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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孩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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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文把他塞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才转身往厕所里边儿挤。
真是好容易排上号儿，挤进去，挤出来，出来了，不，没出来！
章文现在就猫在厕所入口的墙后面，就是在这种地方，都有不少人回头瞅他，觉着他像是有病的样子。
他这是多倒霉啊。
就在离厕所不远，也就是章文保管崽子的地方，一个戴着墨镜邋里邋遢的男人，二胡大哥，领着几个同样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把他家崽子围住了！
章文心里不禁骂娘，你一群大老爷们合起伙来欺负个崽子？要脸不要？不过就这样儿了，章文还是保持着就近观望的态度，继续扒在厕所的瓷砖墙上。
自己冲上去也是个挨打的份儿，逞英雄，从来就不是他干的事儿。
事实上，章文还真猜错了。
二胡大哥，其实本名叫王军，挺普通一人儿，相貌平平，人品平平，平常没事儿也就戴个墨镜上街拉段二胡陶冶一下情操，谁知道碰上那么个臭不要脸的，看着人模人样的，竟然还抢他的血汗钱！厚颜无耻地威胁他！一天所有时间，就属下午赚的最多，都让那个龟孙儿给掏走了！
你他娘的，别让我逮着你，不然有你好看的！
王军觉着老天爷肯定是听着他的心声了，然后把仇人打包送过来了，要不然怎么一睁眼就瞧着了呢。
旁边一众人就看着王军一睡醒就盯着一个地方一脸淫笑，心里都痒痒地要狠狠揍那家伙几拳头，他娘的，这家伙怪恶心。
王军怕那家伙跑了，一咕噜爬起来，回身就招呼上了一帮兄弟。干他们这行的，平时都有个地盘纠纷，人事纠纷什么的，认识些人心里也好有个底儿，帮个手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现在一听这事儿，都摩拳擦掌要往上招呼。
钻来钻去，跟了半天，也亏得这儿的人又多又乱，帮了章文一把，王军一帮人最后就围住了个小孩儿。
王军瞅着这孩子是跟那家伙一块儿的，有点儿奇怪，有孩子要养，还他娘干这活儿？很显然，他把章文归为同类了。
像他们这样的，都是没老婆没孩子的，别的先不说，面子就先丢没了。不过别人家的事儿，他可不管，“喂，小孩儿，你爸呢？”先把那老家伙逮着，好好招呼招呼他。
不是章文显老，关键当时章文也没多利索，再加上这么个崽子，一个经过王军心里自然丑化的又老又丑，满脸褶子，臭不要脸的老头子定格了。
小孩儿刚开始被围住的时候，也没多大反应，就眼皮动了动，还是坐在那儿，后来听着那人问起章文，才开始用正眼儿瞅人。
王军等了小半天也没个音儿，刚想再吓唬吓唬，就看着小孩儿扑棱着一双大眼睛瞅他，再仔细瞧瞧，虽然脸上都是脏泥，五官那可是正经挺漂亮，乍一看还有些分不清是小男孩儿还是小女孩儿，再看看小孩儿，恩，像是有点儿傻。
王军明白了，那人感情是个人贩子吧，看着挺猥琐的，这事儿也说不准。
虽说王军自己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是他可看不上这种拐小孩儿的黑心勾当，哪家不是父母活半辈子捯饬大的，你一下就给弄走了？挣钱也忒他妈容易了！
再经这么一出儿，王军对那个猥琐老头儿是越发看不上眼了。
“小孩儿，我问你，你家在哪儿啊。”王军尽量显得和善。
王军甚至还配合小孩儿的身高蹲下了身。
他想明白了，也不用管那老头儿了，把这小孩弄出来，坏他一桩生意看他吃瘪那才爽啊。
又是傻站着等了半天，王军一拍脑门儿，忘了，这是个傻的。
王军不问了，上前一步，想把小孩儿直接抱走。
“叔叔。”嘎嘣俩字儿把王军冻在那块儿了，不傻，不过这小孩儿说话怎么跟吐冰碴似的。
“我不认识刚才那个人，他只是向我爸爸问路。”
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后抬头看着王军。
王军尴尬了，爸爸？打哪儿来的小孩儿？在这儿常驻的户儿基本他都认识。
看小孩儿的样子，新来的？没见过。
“那你爸呢？”问问大人，说不定清楚多了。
小孩儿不说话了。
不傻，可是挺呆。
“那，那你告诉叔叔，刚才那人往哪儿走了？”王军努力显得温和。
小孩儿手一抬，伸出一根指头向他们斜后方指了指，“他看见你们就跑了。”
“妈的，”王军一听这就炸了，感情被发现了，还耗了这么多时间，“走走走！”
等一群兄弟都走了，王军才回头跟小孩儿道，“小孩儿，你快去找你爸，一个人在这儿多不安全。”
“谢谢叔叔。”干巴巴的四个字。
“恩，”王军也骂骂咧咧地跑过去。
章文离得不远，但是周围闹哄哄的，也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再说什么。
就看着二哥，章文暂且叫他二哥，往前对着小崽子一顿说，那脸上表情一会儿一个样，小孩儿被挡着，也不知道什么样。
所以说，小孩儿这种东西，是真麻烦，要是现在就是他一个人，他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用得着在这儿蹲墙角？
章文完全忽略了这种情况是由他引起的这事儿。
索性不看了，他转过头往地上一坐，摸摸鼻子，这时候有根烟就好了。
那崽子看着挺精的，也不能被拐了吧，别说，说不定抱走了卖钱还能卖个高价。
他还惦记着能用小孩儿换钱这法子呢，大不了，再赎回来？
……
赎回来干嘛，找个好人家不是照样能养活！怎么早没想到！
“啪”章文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章文有些僵硬地转过脸，然后下一秒恨不得吃了眼前的人。
小崽子倒是没害怕章文张牙舞爪的样子，大眼睛微微眯起，“我帮你把他们弄走了。”听着带几分得意又有几分鄙视。
章文瞧他这样，心里默默地滴血，这是要逼自己割地呀，哪家的崽子有这么算计自己爹的！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冷着张脸还做小表情，幼稚，得意什么！
“那算你功过相抵，”章文腆着脸说瞎话，“要不是为了挣钱养活你，我能得罪人？”
“先出去再说。”不等小崽子再说，章文熟练地拎起小孩儿，偷偷摸摸地裹在衣服里带出去，领着个孩子毕竟挺显眼的。
就听衣服里闷闷的一声，“饿了。”然后就不说话了。
意思很清楚，现在要履行养活他的义务了。
章文对于这个要求倒是大方地同意了，因为他也听见自己肚子叫唤了，既然都已经耽误走的好时候了，再吃个饭也没关系吧。
拍拍小崽子的屁股，示意，他知道了。
章文兜着崽子去了外边公园旁边的公厕，先自己洗了把脸，又随便抹了抹小孩儿的脸，动作可称不上温柔。
小孩儿强硬地制止了章文的行为，小脸绷着，走到水龙头下边踮着脚双手捧水洗脸。
章文不管他了，不用麻烦他还不好？就对着镜子先把自己捣鼓利索去了。
出门在外就是不方便，动不动样子就人不人鬼不鬼，看这衣服，啧。
待章文弄完了，这才发现旁边的崽子比自己还干净。
一张小脸儿白白净净，跟个白面馒头似的，小皮鞋也擦得锃亮。
不是因为哄他睡觉，自己的衣服能和腌咸菜似的？章文完全忽略了抱着孩子取暖的需要，一股脑的在心底数落孩子，抒发自己极度不平衡的心理。
同时心理扭曲地破坏人孩子整整齐齐的发型。
看着小孩到自己腰的脑袋，章文又开始闹心了。
虽说占个便宜儿子挺好的，可是说出去得有人信啊。出去随便拉个路人，都会说这哥俩年龄差得多，感情倒是好。
“崽子，你叫易杨是不是？”
小孩儿正照着镜子整理衣服，“恩。”没看章文。
“呵呵，”章文面上笑的温和，“以后你得跟我姓，这名以后都，不，能，用了。”
“哦。”
没反应？
问都不问，就随便换？
“那你以后叫章小毛，不错吧。”章文敲定这个名字，朗朗上口，很好。
“以后没人的时候再叫爹，人前得叫表哥，”章文开始得瑟，“来来来，先叫声哥听听。”
小崽子没像章文想的一样跳脚，反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饱含恶意的名字，然后过来自然地牵起了章文的手。
“大毛，吃饭。”
呵呵。
日子还长，不，是，吗。
“走，吃饭。”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小兔崽子！
第六章
章文自顾自地就准备去吃碗馄饨，丁点儿都没照顾孩子的想法。
笑话！钱是他挣的，他想吃什么，就得来什么，至于小崽子，呵，有你的吃的就不错了。
他这是一点儿也没有监护人的自觉，但是章文有理等着，别人好吃好喝劳心劳力地养活孩子，那是因为人家有觉悟，是因为人做好准备了。你一大老爷们，连个媳妇儿都没有，直接蹦出个崽子，是个男的就不带有心里准备的，直接就二等残废了。
章文还没残，但是也没做好生命共同体的准备，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可是也得由着他高兴，我乐意，我才养你，惹我不高兴，哼哼，打包送回去！他费着大好的时间，放弃大好前途，落得这么境遇，可不是养祖宗来了。
这时候天还算早，对于一般人来说，还处在在床上翻身打滚的时间，不由地，章文对此又是一番唏嘘感叹。
他不兜着小孩儿了，嫌累得慌，所以把小孩儿扔下来自己走。就看着章文在前面一步一步大步走着，小孩儿在后面晃悠着两条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着。
随便让个当爹当妈的看着了，都得心疼得不得了，叨咕一句“作孽”。
章文瞧着小孩儿的可怜样儿，更是毫无同情心，他自己都这么大了，不就是长得小了点儿嘛，还真以为自己六岁？
小孩儿倒也不娇气，不哭不吵，小脸儿紧绷绷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在后面紧赶慢赶也算是能跟上。
章文在B市的小巷子里左拐右拐了几十分钟，走到了目的地。中途还时不时回头瞅瞅小孩儿，不过，也只是瞅瞅走没走丢，还在不在。
他想去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馄饨摊，遮阳布下面几张桌子，大早上没几个人，老板在旁边正忙活着。
出国几年，他倒是还记得这个馄饨摊，但是可不是什么熟客，只是记性好，记得这儿有个摊子，又刚好想吃馄饨，当然还是来熟悉的地方有安全感。现在他急需这玩意儿。
“来两碗馄饨，一碗大的，一碗小的。”章文过去点单，用零碎的硬币付了钱，然后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好嘞，马上就好。”老板抽空抬头瞅了一眼，就继续忙去了。
章文闲着想逗逗崽子，就看着崽子没坐下，经过他身边时斜了他一眼，继续走到老板跟前，然后在衣服里面掏啊掏。
章文愣住了。
靠！这崽子想干嘛！
他“嗖”地飞奔过去，把小孩儿抱了回去。
“你想干嘛？”章文也伸手进去。
小孩儿死死护住手里的东西，挡住章文的手。
隔远了看，就是大的欺负小的，在那儿俩人一块儿拧巴。
呵呵，章文狞笑。
“老板，那碗小的不要了！”章文边朝老板喊，边继续和小孩儿抢东西。
小孩儿眯着眼睛瞪他，也不松手。
“松手，这是咱们这几天的伙食费。”不松。
“要是用没了，我就把你卖喽。”不松。
……
章文被闹得没了脾气，小孩儿怎么说就是不松手，紧紧抓着东西冷冰冰地盯着章文。
“老板！”章文喊，“再来碗小的！”
小孩儿继续盯，显然是不满意。
“换碗大的！”章文妥协了，但只是暂时性的，要不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有的是方法让小孩儿听话。
这么小就是个小饭桶，长大还得了？能吃能烧钱的败家崽子！
以后绝对会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知道谁才是一家之长。章文才不会因为是个孩子什么的无聊理由就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利益，简单来说，他就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气量小，报复心强，连个小孩儿也不放过。
深呼吸，也不继续生气了，以后天天都这么气，早晚自己得先气死。
你说好好一孩子，长那么大眼睛就不会好好看人，偏要眯着个眼睛瞪你。
“馄饨好了。”老板把馄饨送上桌，边打量这一大一小，这一会儿一出儿的，搁这儿玩什么呢。
章文也不吭声，把小孩儿撂到一边，馄饨一上桌就掰开方便筷子头也不抬地吃起来。
再看旁边，那小孩儿倒是不慌不忙，可是下手也不慢，馄饨一夹一个准地往嘴里送。
老板看着好笑，这俩，比赛呢这是？
天气正好，早上人也特别有朝气！
你看这哥俩，一会儿就玩起来了不是？
小孩儿人小嘴小，吃馄饨嚼得慢了点，就被章文抢先下手了。
章文吃完自己的，又手疾眼快地伸筷子夹了小孩儿碗里好几个。
小孩儿被抢了口粮，也没什么过激反应，只是像往常一样，斜楞着大眼睛鄙视章文。
章文倒是脸皮厚，大大方方接受着洗礼，手和嘴也不带停一会儿的。
等俩人吃完付钱，老板已经不止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章文了，看来也是明白了俩人一开始玩什么了。
章文吃饱喝足，自然心情十分舒畅，连带着对小孩儿说话也和善了起来。
一大一小在公园溜达着，倒是半点也看不出着急要逃命的模样。
“你想去哪儿？”章文边遛弯边问。
“你知道，我们不能呆在这儿了，A市不错，那儿人多，C市也行，离这儿近……”他边走边嘀咕。
小孩儿一直没说话。
章文顺势停下了，打量了一会儿。
“你不想走？”
章文突然就怒了，“你还想留在这儿？你知道这儿有多危险吗？你……”他突然就闭嘴了，他妈的他在这儿费什么话？一个小屁孩儿懂什么？说不定莺子姐告诉小孩儿这只是在过家家？！
他不禁反思，难道是因为小孩儿一系列不像小孩儿的举动让他产生错觉了，而把他当成可以同等交流的对象？见鬼！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你要是不想和我走也行，我也不是非要带着你。”章文抓抓头发，有些烦躁。“在B市，我还能给你找个不错的人家，你可以呆在那儿。”直到找着莺子姐。
在B市的话，小孩儿是不能和章文在一起的，B市对于章文太过熟悉，章文只能是独自一个人，身边多出个小玩意儿任何人都会还疑。真要扯出了他们什么要命的秘密，一个小崽子，能有什么秘密？政界要人的私生子？还是变态科学家的试验品？
小孩儿看起来倒是镇定的多，“你要抛开我？”
怎么就成我抛开你了，这小孩儿，说瞎话不打草稿，不是你想留这儿的嘛！
“你不能走，”小孩儿抬头半眯着眼睛看章文。“也不能离开我。”
恩？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走？为什么要和这崽子绑在一块儿？
不是吧，章文真想抱头痛哭，真让他猜中了？他卷到未解之谜里了？
小孩儿皱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大有和章文计较到底的架势。
而章文只觉得自己被一张狗皮膏药黏上了，甩也甩不掉。可能甚至从自己回国，不，从自己接到那封电子邮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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