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孩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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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想下半辈子只是挥霍家里留下的钱，虽然他一直被说不是这块材料，也真的不太喜欢这一行。
　　不过，至少有一个人相信他，跟他说过无论什么事自己想做就能成功。
　　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想要走到台子上，眼睛习惯性地先四下看了看。
　　章文？！
　　他差点呼出声，他不是出国了，他回来了？！
　　想叫住那个人，让他停下，可是背上的东西是什么，他的孩子？就这么一停顿。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消失在人群中，他无疑不是失落的。
　　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男人，不，这个可爱的大男孩几乎是带着止不住的微笑登上了演讲台。
　　我们还能再见到的，一定会。
　　章文背着负重走了一路，忍不住说道，“祖宗，咱能不能下来走走？”
　　倒不是章文想要偷懒，而且他就算他想，也不敢真的表现出来。只是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路过了都要回头再瞅瞅他们，这百分之百的回头率饶是脸皮极厚的章文也有些吃不消了。
　　小孩儿长得不小，加上脸蛋贼漂亮，走过路过的人都一打眼就注意到了这对显眼的奇怪组合。
　　“你看，你看，大家都看你呢。”章文没再说什么瞎话，上次瞎掰的后果就是叫他再一次感受了一把小孩儿惊人的恐怖魅力。
　　小孩儿也同样注意到了周围，没再坚持，只是在下来的时候，冲着章文耳边说了句，“别叫我祖宗。”我的后人里没有你。
　　没有你？为什么自己这么笃定？后人又是什么？小孩儿眉头皱起来了。
　　“那叫什么？”章文下意识搭腔，“叫易杨好不好，你原来的名字？”注意到小孩儿眉毛的走向，章文又开始回复小心翼翼的劲头。
　　这才不是屈服，只是暂时性的妥协，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去对付外太空来的怪胎，本身就是不科学的。
　　“随便。”怎么样都一样，自己还是自己。
　　小孩儿牵起章文的手，进了眼前这家看起来很大的超市。
　　很好，他已经闻到肉味了，这次，这身体应该满足了吧。
　　章文对于买菜向来没什么心得，他从来都可以很得意地说，老子直接下馆子。
　　所以，看着琳琅满目的架子，而且身边有个对什么品种的肉都虎视眈眈的熊孩子，章文只能深情地抚摸兜里预支的工资卡，马上它就要变成透支的工资卡了。
　　“这个。”小孩儿指指前边。
　　章文听话地拿进来。
　　“那个，蓝色盒子的。”小孩儿很满意，又伸指头指指上边。
　　你大爷的，想要不会自己拿？！
　　章文眯着眼睛偷瞄标价。不禁咋舌，这崽子是不是专盯着价格挑贵的报复老子？还有这不是商场是肉类品牌专卖店吧，这么贵的玩意儿你不放在玻璃柜子里好好保管，大大方方地摆这儿干嘛，不怕有熊孩子给你摔喽！
　　“那你不介意请我去坐一坐吧？”田音笑得大方。
　　出门偶遇邻家美女这样的情景，是个男人都是会做一做这样的美梦的。但是这个美女自己能不能梦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章文在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曾猜想对方说不定是个黑道大佬的女人，身材样貌都没得挑，服装首饰更都是上品，来段刺激的露水之缘什么的……不过，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美女，我们很熟吗？有绅士风度的自己当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只不过吃饭前出门倒个垃圾，运气会不会太好。
　　而且，今天的美女似乎还很不一样，章文抬眼看了看气质变得温婉的女人。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这已经不重要了。
　　一般男人都是很难抵抗这样一个美女的要求的，章文向来自认不普通，但是美女的请求，他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知道这女人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当然没问题。”

　　第十二章

　　可是他忘了家里的老大现在不是他了，而且那位似乎对于章文的自作主张有很大的意见。
　　“嘭”
　　刚进家门，就把章文吓了一跳。小孩儿把卧室的门重重地摔上了。
　　由此可见，小崽子是不能惯着的，瞧，因为自己的善良，把一个本应有着光辉未来的孩子惯成这个德行。
　　章文其实挺惊讶的，他本以为小孩儿会坐在那儿冷着脸把自己和田音都轰出去，没想到还挺害羞的，原来还是个脸皮薄的。
　　在有了一系列奇异经历之后的章文，脑回路已经完全不似常人了。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章文奇异地认为小孩儿这是在向他释放一定量的，微量的善意，求得章文的宽容及谅解，同时为之前的压榨表示歉意。
　　章文宽慰地笑了。
　　“哦，他害羞了。没事儿，快进来。”
　　田音不知道章文为什么笑得这么奇怪，不过她也像是理解地笑了笑。
　　咦，章文总算知道为什么田音看起来总有股风尘气了。眼睛大，鼻子挺，偏偏右边眼角下边有一颗美人痣，长在那个地方，怎么看都是在勾人吧，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肯定有很多人以为是在对自己放电。
　　幸好自己坚持立场一百年不动摇，绝不为外物所迷。章文边给田音倒茶边暗赞自己伟大的人格。
　　“我也有个弟弟，也很害羞不爱见人。”田音坐在沙发上，表情温和，像是在回忆什么。
　　怎么突然就跳到这儿了，章文因为走神不明所以。
　　他借着喝茶的姿势偷偷地瞄着紧闭的卧室房门，总是感觉有股寒气从门缝里泄出来。
　　小崽子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章文不想干了。
　　自己都已经快三十了，还要总要先顾着这么个小崽子，自己的阳寿至少得少一半，剩下的只有积德留下的下辈子了。
　　“我可以常来吗？”田音突然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留下的印象实在不能说是很好。”
　　挺好的，真的，一看就知道不能惹，十分明确。
　　“当然可以，邻里之间要互相帮助嘛。”但是作为一个标准的两面三刀的章文，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你弟弟好像不喜欢我来？”
　　瞧瞧你给人家带来多大心理阴影。
　　“当然不是，他很害羞的。”鬼知道他抽什么风，就让他一直呆在屋里也挺好的。
　　“那就好。”
　　“为什么让她进来？”
　　田音刚出这个门，小崽子就自动从房间里出来了，真够自觉的。
　　接着出来又是“啪”的摔门声。
　　章文估摸着小孩儿的不正常，俗称变态心理，看着小孩儿臭着一张脸，揣测着回答，“邻居嘛，总是要见一见的。”
　　小孩儿大眼睛剜了章文一剂，“下次别让她进来了。”不舒服。
　　“行。”章文挺利索地答应了，你说咋样就咋样总行了吧。
　　“吃饭。”小孩儿自觉坐到饭桌的正位上，端端正正地等着章保姆上菜。
　　这人就是要是不是吓唬一下，给他充充电，要不然就像个烂了芯儿的香蕉。小孩儿盯着桌子上粉红色的小茶杯暗暗地想，虽然他挺喜欢香蕉的，可是烂了的就只能扔到垃圾桶里。
　　章文穿着围裙，趿拉着拖鞋一样一样把菜端上来，除了大白饭，其他全他娘的都是小崽子朝思暮想的肉菜。
　　他会做菜，他当然会做菜，不会做菜小时候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旮旯胡同了。
　　“吃吧，吃吧，尝尝我的手艺。”章文扬扬手，跟小孩儿显摆着。
　　小孩儿直勾勾地盯着肉，皱了皱眉。
　　解了围裙章文也坐下来，多少年没做过饭了，不知道手艺生疏没，不好吃也只能这么的了，将就吧。
　　舀了勺肉汤，还不错，能入口。
　　章文也是饿了，添了碗饭，就埋头开吃。
　　吃着吃着，觉着不对劲了，安静的不正常。
　　悄悄把碗放下，这才看向小孩儿。
　　就看着小孩儿端着个勺子在那儿蓄力，眉头皱的死紧。
　　章文“呼噜呼噜”地继续喝汤，“吃啊，挺不错的。”死崽子，之前不还喊着要吃肉吗！？嫌我做的不好？
　　小孩儿终于把目光从勺子上移开，瞥了章文一眼。“这肉，不对。”
　　他本以为这身体需要的是肉类，人类本来就是杂食动物，青少年的身体当然是肉越多越好。可是对于肉类，他只是尝了一口，不对，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些人在他的营养液里也是放了肉的，为什么完全不对。
　　“怎么不对？唉，你别没事儿找事儿啊！”章文开始敲勺子，有了点儿不耐烦的意思，有能耐你就冻死我，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小孩儿没管他，一推勺子，“哐啷”一声，还把神经高度紧张的章文吓了个够呛。
　　“我先睡了。”小孩儿跳下椅子，想起了什么，回头又补了一句，“吃完进来睡觉。”
　　眼瞅着小孩儿进屋了，章文才把脸皱起来。
　　一天不够，这是天天都要来的节奏啊，这把老骨头还真有点吃不消，就小孩儿那个睡着前睡着后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到现在他也没做好心理建设。
　　章文有些机械地夹菜，扒饭，想着等会儿怎么睡能舒服些。
　　“哗啦”
　　卧室里面像是什么玻璃制的东西碎掉了，章文心有点寒，这么大个声，只能是床边上那面大镜子了。
　　那大镜子不是章文买的，是屋子里本来就有的，可不是自己买的，那么大一面镜子也值不少钱呀。
　　顾不上继续扒饭，章文急冲冲就想往里进。
　　手握到把手上又突然停下了，章文犹豫了，这崽子要是正在里头抽呢，他这一进去，不是送上门找虐嘛，这一高兴玩个大冻活人的，玩不起……章文默默得出这个结论。
　　他把头侧过来贴上门，想听听这里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是还在那儿玩，他就消停回去继续吃饭。
　　趴了一会儿，恩，怎么没声了？
　　章文心里没了主意，出什么事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一普通崽子，哪怕说是小孩儿外星同胞要把他接回母星要通过镜子作为媒介，他都认为这是可行的。
　　狠一狠心，手一用力，把门推开了。
　　里面没有章文想象中的任何东西，只有小孩儿一个大佬，安安静静地面朝下地趴在床上，身子几乎看不到起伏。
　　地上一大片玻璃碴子，果然是那面大镜子。
　　章文直接扑上了床，把小孩儿翻过来。
　　抱着小孩儿的身子，这热的都能烙煎饼了，这祖宗又怎么了！？
　　两天一小抽，三天一大抽。
　　对此章文毫无头绪，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用力地拍小孩儿的脸，希望能把小孩儿弄清醒一点，至于里面有没有什么私心，只有章文自己知道了。
　　“醒醒，醒醒。”章文下手毫不含糊。
　　果然有点效，看着小孩儿老长的眼睫毛动了动，章文觉得小孩儿一大半可能是疼醒的。
　　“你怎么了？”看着小孩儿开始肿起来的脸，章文表情严肃地问。
　　怀里的孩子费力地抬起眼皮，动一根手指头都累得不行的样子。
　　“你……你等着。”咬牙切齿，章文是这么感觉的，因为孩子已经没有咬牙的力气了，说完“嘎嘣”歪头，这是昏过去了？
　　哎呦，还让我等着，行，老子就等着你。章文在小孩儿昏过去后，惨无人道地笑了。
　　虽然说章文是挺在意小孩儿曾经的恶劣行径的，可是这么个小崽子软塌塌地躺在那儿，再落井下石总不太好，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真做了什么，这崽子醒过来之后指不定就变本加厉。
　　真不知道小孩儿为什么变成这样，知道了又能怎么办，章文只有等，等着小孩儿自己醒过来，说不定小崽子自备有什么强大的自我修复功能。
　　要说没一点儿担心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莺子姐送过来的，只不过，章文扭头看了看床上挺尸的崽子，这么个特殊性怎么不提前告诉他呢？
　　提前说他绝对会跑得远远的。
　　把小崽子塞好，章文关门出去，想把饭继续吃完。
　　所以他没有看到，在他出去之后，小孩儿身上出现的淡蓝色光芒。淡蓝色，星星点点的光点，绕着小孩儿，像是要浸入皮肤中。
　　几个小时过去，章文站在床边看表，小孩儿还是没醒。可是他已经困了，而且明天还要开始上班，所以，他要去睡觉了。
　　小孩儿摸着已经没有那么烫手了，呼吸也变得绵长，应该是快好了吧。
　　章文仔细确认了小孩儿确实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悄悄地关上小孩儿的卧室门，虽然那一间是章文选给自己的房间却被小孩儿占了。然后去了隔壁。
　　果然，还是独占一张床的感觉最爽，章文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躺在床正中央的感觉如此之棒，他想翻身就翻身，想蹬腿就蹬腿，磨蹭了半天，他才睡着，却还顽固地保持着大字型霸占整个床。
　　睡梦中，他翻身，他跳跃，然后，他遇到了阻碍。
　　即便是还昏睡着，他心里也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皮沉重地让他不想醒来，可是章文顽强地把眼睛眯开一个缝子。
　　他娘嘞！
　　这怀里鼓起的一大团，凉凉软软的触感，章文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章文无力地把小八爪鱼往下扒，但是毫无作为。
　　眼皮越来越沉，章文也只能恨恨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沉沉睡去。

　　第十三章

　　章文动了动脚丫子，因为他的肚子已经被严实地盖住了，幸好不是夏天，不然铁定出一身的痱子。
　　把小孩儿从身上推开，起身下地，不意外，肌肉又是一阵酸疼。
　　黑天半夜不好好睡觉，爬床玩，长大了也是个坏分子。
　　等小孩儿醒了再问他怎么回事，自己也要急着上班，章文看了眼小孩儿眼底青色的眼圈，撇着嘴去了洗手间。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眼神闪烁着，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着，小孩儿开始思考昨天发生的事。
　　现在，他知道自己不能吃肉，或者更确切地说，不能吃普通的肉。那些人给他吃的又是什么，他完全不清楚，那种身体极度排斥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至于章文，他完全不想发表什么看法！
　　想到这儿，小孩儿把头扭向洗手间，眼睛直直盯着，有些蓝色的光斑在眼底闪烁。
　　直到卫生间里传来章文的惊叫声，小孩儿才把头扭回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嘴角倒是掩饰不住地上翘。
　　这个人得慢慢治。
　　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又睡过去了。
　　“真是见了鬼了。”章文小声嘀咕，从卫生间里湿哒哒地出来。
　　出来的时候，颇为还疑地朝床上瞅了一眼，看到小孩儿还在那儿睡着，摇摇脑袋，肯定和小崽子脱不了干系。
　　餐桌上，小孩儿慢悠悠喝着粥，味道不算是很好，放下勺子，小孩儿拿手绢擦擦嘴巴。
　　手绢是小孩儿非拉着章文买的，章文觉得小孩儿肯定是在家电视剧看多了，没办法，买了个粉红色的印着兔子的小手绢，小孩儿没多大反应。
　　“那些肉都不能吃了，都扔了吧。”
　　对个儿的章文把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是，怎么就不能吃了，昨天刚买回来的，新鲜着呢。
　　小孩儿像是颇为埋怨地瞅了章文一眼，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我昨天都吃坏肚子了。”
　　你吃坏了，你娇贵，我不是没坏嘛。
　　章文斟酌着怎么用词，才能不伤害小孩儿那颗冰块般玻璃的心，“你不能吃，我身体行，扛得住啊，也不用都扔了吧？”
　　都是钱买的，为了这么点钱，他就要在别人手底下累死累活一个月！糟蹋钱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