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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沉沦-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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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大学那年的第一个冬天,西安出奇的冷。第一场雪从黄昏开始,扯棉絮似的,洋洋洒洒,铺天盖地。深夜时分,她尚未入睡,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外面世界光亮如昼,大有“落尽琼花天不惜”之势。伴随着落雪的沙沙声,每片花瓣竞相绽放。

  豫哲已经消失半年了,没有人知道关于他的消息。只是很久之后,北北在QQ的班级群里听到有一个同学说起,他报考了一所外地的本科院校,在安徽。他最终在彼此约定的那所学校的竞争中落榜。远走他乡。北北曾在地图上寻找过那所学校所在的城市。西安距离那里有1042公里,一个食指那么长,却隔着千山万水。他曾说过,北北,我会一直陪着你。可是他不告而别,消失不见。

  豫哲那看来似乎是刻意的躲避,让北北不明所以。他欠她一个说法。

  电话突然响起,在静谧的深夜显得格外犀利刺耳。宿舍有轻微的鼾声,有人在床上辗转翻身,所有人都入睡了。只有她独自清醒。“也许打错了。响一声可能就停下了。”北北猜测着,没有下床。可是它兀自的响,没完没了。“谁呀,这是?”有人小声呜哝着。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接起电话。

  “喂?”北北尽量压低声音轻声询问,电话那端没有人说话。待她准备挂断时,电话里传来了歌声。

  一盏离愁 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

  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 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 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

  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 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 时间怎么偷 花就一次成熟 我却错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 一曲东风破

  岁月再墙上剥落 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又 而如今琴声幽幽

  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谁再用琵琶弹奏 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 结局我看透

  离笆外的古道我牵著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 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而如今,琴声悠悠,我的等候你没听过!”有人和声。那熟悉的久违的声音,是豫哲。北北的心脏似乎被骤然冷冻在那个下雪的深夜。他说,北北,对不起,我只是没脸见你。我知道你对我的期望,考的那么差,我觉得很愧疚。我让你很失望,对自己也很失望。我一直都在逃避。你能原谅我吗?这些时日以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北北,我爱你。

  高考前夕,学校召开了一次家长座谈会。那天,北北,小可,豫哲,他们的父母都未到场。三个人坐在一堆家长中间,逼人的青春显得格外突兀。座谈会开的无聊而冗长。小可逗趣的给北北看起了手相。“呀,豫哲快看,我们的北北,她有两条智慧线,据说这样的人聪明绝顶呢。北北你怎么没有绝顶啊,反倒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边说边伸手去揉她的头发。“你的感情线怎么起起伏伏的,看来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啊哈哈。唔,豫哲无比专情呢,瞧,感情线又深又长。”他摊开的手掌心,有长情的曲线。

  期间小可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莫名的大发雷霆。他从陕北驱车来开家长会,只是路途太远,有些塞车,来的晚了,遭到小可无理的抱怨。小可一向是被父母宠爱坏的孩子。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与底下两个弟弟相比,父亲更加喜爱她。家境富足,父母溺爱,脾气向来骄纵,她有足够的资本这样活的自在自我。不像北北,存活在命运的底层,在颠沛流离,一贫如洗的环境中逐渐收敛个性,削弱自我,成长为一个懂得察言观色,不轻易表露喜怒哀乐的女子。她就是自己唯一的凭靠。小可因为父亲来参加家长会,索性先回去睡觉。

  散会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教学楼距离校门口有一小段路没有路灯。刚下过雨,路面很多积水。豫哲握着北北的手,牵着她在黑暗中行走。他说:“北北,考完试后我有话对你说。”他的手很大,手掌厚实,她攥起的拳头被他完全覆盖在手掌心中。

  他想说的话,半年后,姗姗来迟。北北还记得考完数学当天,在医院包扎腿上的伤口时,豫哲握着她的手说:“别怕,北北,我会一直在,会一直陪着你。”在此之后,他便带着那些信誓旦旦的诺言消失不见。

  当花香盈满枝头,当落红撒满乡野,她仍在等待。他曾温情脉脉的对她说,北北,我会一直陪着你。他是在这个城市第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她第一次完全彻底的相信一个人,相信感情,相信誓言。他却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消失不见。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不告而别,杳无音讯的人给予她一个解释。

  谁是谁的沉沦(三七)

  那场雪完全融化之后的一个礼拜,北北得知奶奶去世的噩耗。她打电话给豫哲说:“叶落了,花枯了,明年还可以再生,再艳。而要逝去的,还能不能拉着她的手说:请留下!”他从一千公里以外的安徽连夜赶来看她,陪伴了她半个多月。直到她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他才离开。一切不过是表象,最终她还是选择自杀。

  未遂。也许,注定,她背负着尚未完成的使命。对于命运,她需要极大的忍耐与克制,无法做到轻易消亡。

  迎春花渐次开放时,在一场英语演讲赛上她遇到了宋一诺。他是握在她手中的幸福。

  豫哲说,北北,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给了她一个转身的距离,这些年近乎惩罚自己一般,如同雕塑,静默的站在北北身后,一刻也不曾远离。他的承诺,他的忏悔,都在她身后一步之遥。

  爱,不是刹那激情,不是砰然心动;爱,没有距离远近,不分时日长短。爱,是持有。无论你需不需要,他(她)都会一直陪着你。

  “朱豫哲说,让我好好照顾你。看得出来,他很爱你。”在高速路上的休息站他们停留了很久。仕诚靠着车抽烟。“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男朋友。在掩饰什么?”他问她。他对她的过去,她的一切,保持高度的好奇心。他的过往可以绝口不提,但是她的,他无法做到木知木觉。他对她始终持有掌控占有之心。这个女子,是个谜。他不断猜测,却似乎永远没有谜底。这是一本太长的书,不读到最后一页,谁也无法知道故事的最终结局。

  豫哲是她生活里酸甜苦辣的忠实听众。她的喜怒哀乐,放肆的大笑,崩溃的眼泪,他一一收纳。大学三年,他们一直保持通信往来。即使后来有了更科技更便捷的联络方式,他们依然选择手写信。有人说,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如果分开了还能做很好的朋友,那么必定是其中一个从未真心爱过,或者其中一个仍然爱着,隐忍痛苦,给予对方最大的快乐。北北是前者,豫哲不幸成为后者。

  她把他的爱,习惯到理所当然。

  大二那年暑假,北北因为琐事与母亲发生剧烈争执,独自一人回到学校。离开学还有一段日子,学校空荡无人。她身无分文,一诺远在内蒙的家乡,在西安她又举目无亲。无奈之下借了楼管的电话打给豫哲。彼时在家过暑假的豫哲正和父母一起收拾行李,准备举家南迁,回去温州老家。他从父亲那里索要了五百块钱赶到学校见北北,为她送去她爱吃的各色水果以及零食。

  他们在学校的操场上相互依偎坐了一夜。北北蜷缩起来,如同母体子宫中的婴孩,头枕着豫哲的双腿,他揉着北北的长发说:“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是断然不会跟我走的。这一辈子,我像你的亲人一样永远守护着你。”亲人?她的亲生父母是她至亲至爱的亲人,一样将她置之不顾。永远?它在哪里,有多远?她在对命运抗争过的每一刻,坚硬,冷漠,抗拒,固执之心逐渐成型。她一向对于感情的持久和深刻不抱幻想,持有清冷之心,活的置身事外。她孤立无援,必须学会自保,不会轻信与仰仗他人。可是豫哲说,北北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在做这一件事。

  大学毕业后北北找到第一份工作,兴奋的打电话给豫哲。公司位于西安的一个郊县。经济拮据,她在距离公司一站路的地方租了一处民房,二楼,单间。她永远也不能忘记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北北在半睡半醒中似乎看到巨大的黑影向她袭来。待她完全清醒时,她的双臂已经被压制。有人企图强奸她。她大声呼喊,却被压过来的一张嘴紧紧咬住双唇,北北用尽全力挣脱一只手,抓起书桌上的台灯砸向他的脑袋。迅疾起身爬向窗台,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了下去。她工作不到一个月。住处被人偷盗,差点被人强奸。

  豫哲从安徽赶来看她时,她的腿上还打着绷带,在一诺怀里又哭又笑。时而大哭大叫,时而安静温顺。她会突然发作,将东西一一摔出去,然后抱着头低声说: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整个人瑟瑟发抖。她总是不断的做着各种噩梦。后来索性不睡,熬红了双眼。她得了抑郁性神经症。

  豫哲对一诺说:“换个环境也许对她的恢复会好一些。况且你也需要工作,治疗她的病情需要很多花费。我现在大四,学校那边也暂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我守着她。”

  谁是谁的沉沦(三八)

  豫哲的学校种满了冠大荫浓,树姿雄伟的香樟,桂花花香四溢。学校附近有大片的徽派民宅。高强封闭,马头翘角,黑瓦白墙,墙线错落有致,两坡屋面上覆盖有鱼鳞般的小青瓦。豫哲赁下一间民宅安顿北北住下。换了环境,北北的记忆也似乎具备自动隔离功能,将那些噩梦般得经历完全屏蔽在生活之外。院内栽种一株粗壮的香樟树,显得院落更加清幽静谧。零星的阳光透过伞状的香樟洒下来,流泻一地碎金,流光溢彩,灼灼生辉,她在那些光影斑驳间跳跃奔走。累了她就靠在树下休憩。她细细抚摸过它杂乱无章的纹路。香樟是生命力异常强大旺盛的植株。

  这是北北第一次见到香樟。在树下,她第一次知道豫哲生活里存在的另外一个女人欧阳漪澜。

  漪澜是那种凌厉的女子,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目标明确,出击有力。柔和中透着男人般的刚硬,果断而坚决。细眉细眼,高挺的鼻梁两侧散布着一些小雀斑,像掉在地上的芝麻。她的嘴巴异常大,每每笑起来的时候,北北都觉得上扬的嘴角已经接近耳垂,阳光下,她的耳垂薄而透明,上面有细小金黄的绒毛。她是个工于心计,男人很难驾驭的女子,北北想。遇到一个人,她能很快从对方自身特有的属性中分辨出自己是否会与他(她)发生任何关联。她们不是一类人。她很想念小可。

  豫哲进入大四以后,课程锐减,主要精力都投放于毕业设计和论文答辩。有些学生选择早早投入工作,整日奔波于各种大小公司的面试与竞聘。有些则选择继续深造,两耳不闻窗外事,全部身心倾注于考研的复习中。又是一个重要的分叉路口,每个人面对自己的人生做出不同的选择。豫哲的主修课程是数学。他曾告诉北北,高考的落榜对他打击很大,他会继续深造,考取自己理想的学校念研究生,将来也许会当一个人民教师。的确,他的专业如果投放在主流社会里,是很难找到对口的工作。这一点与北北所学的财务专业恰恰相反。北北当初在选择专业时,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做出更加迎合社会的选择性的决定。无论社会如何变革,算账总不会是一门落伍的学科。她必须为自己的将来做出打算,步步为营。而数学专业则更适合精进,是研究领域的范畴。

  平时没有课,豫哲几乎都陪着北北,担心她病情突发的时候身边没有人,也怕她一个人在异乡觉得寂寞,而且他也十分珍惜这样相伴的日子,这是他从高中时代就梦寐以求的生活,两个人朝夕相处。所有一切都显得心甘情愿。北北的病情基本恢复,脸上渐渐有了往日的微笑。只是偶尔会突然在噩梦中大叫惊醒。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之外,豫哲从旧货市场买来一个半成新的沙发。他从宿舍里取来一些被褥,晚上就睡在沙发上。

  豫哲从图书馆为北北借阅许多书籍。她看书的时候,他就默默的做毕业设计。有时候上课,也带着北北一起去,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偶尔看书累了,她就看着坐在书桌前写论文的豫哲。他宽厚而微微弯曲的背部线条定格在明快的光线中,周围有细小的尘埃在轻盈跳跃。他专注勤奋,一丝不苟的神情,看起来严肃认真。时光静静的,微风轻轻的,一切都缓慢流逝。她与眼前这个男子,不会产生如同和一诺在一起时剧烈深刻的纠缠,铭心刻骨的爱情。相守仿佛是一种平淡无奇的习惯,不会有言语冲突,不会有身体痴缠。如同一杯温开水,无色无味,但不可否认,在某一时刻是很需要它的,亦成为生命不可回避的一部分,即使她从未爱过他。豫哲很乐于照顾她,为她做出随时的牺牲。他深爱着她,并且给予一种退守宽放的态度对待她,她可以随时选择离开或者留下。他对她没有企图占有的狭隘之心,虽然时刻想要与她相守,但他只是站在原地等待她的予取予求。

  豫哲曾在她半夜惊醒时拥她入怀,向她表白:“北北,我想和你结婚,一辈子守着你可以吗?”这是他的梦,不是她的。她已经能看到将来他们在一起的生活。他会努力的工作,挣钱养家,尽最大力量将她照顾的很好。只是她对他没有心动,唯有依赖与需索。她的心始终活在他处。生活于她仍旧没有任何根基。也许有一天她厌倦了平淡如水的日子,仍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他。她不想自己的心空无着落。不想做大海中的浮萍,她需要靠岸。而豫哲并不是她最终的归宿。她所要争取的幸福注定与她的暴烈和极端扭打在一起,她要不断损伤,甚至毁灭自己,才能得到最终成全。如果一条路她没有走到黑,走到死,她就不会善罢甘休。这是她性格中隐藏的固执黑暗。北北明白这一切,毫不犹豫的再次拒绝他。

  那天午睡的时候,漪澜过来找豫哲。北北隐约听到漪澜的责问声:“你真的要放弃考研吗?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的前途值得吗?你的成绩可以保送了,以后无论继续深造,还是留校当大学老师都是不错的选择 ”

  “漪澜爱他,甚至帮他计划好了未来。显然豫哲已经是她未来的计划之一了。”漪澜走后,豫哲坐在床边伸出手去轻轻的捋顺她的长发,北北微合着双眼,假装熟睡。她从眼睛的缝隙里看着若有所思的豫哲这样想。他一意孤行的想要娶她为妻,放弃读研究生,只想早日毕业出出去工作,和北北结婚。

  谁是谁的沉沦(三九)

  “豫哲,你的家乡美吗?”

  “唔,很美。我家门前就有一条河,叫楠溪江。那里的水清澈见底。还有很壮观的瀑布。你见过瀑布吗?东边还有雁荡山。等我论文答辩结束了,我带你去。”

  他要做毕业设计,要论文答辩,还要搜索各类招聘信息。她已经耗费掉他太多时日,七年都要过去了。他应该去读研究生,这也是他曾经的梦想,为了弥补高考的失利。他身上还背负着父母和亲人的期望。毁掉他的将来,这不是她心安理得的所得。她不爱他,至少要成全他,放爱一条生路。

  北北等不及了,留了书信,独自出走。只身前往温州。

  她说,豫哲,这里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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