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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公不是人-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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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屏幕”里本来睡得好好的钟老太,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一只手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看起来甚是辛苦的样子。
    “不要啊!奶奶!你怎么了?”
    惊见此景,钟旭扔掉手里的剑,猛扑到“屏幕”前,哭喊着,死命捶打着面前这堵坚硬如铁的障碍物,想冲进去却怎么也不得其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钟老太的气息在不停的挣扎中,渐渐微弱下去……
    “你们钟家,第二个死在你手上的成员。”司徒月波拍拍手,几片残留的亮闪闪的碎片从他手里落下,“如果你继续坚持,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我的意愿,从来没有人可以违背。”
    钟旭的手,死死地抠在光滑的玻璃面上,苍白的手指僵硬地弯曲着,指甲几乎要整个嵌进去一般。
    “你是你们钟家的骄傲,还是劫数呢?你姐姐,本来是有投胎的机会的……唉,可惜了啊,魂飞魄散……”司徒月波看向窗外,长长叹息一声,惋惜无比,继而将目光投回到钟旭身上:“你内疚,也是应该的。毕竟这所有的事,都是因你而生。”
    钟旭一动也不动,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只看到一丝一丝血迹,从她紧咬的唇间流下……
    眼前的画面仍在继续。
    医生来了,护士来了,呼吸机,起搏器。
    白茫茫,乱糟糟。
    当遗憾的表情无一例外地从白衣天使们的脸上闪过之后,雪白的被单被拉了起来,整整齐齐地覆住了老太太宛若睡熟的脸孔……
    什么?!
    钟旭捂住了自己的嘴,血腥的味道被聚拢在紧闭的指间,悉数漫进了鼻子。
    没了?!
    一个两天前还同自己说话,还出手打自己耳光的大活人……没了?!
    朝夕相处了20多年的血亲,在自己的眼前,生生地丢了性命?!
    心……真疼啊,所谓凌迟,不过如此罢。
    被看不见的武器一点一点地割,却又总不给个痛快,恶意地留下她一口气,“享受”这锥心刺骨的刑罚。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眼眶里的泪水也干了,干得很彻底,干得一滴不剩。
    她在想,从这一刻起,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有眼泪了……
    “怎么,还在犹豫吗?!”司徒月波完全无视钟旭的悲痛欲绝,连一点点缓冲的余地也不肯留给她,“呵呵,看来你很快又要跟一个亲人永别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被我亲手捏碎了生命的人,魂魄会跟同他们的生命一起消失。”
    潇洒地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屏幕”上的画面赫然变了样子。
    仍然是一张毫无二致的病床,可是床上躺的,确是睡得酣恬的钟晴。
    镜头非常清晰,连他挂在嘴角的口水都看得到。
    见此,钟旭的身子猛然一颤,愣足数秒后方才缓缓回过头,嘴唇紧抿,面无人色地盯着轻松自若的他:“等等!”
    一抹猜不出是因何而生的光彩从司徒月波的眸子里闪过。
    钟旭站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撩开几缕散乱得遮住了眼睛的头发,走到了司徒月波面前。
    “不要再伤害我的家人了。”她微微仰起头,不是命令,也没有乞求,口气异常地平静,“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但是,我要你一个承诺做交换。”
    “你觉得你还可以跟我讲条件吗?!真是有趣。”他偏头一笑,“不过,说来听听吧,万一我会答应呢。”
    “我要你承诺……不让你的下属们,找到任何机会大举侵害人界!”钟旭知道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有多恶劣,更知道自己要的这个“承诺”很可能会被他当成一个不切实际的笑话来看待,但她还是要试一试。既不能容忍再有亲人因为自己而死去,又不能放任人界可能遭逢的大难不管,唯今之计,用自己的性命换他一个承诺,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如此一来,就算到时候镇天印失去了作用,有他这个冥王出面干预,那些厉鬼怨魂,大概也不敢造次吧。这样一来,至少能把人界的危险降到最低。
    实属无奈之举,虽然她百分之九十九不相信他对人界没有不轨之心,她还是得赌这一把,为那渺茫的百分之一。
    “呵呵,你的条件还真是让我莫名其妙。”司徒月波挠了挠头,很是困惑的样子,“冥界跟人界,虽然是两个独立的世界,但是关系向来微妙。虽然两界常常会有一些摩擦,可是大体上也是相安无事,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表现出一副冥界要吞了人界的模样呢?该保护的,是我们冥界才对啊。”
    “我不管那么多!”钟旭提高声音,坚决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只要你这一个承诺!”
    “这个……嗯……好吧。”司徒月波想了想,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爽快而慎重地答应了她,“我以冥王的身份,许你这个承诺,只要我在位一天,绝不容许冥界有大举侵害人界的行为发生。”
    他……居然答应了。
    太好了。
    心上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钟旭吁了一口气。
    可是,暂时的轻松瞬间就被无法躲避的悲绝所替代。
    这样,算不算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呢?!
    应该是吧。
    钟旭想了很久,终于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谢谢。”她凝望着眼前熟悉透顶,也陌生透顶的俊秀脸庞,笑了。
    这个许诺,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真实,她相信这点,没有任何理由。
    从没有想过,死亡会来得那么快。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很大,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幸福很快乐地生活下去。原来,直觉真的只是直觉,一遇到现实,立即一败涂地。
    “到了冥界,你预备怎么处理我呢?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钟旭垂下眼帘,带着笑意,很认真地问。
    “交给阎罗,他们自会按你的功过安排你的去处,也许会将你羁押,也许会放你投胎。总之,我不会再过问。”
    话到这里,司徒月波伸出手,以手背轻抚着她的脸庞。而后,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瓣。许久,才移开。
    “永别之吻。”他撩开她额前的发丝,“很高兴,你陪伴我这么久。”
    身体里每一处都是冰冷的,只有他留在自己唇上的温度是暖的。
    其实钟旭很想再问他一句,从头到尾,他有没有对她用过感情,哪怕一点点。
    但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有也好,没有也好,对于以后的她都不重要了。
    钟旭返转身,走到被扔在一旁,光芒已接近消失的钟馗剑面前。
    犹豫了一下下,她俯身将剑拾了起来。
    重回主人手中的钟馗剑,一扫方才奄奄一息的黯淡模样,火焰一样的光华从剑身上层层跃出,耀眼之极。
    钟旭举起钟馗剑,放到眼前,上上下下细细看着,目光到像是在打量一位知交好友一般。
    此剑,能杀鬼,也能杀人。
    她的手指,从剑刃上拂过,稍微用了一点力而已,一道深深的伤口马上出现。
    不疼,也没有血,因为剑太快了。
    虽然这把利剑没有实体,但是它的锋利,不逊于世间任何一种武器。
    “冥界,真的有孟婆汤吗?”
    钟旭看着手上的伤口,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司徒月波微微一愣,旋即一笑,肯定地点了点头:“有。”
    “喝了真的可以忘掉一切?”她继续问。殷红的血珠一滴一滴地从她的掌心滑下。
    “是。”他极耐心地回答。
    钟旭释然地笑了笑,看着他:“那就好……”
    既然是个游戏,那么,就在现在彻底结束吧。
    握住钟馗剑的手,越来越紧,剑上的璀璨光芒,有增无减,霎时映得整个房间流光溢彩,赤红一片,其景甚是壮观。与之相比,怕是连夏日正午的太阳也要自叹弗如。
    在空中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钟馗剑最终落在了钟旭自己的脖子上……
    看到血了,从身体里出来,飘飘荡荡,变成了一朵又一朵嫣红的花,在风里跳着舞。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奶奶说她不会跳舞,总是没有其他的小朋友跳得好看。
    谁说她不会跳舞,这不是跳得很好看吗。
    人是花,还是花是人,已经分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在翩翩起舞里一点一点流失。
    风越来越大,吹散了花瓣,带来了一地清脆的马蹄声。
    枣红色的马儿,欢快地嘶鸣。
    马上坐的,是谁?黑色的头发,红色的衣裳。她多想看清楚他的样子啊,可是,他离自己总是那么远,马儿不停地跑,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考虑清楚,上来了,就是生生世世,不能回头了。”
    ……
    “我说过,你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能娶,谁都不想娶。”
    ……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生活一辈子,或者……永远。”
    ……
    这是谁对她说的话?
    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楚,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说话人是谁?!
    是谁呢?
    “旭儿……来姐姐这儿啊……”
    “钟旭,你让我如何不恨你?!”
    谁,又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好混乱,好模糊。
    乱喷水的水龙头,红色的皮球,洁白的病房,美丽的草原,高耸的大厦,没有任何关联的场景跟物体在眼前交错而过,相互叠加。无数张人脸,男的,女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夹杂其中,飘忽不定。
    看得好累啊,眼皮好重啊,灌了铅一样。
    看来,该好好睡一觉了……
    睡醒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如果,还能醒过来的话。
    一大片鲜活的血液从钟旭身下蔓延而出,自由地向四周游走,染红了她凌乱地散在地上的头发,也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裳。
    血液的叛逃,让她的脸迅速失去了该有的颜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安静地躺在地上,没有声音,没有呼吸,空气也凝固在她的周围。
    不管生前如何,死去的人,每一个都是这么孤寂吗?!
    司徒月波在原地,动也不动,怔怔地盯着脚下的钟旭。
    过了不知道多久,当她的血,已经快漫到他脚下时,司徒月波眨了眨眼,慢慢走到钟旭身前,蹲下来,伸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身体,余温尚存,也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他坐下来,任由温热的血液侵透自己的衣衫。
    温柔地托起那张曾经灵动善变,表情丰富的脸孔,他细细端详着,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原谅我,我并不想如此对你……”
    低低地呢喃在她的耳边回旋,虽然明知她已经不可能再听到。
    一滴亮晶晶的眼泪滴落了下来,恰好滴在了她的睫毛上,闪动着,久久也不舍得滑下。
    原来,眼泪也是可以分享的。
    墙上的钟,嘀哒作响,也只有它还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它该做的工作。
    司徒月波拥着钟旭,坐在窗前,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着她的长发,像过去一样。
    那天,他们也是这样,她赖在他的怀里,享受了一下午的美丽阳光。
    现在,还是这样,她依然在他的怀里,只是窗外洒进来的,是一地清冷的月光。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不同的。”
    他闭上眼,吻了吻她已经冰凉的额头,梦呓般说道。
    睡醒了,一切都会不同的……
第十三章 真相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心无挂碍……
    心无挂碍……
    不知来向的低浅吟唱,从无垠的黑暗里漫过,留下一片从未感受过的宁静与舒缓。
    身体很轻,轻过一片羽毛,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里飘来荡去,总也着不了地。
    每个人死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感觉么?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没有痛觉,没有思想,很是轻松。
    就只有残存在脑子里的那段似乐非乐的声音,还在耳朵里徘徊,久久不肯散去。
    她还有挂碍吗?!
    应该没有了吧,自己连性命都不要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皱成一团,无法做到跟自己的身体一样的轻松呢?
    原来,一死万事休,根本就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
    自己的“挂碍”,太多了,连死亡也消减不了……
    世间放得下丢得开的潇洒人物太少,所以,无怪天下有如此多的鬼魂了。
    这个道理她一直都知道,但是直到现在才完全理解了,且是切身体会。
    罢了罢了,纵是了解了,体会了,也无用了。
    总之,冥界马上就会增添一个一生与鬼为敌的新鬼。
    多讽刺的一桩事情。
    冥界,会是个什么样子?
    刀山游锅?
    鬼哭狼嚎?
    暗黑不见天日?
    无法想象。
    “呵呵,睡得差不多了,该醒了吧。”
    谁?
    又是谁附在自己的耳畔低语,声音腔调,熟悉之至。
    一种奇怪的感觉,虫子一样,从脸颊爬到鼻子,来来回回,毛毛痒痒的。
    中断了很久的意识竟然渐渐聚拢回来,淘空了一样的身体也在杂乱无章的脑部运动中重新有了实在的质感。
    久违了的力量从心口窜到咽喉,又从咽喉汇集到鼻腔——
    啊秋!
    一个响亮的喷嚏。
    双眼紧闭的钟旭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使劲揉着鼻子。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过来了。”
    声音不再低沉,充满了欣喜。
    皱着眉头,钟旭缓缓睁开了眼——
    黛青色的夜空立即充斥了整个眼帘,一轮银盘满月,高悬其中,光采依然。
    再看,大大小小的黑色轮廓,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四周,细细一瞧,方知是那些个在夜色中不辨细节的大厦高楼。
    在冬季里不可能出现的温柔夜风,一丝又一丝地从四面八方温煦地吹过来,带着薄荷糖一般的清凉味道。
    被这样的风吹一吹,再糊涂的人,也清醒过来七八分。
    “清醒了没有啊?”一只大手从钟旭的身侧伸到了她面前,上下晃动着,“喂,老婆!”
    这一声“老婆”,不啻威力了得的炸药,把她刚刚拣回来的魂魄又轰得七零八落。
    猛一把推开眼前的手掌,钟旭就势闪到了一旁,靠在身后一块不知做什么用的水泥桩子上,警惕万分地瞪着一直坐在她身旁,笑意盈盈的司徒月波,大声吼问:“谁是你老婆?!你个混蛋怎么还在这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啧啧,能骂人了,看来是没问题了。”
    柔亮的月光下,一根白色且光滑的羽毛,在司徒月波手里转动着,跟他的语气一样顽皮。
    “这里是什么地方!回答我!”他越是轻松,她越是紧张。经历过刚才由他一手造成的生死之难,对他,还怎么可能松懈得了。而且,一睁眼便看到现在这种景况,委实太怪异了,她简直找不到一点头绪。
    司徒月波站起身,一张再正常不过的笑脸在月光下暴露无余:“这里是长瑞的天台……”
    “什么?”钟旭腾一下弹了起来,“你说我现在在长瑞大厦的天台上?可是……”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已经自刎而死了,怎么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尽之地的天台上安然晒月亮?
    钟旭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发烫的脸。
    嗳?!等等,为什么自己的脸是烫的?
    如果自己真的死掉了,那么现在的自己铁定是一抹幽魂。
    可是,鬼魂是不可能有温度的。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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