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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不要应届毕业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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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着高处对陈郁建议去山顶找那两户人家采访,因为那两户人家就在滑坡的起点处,对事发时的情况了解得最清楚。陈郁看到盘山公路都被泥石流埋住了,觉得不好上去,不如在山脚下采访一些群众。我一再强调山顶上的人家我们绝不能放过,他们是感受最深、最有说服力的目击者。如果不采访他们,我们这个报道就差了很多东西,也算是失职。
见我语气坚决,陈郁没再吭声。我们默默地望着山顶好一会儿,根本看不到明显的路径。陈郁赌气说要去我一个人去他是不会去。我自己沿着滑坡边的梯田田埂往上爬。走了一阵,我听见身后有很重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陈郁跟来了。
越往上越难走,田埂没有了,只有乱石和杂草,很陡。我在前面手脚并用地探路。陈郁在后面10来米远的地方气喘吁吁,一会儿问:“还有多远呀?”一会儿骂:“狗日的鬼地方!”
忽听得扑通一声……陈郁攀住一块石头往上爬时,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我赶紧倒回去,把手伸到他面前。陈郁看了我一眼,抓住我的手……就这样继续前进,一路无话。
当我们出现在那两户人家面前时,把他们吓了一跳,仿佛我们是外星人似的。得知了我们的来意,他们热情地迎我们进屋。
一位50多岁的老农一边帮着掸去我们衣服上的泥土一边说:“我平生第一次看到记者,想不到还是在家门口看到的。稀奇,稀奇。”两户人家的十来个人都围拢了。主妇们拿来热毛巾让我们擦脸。在大家眼中,两个城里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爬到山顶,简直是奇迹。
我没有猜错,关于滑坡前前后后的情况,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介绍得很详细。在一些细节的描述上,他们甚至显示了民间文学家的天赋。用新闻的行话来说,我们得到了“猛料”。
据他们说,政府部门的人来看过,让他们赶快搬出这里去投亲靠友,因为谁也说不准是否还会有新的滑坡。我问他们既然如此为何不搬?他们说,能搬到哪里去?亲戚远的远,穷的穷,拖家带口的不现实。再说,搬走了,地里的庄稼怎么办?再说离开老屋也很舍不得啊。
他们的老屋还是土墙,家徒四壁。陈郁插话了:“有什么舍不得的?土墙房子,哪儿都能建。”
那位老农拍了拍墙,说:“小伙子,这可不是一般的泥巴啊。我们的上辈都在里面。”老农说完,一屋子的人都善意地笑了。我们辞别众乡亲,开始下山。
在半山腰的树林我们又遇到一处农舍,同样的土墙老瓦。我决定去看一下。一家人正围坐一起吃午饭。见我们进屋,所有人,包括白发苍苍的老人都站了起来。一家五口:两位老人、夫妇俩和儿子。听说我们是记者来采访滑坡,主人一边惊讶,一边招呼我们入席吃饭。推辞不下,我们被拉到饭桌旁坐下。
桌上的一只大土碗,碗内是农家自制的豆花,孤零零地居于桌子中央。周围是几只盛着米饭的土碗。豆花是白的,米饭是白的。主妇从厨房又端出两碗豆花,放在我们面前,很不好意思地说:“乡下人家,莫嫌弃。”
我端起碗,把脸凑下去……豆花很香。
我听到异口同声地催促:“怎么不吃?吃呀!”
原来陈郁一直没有动筷。我看到陈郁慢腾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纸巾,抽出一张,在筷子上来回地擦,擦了很久,擦得我想抓起墙角的锄头砸向他的脑袋。
第58节:第一次有人喊我“老师”
我感到悲哀。那一家人都埋着头吃饭。时间像是死过去一般。陈郁扒拉着豆花,一点一点往嘴里送。我把碗里的汤喝得一干二净。陈郁剩下了大半碗。主妇像客人般拘谨。
采访将完的时候,主人说:“天灾免不了。粮食够吃,不生病,就谢天谢地了。”
走出这户人家,到山脚下进行采访,再到踏上归途,我没有主动和陈郁说一句话。
回到报社,我和陈郁面临一个写稿分工的问题。按照常规,这种两人一同采访的稿子,由两人各写一半,分工合作。我不想和陈郁分着写。说实话,有点“道不同,不相与谋”的意思。我对他说,不如一人写一篇,写完后都交上去,上面愿意用哪篇就用哪篇。陈郁同意了。
因为心灵受到震撼,我提起笔就停不下来,直写到七八千字才罢休。陈郁的稿子写了三千来字。两篇稿子一同交上去。我的稿子被采用了。稿子刊发出来之后,引起了很大反响,一些读者通过报社给灾区捐了款。
陈郁主动找到了我,这是破天荒第一遭。我以为他要发泄不满。没想到他跟我说开始有点服我了。说是以前他确实有些看不起我,觉得我没上过大学,和他不在一个层次。现在看起来,我是个例外。
我说:“你错了,还有很多没上过大学的人,比我能干。人与人是否处于同一层次,除了教育背景之外,还有很多考量因素,比如对社会现实的认识和适应能力。”
此后,我和他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僵了,但也只停留在一般同事交情上。说不上有什么成见,也许不过是成长经历不一样罢了……我们是不同类型的人。
第一次听到有人喊我“老师”
夏天,报社来了几个实习生,给我分配了一个让我带。乖乖巧巧的一个女孩子,叫章欣。她站在我面前,一声清脆的“老师”,喊得我傻愣愣的。第一次听到有人喊我“老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报社呆了两年,一直是我叫别人“老师”。
章欣在一所大学新闻系读大三,利用暑假的两个月时间来报社体验一下实战的感觉。我告诉她当记者很苦。她说她就是专门来吃苦的。她就是喜欢记者这个挑战性强的行业,自由得很,也有成就感。我就告诉她当记者没什么大的诀窍,关键就是多跑,多想,多写。
第二天出去采访时,我带上了章欣。她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我让她镇定些,采访时多听我说。她忙不迭地点头。
没想到,第一次带章欣采访就砸了锅。刚开始她还比较安静,专注地听着我和采访对象的对话,在采访本上作着记录。后来,也许是紧张劲过去了,她活跃起来,急于表现,抢在我前面连连向对方提问,有时甚至不够礼貌地打断对方的话。而她提的那些问题呢,实在是不够地道,简单、有点小儿科,令那位采访对象直皱眉。我几次想重新夺回交谈的主动权,向她递眼色也没效果。
采访基本算是失败的。一些该问的要点没问到,鸡毛蒜皮的细枝末节倒有不少。到后来,采访对象也失了耐心,推说有事下了逐客令。
看我脸色有点坏,章欣明白自己的表现不够好,大气不敢出。我的气也就消了,告诉她采访要掌握技巧,刚开始别太心急,要学会倾听。章欣一声不吭地听着,满脸委屈。
没想到接下来几次带她出去采访,她又走了另一个极端:一句话不说,像个木偶似的坐在那儿,连笑都不会了。每次我都当着采访对象的面给她留机会:“章欣,你有什么要问的吗?”她总是摇头摆手,让人哭笑不得。
一次采访回来,我对她说:“章欣,你跟我跑好几次了。今天的采访内容我看你也做了记录,稿子就由你捉刀吧。”
我想看看她的写稿能力。这下章欣倒来了兴趣,爽快地答应了,并让我承诺不准笑她。
稿子很快写成了。我拿过来一看,忍不住大笑。她写的根本不是新闻稿,就像学生作文一样记流水账,还闹了笑话,写的是:“……该公司的CEO王先生接受了我们的采访。王先生给记者沏了茶之后,大谈公司的发展目标:明年实现上市……”我想采访中她是用耳朵听了,却根本没往心里去。
实际上,我们去采访的那家公司是个只有十来人的小公司;王先生不过是经理,与CEO差之千里;所谓的上市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因为人家说的是明年让公司的新产品上市。
这样的稿子,想不笑都不行。章欣一把从我手里夺回稿子,要哭的样子。我意识到自己有些伤她的自尊,赶紧道了歉。当了人家的老师,不好好教一教,也太说不过去了。我把自己写稿的经验毫无保留地说给章欣。我告诉她:经济新闻其实是最难写的一种新闻,除了要掌握一定的写作技巧之外,敏锐感觉、深入观察、独立思考都是其中的要素。在很大程度上,记者的知识素养、视角和思辨决定了新闻的质量。
章欣很虚心,自己也琢磨着,重写那篇稿子。二稿出来再看,虽仍有毛病,但总算有模有样了。后来的几次采访,我仍坚持让章欣写稿。她的稿子质量一点点提高着。大半个月后,我对章欣说:“小鸟翅膀硬了,出去单飞吧。”章欣知道这是为她好,虽有点怯,也同意了。她说,小鸟出去找不到食就回巢哟。我说,找不到食就别回来。
第59节:“人才加工厂”质量报告
章欣“单飞”的第一天,很晚的时候才回来,闷闷不乐。我问她去哪儿了。她说,在外面转了一天,一个“点子”都找不到。我劝她别灰心,多开动脑筋,学会从一些看似平常的事情中发现不平常,新闻选题是“钻”出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章欣还是一无所获。她捶着膝盖说,跑政府部门,转商场,脚都走肿了,就是没有找到可以写的东西。新闻敏感这东西没法教,全靠自己体悟。我鼓励章欣要坚持。
章欣终于找到选题写了篇稿子。她乐颠颠地拿着自己第一篇独立完成的新闻作品来找我。我接过一看,标题是《农贸市场供应充足》,大意为记者在农贸市场看到农副产品种类繁多,货源充足,老百姓很满意。
我不忍心打击她太深,调侃了一下:“哎哟,狗咬人也成新闻了。”章欣的脸红了。我告诉她,如果所有的农贸市场都供应充足,只有一家市场出现短缺,奇货可居,这种现象就可挖掘,写成一篇市场新闻。章欣听了若有所悟。接下去的她又独立采访撰写几篇稿件,已经是大有起色了。
章欣回学校的时候,我去送她。我问她毕业后是否还想当记者,她说肯定会的,她觉得自己在这两个月中学到了很多:学了三年新闻,没想到一上场就现了原形。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不敢再拿自己当盘菜了。毕业找工作时,她会保持平常心,从头做起,努力做个像我一样棒的记者!
我知道自己并不棒。没有上大学,我不自卑,但毕竟是心中一个难以抹去的隐痛:知识不系统,专业训练不够。我只是尽心尽力去做事,努力活得真实。其实,那些刚刚跨出大学校门的天之骄子,他们有理由比我棒。
采访后记:
大江的经历很值得思索。他最后所说正派学校毕业的大学毕业生有理由比他棒,这本身是个很好的逻辑推论,而现实很多时候并非如此。大江的表现就如同是眼镜、陈郁、章欣的镜子,从中可以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也可以说他们的事例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和普遍性,对广大学生都有很强的借鉴意义。
“眼镜”求职过程中三次考试体现出的在校学习阶段惰性十足,学无所成,毫无收获;同时缺乏主见、求职目标模糊不清,对单位的选择、职业的适应性以及求职于该单位的目的、动机等问题茫然不晓,并不清楚自己为何选择该职业;很难引起用人单位的兴趣。
陈郁则表现为以自我为中心,恃才自负,孤芳自赏,听不进他人的意见,目中无人,惟我独尊。一旦进入职业领域,协调性弱,不善于与他人交流合作。有时不单单是人际关系极差,在工作中也必将缺乏必要的世俗热情,不能融于社会。这对于媒体行业是尤为致命的。技术层面上固然是一流,却是缺乏血肉的枯架子。他的高傲、自私、冷酷是他提升发展的一个巨大障碍。
章欣还没有正式步入职场,而她在实习过程中也暴露出相当多的问题。如在校期间单纯以取得高分为学习目的,忽视各种职业能力的培养和锻炼,不能适应用人单位对就职者基本能力和特殊能力的要求。在行为上体现为被动,只能从事别人安排已定的工作,没有创新精神和主动性,缺乏独立思考能力。当然她后来有所改观,对未来还是充满信心的。
有些东西是边做边学,有些东西则是要事先预备好。要善于学习,哪些是用得上的应该早有个概念。这是个心态问题,大学生在抱怨企业抱怨社会之前还是得先审视一下自己。
闻切斋夜话
……“人才加工厂”的质量报告
老冒,兼有企业营销咨询专家和某著名刊物专栏作家的双重身份。他是我的中学好友、素有“怪才”之称,已是多年没有见面。这次他通过我的采访对象X总找到了我,召我“速速前来拜谒”。夜幕降临,在番禺一个优雅的小区内找到他的住所。这里离清代大诗人龚自珍的故居只有半公里之遥,他顺就模仿龚自珍“耕读堂”之名号给自己的寓所起名为“闻切斋”……可见其抱负,是个有“使命感”的主儿。如今的老冒不但在文字圈里有了一定名气,还在广东企业界成就了一段段“点石成金”的佳话……尽管他并不像折戟的“点子大师”何阳那样“著名”。他耳闻我这一次的采访计划,并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在听我的采访录音过程中,他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你问我为什么点头又摇头?哈哈,还记得咱们中学上课时偷读《西游记》的事吧?《西游记》里有个小妖,禀报魔王时先是“嘻嘻嘻”笑三声,后来又“呜呜呜”哭三声。小妖向魔王解释:我笑的是,唐僧来到了咱们的地面,吃他一块肉可以长生不老……可您老先别急着高兴,恐怕唐僧肉吃不得,因为他有一个名叫孙悟空的徒弟本事十分了得;有他保护唐僧,您老人家恐怕对唐僧难以下嘴……我的点头与摇头,就好比这又哭又笑。
你策划采访的这个话题,肯定是属于报忧不报喜的。大学生求职就业好比是魔王一心想吃唐僧肉。可有孙大圣护着唐僧呢,你想对那块肉下嘴又有多少把握?关于现在的应届毕业生,有多少人为此发愁啊?
首先是家长发愁:成天公布经济增长率多少多少,我女儿又是双学位又是英语八级,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一个称心的工作呢?大学领导、老师也发愁:我们也想尽了一切办法往社会上推荐我们的学生,可怎么就没多少买账的……相比之下,大学生、研究生们本人的愁,反而不像真的愁,有点像“怀才不遇”式的怨。网上那篇《多收了三五斗》挺有名,写得挺有意思。但这文章有一个情绪值得推敲:好像如今的大学生不走运只能怨社会形势过于急峻,缺乏必要的自省。
第60节:那堵墙已经变了颜色
是到了大学生们反省自我的时候了。但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我刚才听了你的那些录音,我认为你做的这个工作很重要:让那些用人单位的当事人谈一谈,说一说,泄泄火;让某些自我感觉太好的大学生研究生们看一看镜像里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我觉得别过火,别说来说去都是大学生眼高手低不够脚踏实地。这一类“正确的废话”说多了,谁都会烦。
美国作家菲绥杰拉德的一句话说得好:“当你批评别人的时候请务必记住一点,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具备你那样的好条件。”任何人都是从幼稚过来的,拿人家的幼稚说事,不是“正确的废话”又是什么呢?
你采访到的那个X总,现在伶牙俐齿地批评大学生浮躁,就好像他从来没浮躁过似的。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他?刚一到单位他显得挺懂事,领导讲话他掏出个小本记,开会时老员工下面说点悄悄话他对别人怒目而视。领导对他挺满意,在一次会上说:“你们这些老员工要起好模范带头作用啊……连有些新同志都看不惯你们的作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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