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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书法之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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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结
最早的书法家,会不会是那些打结的人? 。 想看书来
之一 汉字演变(2)
“纤”与“细”两个字都从“纟”部,因为漫长的绳结经验,
人类也经历了情感与心事的“纤细”。
人类编织绳索的记忆开始得非常早,把植物中的纤维取出,用手搓成绳索。像苎麻,台湾的原住民一直还保有苎麻纺织的传统。二十世纪七〇年代,还可以在庐山雾社一带,看到泰雅族妇人把一根新斩下的苎麻用石头砸烂,夹在脚的大拇指间,用力一拉,除去外皮烂肉,抽取苎麻茎中的纤维。纤维晒干,染色,搓成一股一股的绳线,就在路边用手工纺织机织成布匹。
台湾南部特别是恒春半岛,处处是琼麻。叶瓣尖锐如剑戟,纤维粗硬结实,浸水不容易腐烂,琼麻的纤维就是制作船只绳缆的好材料。
绳索或许串连了人类漫长的一部文明史,只是纤维不耐久,无法像玉石、金属,甚至皮革木材的制作那样,成为古史研究的对象。
《周礼?考工记》把上古工艺以材质分为六类:攻“木”之工,攻“皮”之工,攻“金”之工,“抟埴”之工(揉土做陶),“刮摩”之工(玉石雕刻),以及“设色”之工(包括绘画与纺织品染色)。其中最不容易懂得的是“设色之工”。“设色”下有一个小的分类是“缋”,“缋”也就是“绘”的古字,读音也相同。现代人看到“绘”这个字,想到的是“绘画”,用颜料在纸上或布上画画。但是,无论“绘”或“缋”都从“纟”(丝的简写)部,应该是与纺织品的染色有关。《考工记》的六种工艺分类,编织应该是其中一项,与木器、皮革、金属、陶土、玉石并列为上古文明人类的重要创造。编织就连接到绳索、绳线打结的漫长记忆。
一九〇〇年,维也纳的医生弗洛伊德(S。 Freud)探究追寻人类的精神疾病,提出了“潜意识”(sub…consciousness)的精神活动。在意识中看来不存在的事物,在意识中看来被遗忘的事物,却可能深藏在“潜意识”的底层,在梦境中出现,或伪装成其他形式出现,固执不肯消失。弗洛伊德把这些深藏在潜意识中看来遗忘却没有消失的记忆称为“情结”(plex),例如用希腊伊迪帕斯“杀父娶母”悲剧诠释男孩子本能的“恋母情结”(Oedipus plex)。
精神医疗学上用“结”来形容看似遗忘却未曾消失的记忆,使我想起古老初民的结绳记事。事物与记忆最终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一个读不懂的“结”,一个一个存留在潜意识里永远打不开的“结”。
“结”是最初的文字,是最初的书法,是最初的历史,也是最初的记忆。
“中国结”已经是独特的一项手工艺术,可以把一根绳子打成千变万化的“结”,打成“福”字、“寿”字,打成“吉祥”(又像羊又像文字的图形),打成“五福临门”(又像蝙蝠又像福字的图形)。文字,图像,绳结,三者合而为一,也许可以引发最早的文字历史与书法历史一点启思与联想。
现代谈“书法”的人,只谈毛笔的历史,但是毛笔的记事相对于绳结,还是太年轻了。
最早的书法家,会不会是那些打结的人?用绳子打成各种变化的结,打结的手越来越灵巧,因为打结,手指——特别是指尖的动作,也越来越纤细了。“纤”与“细”两个字都从“纟”部,因为漫长的绳结经验,人类也经历了情感与心事的“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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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汉字演变(3)
“旦”是日出,是太阳从地面升起。
我幻想着仓颉用四只眼睛遥望日出东方的神情,
画下了文字上最初的黎明曙光。
汉字的发明者常常追溯到仓颉。现在年轻人在网络上搜寻“仓颉”两个字,会找到一大堆有关“仓颉输入法”的资讯,却没有几条是与汉字发明的老祖宗仓颉有关的资料了。
《淮南子?本经训》有关仓颉造字非常动人的句子:“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
“天雨粟,鬼夜哭”不容易翻成白话,或者说,我更迷恋这六个字传达出的洪荒混沌中人类文字刚刚萌芽时天地震动、悲欣交集的心情吧!
“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结绳到书契,文字出现了,人类可以用更精确的方法记录事件,可以用更细微深入的方式述说复杂的情感。可以记录形象,也可以记录声音。可以比喻,也可以假借。天地为之震动,神鬼夜哭,竟是因为人类开始懂得学习书写记录自己的心事了。
先秦诸子的书里,如《荀子》(解蔽篇)、《韩非子》(五蠹篇)、《吕氏春秋》(君守篇)都有提到仓颉“作书”的事,先秦典籍也大多认为仓颉是皇帝时代的史官。
或许创造文字这样的大事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上太重要了,西汉以后书籍中出现的仓颉,逐渐被夸大尊奉为古代具有神秘力量的帝王。东汉人的《春秋纬?元命苞》里有了仓颉神话最完整的描述:“仓颉生而能书,及受河图录字,于是穷天地之变,仰观奎星圆曲之势,俯察龟文鸟羽,山川指掌,而创文字,天为雨粟,鬼为夜哭,龙乃潜藏。”(清马骕《绎史》所引)
这样一位仰观天象,俯察地理,具有视觉上超能力的神秘人物,当然不应该是普通的凡人。仓颉因此在以后的画像里,一般都被渲染出更神秘的异样长相——脸上有四只眼睛。
“颉有四目”,因为有四只眼睛,可以仰观天象,看天空浩渺苍穹千万颗星辰与时推移的流转。因为有四只眼睛,可以俯察地理,理清大地上山峦连绵起伏长河蜿蜒回溯的脉络。可以一一追踪最细微隐秘的鸟兽虫鱼龟鳖留下的足印爪痕踪迹,可以细看一片羽毛的纹理,可以端详凝视一张手掌、一枚指纹。
仓颉的时代也太久远了,我们无从印证那使得“天雨粟,鬼夜哭”的文字究竟是什么样子。
教科书上习惯说:“商代的甲骨文是最早的文字。”
从近五十年来新出土的考古资料来看,新石器时代的许多陶器表面,都有用“毛笔”“化妆土”画下来(或写下来)的非常近似于初期文字的符号。有些像“S”,有些像“X”,像字母,又像数字。这些介于“书”与“画”之间的符号,常被称为“记号陶文”,有别于装饰图案,是最初的文字,也极有可能是仓颉时代(如果真有这个人)的文字吧!
二十世纪末,大汶口文化遗址出土了一件黑陶罐,陶罐器表用硬物刻了一个“旦”字图像。“旦”是日出,是太阳从地面升起。我幻想着仓颉用四只眼睛遥望日出东方的神情,画下了文字上最初的黎明曙光。
象形
在一片斑驳的牛骨或龟甲上凝视那一匹“马”,
有身体、头、眼睛、腿、鬃毛,像画,又不像画;那绞成两股的线是“丝”,
那被封闭在四根线条中的人是“囚”……
唐代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认为,书法与绘画在仓颉的时代同出一源——“同体而未分”。“无以见其形,故有画”,看见了一头象,很想告诉没有看见的人象长什么样子,就画了一张画;“无以传其意,故有书”,因为想表达意思,就有了文字。
之一 汉字演变(4)
“书画同源”是中国书法与绘画常识性的术语,文字与图画同出一个源流。依据张彦远的意见,书法与绘画“同体而未分”,“同体”是因为两者都建立在“象形”的基础上。
汉字是传沿最久远,而且极少数现存还在使用的象形文字。“象形”,是诉诸视觉的传达。
古埃及的文字初看非常像古代汉字的甲骨或金文,常常出现甚至形象完全写实的蛇、猫头鹰,容易使人误会古埃及文也是象形文字。一八二二年,法国语言学家商博良(J。 F。 Champollion; 1790—1832)依据现藏大英博物馆的“罗赛塔石碑”(Rosetta Stone)做研究,用上面并列的古希腊语与柯普特语(Coptic)第一次勘定了古埃及文字的字母,原来古埃及文也还是拼音文字。我们目前接触到的世界文字,绝大多数是拼音文字,主要诉诸听觉。
听觉文字与视觉文字引导出的思维与行为模式,可能有极大的不同。
在欧美读书或生活,常常会遇到“朗读”。用“朗读”做课程练习,为朋友“朗读”,为读者大众“朗读”,欧美大多数的文字都建立在听觉的拼音基础上。
拼音文字有不同音节,从一个音节到四、五个音节,富于变化,也容易纯凭声音辨识。
汉字都是一个字一个单音,因此同音的字特别多。打电脑键盘时,打一个“一”的声音,可以出现五十个相同声音却不同意思、不同形状的字。
同音字多,视觉上没有问题,写成“师”或“狮”,意思完全不一样,很容易分辨;但是“朗读”时就容易误解。只好在语言的白话里把“狮”后面加一个没有意思的“子”,变成“狮子”;把另一个“师”前面加一个“老”,变成“老师”。“老师”或“狮子”,使视觉的单音文字在听觉上形成双音节,听觉上才有了辨识的可能。
华人在介绍自己的姓氏时如果说:“我姓张。”后面常常加补一句“弓长张”,以有别于“立早章”,还是要借视觉的分别来确定听觉达不到的辨识。
汉字作为最古老也极独特的象形文字,经过长达五千年的传承,许多古代语文—类似古埃及文,早已死亡了两千多年,汉字却直到今天还被广大使用,还具有适应新时代的活力,还可以在最当代最先进的数位科技里活跃,使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象形”的价值与意义。
我喜欢看商代的甲骨,在一片斑驳的牛骨或龟甲上凝视那一匹“马”,有身体、头、眼睛、腿、鬃毛,像画,又不像画。那绞成两股的线是“丝”,那被封闭在四根线条中的人是“囚”。我想象着,用这样生命遗留下来的骨骸上深深的刻痕,卜祀一切未知的民族,何以传承了如此久远的记忆。
毛笔
拿着毛笔的手,慎重地在器物表面留下一个圆点。
“点”是开始,是存在的确定,是亘古之初的安静。
因为安静到了极致,“线”有了探索出走的欲望……
教科书上谈到毛笔,大概都说是:蒙恬造笔。蒙恬是秦的将领,公元前三世纪的人。
依据新的考古遗址出土来看,陕西临潼姜寨五千年前的古墓葬中已经发现了毛笔,不但有毛笔,也同时发现了盛放颜料的砚石,以及把矿物颜料研细成粉末用的研杵。影响汉字书法最关键的工具,基本上已经大致完备了。
所以“蒙恬造笔”的历史要改写,往前再推两千七百年以上。
其实在姜寨的毛笔没有出土之前,许多学者已经依据上古出土陶器上遗留的纹饰证明毛笔的存在。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之一 汉字演变(5)
广义的“毛笔”,是指用动物的毫毛制作的笔。兔子的毛、山羊的毛、黄鼠狼的毛、马的鬃毛,乃至婴孩的胎发,都可以用做毛笔的材料。
毛笔是一种软笔,书写时留下来的线条和硬笔不同。
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两河流域古文明的文字,大多是硬笔书写,我们叫做“楔形文字”,是在潮湿的泥板上用斜削的芦苇尖端书写。芦苇很硬,斜削以后有锐利锋刃,在泥板上的刻痕线条轮廓干净绝对,如同刀切,有一种形体上的雕刻之美。
埃及与两河流域古文明都有高耸巨大的石雕艺术,也有金字塔一类的伟大建筑,中轴线对称,轮廓分明,呈现一种近似几何型的绝对完美,与他们硬笔书写的“楔形文字”是同一美学体系的追求。
中国上古文明时期称得上“伟大”的石雕艺术与石造建筑都不多见。似乎上古初民有更多对“土”、对“木”的亲近。
“土”制作成一件一件陶瓮、陶钵、陶壶、陶缶,用手在旋转的辘轮上拉着土坯,或把湿软泥土揉成长条,一圈一圈盘筑成容器。容器干透了,放在火里烧硬成陶。
陶器完成,初民们拿着毛笔在器表书写图绘——究竟是“书写”,还是“图绘”,学界也还有争议。
陜西半坡遗址出土的“人面鱼钵”是有名的作品。一个像巫师模样的人面,两耳部分有鱼。图像很写实,线条是用毛笔画出来的,表现鱼身上鳞片交错的网格纹,很明显没有借助“尺”一类的工具。细看线条有粗有细,也不平行,和埃及追求的几何型绝对准确不同。中国上古陶器上的线条,有更多手绘书写的活泼自由与意外的拙趣。
追溯到五千年前,毛笔可能不只决定了一个文明书法与绘画的走向,也似乎已经虚拟了整个文化体质的大方向的思维模式与行为模式。
观看河南庙底沟遗址的陶钵,小底,大口,感觉得到初民的手从小小的底座开始,让一团湿软的泥土向上缓缓延展,绽放如一朵花。拿着毛笔的手,慎重地在器物表面留下一个圆点。圆点,小小的,却是一切的开始。因为这个“点”,有了可以延伸的“线”。“点”是开始,是存在的确定,是亘古之初的安静。因为安静到了极致,“线”有了探索出走的欲望。“线”是绵延,是发展,是移动,是传承与流转的渴望,是无论如何要延续下去的努力。
庙底沟的陶钵上,“点”延长成为“线”,“线”扩大成为“面”。如同一小滴水流成蜿蜒长河,最后汇聚成浩荡广阔的大海。
“点”的静定,“线”的律动,“面”的包容,竟然都是来自同一支毛笔。
甲骨
我喜欢看甲骨,
看着看着仿佛看到干旱大地上等待盼望雨水的生命,
一次又一次在死去的动物尸骸上契刻着祝告上天的文字……
一片龟的腹甲,一片牛的肩胛骨,或者一块鹿的头额骨。在筋肉腐烂之后,经过漫长岁月,连骨膜都飘洗干净了,颜色雪白,没有留一点点血肉的痕迹。
动物骨骸的白,像是没有记忆的过去,像洪荒以来不曾改变的月光,像黎明以前曙光的白,像顽强不肯消失的存在,在亘古沉默的历史之前,努力着想要吶喊出一点打破僵局的声音。
清光绪二十五年(一*九年),一位一生研究金石文字的学者王懿荣,在中药铺买来的药材里看到一些骨骸残片。他拿起来端详,仿佛那些尸骨忽然隔着三、四千年的历史,努力拥挤着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 想看书来
之一 汉字演变(6)
王懿荣在残片上看到一些明显的符号,他拂拭去灰尘积垢,那符号更清晰了,用手指去触摸,感觉得到硬物契刻的凹凸痕迹。
古代金石文字的长时间收藏研究,使王懿荣很容易辨认出这些骨骸龟甲残片上的符号,这是比周代石鼓还要早的文字,是比晚商青铜镌刻的铭文还要早的文字。
王懿荣发现甲骨文字的故事像一则传奇,也使人不禁联想:长久以来,不知道中药铺贩卖出了多少“甲骨”,而有多少刻着商代历史的“甲骨”早已被熬煮成汤药,喝进病人的肚子,药渣随处弃置,化为尘泥。
王懿荣的学生,写《老残游记》的刘鹗(铁云)继续老师的发现,编录了最早的甲骨文著录—《铁云藏龟》。
从清末到民国三〇年代,甲骨文的研究整理经过王国维、罗振玉、郭沫若、董作宾四位,商代卜辞文字大致有了轮廓。一直到二十世纪末,出土的甲骨大约有近十五万片,可以整理出五千多个单字。
几位学者中又以董作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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