抢了去，这枚铜钱，她们没放在眼里，我才能留下来。”

杜公公不屑的冷哼。

“公公可别小瞧了这枚铜钱，它上面的记号，可同以前主子赏赐给我的一模一样，公公若是将铜钱交给一个叫秦毅的侍卫，宫中之物都是由他保管，他一定认得出这是属于我的东西。”

“那又如何？”杜公公皱眉，不耐的瞧着翠玉。

翠玉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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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这么做的原因后面会有解释的说~

第7章面粉

她将带着标记的铜钱递到不屑而不耐的杜公公面前，一字一字的道：“我敢保证，公公可得意料之外的好处。”

最后，杜公公狐疑的拿着铜钱走了。

凉风从翠玉领口吹进胸膛，冰寒叫她打了个哆嗦，拖着面粉慢慢的往里走。

“翠玉，这是……”

颜霜早就起了来，将早饭给煮上了，听到翠玉开门的声音，颜霜急忙起身，却是翠玉艰难的托着一袋东西。

“主子，嘻嘻，”翠玉笑容咧到耳后，眼睛、眉毛、鼻子、耳朵里全是笑。

“翠玉，什么事这么开心？”颜霜帮她一起将面粉弄进来，笑着道。

“主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吗？面粉，足足五十斤面粉，我告诉你，这还不止，外面还有一袋，够我们吃上好久好久了，哪怕是这个冬天也不在话下。”

颜霜眼眸闪着兴奋地光，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里面果然是白白的面粉。两人将面粉安置在干燥的地方，又将门口处的另一袋子弄了进来。

围着火堆，颜霜甩甩酸酸麻麻的胳膊，好奇的询问翠玉。

“翠玉，你是怎么弄到这些面粉的。”

“主子，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见翠玉不愿多说，颜霜也不多问，她脸上的笑容骗不了人，能够弄来这些面粉，翠玉大概是有办法的。

颜霜猜得不错，因为杜公公的假公济私，翠玉的确是动了一个她不愿意动的办法。后来，当颜霜知道的时候，感动的同时又很是心疼，原来翠玉竟是有着那样的境遇。不过还好，翠玉的身边还有一个那样的人……

这些都是六天之后的事情了，现在，颜霜和翠玉正十分惬意的享受着早餐。

“翠玉，多喝点汤，暖暖身子。”颜霜舀一瓢汤倒进翠玉捧着的碗里，这碗是翠玉拿进来的，碗里只有一个馒头。颜霜将翠玉红红的眼睛看在眼里，心中有了计较，却并不多说什么。捧高踩低的人，她没什么立场去批驳，不过，她却不会原谅欺负了翠玉的人。

馒头两个人分吃了，当然，翠玉依旧是一番推搡，但是，依旧抵不过颜霜的坚持。

白痴的碗里热乎乎的汤冒着滚滚白气，翠玉捧着碗，手也暖暖的。

“谢主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汤，翠玉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翠玉，你会不会包饺子，会不会作面条？”想到屋子里放着的两袋面粉，颜霜的心就止不住的激动。

翠玉擦了擦嘴边沾上的汤汁，笑道：“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跟着母亲学过，好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

“不怕不怕，等真正包饺子的时候就知道了，翠玉，晚上咱们做顿饺子，吃饱了，我们去后面的林子找找有什么菜。”

“嗯。”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蘑菇、韭菜，哎，要是有酸菜就好了……”颜霜回忆着前世里自己爱吃的饺子种类，谈话里满是向往。翠玉静静的听着她说，笑容宁静而安然。

吃过饭，翠玉照例的收拾碗筷和罐子，走到昨天弄好的竹管前，她却呆住了。这，主子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很沮丧吧……

翠玉正琢磨着该怎样才不会被颜霜发现，谁想颜霜却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可是对自己的想法很是满意骄傲的说。

“翠玉，先用罐子把水烧热了再洗碗，至于装水的东西，嗯，不用担心，就用之前我们装水的木桶好了，现在有了竹管，你不用——”

话音戛然而止。

颜霜目瞪口呆的瞧着眼前的一幕，好半响回不过神来。

“主子……”翠玉担忧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突然地，颜霜低笑起来，笑声渐渐变大，最后竟是前仰后翻，肚子都隐隐作痛。

哎，她怎么就变笨了呢？这里又不是她前世里生活的南方，冬天水都不会结冰的说，就算结冰，也是很薄很薄的一层，轻轻一揭开就没了。

瞧着竹管里全部被冻成半圆柱形的冰，颜霜笑的脸颊通红。不用想，外面的肯定全都冻住了。

“翠玉，让你白高兴一场了。”

唉唉，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吧，颜霜心道。

翠玉替颜霜抚着肚子，摇头笑道：“主子，等冬天过去了，春天、夏天，还有秋天，我们用水都会很方便的。”

“……嗯。”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颜霜看向见底的木桶，为今之计也只好去外面打水了。

“啊——”颜霜突然大叫起来，下了翠玉一跳。“翠玉，你说井水会不会也结成了冰？”要是井水上面的也结成了冰，她们可怎么取水啊？

“主子，不会的。”翠玉莞尔一笑，一手提着桶，拉着颜霜出去，解开井上的盖子，丢了颗石子进去。

“主子你瞧，”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平静的水面荡起了小小的水波，蔓延开去，最后又归于平静。

颜霜大囧。瞧了瞧大缸里被冻住的水，再瞧瞧井水，颜霜不禁感叹自然真是太神奇了。不同的高度，同样的季节，同一种物质却是两种形态。

屋外风大，翠玉把颜霜撵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