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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惊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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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雷焕处问前剑所在。雷焕回言道:“先曾渡延平津口,失手落于水中了。”方
知两剑分而复合,以此变化而去也。至今人说因缘凑巧,多用“延津剑合”故事。
所以这词中说的正是这话。而今说一段因缘,隔着万千里路,也只为一件物事凑
合成了,深为奇巧。有诗为证:温峤曾输玉镜台,圆成钿合更奇哉!可知宿世红
丝系,自有媒人月下来。
话说国朝有一位官人,姓权,名次卿,表字文长,乃是南直隶宁国府人氏。
少年登第,官拜翰林编修之职。那翰林生得仪容俊雅,性格风流,所事在行,诸
般得趣,真乃是天上谪仙,人中玉树。他自登甲第,在京师为官一载有余。京师
有个风俗,每遇初一、十五、二十五日,谓之庙市,凡百般货物俱赶在城隍庙前,
直摆到刑部街上来卖,挨挤不开,人山人海的做生意。那官员每清闲好事的,换
了便巾便衣,带了一两个管家长班出来,步走游看,收买好东西旧物事。朝中惟
有翰林衙门最是清闲,不过读书下棋,饮酒拜客,别无他事相干。权翰林况且少
年心性,下处闲坐不过,每遇做市热闹时,就便出来行走。
一日,在市上看见一个老人家,一张桌儿上摆着许多零碎物件,多是人家动
用家伙,无非是些灯台铜杓、壶瓶碗碟之类,看不得在文墨眼里的。权翰林偶然
一眼瞟去,见就中有一个色样奇异些的盒儿,用手去取来一看,乃是个旧紫金钿
盒儿,却只是盒盖。翰林认得是件古物,可惜不全,问那老儿道:“这件东西须
还有个底儿,在那里?”老儿道:“只有这个盖,没有见甚么底。”翰林道:
“岂有没底的理?你且说这盖是那里来的,便好再寻着那底了。”老儿道:“老
汉有几间空房在东直门,赁与人住。有个赁房的,一家四五口害了天行症候,先
死了一两个后生,那家子慌了,带病搬去,还欠下些房钱,遗下这些东西作退帐。
老汉收拾得,所以将来货卖度日。这盒儿也是那人家的,外边还有一个纸簏儿藏
着,有几张故字纸包着。咱也不晓得那半扇盒儿要做甚用,所以摆在桌儿上,或
者遇个主儿买去也不见得。”翰林道:“我到要买你的,可惜是个不全之物。你
且将你那纸簏儿来看。”老儿用手去桌底下摸将出来,却是一个破零落的纸糊头
簏儿。翰林道:“多是无用之物,不多几个钱卖与我罢。”老儿道:“些小之物,
凭爷赏赐罢。”翰林叫随从管家权忠与他一百个钱,当下成交。老儿又在簏中取
出旧包的纸儿来包了,放在簏中,双手递与翰林。
翰林叫权忠拿了,又在市上去买了好几件文房古物,回到下处来,放在一张
水磨天然几上,逐件细看,多觉买得得意。落后看到那纸簏儿,扯开盖,取出纸
包来,开了纸包,又细看那钿盒,金色灿烂,果是件好东西。颠倒相来,到底只
是一个盖。想道:“这半扇落在那里?且把来藏着,或者凑巧有遇着的时节也未
可知。”随取原包的纸儿包他,只见纸破处,里头露出一些些红的出来。翰林把
外边纸儿揭开来看,里头却衬着一张红字纸。翰林取出定睛一看,道:“原来如
此!”你道写的甚么?上写道:“大时雍坊住人徐门白氏,有女徐丹桂,年方二
岁。有兄白大,子曰留哥,亦系同年生。缘氏夫徐方,原籍苏州,恐他年隔别无
凭,有紫金钿盒各分一半,执此相寻为照。”后写着年月,下面着个押字。翰林
看了道:“原来是人家婚姻照验之物,是个要紧的,如何却将来遗下,又被人卖
了?也是个没搭煞的人了。”又想道:“这写文书的妇人既有丈夫,如何却不是
丈夫出名?”又把年月迭起指头算一算看,笑道:“立议之时到今一十八年,此
女已是一十九岁,正当妙龄,不知成亲与未成亲。”又笑道:“妄想他则甚?且
收起着。”因而把几件东西一同收拾过了。
到了下市,又踱出街上来行走。看见那老儿仍旧在那里卖东西,问他道:
“你前日卖的盒儿,说是那一家掉下的。这家人搬在那里去了?你可晓得?”老
儿道:“谁晓得他。他一家人先从小的死起,死得来慌了,连夜逃去,而今敢是
死绝了也不见得。”翰林道:“他住在你家时有甚么亲戚往来?”老儿道:“他
有个妹子,嫁与下路人,住在前门。以后不知那里去了,多年不见往来了。”权
翰林自想道:“问得着时,还了他那件东西,也是一桩方便的好事。而今不知头
绪,也只索由他罢了。”
回还寓所,只见家间有书信来:夫人在家中亡过了。翰林痛哭了一场,没情
没绪,打点回家,就上个告病的本。奉圣旨:“权某准回籍调理,病痊赴京听用。
钦此。”权翰林从此就离了京师,回到家中来了。
话分两头,且说钿盒的来历。苏州有个旧家子弟,姓徐名方,别号西泉,是
太学中监生。为干办前程,留寓京师多年。在下处岑寂,央媒娶下本京白家之女
为妾,生下一个女儿,是八月中得的,取名丹桂。同时,白氏之兄白大郎也生一
子,唤做留哥。白氏女人家性子,只护着自家人,况且京师中人不知外方头路,
不喜欢攀扯外方亲戚,一心要把这丹桂许与侄儿去。徐太学自是寄居的人,早晚
思量回家,要留着结下路亲眷,十分不肯。一日,太学得选了闽中二尹,打点回
家赴任,就带了白氏出京。白氏不得遂愿,恋恋骨肉之情,瞒着徐二尹私下写个
文书,不敢就说许他为婚,只把一个钿盒儿分做两处,留与侄儿做执照,指望他
年重到京师,或是天涯海角,做个表证。
白氏随了二尹到了吴门。元来二尹久无正室,白氏就填了孺人之缺,一同赴
任。又得了一子,是九月生的,名唤糕儿。二尹做了两任官回家,已此把丹桂许
下同府陈家了。白孺人心下之事,地远时乖,只得丢在脑后。虽然如此,中怀歉
然,时常在佛菩萨面前默祷,思想还乡,寻钿盒的下落。已后,二尹亡逝,守了
儿女,做了孤孀,才把京师念头息了。想那出京时节,好歹已是十五六个年头,
丹桂长得美丽非凡。所许陈家儿子年纪长大,正要纳礼成婚,不想害了色痨,一
病而亡。眼见得丹桂命硬,做了望门寡妇,一时未好许人,且随着母亲、兄弟,
穿些淡素衣服挨着过日。正是:孤辰寡宿无缘分,空向天边盼女牛。
不说徐丹桂凄凉,且说权翰林自从断了弦,告病回家,一年有馀,尚未续娶,
心绪无聊,且到吴门闲耍,意图寻访美妾。因怕上司府县知道,车马迎送,酒礼
往来,拘束得不耐烦,揣料自己年纪不多,面庞娇嫩,身材琐小,旁人看不出他
是官,假说是个游学秀才,借寓在城外月波庵隔壁静室中。那庵乃是尼僧,有个
老尼唤做妙通师父,年有六十已上,专在各大家往来,礼度熟闲,世情透彻。看
见权翰林一表人物,虽然不晓得是埋名贵人,只认做青年秀士,也道他不是落后
的人,不敢怠慢。时常叫香公送茶来,或者请过庵中清话。权翰林也略把访妾之
意问及妙通,妙通说是出家之人不管闲事,权翰林就住口,不好说得。
是时正是七月七日,权翰林身居客邸,孤形吊影,想着“牛女银河”之事,
好生无聊。乃咏宋人汪彦章《秋闱》词,改其末句一字,云:
“高柳蝉嘶,采菱歌断秋风起。晚云如髻,湖上山横翠。
帘卷西楼,过雨凉生袂。天如水,画楼十二,少个人同倚。”
——词寄《点绛唇》。
权翰林高声歌咏,趁步走出静室外来。新月之下,只见一个素衣的女子走入
庵中。翰林急忙尾在背后,在黑影中闪着身子看那女子。只见妙通师父出来接着,
女子未叙寒温,且把一炷香在佛前烧起。那女子生得如何?
闻道双衔凤带,不妨单着鲛绡。夜香知与阿谁烧?怅望水沉烟袅。
云鬓风前丝卷,玉颜醉里红潮。莫教空度可怜宵,月与佳人共僚(音了)。
——词寄《西江月》。
那女子拈着香,跪在佛前,对着上面,口里喃喃呐呐,低低微微,不知说着
许多说话,没听得一个字。那妙通老尼便来收科道:“小娘子,你的心事说不能
尽,不如我替你说一句简便的罢。”那女子立起身来道:“师父,怎的简便?”
妙通道:“佛天保佑,早嫁个得意的丈夫。可好么?”女子道:“休得取笑!奴
家只为生来命苦,父亡母老,一身无靠,所以拜祷佛天,专求福庇。”妙通笑道:
“大意相去不远。”女子也笑将起来。妙通摆上茶食,女子吃了两盏茶,起身作
别而行。
权翰林在暗中看得明白,险些儿眼里放出火来,恨不得走上前一把抱住。见
他去了,心痒难熬。正在禁架不定,恰值妙通送了女子回身转来,见了道:“相
公还不曾睡?几时来在此间?”翰林道:“小生见白衣大士出现,特来瞻礼。”
妙通道:“此邻人徐氏之女丹桂小娘子。果然生得一貌倾城,目中罕见。”翰林
道:“曾嫁人未?”妙通道:“说不得。他父亲在时,曾许下在城陈家小官人。
比及将次成亲,那小官人没福死了。担阁了这小娘子做了个望门寡,一时未有人
家来求他的。”翰林道:“怪道穿着淡素!如何夜晚间到此?”妙通道:“今晚
是七夕牛女佳期,他遭着如此不偶之事,心愿不足,故此对母亲说了,来烧炷夜
香。”翰林道:“他母亲是甚么样人?”妙通道:“他母亲姓白,是个京师人,
当初徐家老爷在京中选官娶了来家的。且是直性子,好相与。对我说,还有个亲
兄在京,他出京时节,有个侄儿方两岁,与他女儿同庚的。自出京之后,杳不相
闻,差不多将二十年来了,不知生死存亡。时常托我在佛前保佑。”翰林听着,
呆了一会,想道:“我前日买了半扇钿盒,那包的纸上分明写是徐门白氏,女丹
桂;兄白大,子白留哥。今这个女子姓徐名丹桂,母亲姓白,眼见得就是这家了。
那卖盒儿的老儿说那家死了两个后生,老人家连忙逃去,把信物多掉下了。想必
死的后生就是他侄儿留哥,不消说得。谁想此女如此妙丽,在此另许了人家,可
又断了。那信物却落在我手中,却又在此相遇,有如此凑巧之事!或者到是我的
姻缘也未可知。”以心问心,跌足道:“一二十年的事,三四千里的路,有甚查
帐处?只须如此如此。”算计已定,对妙通道:“适才所言白老孺人,多少年纪
了?”妙通道:“有四十多岁了。”翰林道:“他京中亲兄可是白大?侄儿子可
叫做留哥?”妙通道:“正是,正是。相公如何晓得?”翰林道:“那孺人正是
家姑。小生就是白留哥,是孺人的侄儿。”妙通道:“相公好取笑。相公自姓权,
如何姓白?”翰林道:“小生幼年离了京师,在江湖上游学。一来慕南方风景,
二来专为寻取这头亲眷,所以移名改姓,游到此地。今偶然见师父说着端的,也
是一缘一会,天使其然;不然,小生怎地晓得他家姓名?”妙通道:“原来有这
等巧事!相公,你明日去认了令姑,小尼再来奉贺便了。”翰林当下别了老尼,
到静室上游思妄想,过了一夜。
天明起来,叫管家权忠,叮嘱停当了说话,结束整齐,一直问道徐家来。到
了门首,看见门上一个老儿在那里闲坐,翰林叫权忠对他说:“可进去通报一声,
有个白大官打从京中出来的。”老儿说道:“我家老主人没了,小官儿又小。你
要见那个的?”翰林道:“你家老孺人可是京中人,姓白么?”老儿道:“正是
姓白。”权忠道:“我主人是白大官,正是孺人的侄儿。”老儿道:“这等,你
随我进去通报便是。”老儿领了权忠,竟到孺人面前。权忠是惯事的人,磕了一
头,道:“主人白大官在京中出来,已在门首了。”白孺人道:“可是留哥?”
权忠道:“这是主人乳名。”孺人喜动颜色,道:“如此喜事!”即忙唤自家儿
子道:“糕儿,你哥哥到了,快去接了进来。”那小孩子嬉嬉颠颠、摇摇摆摆出
来接了翰林进去。
翰林腼腼腆腆,冒冒失失进去,见那孺人起来,翰林叫了“姑娘”一声,唱
了一喏,待拜下去。孺人一把扯住道:“行路辛苦,不必大礼。”孺人含着眼泪
看那翰林,只见眉清目秀,一表非凡,不胜之喜。说道:“想老身出京之时,你
只有两岁,如今长成得这般好了。你父亲如今还健么?”翰林假意掩泪道:“弃
世久矣!小侄只为眼底没个亲人,见父亲在时曾说有个姑娘嫁在下路,所以小侄
到南方来游学,专欲寻访。昨日偶见月波庵妙通师父说起端的,方知姑娘在此,
特来拜见。”孺人道:“如何声口不像北边?”翰林道:“小侄在江湖上已久,
爱学南言,所以变却乡音也。”翰林叫权忠送上礼物。孺人欢喜收了,谢道:
“至亲骨肉,只来相会便是,何必多礼?”翰林道:“客途乏物孝敬姑娘,不必
说起,且喜姑娘康健。昨日见妙通说过,已知姑夫不在了。适间这位是表弟,还
有一位表妹,与小侄同庚的,在么?”孺人道:“你姑夫在时已许了人家,姻缘
不偶,未过门就断了,而今还是个没吃茶的女儿。”翰林道:“也要请相见。”
孺人道:“昨日去烧香,感了些风寒,今日还没起来梳洗。总是你在此还要久住,
兄妹之间时常可以相见。且到西堂安下了行李再去。”一边吩咐排饭,一手拽着
翰林到西堂来。打从一个小院门边经过,孺人用手指道:“这里头就是你妹子的
卧房。”翰林鼻边悄闻得一阵兰麝之香,心中好生徯幸。那孺人陪翰林吃了饭,
着落他行李在书房中,是件安顿停当了,方才进去。权翰林到了书房中,想道:
“特地冒认了侄儿,要来见这女子,谁想尚未得见。幸喜已认做是真,留在此居
住,早晚必然生出机会来,不必性急,且待明日相见过了,再作道理。”
且说徐氏丹桂,年正当时,误了佳期,心中常怀不足。自那七夕烧香,想着
牛女之事,未免感伤情绪,兼冒了些风寒,一时懒起。见说有个表兄自京中远来,
他曾见母亲说小时有许他为婚之意,又闻得他容貌魁梧,心里也有些暗动,思量
会他一面。虽然身子懒怯,只得强起梳妆,对镜长叹道:“如此好容颜,到底付
之何人也?”有《绵搭絮》一首为证:瘦来难任,宝镜怕初临。鬼病侵寻,闷对
秋光冷透襟。最伤心静夜闻砧。慵拈绣纴,懒抚瑶琴。终宵里有梦难成,待晓起
翻嫌晓思沉。梳妆完了,正待出来见表兄。只见兄弟糕儿急急忙忙走将来道:
“母亲害起急心疼来,一时晕去。我要到街上去取药,姐姐可快去看母亲去!”
桂娘听得,疾忙抽身便走了出房,减妆也不及收,房门也不及锁,竟到孺人那里
去了。
权翰林在书房中梳洗已毕,正要打点精神,今日求见表妹,只听得人传出来
道:“老孺人一时急心疼,晕倒了。”他想道:“此病惟有前门棋盘街定神丹一
服立效,恰好拜匣中带得在此。我且以子侄之礼入堂问病,就把这药送他一丸。
医好了他,也是一个讨好的机会。”就去开出来,袖在袖里,一径望内里来问病。
路经东边小院,他昨日见孺人说,已晓得是桂娘的卧房。却见门开在那里,想道:
“桂娘一定在里头,只作三不知闯将进去,见他时再作道理。”翰林捏着一把汗
走进卧房。只见:香奁尚启,宝镜未收。剩粉残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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