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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盗国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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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黑色礼帽下，是谁的目光，那么哀伤。
之后的日子平淡无奇，将军一行先赶往了佛罗伦萨，迪亚戈照例每天和罗琳去农场，而索菲亚则帮尼尔松太太打理家务。
雷蒙少尉被判了绞刑。行刑的那日，几乎全镇的人都去看了，大家欢呼雀跃。索菲亚站在远处的一个角落，她不想回忆过去，但是他在临刑前仍然用目光找到了她。他从上绞绳到临死，一直盯着她，那目光成为了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挥之不去的梦魇。
索菲亚变得更加寡言了，她似乎在订婚那日开始，一夜长大。
新来的军官叫普拉西德。军队的一些沉疴陋习还在，只是在一些政策上不再苛刻，大家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普拉西德中尉甫一上任，就对苏洛的传奇故事显现出浓厚的兴趣，对于抓捕苏洛更是显示出了超过雷蒙少尉的热情。尽管苏洛最近踪迹全无，他还是乐于带着人，成天挨家挨户地盘查询问。
索菲亚的周围也时常有军人陪伴。——大约是埃尔顿的命令，让地方军队不敢怠慢。
这天，索菲亚又被邀请到军政部作客。她略为坐了坐，就忙着向普拉西德中尉道别了。
“真是个难以接近的小姐啊。”普拉西德中尉看着索菲亚的背影，感叹道。
“中尉，我记得雷蒙少尉曾经说过，苏洛对索菲亚小姐好像有意思，我们能不能……”他身边的一个士兵献媚地说。
“我明白。”普拉西德中尉把手中的烟掐灭，嘴角微微地扬了扬，却并没有笑。
索菲亚拿到了船票，将其中一张递给迪亚戈：“收好，过几天上路，你该收拾一下。”
索菲亚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好像一泓死水，毫无生气。
迪亚戈一直对索菲亚感到抱歉，几次想找她谈一谈，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罗琳看在眼里，刚想上前对索菲亚说点什么，但是被迪亚戈拦住了。
“这一个月来，她都没有笑过。”罗琳不无担心地握住迪亚戈的手，“我很担心她，怕她会做什么傻事。”
迪亚戈安慰罗琳：“你别担心，她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时间。”
“可是……”
“什么？”
“我真的很怀念过去的日子，我们有说有笑的。现在，一切都变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11章 追捕
索菲亚一清早就出了门，晚上出发，她想利用早上的时间去采一点蓝莓带上船去。
“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来采蓝莓了吧？”索菲亚在小山丘上走着，她打算到棚屋后面的灌木中去，那里有全镇最好的蓝莓。
听云雀穿越云霄的嘹亮各省，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云雀，飞向天边，飞向梦境中那个充满爱与和平的国度。
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以至于连身后的几个可疑的影子都不曾注意。
索菲亚不知道，此时镇上已经秩序大乱。
农场上的谷仓以及邻近的一片民宅不知什么原因失火了，火势迅速扩大，人们尖叫着，狂奔着，四处逃散。
风很大，大火不一会儿就蔓延开来。
罗琳顾不上叫上迪亚戈，她赶到农场的边缘，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我的孩子还在里面！”一个农妇在人群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她想要回去，却被众人拦住了。
附近的人提着水盆、木桶赶来救火，隐约可以听见火光中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普拉西德中尉的队伍姗姗来迟。农妇见了，发疯似地冲过去，跪倒在马前：“中尉，求求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他只有三岁，他才那么小……”
农妇话音未落，就昏厥过去。
罗琳上前搀扶住她，也帮她求情。
普拉西德中尉看着大火，皱了皱眉头：“这个……是不是应当先灭火？这个附近有多少口井能用的？我也没有这样的经验，大家出出主意嘛！”
“请您救救那个孩子吧！”罗琳哀求道。
普拉西德中尉一边摘手套一边点烟：“这样的火势，小姐，你敢进去？这不是找死吗？”
“你……”罗琳被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洛！”有人喊道。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很久没有露面的那个身影，随马蹄声由远及近。
“怎么了？”苏洛关切地看着罗琳怀中的那个农妇。
农妇渐渐苏醒了，她看见苏洛，连滚带爬地过去跪下：“我的孩子还在那里面，求求您，救他一命吧！”
苏洛犀利的目光直刺普拉西德中尉：“你们这些军人，竟没有一个好东西！”
普拉西德中尉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苏洛轻轻地拍拍马脖子，俯下身来，对马耳语几句。那匹马似乎听懂了什么，一跃冲入火海。
“危险！”罗琳也想跟进去，被周围的人拉住了。
几秒钟之后，苏洛抱着那个小男孩从火海中冲了出来，他的身后，马棚轰然倒塌。
人们高呼着苏洛的名字，他是他们的英雄。
普拉西德中尉脸上闪现出一丝尴尬。
苏洛不停地咳嗽，喘着粗气。
罗琳跑到他的马旁边，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一个下士向普拉西德中尉耳语了几句，普拉西德中尉嘲笑着，拔出了手枪。
“当心！”苏洛猛然推开了身边的罗琳。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苏洛的左腿被击中了。马受了惊，扬起前蹄，疯狂地向山丘那边奔去。
中尉想去追，却不料被周围愤怒的群众团团围住。
“你们给我让开！”普拉西德中尉怒火中烧。
那个下士奸笑着，低声对中尉说：“那边我早就布置好了，他逃不掉的。”
普拉西德中尉调转马头，从另一条小路离开。
马的嘶鸣声把灌木丛中的索菲亚着实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来，看见苏洛从马背上跌落的一幕，心惊肉跳。
“苏洛！你怎么了？”她发疯似地冲过去扶起他，发现他喘着粗气，腿上中了弹。
她二话没说，带他进了附近的小屋。
子弹所幸并没有打中大的血管。索菲亚撕下自己的裙角，迅速帮他包扎起来，希望能够止血。抬起头，她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遇，索菲亚又迅速低下了头。
苏洛笑了笑：“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索菲亚打算去外面，刚到门口就退了回来。
“怎么了？”苏洛问道。
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士兵。
“苏洛，快出来受死吧！”是普拉西德中尉的声音，“多亏了索菲亚小姐帮忙，我们才能成功拦住你。”
苏洛不可置信地看着索菲亚。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苏洛顿时失去了冷静，他咆哮着，眼睛中的一点温存都消逝殆尽，他突然笑起来“哦，将军的女儿！你们果然是一丘之貉！”
“不！”索菲亚拼命摇头，“你误会我了，我根本不知道他们跟着我！”
“啪！”苏洛扬起手，重重地扇了索菲亚一个耳光。
第12章 离别
苏洛扇了索菲亚一个耳光。
索菲亚跌倒在地，头不正不倚，重重地撞在立柱上，顿时，一股鲜血涌了出来，顺着她苍白的小脸流下去，流下去。
看着自己的手，苏洛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我打了她？曾经说过要保护她的我，竟然打了她？
索菲亚吃力地扶着珠子，颤抖着站起来，鲜血滴在她乳白色的裙子上，触目惊心如绝望的花朵。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后面，搬开一块木板，那里有个通向屋后的大洞。
索菲亚探出头去张望，确信没有人把守这边，向苏洛招招手：“赛伯拉斯先生告诉我的，说还来不及修缮，你赶紧从这里走吧！”
她的笑容无力却灿烂。苏洛的心突然一阵绞痛：自己那样对待她，误会她，她还要救自己吗？
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等等！”苏洛尚未上马，索菲亚飞快地摘吓了他的帽子，又解下他的斗篷，“我有办法引开他们。”
“可是……”
“忘了吗？我是将军的女儿，他们不敢怎么样的。”索菲亚一边穿戴一边笑道，“有的时候，权力是有用的。”
苏洛跨上马背，索菲亚把一张船票塞给了他：“这里你是呆不下去的，要找腿上有枪伤的人太容易。这是去佛罗伦萨的票，你上船找迪亚戈，我想他一定会帮助你。告诉他我坐下一班船去，让他别担心。”
苏洛已经怔住了，看着索菲亚那张令他沉迷的笑脸。
“那小子跑了！”前面有人喊道。
苏洛一动也不动，索菲亚急了：“快走啊，你这个傻瓜。”
她扬起手一拍马背，马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飞奔起来。
“告诉迪亚戈，我爱他！”索菲亚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他身后。
她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她一边跑，一边看向身后，目送着他安全离开。
再转过身时，一排士兵已经把她的去路挡住了，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只见一道火光闪过。
索菲亚觉得肩头涌动着一股热流，应声倒地。
苏洛在马背上，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
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夜晚，在自己掉下悬崖的瞬间，索菲亚奋不顾身地飞奔过来的身影。
他有看见了那个夜晚，索菲亚在月光下小心地为自己擦拭伤口。
仿佛，她一直在为他做很多事情，而自己竟然动手打了她。这就是他为她所做的吗？
泪光如流星般划过，他的手伸进口袋，那里静静地躺着，两张船票。
“啪！”树林间隐约传来枪声。
苏洛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迪亚戈回到家，大脑一片空白。
他慌慌张张地上楼。
索菲亚的房间里，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天使般安宁，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迪亚戈！”罗琳看见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索菲亚被军队当成了苏洛，她身上怎么会有他的衣服！她的胸口中了一枪……医生说她活不成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迪亚戈推开所有人，冲上去抱起索菲亚。
“对不起……对不起……”他把头深埋在她的肩上，泪如雨下。
屋子里的人们看到这个情景，也都忍不住落泪。
索菲亚微微地挣开眼睛，她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拭去迪亚戈的泪水。
“不要哭……不要哭……”她气息微弱，勉强支撑着，“男子汉……不能掉眼泪……”
迪亚戈抚摸着索菲亚的头发，她的发丝冰凉如山间的泉水。
罗琳哽咽着，握住索菲亚同样冰冷的小手。
“我爱你。”迪亚戈吻了吻索菲亚，“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下来。我跟你回佛罗伦萨。索菲亚，我的小索菲亚，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要你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仇恨、没有纷争，只有爱与和平。”
罗琳也拼命点头：“你不要丢下迪亚戈，我不要和你争，我要你好起来。我去当你的伴娘，好吗？”
索菲亚摇摇头。
她笑了，用尽最后的气力。
周围的人都被那笑容所震撼：惊艳、纯洁——那是天使才有的笑容啊。
“我……哪里也去不了了……”索菲亚翕动双唇，“罗琳姐姐，帮我好好……照顾他……”
罗琳咬着头：“不要……我不要照顾他……你们不是要结婚吗……等你好起来，你们就可以结婚了，知道吗？”
“迪亚戈！迪亚戈！”索菲亚觉得自己已经看不见了，她慌忙地摸索着，使劲咬了咬下唇，“你还记不记得那首歌？我亲爱的小女孩，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我带你跨到马背上，奔向那远方……”
索菲亚的声音，低下去，低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迪亚戈觉得自己的臂弯一沉。
他听见什么东西碎成了千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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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康复
迪亚戈颤抖着，紧紧抱着索菲亚，不肯松手。
“汤姆大叔，你也来了……”希尔先生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汤姆大叔挤到床边，一言不发地看了看索菲亚的瞳孔，又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
“她或许还有救！”汤姆大叔这样说。
罗琳呜咽着：“可是医生说……”
“嗨，以前打仗的时候，这种枪伤我见多了。”汤姆大叔试图让迪亚戈松手，好让索菲亚平躺下来。
迪亚戈呆呆的，一动也不动。
罗琳见状，扇了他一记耳光：“你快放开她！”
迪亚戈如梦方醒。
汤姆大叔给索菲亚强行灌下了一包药粉。他从带来的包袱里找出一瓶药膏和几个纸包，交给罗琳：“这是从前我当兵的时候流传下来的一个方子，我一直都备在身边，专门治枪伤的，救了多少人的命。你赶紧叫人去把那些草药熬了，这些药膏是涂在伤口上的，每天一次……”
“太好了……”希尔太太拉着汤姆大叔的手，激动得不知道该说写什么好。
迪亚戈握住索菲亚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夜已深了，罗琳来到索菲亚房间的门口。她停下了，听迪亚戈小声地唱歌，歌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我亲爱的小女孩，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罗琳安静地听着那歌声，突然释然了：或许，自己和迪亚戈在一起的时候，只是感到轻松愉快罢了；至于索菲亚，她那么爱迪亚戈，竟然为了保护他和自己的感情，甘愿去承受巨大的压力，而放弃了自己的幸福。
索菲亚已经快被周围的一切压碎了。罗琳目睹了今天的惊心动魄，毅然决定，退出这场纷乱的感情纠葛。
索菲亚醒来之后仍然孱弱，枪伤固然是一个原因，头部的撞击也使她卧床难起。医生在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手也发生了骨裂，而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迪亚戈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她的精神一直很差，经常陷入昏睡，这使他非常胆战心惊，生怕一眨眼就会永远失去她。
“你知道吗，索菲亚？上帝想让你去当她的天使，我对他说：‘不行！她是我的妻子，不能让给你！’”迪亚戈给索菲亚说笑话，希望让她开心起来。
罗琳在一旁听见了，乐不可支：“肉麻死了！索菲亚，你快点好起来吧！他这两天想你想疯了，你一醒他就话多，真是受不了。”
索菲亚点点头。
埃尔顿听说妹妹出了事，连夜从省城赶了过来。本来他就和其他人不熟，一来二去，倒和罗琳找到了共同语言。
看着妹妹一天天好转，他打算离开。
“你……什么时候走？”罗琳站在埃尔顿房间门口。
埃尔顿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罗琳跟前：“今天晚上。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顾好我妹妹。”
罗琳点点头。
埃尔顿提着箱子向外走，突然停下来，站在门口大声说：“罗琳，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的身影，高大而又令人温暖。
罗琳匆忙跑下楼去：“埃尔顿！”
埃尔顿停下了脚步。
“我等你回来。”
迪亚戈站在窗前，看到了这一幕。
“哥哥出发了，是么？”索菲亚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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