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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通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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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时,婆娘又唤转来嘱付道:“若是说得允时,不论早晚,便来房中回复奴家一
声,奴家在此专等。”老苍头去后,婆娘悬悬而望。孝堂边张了数十遍,恨不能
一条细绳缚了那俏后生俊脚,扯将入来,搂做一处。将及黄昏,那婆娘等得个不
耐烦,黑暗里走入孝堂,听左边厢声息。忽然灵座上作响,婆娘吓了一跳,只道
亡灵出现,急急走转内室,取灯火来照,原来是老苍头吃醉了,直挺挺的卧于灵
座桌上。婆娘又不敢嗔责他,又不敢声唤他,只得回房,挨更挨点,又过了一夜。
次日,见老苍头行来步去,并不来回复那话儿。婆娘心下发痒,再唤他进房,
问其前事。老苍头道:“不成!不成”婆娘道:“为何不成?莫非不曾将昨夜这
些话剖豁明白?”老苍头道:“老汉都说了。我家王孙也说得有理,他道:‘娘
子容貌,自不必言。未拜师徒,亦可不论。但有三件事未妥,不好回复得娘子。’”
婆娘道:“那三件事?”老苍头道:“我家王孙道:‘堂中见摆着个凶器,我却
与娘子行吉礼,心中何忍,且不雅相。二来庄先生与娘子是恩爱夫妻,况且他是
个有道德的名贤,我的才学万分不及,恐被娘子轻薄。三来我家行李尚在后边未
到,空手来此,聘礼筵席之费,一无所措。为此三件,所以不成。’”婆娘道:
“这三件都不必虑。凶器不是生根的,屋后还有一间破空房,唤几个庄客抬他出
去就是,这是一件了。第二件,我先夫那里就是个有道德的名贤?当初不能正家,
致有出妻之事,人称其薄德。楚威王慕其虚名,以厚礼聘他为相,他自知才力不
胜,逃走在此。前月独行山下,遇一寡妇,将扇扇坟,待坟土干燥,方才嫁人。
拙夫就与他调戏,夺他纨扇,替他扇土,将那把纨扇带回,是我扯碎了。临死时
几日还为他淘了一场气,又什么恩爱!你家主人青年好学,进不可量。况他乃是
王孙之贵,奴家亦是田宗之女,门地相当。今日到此,姻缘天合。第三件,聘礼
筵席之费,奴家做主,谁人要得聘礼?筵席也是小事。奴家更积得私房白金二十
两,赠与你主人,做一套新衣服。你再去道达,若成就时,今夜是合婚吉日,便
要成亲。”老苍头收了二十两银子,回复楚王孙。楚王孙只得顺从。老苍头回复
了婆娘。
那婆娘当时欢天喜地,把孝服除下,重勾粉面,再点朱唇,穿了一套新鲜色
衣。叫苍头顾唤近山庄客,扛抬庄生尸柩,停于后面破屋之内,打扫草堂,准备
做合婚筵席。有诗为证:
俊俏孤孀别样娇,王孙有意更相挑。一鞍一马谁人语?今夜思将快婿招。
是夜,那婆娘收拾香房,草堂内摆得灯烛辉煌,楚王孙簪缨袍服,田氏锦袄
绣裙,双双立于花烛之下,一对男女,如玉琢金装,美不可说。交拜已毕,千恩
万爱的,携手入于洞房,吃了合卺杯。正欲上床解衣就寝,忽然楚王孙眉头双皱,
寸步难移,登时倒于地下,双手磨胸,只叫心疼难忍。田氏心爱王孙,顾不得新
婚廉耻,近前抱住,替他抚摩,问其所以。王孙痛极不语,口吐涎沫,奄奄欲绝。
老苍头慌做一堆。田氏道:“王孙平日曾有此症候否?”老苍头代言:“此症平
日常有。或一二年发一次,无药可治,只有一物,用之立效。”田氏急问:“所
用何物?”老苍头道:“太医传一奇方,必得生人脑髓热酒吞之,其痛立止。平
日此病举发,老殿下奏过楚王,拨一名死囚来,缚而杀之,取其脑髓。今山中如
何可得?其命合休矣!”田氏道:“生人脑髓,必不可致。第不知死人的可用得
么?”老苍头道:“太医说,凡死未满四十九日者,其脑尚未干枯,亦可取用。”
田氏道:“吾夫死方二十馀日,何不斫棺而取之?”老苍头道:“只怕娘子不肯。”
田氏道:“我与王孙成其夫妇,妇人以身事夫,自身尚且不惜,何有于将朽之骨
乎?”
即命老苍头伏侍王孙,自己寻了砍柴板斧,右手提斧,左手携灯,往后边破
屋中,将灯檠放于棺盖之上,觑定棺头,双手举斧,用力劈去。妇人家气力单微,
如何劈得棺开?有个缘故,那庄周是达生之人,不肯厚敛,桐棺三寸,一斧就劈
去了一块木头,再一斧去,棺盖便裂开了。只见庄生从棺内叹口气,推开棺盖,
挺身坐起。田氏虽然心狠,终是女流,吓得腿软筋麻,心头乱跳,斧头不觉坠地。
庄生叫:“娘子扶起我来。”那婆娘不得已,只得扶庄生出棺。庄生携灯,婆娘
随后同进房来。婆娘心知房中有楚王孙主仆二人,捏两把汗,行一步,反退两步。
比及到房中看时,铺设依然灿烂,那主仆二人,阒然不见。婆娘心下虽然暗暗惊
疑,却也放下了胆,巧言抵饰,向庄生道:“奴家自你死后,日夕思念。方才听
得棺中有声响,想古人中多有还魂之事,望你复活,所以用斧开棺。谢天谢地,
果然重生!实乃奴家之万幸也!”庄生道:“多谢娘子厚意。只是一件,娘子守
孝未久,为何锦袄绣裙?”婆娘又解释道:“开棺见喜,不敢将凶服冲动,权用
锦绣,以取吉兆。”庄生道:“罢了!还有一节,棺木何不放在正寝,却撇在破
屋之内,难道也是吉兆?”婆娘无言可答。庄生又见杯盘罗列,也不问其故,教
暖酒来饮。
庄生放开大量,满饮数觥。那婆娘不达时务,指望煨热老公,重做夫妻,紧
挨着酒壶,撒娇撒痴,甜言美语,要哄庄生上床同寝。庄生饮得酒大醉,索纸笔
写出四句:“从前了却冤家债,你爱之时我不爱。若重与你做夫妻,怕你巨斧劈
开天灵盖。”那婆娘看了这四句诗,羞惭满面,顿口无言。庄生又写出四句:
“夫妻百夜有何恩?见了新人忘旧人。甫得盖棺遭斧劈,如何等待扇干坟!”庄
生又道:“我则教你看两个人。”庄生用手将外面一指,婆娘回头而看,只见楚
王孙和老苍头踱将进来,婆娘吃了一惊。转身不见了庄生;再回头时,连楚王孙
主仆都不见了。
那里有什么楚王孙、老苍头,此皆庄生分身隐形之法也。那婆娘精神恍惚,
自觉无颜,解腰间绣带,悬梁自缢,呜呼哀哉!这到是真死了。庄生见田氏已死,
解将下来,就将劈破棺木盛放了他,把瓦盆为乐器,鼓之成韵,倚棺而作歌。歌
曰:“大块无心兮,生我与伊。我非伊夫兮,伊非我妻。偶然邂逅兮,一室同居。
大限既终兮,有合有离。人之无良兮,生死情移。真情既见兮,不死何为!伊生
兮拣择去取,伊死兮还返空虚。伊吊我兮,赠我以巨斧;我吊伊兮,慰伊以歌词。
斧声起兮我复活,歌声发兮伊可知!噫嘻,敲碎瓦盆不再鼓,伊是何人我是谁?”
庄生歌罢,又吟诗四句:“你死我必埋,我死你必嫁。我若真个死,一场大笑话!”
庄生大笑一声,将瓦盆打碎,取火从草堂放起,屋宇俱焚,连棺木化为灰烬。
只有《道德经》、《南华经》不毁,山中有人检取,传流至今。
庄生遨游四方,终身不娶。或云遇老子于函谷关,相随而去,已得大道成仙
矣。诗云:杀妻吴起太无知,荀令伤神亦可嗤。请看庄生鼓盆事,逍遥无碍是吾
师。
第三卷  王安石三难苏学士
第三卷  王安石三难苏学士
海鳖曾欺井内蛙,大鹏张翅绕天涯。
强中更有强中手,莫向人前满自夸。
这四句诗,奉劝世人虚己下人,勿得自满。古人说得好,道是:“满招损,
谦受益。”俗谚又有四不可尽的话。那四不可尽?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便
宜不可占尽,聪明不可用尽。你看如今有势力的,不做好事,往往任性使气,损
人害人,如毒蛇猛兽,人不敢近。他见别人惧怕,没奈他何,意气扬扬,自以为
得计。却不知八月潮头,也有平下来的时节。危滩急浪中,趁着这刻儿顺风,扯
了满篷,望前只顾使去,好不畅快。不思去时容易,转时甚难。当时夏桀、商纣,
贵为天子,不免窜身于南巢,悬头于太白。那桀、纣有何罪过?也无非倚贵欺贱,
恃强凌弱,总来不过是使势而已。假如桀、纣是个平民百姓,还造得许多恶业否?
所以说势不可使尽。
怎么说福不可享尽?常言道:惜衣有衣,惜食有食。又道:人无寿夭,禄尽
则亡。晋时石崇太尉,与皇亲王恺斗富,以酒沃釜,以蜡代薪;锦步障大至五十
里;坑厕间皆用绫罗供帐,香气袭人;跟随家僮,都穿火浣布衫,一衫价值千金;
买一妾,费珍珠十斛。后来死于赵王伦之手,身首异处。此乃享福太过之报。
怎么说便宜不可占尽?假如做买卖的错了分文入己,满脸堆笑。却不想小经
纪若折了分文,一家不得吃饱饭,我贪此些须小便宜,亦有何益?昔人有占便宜
诗云:“我被盖你被,你毡盖我毡。你若有钱我共使,我若无钱用你钱。上山时
你扶我脚,下山时我靠你肩。我有子时做你婿,你有女时伴我眠。你依此誓时,
我死在你后;我违此誓时,你死在我前。”若依得这诗时,人人都要如此,谁是
呆子,肯束手相让?就是一时得利,暗中损福折寿,自己不知。所以佛家劝化世
人,吃一分亏,受无量福。有诗为证:得便宜处欣欣乐,不遂心时闷闷忧。不讨
便宜不折本,也无欢乐也无愁。
说话的,这三句都是了。则那聪明二字,求之不得,如何说聪明不可用尽?
见不尽者,天下之事;读不尽者,天下之书;参不尽者,天下之理。宁可懵懂而
聪明,不可聪明而懵懂。如今且说一个人,古来第一聪明的。他聪明了一世,懵
懂在一时,留下花锦般一段话文,传与后生小子恃才夸己的看样。那第一聪明的
是谁?吟诗作赋般般会,打诨猜谜件件精。不是仲尼重出世,定知颜子再投生。
话说宋神宗皇帝在位时,在一名儒,姓苏名轼,字子瞻,别号东坡,乃四川
眉州眉山人氏。一举成名,官拜翰林学士。此人天资高妙,过目成诵,出口成章,
有李太白之风流,胜曹子建之敏捷。在宰相荆公王安石先生门下,荆公甚重其才。
东坡自恃聪明,颇多讥诮。荆公因作《字说》,一字解作一义,偶论东坡的坡字,
从土从皮,谓坡乃土之皮。东坡笑道:“如相公所言,滑字乃水之骨也。”一日,
荆公又论及鲵字,从鱼从皃,合是鱼子;四马曰驷,天虫为蚕,古人制字,定非
无义。东坡拱手进言:“鸠字九鸟,可知有故?”荆公认以为真,欣然请教。东
坡笑道:“《毛诗》云:‘鸣鸠在桑,其子七兮。’连娘带爷,共是九个。”荆
公默然,恶其轻薄,左迁为湖州刺史。正是: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巧弄唇。
东坡在湖州做官,三年任满朝京,作寓于大相国寺内。想当时因得罪于荆公,
自取其咎,常言道:“未去朝天子,先来谒相公。”分付左右备脚色手本,骑马
投王丞相府来。离府一箭之地,东坡下马步行而前。见府门首许多听事官吏,纷
纷站立,东坡举手问道:“列位,老太师在堂上否?”守门官上前答道:“老爷
昼寝未醒,且请门房少坐。”从人取交床在门房中,东坡坐下,将门半掩。不多
时,相府中有一少年人,年方弱冠,戴缠騣大帽,穿青绢直摆,攦手洋洋,
出府下阶。众官吏皆躬身揖让,此人从东向西而去。东坡命从人去问相府中适才
出来者何人,从人打听明白回复,是丞相老爷府中掌书房的,姓徐。东坡记得荆
公书房中宠用的有个徐伦,三年前还未冠,今虽冠了,面貌依然。叫从人:“既
是徐掌家,与我赶上一步,快请他转来。”从人飞奔去了,赶上徐伦,不敢于背
后呼唤,从傍边抢上前去,垂手侍立于街傍,道:“小的是湖州府苏爷的长班。
苏爷在门房中,请徐老爹相见,有句话说。”徐伦问:“可是长胡子的苏爷?”
从人道:“正是。”东坡是个风流才子,见人一团和气,平昔与徐伦相爱,时常
写扇送他。徐伦听说是苏学士,微微而笑,转身便回。从人先到门房,回复徐掌
家到了。徐伦进门房来见苏爷,意思要跪下去,东坡用手搀住。这徐伦立身相府,
掌内书房,外府州县首领官员到京参谒丞相,知会徐伦,俱有礼物、单帖通名,
今日见苏爷怎么就要下跪?因苏爷久在丞相门下往来,徐伦自小书房答应,职任
烹茶,就如旧主人一般,一时大不起来。苏爷却全他的体面,用手搀住道:“徐
掌家,不要行此礼。”徐伦道:“这门房中不是苏爷坐处,且请进府到东书房待
茶。”
这东书房,便是王丞相的外书房了,凡门生知友往来,都到此处。徐伦引苏
爷到东书房,看了坐,命童儿烹好茶伺候。“禀苏爷,小的奉老爷遣差往太医院
取药,不得在此伏侍,怎么好?”东坡道:“且请治事。”徐伦去后,东坡见四
壁书橱关闭有锁,文几上只有笔砚,更无馀物。东坡开砚匣,看了砚池,是一方
绿色端砚,甚有神采,砚上馀墨未干。方欲掩盖,忽见砚匣下露出些纸角儿。东
坡扶起砚匣,乃是一方素笺,叠做两摺。取而观之,原来是两句未完的诗稿,认
得荆公笔迹,题是《咏菊》。东坡笑道:“士别三日,换眼相待。昔年我曾在京
为官时,此老下笔数千言,不由思索。三年后也就不同了,正是江淹才尽,两句
诗不曾终韵。”念了一遍,“呀,原来连这两句诗都是乱道。”这两句诗怎么样
写?“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东坡为何说这两句诗是乱道?一年
四季,风各有名:春天为和风,夏天为薰风,秋天为金风,冬天为朔风,和、薰、
金、朔四样风配着四时。这诗首句说西风,西方属金,金风乃秋令也,那金风一
起,梧叶飘黄,群芳零落。第二句说:“吹落黄花满地金。”黄花即菊花。此花
开于深秋,其性属火,敢与秋霜鏖战,最能耐久,随你老来焦干枯烂,并不落瓣。
说个“吹落黄花满地金”,岂不是错误了?兴之所发,不能自已,举笔舐墨,依
韵续诗二句:“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
写便写了,东坡愧心复萌:“倘此老出书房相待,见了此诗,当面抢白,不
像晚辈体面。”欲待袖去以灭其迹,又恐荆公寻诗不见,带累徐伦。思算不妥,
只得仍将诗稿折叠,压于砚匣之下,盖上砚匣,步出书房。到大门首,取脚色手
本,付与守门官吏嘱付道:“老太师出堂,通禀一声,说苏某在此伺候多时。因
初到京中,文表不曾收拾,明日早朝赍过表章,再来谒见。”说罢,骑马回下处
去了。
不多时,荆公出堂。守门官吏虽蒙苏爷嘱付,没有纸包相送,那个与他禀话,
只将脚色手本和门簿缴纳。荆公也只当常规,未及观看,心下记着菊花诗二句未
完韵。恰好徐伦从太医院取药回来,荆公唤徐伦送置东书房,荆公也随后入来。
坐定,揭起砚匣,取出诗稿一看,问徐伦道:“适才何人到此?”徐伦跪下,禀
道:“湖州府苏爷伺候老爷,曾到。”荆公看其字迹,也认得是苏学士之笔,口
中不语,心下踌躇:“苏轼这个小畜生,虽遭挫折,轻薄之性不改!不道自己学
疏才浅,敢来讥讪老夫!明日早朝,奏过官里,将他削职为民。”又想道:“且
住,他也不晓得黄州菊花落瓣,也怪他不得。”叫徐伦取湖广缺官册籍来看,单
看黄州府,余官俱在,只缺少个团练副使,荆公暗记在心,命徐伦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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