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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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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他家里头养了府卫,这其中酸楚自然不能为外人道。北静王府的生意遍布天下,除了安插探子,其实也是为了多得些银钱。
  林沫忽然浑身一凛,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没事。”他抚着自己的胳膊,感受着指下僵硬的触感,苦笑道,“我也开始杞人忧天了而已。”
  水溶倒是十分意外。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林沫这人他是知道的,你可以说他心眼多,也可以说他偏执,甚至说他不算纯臣,唯独事关百姓之时,他一向分毫不让的。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林沫问起北静王府上到底养了多少人时如何含混过去,可不料林沫压根没有问起。
  “可真难得”他哑然失笑。
  林沫也跟着笑:“我记得太上皇那会儿,宫里头乱过两回,第二次,废太子甚至直接逼进了宫里。然而当时的北静王府依旧不闻不问,按兵不动。不过当时说到底,也是姓水的人自己家的事。可是北静王府出不出兵,那也是北静王府自家的事。
  林沫心想,他若是能管北静王府的事,头一个要过问的也只有他们家养的那些戏子。至于说他家的兵;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多话。这世上最倒霉的事就是假借各种关系,对旁人指手画脚,更要命的是外行企图领导内行。水溶这人虽然说自私了点,但也不是不知道事理。他北静王府傲立京师,说到底,还是沾了姓氏的光。真让别家闹得天翻地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人家祖上一百年传下来的一丁点儿资源,就是北静太妃在北静王府的地位也不敢多一句话的,他若仰仗着水溶喜爱他,就把自己抬高到能比划人家家事的地步,那还真是自找没趣。
  水溶低下头,再也抑制不住笑意。
  他曾为水浮出生入死过,哪怕告诉林沫自己只是被牵扯进去——这倒是实话,但当时为了水浮的性命去冒险、为了水浮的名声躲到林沫家里来,倒也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可即便是那实话爱得死心塌地的他,也不会说轻易地告诉水浮,自己家里究竟养了几个兵。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也不会说守着家里的几百号人干坐着等死,总会有些举措。然而究竟要怎么做,却绝对不会对提前告知别人。
  他承诺不了什么。尤其是,这件事上,他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我觉得咱们刚刚说的没一件事能让你笑成这样。”林沫不解。
  “我只是忽然有些庆幸罢了。”水溶摇了摇手,“如今我身边是你,何其幸运。”不待林沫说些什么,他便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样的道理我是懂得。只是你知道,这到底是——”
  林沫打断他:“谁同你说这个!我晓得你宝贝你家祖上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我何尝不是一样!你也把我想得忒大方。何况吴大将军现在还没回来呢!便是他回来了,事儿也没个准。许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谁都晓得他是个厉害的主儿,可除了三殿下,现在也没人觉得他是个危险的主儿。”
  林沫这话说得就薄情了。
  水溶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还不是太子呢。”林沫压低了声音,“就算他当了太子,我也只听皇上的。”这话其实说了也白说。吴廉水如果没有反心,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他若是心有不忿,怎么可能是只针对水浮一个人?便是林沫这样的心肠,当年为了申宝,也不独是痛恨水沉,连着水浮、京兆府、甚至皇帝,他心里都生出一股子不信任来,更别说吴廉水这样的了。他若是对皇家有不满,那怎么会到水浮就甘休?可是即便他只针对水浮,皇帝会真的拿一个儿子去填他的怒火?那这皇帝威信何在。
  这么简单的道理林沫不会不懂,他故意这么说,水溶也没办法劝。虽然当初你情我愿的,他喜欢水浮的事儿都没避过林沫——也瞒不过他,但真换个人喜欢了,才晓得当初的没避讳是多么自讨苦吃的一件事,他也从不知道林沫原来这般小气,动不动就能搬出当年那些旧事出来,逼得他无地自容。
  整张脸都写着“瞧瞧我这人多好,你喜欢我实在是太晚了。不过之前没喜欢我,喜欢别人,实在是件大蠢事”这样的字样。
  真是可怕啊。
  但他的确让人欲罢不能地好——知情知趣、富有自知之明、给情人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并且连那几口小醋都吃得格外叫人心痒。水溶说是花花公子,然而被水浮吊了十年,好容易想开了,就换上了这么个聪明又温柔地主儿,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挣脱开的。
  “我以为你喜欢崇安王。”他问。
  “我还觉得贾兰是个好孩子呢。你看我喜欢他叔叔吗?”林沫笑道,“再说我算什么。我喜欢谁,哪有什么要紧。”
 
    第250章

  和惠大长公主到得比吴大将军还要早些。她原来出发得就更早些;路程也更近些,然而来得这般迅速至少说明,这个年逾六旬的老人家,途中没有歇过哪怕一天。这是她下嫁后四十余年里头第二趟回京里。上一次是送孙女出嫁、祝贺老圣人大寿。而这回则是庆祝皇帝大寿。这理由说充沛也充沛,然而却不像是这位老人家的作风。别的不说;十年前皇帝的寿辰比这次排场只大不小的,和惠公主也没上京来。
  “也是前阵子明丽闹出来的事,可惜辛苦了皇姑母。”皇帝轻描淡写地;给和惠大长公主上京找了个再好不过的理由;“幸亏景宁母子平安;皇姑母辛劳之余,也能有所慰藉。”明丽公主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皇家贵女们的名声一落千丈,素有德名的大长公主进京,倒的确能让人暂且忘了明丽公主——现下是县君了的不义之举。毕竟,皇家也是出过德才兼备、受人敬重的公主的。这位公主下嫁的还是孔家,自然颇受读书人追捧褒扬。
  除了这个理由,也实在没有别的道理能解释年迈的大长公主日夜兼程赶赴京师的原因。黛玉倒是挺高兴,大长公主进京,意味着嫂嫂能有更多的机会到宫里来,说不准她还能看到修航。然而大长公主似乎并没有满足她心愿的意思。
  她除却进京的那一天到了宫里来,祝贺皇帝大寿,同她兄长与侄儿关起门来说了有大半个时辰的话外,便一直没怎么进宫。她一改上回的深居简出、应酬也让孙女儿出面的习惯,公主府里头人来人往,各家女眷不分亲疏一个个地宴请。连即将回国的扶摇翁主都成了她的座上宾。
  即便从小与祖母并不亲近,孔静娴也感觉到了一股子风雨欲来。覆巢之下无完卵,然而她怎么也瞧不出来哪里有什么不对。若说是为了夺嫡之事,那跟和惠大长公主毫无关系,实在犯不着插手,可大长公主最近的动作,若说她只是为了给皇帝贺寿,那还真是长了眼睛的都不信。
  静娴虽然不理前朝的事情,但也不是聋子瞎子。她记得有一回端王派了人来找林沫,然后过不久水汲进京,有人报林清有欺君重罪,把她吓了个半死。也是那回她才晓得,孔家的傲气,在绝对的皇权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实在放心不下,她带着修航去给祖母请安。
  大长公主见到重外孙,倒是心生欢喜,也不要嬷嬷插手,自己抱着,现下是修航睡觉的时候,他执着地不肯睁开眼睛,晃动的频率稍有不如意就呜咽似的哼哼出来,公主也不介意,抱了许久,才还给静娴:“这孩子长得真像你。”
  “小孩儿都长得差不多。”静娴纵然有些着急上火,也没敢直接着问,“公主有两年没回来,亲戚朋友要见,也得掂着,孙儿瞧您这两天像是累着了。横竖不急着回去,慢慢来不行?”
  她这话也说得轻巧,如今她也是林家的主母,每次宴客都是大麻烦,请谁、不清谁、先请哪个、后请哪个、座位如何安排,菜色如何搭配、谁家有间隙、谁家见了面尴尬,都是门学问,一个落不好就要招怨愤。不过公主的底气肯定是要比她足一些,就是有些人顾及不到,人家也最多在心里想想,明面上肯定还是其乐融融的。但和惠公主的性子她是晓得的,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强迫自己做到最好——她把所有任性的权力都给了家里人,却十分苛责自己,名声越响、别人越夸她,她就越容不得自己出一点差错。
  这般辛劳,就是林沫也得说句“何苦”。
  然而林沫不愿自己妻子、妹子这般操劳,对于如此要求自己的大长公主,还是只有敬畏的。想想一个亲王家的郡主,别太宗收为义女,却是为了和亲。搁别的女子早就哭天抢地了,她不怨不忿,反倒替义兄挣了许多的地位来,可见其大气。明明有大动作,却还只博了贤名,就是一向好猜忌的太上皇也没有对她产生不满,可见其聪慧。而后嫁入孔家,却过得有些尴尬。凭她的地位,明明不用理会公婆,把儿子、孙子教成自己想要的便可,但她终究还是放手,让几个小辈同她离了心。无奈之下,却是长辈慈爱。
  只是大长公主待字闺中之时,众人交口称赞的,无非是她的深明大义、聪慧果敢。连林沫也觉得,能够同时获得太宗皇帝、太皇太后、太上皇这三个人的喜爱,还不动神色,和惠公主若是男儿,定然不输端王。但自从出嫁后,所谓的贤名只剩下公主慈爱,同丧父后独自养育儿孙、深居简出的贞名。甚至在林沫看来,就静娴未嫁时的不知天高地厚看,和惠公主教育孙女也算不得成功。他当初还觉得奇怪,一个让端王、太宗、太上皇都真心疼爱的人,不能说没有手段,为何能任由婆婆、儿媳架空自己在孔家的威信?等他自己做了父亲才明白,这世上再铁石心肠的人,要打定主意不溺爱孩子,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只可惜当年名动四方的奇女子,也成了书本上刻板的“贤良”二字。
  因而当听说公主又开始频繁地应酬交际,他并未如妻子一样惊慌失措,甚至生出“她本该就是这样”的想法来。但静娴却没有他心宽,小心问道:“这趟大哥同三弟没有跟过来?我原以为,公主这么急着见京里头的夫人小姐,是琢磨着给大哥找门亲事。”
  孔静瑢一心惦记着长孙玉,明里暗里地据了几门婚事。如今妹妹都有了儿子,他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先着急的居然不是和惠公主,而是其母,等儿媳妇发了愁,做祖母的才写信到京里给做皇后的侄儿媳妇,要一门指亲,只是后来静娴又听说家里人思来想去的,觉得太远的千金小姐也不一定多好,想着就近在江南找个清贵人家名声好些的嫡女娶了。不过和惠一向偏爱小孙子,或许有心给三弟找个富贵人家结亲也说不定。
  公主笑道:“为了你哥哥,你妈妈看了几家女孩儿,都很不错,可惜太远了,你不大容易见到。至于你弟弟,他还早呢,我想着,他也要和你哥哥似的就近选一个才好,就算要在京里找,我几年才回来一趟,认识的小女孩儿还不如你多呢。看修航都没怎么睡踏实,叫嬷嬷抱下去罢,伺候好了,咱们说说话。今天说是泰隐要过来,他好的还是小时候的那几口么?好在打小儿也在咱们家学堂里吃的饭,应当没什么忌口。”
  既然不是为了兄弟的亲事,公主这般大张旗鼓,真叫人忍不住多想。
  但她又隐约觉得,祖母宁愿与林沫商议,也不大乐意告诉自己。
  她这回直觉倒也准。孙女婿一来,公主就打法她去看看修航起来了没有,有没有哭闹。静娴心有不忿,绕了远路,又悄悄地折回来,廊下的丫鬟刚要叫人,她就眨了眨眼睛。当年在娘家也是出了名的不听话,不过公主宠着,也没人敢说什么。公主府里头的丫鬟都是伺候了多年的老人了,一时也有些为难,她也就隔着窗户听了个大概。
  大长公主正对林沫道:“如今这个情况,你心里有数。我的意思,是你最近也小心着些,别太惹眼。我晓得你是心里有成算的,只是到底年轻些。我说话可能不大中听,只是到底多吃了几年的盐,有些事情也经历过,就冲着你媳妇我也不能害你。”
  林沫也恭谨有加:“公主提醒得是。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自是愿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怕这种情况,也确实轮不到我这样的蝼蚁出来叫唤。可是之后会如何,却是难办。”
  “兴许也没糟糕到那地步呢。”公主反而劝他,“你三弟、舅舅有没有信来?我这趟进京来,齐忠伯夫人来送我,倒是说了几句话。”
  “我前几天倒是去了两封信,还没有回音呢。”林沫道,“便是有信来,以小舅舅的脾气,也不会说什么。”林白氏、容白氏之母早没了,就是白时越之母也没了有些时日,现在的齐忠伯夫人别说林沫,就是林白氏都不大认识,她说了什么自然也无人关心。
  静娴越听越糊涂,只觉得公主果然是来做大事的,林沫这种步步后退的样子也着实难见。但再听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只得摆摆手,对丫鬟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可巧看见修航正哭着,连忙从乳娘手里接了过来,便没有听见公主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说白了,吴大将军之所以叫人生畏,还是他这么些年来从未打过败仗。他若是败了呢?”
  林沫道:“他若是败了,我朝威严受挫,军心动荡,四海蛮夷心生侥幸,虽不至于天下大乱,但是要出岔子的。”他忽然转了话题,“只是孙儿实在不知,公主为何这么笃定,吴大将军一定有异心?”
  他隐隐有种感觉。
  从水浮莫名其妙地冤死吴敏峰,到水溶油然而生的警惕——
  好像真相的帷幕,渐渐拉开了一角。



    第251章

  “我可没说他一定会如何。”和惠公主倒是倒打一耙,“说这话的不是你?”
  林沫苦笑道:“是孙儿失言。公主就当我什么都没问罢。”
  他虽然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作风;但往常的见好就收也是要见了“好”才收的。这是自家孙女婿;然而也是孔家的高徒;和惠公主对他也算熟知;一时也颇为意外;笑道:“这可都不像你了。”林沫道:“外头的嬷嬷、女官都是公主府上的人,孙儿一会儿出去,哪敢问她们听见了什么。”
  和惠收起笑意来:“这个我倒是敢打保票的。”林沫是男人,在外自然是一把好手,内宅间的事;到底还是她们这些浸淫多年的女人更擅长些。她也听静娴说过林沫治家的法子——规矩设在那里,谁不听了直接走人,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谁听话懂事,便留用着。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这样虽使家里头井井有条,但除了打小伺候他的那几个,他与其他下人就生疏得不信任了,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样无所谓,不过和惠、静娴这样的女子,到底会觉得不方便、不放心。
  林沫也就笑笑,歪着头拈了一块绿茶羊乳糕吃了,
  和惠忍不住觉得有些累。孔氏家学名声极大,远近学子皆来求学,入学时都有考校,而后也是孔家的先生们教,然而真正被文宣公收作学生的,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人。林沫倒是正儿八经的孔氏嫡系门生,还贪玩的时候就被夸过天资聪颖,见解独到。可是小孩儿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和惠甚至觉得,他不若一直就是那个想着逃课出去掏鸟蛋的皮孩子,眼下自己倒也可以只闭着眼睛听天由命,倒是另外一种程度的省事了。
  “人总不能一直单枪匹马的。”她这么道。
  林沫的势力大多来自于皇帝的倚重,他自己也知道避嫌。尤其现如今席淞曦没了,白时越和宋衍两个执掌北方兵权。宋衍的经验到底不如白时越,可以说白时越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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