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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浮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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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纳兰烨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继续固执地追问。
“什么为什么？”被抓疼手臂的闫灵儿口气甚冷地反问。
四目相对，纳兰烨只是这么看着她，一会后，他似乎晃过神来，放开她，径直盘腿，也不再说话就开始打坐调息。不会是她，眼前的少女只是一个平凡的采珠女，怎会是那个被称为扶邦倾天的红颜？纳兰烨苦笑着。
*
闫灵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后就远远地坐到他的对面。
很快，两人之间就燃起了小火堆，勉强烘烤着两人的衣物。
调息一会后的纳兰烨看了一眼正认真地拨弄着火堆的采珠女，迟疑一会后终将藏于靴中的一物取出。这是一个通体呈银的铁筒，圆柱形，直径约一个小指长，高度也不到一尺。
银色的光芒在闫灵儿的眼前晃动了下，将火烧旺的闫灵儿好奇地抬头，正好看见对面的黑衣男子从一个圆柱形铁筒中取出一幅画轴。只见他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这幅画轴，这让闫灵儿不由心生好奇，这画他一直带在身上吗？想他们在水中浸泡了半日多，这画居然没有任何浸湿的迹象。
暗奇之余，闫灵儿把视线看向了纳兰烨腿边的银色铁筒。想来这铁筒也不是什么俗物，里面肯定是以防潮、防腐的材料做成，然后再将铁筒开合处的接缝做得密实点就好。秀手摸向腰间的采珠筒，闫灵儿微微耸肩，比起人家那个神奇的玩意儿，她采珠筒显然简陋了很多，不过，这也够了，反正放在筒里的珍珠不怕湿。想到采珠二字，闫灵儿的脸色难掩的黯然。
“怎么了？”她的黯然神伤似乎让纳兰烨看了去。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倒霉，莫名其妙被你劫了。这么晚都没回去，也不知道丽丽姐担心成啥样。”采珠女将头搁在膝上叹着，那小手有些烦躁地拨弄着眼前的火堆。
“说了，我生你亦生。我纳兰烨不会亏待帮我的人。等我回到天权，你想要多少金银珠宝，都给你。”他说得倒豪气，她却撇了下嘴，“金银珠宝要再多有何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呵，难得采珠女也懂这些。”纳兰烨倒是有些赞赏，晃晃手中的画轴，纳兰烨问道，“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嗯？”闫灵儿抬起头看了他手中的玩意一会，有些想当然地回到，“不就是一幅画轴吗？”
“对，画轴。“纳兰烨倒是应承了下来，但一会后他又开口道，“这明明就只是一幅画轴，却藏有一座黄金之城，明明就只是一幅画轴，却能挑起世人的贪欲，引起腥风血雨的争夺。”
“嗯？那这就不是一幅普通的画轴了。”闫灵儿一边随意应和着，一边继续往火堆中加些卢絮。
见对面采珠女对这画兴趣索然，纳兰烨勾起一抹笑意地说道：“它叫《美人泪》。”
“哦。”闫灵儿不以为意地应道，但当消化完这三个字后，抓着卢絮的手不由一顿，继而抬起了眸看向纳兰烨，满眼的震惊。“《美人泪》？！”
“对。”似乎很满意采珠女对画轴名字的反应，纳兰烨嘴角的笑意更深，那看着采珠女的眸光更是深邃，隐含着探究。
再看了一会纳兰烨手中的画轴，闫灵儿却颦眉说道：“那是个不详的东西。”
“不详？”纳兰烨顿觉有趣，遂又问道，“你可知《美人泪》是什么东西？”
“当然。”将火焰拨亮，闫灵儿迎眸直视纳兰烨，“《美人泪》据传是百年前天玑第一画师鬼才费无痕所作的一幅奇画。而这画奇处一共有两点，其一是画中明明在笑的绝世美人却让观画者感觉她在哭；其二嘛就是隐于这画轴下的那张通往黄金之城的地图。不管是美人画还是藏宝图，这《美人泪》百年来都是星华大陆炙手可热的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是我们这等与世无争的采珠人也晓得。”
“对。它的价值无法估量。”纳兰烨笑着，欣赏采珠女对画轴的了解。“但，为什么你还说它是不祥物呢？”
垂下眸，闫灵儿抱起双膝，将下巴搁在膝头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美人泪》虽是宝，却也是世人争得死去活来的东西。因为它，鬼才费无痕死于非命，死后还被冠上通敌的罪名，费家更在一夜间惨遭灭门。因为它，一直以来都与世隔绝的诸侯国摇光平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甚至于还引来紫微武帝的进犯，然后，两个月，摇光国被灭，而挺进摇光，迈向黄金之城的紫微大军却也在几天内一并消失在那神秘的摇光国度。也是因为它，紫微天朝从武帝消失后就开始没落，一百年前，仅存的六个诸侯国连横结盟，紫泉一役，一纸城下之盟的紫泉条约后，紫微天朝从此放弃了霸主的地位，与各国平起平坐，虽仍以‘天朝’称之，却只是对它的讽刺罢了。天朝威望一失，各国称霸的野心陆续而起，然后乱世再次开始，黎民百姓再次生活在乱战之中。百年来，为了寻找这幅随着紫微武帝失踪而消失的《美人泪》，各国更是暗斗明争，兄弟情谊可有可无。两年前，当《美人泪》再次出现在星华大陆时，各国更是直接撕破脸面，一场场战役接踵而至，兵戎血渐。”
采珠少女静静地说着，纳兰烨也静静地听着。此刻的他脸上的笑意已无，看着眼前小小年纪的采珠少女，有些震惊于她对《美人泪》和历史的熟稔。
呆呆地看着渐渐微弱下去的火焰，顿了一会后，闫灵儿再次抬起了漂亮的眸子，隔着火光，明灭之下，纳兰烨仿佛看到了少女眸中流露的深沉。只听她继续说道，“你说，为了这么幅画，星华大陆已经四分五裂了百余年，如今，它再次重现，星华大陆又将继续咆哮多久？这样一个满身是血的东西，在我眼里，在黎民百姓眼里就只是一个不祥之物罢了。你说呢？”
久久的对视，无声的凝望，四周静了下来，唯有小小的火堆艰难地维持着光明。率先反应过来的闫灵儿赶紧将旁边的枯枝卢絮加入，火焰再次烧起，“哔啵”作响。
“放心，不管世人怎么看，《美人泪》在天权眼里只是圣物，百年来如此，以后也是，《美人泪》会继续消失在历史的尘埃。”
耳边响起的话让拨弄着火堆的闫灵儿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直到对上那深邃却坚定的眸光时，她才相信刚刚那样铿锵有力的保证不是幻听。
“那很好。”她淡淡地回着，却甜甜地笑着。纳兰烨怔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绽放于芳唇下的一对小圆梨涡，竟一时忘了呼吸。淡漠的采珠女因那一对可爱的梨涡变得亲切甜美多了。
“你应该常笑。”这样的她才像采珠女。纳兰烨的话让闫灵儿微微一窒，“我笑了么？”她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准备走开。纳兰烨有些微讶地看着她，因着她刚刚的口气，竟那样的森冷。气氛的骤然变化让纳兰烨有些不解。他说错了？
“小丫头在别扭什么？”纳兰烨不以为意地打趣着，“好了，你去弄点吃的，我再调息一会。”收好《美人泪》，盘好腿，纳兰烨很是自然地下着命令。
纳兰烨命令似的口吻让闫灵儿有些不满，刚想回一句，但腹中咕咕叫起的声音让她收回了埋怨。将手摸向肚皮，看着已然闭目打坐的纳兰烨，闫灵儿不得不拖着疲软不堪的身子，开始忙活着下水抓鱼。这一日下来，那阵亢奋与挥霍过后，她只剩下深深的疲倦，大脑已经开始昏花，腹内更是饥肠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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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回 毒蛇
【水域中的一大群水蛇此刻正吐着腥红的蛇信，丝丝地发着声响。】
*
下到没膝处，闫灵儿很快就抓住了一尾草鱼，掏出纳兰烨给她的匕首，将鱼贯穿。然后继续俯身捕捞。秀手再次抓住一尾游鱼，可惜，鱼儿将身子一扭，竟立刻脱出了她的手心。
可恶。闫灵儿有些不甘。想她从小生长在水边，徒手捞鱼是她的拿手好戏。若不是这大脑、身子累得不听她的使唤，她怎么会连到手的鱼也给跑了？闫灵儿将身子继续俯低，睁着渐渐模糊的双眼，寻着水中的游鱼。
鱼儿入手，然后被挣脱。一连几次都是如此，倔强的她一点也不见放弃。终于，当再一尾游鱼稳稳地被她抓住，穿在匕首上时，闫灵儿不由松了口气。然而，刚想站直身子，她就感到一阵眩晕，身子只觉虚软，双腿更是无力。
眼看就要跌入水中，然而，在意识即将抽离的一刻，闫灵儿并没有预期地落水，反而是躺进了一个宽广的胸怀。混沌间，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气息让她一瞬间怀念。笑溢出嘴角，她虚张着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打坐调息完的纳兰烨循着水声来找闫灵儿，刚瞧见这小丫头，看到的居然是她一头往河里栽去的身影。纳兰烨飞步上前，在她跌入水里前，将她捞住。
入怀的她，半睁着美目，疲倦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梨涡若隐，笑颜飘渺动人，让纳兰烨微微失神。她虚张着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当他将耳凑近时，她却完全失去了意识，昏睡了过去。手中那穿着两尾游鱼的匕首也径直落下。
“喂。”纳兰烨急急地唤了她几声，知道是那药使她精疲力竭，捞起掉入水中的匕首，纳兰烨忙将她送上岸，来到火堆旁，整理下卢絮，让她躺在上面。然后再去拾些柴火来，看着身旁串在匕首上鲜血淋漓的两尾鱼，一阵思付后，纳兰烨挑了下剑眉，挽袖搓手，跃跃欲试。
*
不一会儿，闫灵儿醒来了，因着那窜入鼻中的烤鱼味。可惜，饥肠辘辘的她不是闻到一阵酥香可口的味道，而是一股难闻呛鼻的焦味……
虚张的美目登时睁大，不知哪来的力气，闫灵儿迅速坐起，再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纳兰烨的身边，一把抓起他握有匕首的手。
“喂，焦啦。”匕首贯穿的那两尾鱼呀——通体焦黑。她辛辛苦苦抓来的鱼，她的晚餐啊……
“焦了？”纳兰烨将烤鱼凑到鼻头闻闻，“还好呀。”
还好？闫灵儿就是一肚子郁闷。
“咕噜噜。”她的肚皮已在抗议，这回，那看向纳兰烨的眸光更是幽怨。
纳兰烨脸色微露尴尬，他知道闫灵儿饿得狠。“呃，其实，虽然是黑了点，应该也能吃啊。”
“能吃？你试试。”闫灵儿继续瞪着他，纳兰烨吞了下口水，看着手中看上去真的有些焦黑的物体，干瞪眼着。
“好，试就试。”在闫灵儿目光的紧逼下，纳兰烨终于应下。
这烤鱼能不能吃，闫灵儿心里早有普，这种焦黑程度，能吃才怪。她故意让纳兰烨试吃只是为了惩罚下他这个连水都不会游，连鱼的不会烤的扫把星。
纳兰烨撕开焦黑的鱼皮，挑出里头仍有些焦掉的鱼肉，在闫灵儿的监视下，硬着头皮丢入口中。
闫灵儿就这么看着他，想到他即将露出难以下咽或直接吐出的狼狈样心理稍稍平衡。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最后等到的居然是他越嚼越有味道的表情。
“嗯嗯，果然可以吃。”又丢了一块鱼肉进嘴，纳兰烨啧啧称赞着自己的手艺。
（）
这倒闫灵儿觉得奇了，“真的能吃？”肚皮因着某人越嚼越香的吃相而强烈叫唱。
“你要不要试试？”纳兰烨听见了她那叫得欢快的“咕噜噜”声，心底暗乐。
看着递到眼前还是焦黑得不可入眼的烤鱼，闫灵儿微微迟疑，但是，肚皮的强烈抗议终让她铁下心试试。
微焦的鱼肉入口，她刚嚼了一口就被呛到，然后是毫无文雅地将其吐出……
“哈哈。”耳边暴起的大笑终让她明白，自己被耍了。
“可恶，你……”闫灵儿刚想破口大骂，却突然愣住了。微弱的火光映着某人笑得灿若阳光的笑容。前俯后仰，笑得开怀畅快。
纳兰烨，你还能如此笑吗？微愣之后，留在闫灵儿脸上的只有难掩的哀伤。自从那件事后，她就永远失去了笑颜，而他却犹能笑得那样开怀……
*
见纳兰烨笑声渐歇，闫灵儿忙收起不该有的情绪，瞪了他一眼后，不再理他，径直朝水中走去。
刚刚下水，闫灵儿就被身后追过来的纳兰烨拉住。“你上去，我来。”
“轻点，你会吓跑鱼儿。”闫灵儿微微白了他一眼，他不知他刚刚那样一派豪气的入水惊吓了多少鱼儿么？
“好了，知道了，你快上去。”他催促着她，被推开的闫灵儿见他已然弯下腰摸索，看着他似模似样，她迟疑会终是转过身。不转身还好，这一转身，闫灵儿被吓了个正着，“喂，不要乱动。”说着，她悄悄移一步贴到了纳兰烨的身子。
“怎么了？”纳兰烨直起了身子，顺便把刚刚到手的战利品拿给闫灵儿看。
“啊！”突然窜入眼帘的一条小青蛇让闫灵儿猝不及防下惊叫了一声，随着她的这一惊叫，纳兰烨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条密密麻麻布满他们周围水域的小蛇就这样撑满他的双眼！“这么多！刚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省了我摸索的时间。”说着就想踏上前。
“啊，不要。”闫灵儿赶紧制止他，“笨蛋，你看看那些蛇，那全是毒蛇！”
“不是吧。”纳兰烨又朝她晃晃手中的小水蛇，“这条没毒。”
闫灵儿这回倒是很淡定，其实这种蛇她见多了，刚刚要不是纳兰烨那样突然地袭击，她也不至于吓到尖叫出声。“睁大眼看清楚，你手上的那条和那一大群正虎视眈眈地围着我们的颜色可不大一样。”
听着闫灵儿的话，纳兰烨再认真地看了下布满他们脚边的蛇，这些蛇体长与他手中这条小青蛇差不多，但颜色上略微泛着金光，的确与手中的这条水蛇不一样。水域中的一大群水蛇此刻正吐着腥红的蛇信，丝丝地发着声响，纳兰烨很清楚，那是很不友好的示威。“的确是不一样啊。”
“你手上那条是叫湛青蛇，毒素不强，性情也比较温和。而此刻围着我们这一大群是这条水域的霸主，赤金蛇。毒性强。而它们最喜爱的食物就是你手中的这种湛青蛇。所以，是你抢了它们的晚餐，这才把附近的所有赤金蛇引来。”瞧着眼前的数量，估计都上百了。
纳兰烨挑了下眉，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见这些吐着蛇信的赤金蛇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他手中这条青蛇，纳兰烨只觉恶心，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被这群小水蛇视为盘中餐了。
“把青蛇丢开，看看能引开多少赤金蛇。”采珠女冷静地指示道。纳兰烨会意，把手中的水蛇丢开，然而，赤金蛇数量太多，根本没引开多少。而且，看着那条虽被他捏着七寸处但还没完全断尽气的小蛇一瞬间被蚕食干净，片肉不剩，唯剩一圈又一圈不断蕴散开来的血腥，纳兰烨就一阵恶心。看来这些赤金蛇不仅有毒，牙齿还很锐利呢。
“不行，蛇太多了。”见调虎离山的计策失败，闫灵儿颦紧了眉，瞪向了纳兰烨，“这些蛇一般是怕人怕光的，若不是你抢了它们食物，被它们视为敌人，我们也不至于成为人家的晚餐。”
“怕光？”纳兰烨扬了下眉，见闫灵儿点了下头后，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那很简单。这群蛇我来收拾，你站好就行。”她的抱怨让他不悦，他纳兰烨何时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你打算怎么做？”他们手中一没火石二没枯枝，现在又是黄昏，他要怎么引来光？纳兰烨只是神秘地扬着嘴角，没多做解释。然而下一刻，闫灵儿不仅看到了光也看多了火，这两样都是赤金蛇最怕的东西，竟都萦绕在他掌中，他一掌击出，火光齐射而出，吓得来势汹汹的赤金蛇夹着尾巴逃了。这几掌是纳兰烨的拿手绝学，化阳神掌。
待纳兰烨发完三掌，赤金蛇已经逃得一尾都不剩了。“搞定了。”他环胸睥睨刚刚还满是毒蛇的水域，勾起了唇角，化阳神掌的余劲萦绕在他右掌，淡淡的火光耀着他本就刚毅的脸，让闫灵儿一瞬间失神。纳兰烨转过了头，看着她看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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