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传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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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非心中一动，已然知道徐山如此只是为了给自己果腹，便大声道：“你看你，为什么要去厨房偷东西给我吃，偷就偷了，为什么只偷一个，你自己还没吃东西吧！”

　　　　徐山摇摇头：“我不饿！”说罢望了望那个馒头，喉咙间动了一下。

　　　　旁边的小道士见状，忙对那老者道：“没事了，七师傅，你回去忙活吧！”

　　　　那名唤七师傅的白胡子老头嘴里咕哝一句，便自退去。

　　　　杨非心下感到不安，正准备说句场面话。这时那小道士道：“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这位徐兄弟腹中饥饿，以至生出这等误会，现在二位既然均已醒来，请随我去偏厅就餐吧！”

　　　　杨非忙道：“不知师兄如何称呼，我们一路艰辛，是为了拜入蜀山门下，如何才能见到蜀山的各位师傅长老还请师兄指点？”

　　　　那小道士见杨非一脸赤诚，便道：“我叫常竹，这样吧，我先带你们吃饭，然后我把你们的情况禀告掌门真人！”

　　　　杨非心道也只能如此，便同徐山一起跟着常竹去用餐，在他们俩吃饭的时候，常竹自行离开前去请示青玄子不提。

　　　　用餐的地方是在一间极为宽敞的石室之内，长宽俱约百丈，地上全是石墩石桌，一派古朴之气，看样子能容得下千人左右，由于时辰尚早，并未到用餐时间，整个石室空荡荡的，说话间满是回音。

　　　　徐山在连扒了四大碗米饭之后终于有所察觉，在他们面前摆放的一个菜盆里面全是豆芽豆腐，清汤寡水的，连油星子都没有！

　　　　“老大，你看，这个地方也太寒酸了吧，还不如咱们先前在酒楼的剩菜剩饭，想想万一要真是留在这里了，每天吃这些还不饿瘦！”徐山说罢捂了捂自己的肚子顺带打个饱嗝，在他话音尚没完全落地，整间石室已传出了嗡嗡的回音。

　　　　“我觉得挺好的，虽然淡了点，但别有一股清香！”

　　　　徐山撇撇嘴：“那你才吃了一碗就不吃了，分明难吃嘛！”

　　　　“谁说我做的饭难吃！”一个略显苍老但极为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丝毫回音！

　　　　杨非抬头望去，此人正是方才追着徐山到处跑的白胡子老头，看样子他年龄至少在八十岁以上，头发胡子全白，满脸如刀刻般的皱纹，一双眼睛看起来昏昏沉沉。

　　　　徐山见了此人，不免心虚，便低下了头。那白胡子老头一看是他，“嘿嘿”笑了两声，嘲弄道：“臭小子，饿到不行就是给你石头都吃得下去，现在反而嫌我做饭难吃，饱暖思淫欲，贫贱贼心起，真是岂有此理！”

　　　　杨非道：“先前之事却是我兄弟不对，也是因我之故，请老人家不要再责怪他了，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白胡子老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杨非，低头像是自言自语，“这种资质青玄老道未必看得上，只是可惜……”说罢摇摇头叹口气兀自走了。

　　　　杨非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也不以为意，这个时候常竹来了。

　　　　“两位兄弟吃饱喝足了吧，现在跟我去玉清殿吧，也算你们两个撞了好运，今天除了掌门真人之外，四大长老俱都在此，方才有一男一女和你们一样也是过来拜山，我把二位之意禀明之后，掌门真人交待既然如此，索性一起带过来看看，那二位这就跟我请吧！”常竹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杨非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紧张，万一真的不被收留，他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望向旁边的徐山，只见他倒是轻松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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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择徒
　　　　当下三人穿过一条回廊，绕过一面红色高墙之后，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自脚下朝山上延伸。杨非拿眼望去，只见路的尽头一片云雾缭绕，似与天齐。

　　　　这条青石板路少说也有一千多丈，不一会杨非和徐山便走的汗流浃背、苦不堪言，反观常竹，脚步轻盈，大气也不曾喘一口。

　　　　越往前行，前面的水汽越大，到最后，三人身上已微微湿透，眉毛凝滴，发梢含露，睫毛被撩拨弄湿，做了一场少年的梦！

　　　　过了直可通天的青石板路，闪现在面前的一座高达十丈的白墙，居中是一扇通体漆红的木雕大门，厚约十寸，门面尽是浮雕，门旁悬着一幅对联：天通地灭，阴阳两开。

　　　　进门之后，教所及处，全是汉白玉铺成的石阶，整洁明亮，不落微尘，三人沿着石阶一路前行，绕过三个回廊之后，只见前方坐落着一处规模极宏的大殿，自殿门至殿身全为红木所制，殿高约三十丈，巍巍然直矗云端，大殿正门挂着一块金色牌匾，上书“玉清殿”三字。

　　　　进了殿门，只见殿首处端坐一人，一袭灰袍，面容清癯，须发进白，神态威仪，正是当今武林第一人，正教领袖、蜀山教统掌门青玄子！在他下手处左右分立着两把檀木大椅，坐在上面的自是蜀山四大长老，天地玄黄四门门主！

　　　　常竹上前恭声道：“掌门，四位长老，弟子常竹奉命将这两位小兄弟带到殿上！”

　　　　青玄子点点头，常竹躬身慢慢退去。

　　　　“咦，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小子！”

　　　　杨非不用抬头一已知说话之人正是之前在山脚遇到之人，长乐真人，只见，这大殿上之中除站着自己和徐山之外，还有两人，分是刘方杰和骆英红，杨非抬头望去，只见刘方杰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眼神里俱是鄙视。

　　　　杨非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本来逋一进殿，内心满是紧张惶恐，见刘方杰如此藐视自己，心中怒气，反而胆怯之情渐消！

　　　　青玄子目光在杨非和徐山身上扫了扫，最后停在杨非身上，缓缓道：“听说你们俩是从山下面爬上来的？”

　　　　杨非方才听常竹之言，已知此人乃是蜀山掌门，便躬身恭恭敬敬道：“我和徐兄弟正是从山脚一路爬来，希望掌门能收我俩为徒？”说罢拉着旁边兀自发呆的徐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青玄子微微一笑，袖子微抬，道：“起来吧！”杨非和徐山顿觉有一股大力凭空把自己托起！

　　　　杨非心下又惊又喜，惊的是不想世上竟有如此高明的功夫，喜的是他日自己学成之后纵横天下再也不会受人之气，当下心中更坚定了拜入蜀山的决心！

　　　　青玄子微笑朝座下的四位长老道：“刚才你们还在争徒儿，眼下刚好又来了两个，岂不刚好，你们一人收一个！”

　　　　长乐真人连忙摆摆手，摇头道：“师兄你是知道的，我刚才可没有争，这几个人你们都要去了吧，别推在我身上，我，天生就不会教徒弟！”

　　　　青玄子又望向紫宸真人和炎虚真人道：“方才二位师弟正的最为激烈，纷纷说门下缺少人才，既然一个刘方杰不够你们分，道灵师妹又只收女徒，现如今多了两位少年，两位师弟如今可遂了己愿吧！”

　　　　紫宸真人和炎虚真人对望了一样，各自低声哼了一声，在他们心里，刘方杰是待雕璞玉，至于杨非和徐山，他们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资质稀松平常，他们收徒原本是为了壮大门楣，在七年一度的蜀山大会上争雄斗艳，大放异彩，凭杨非和徐山的资质非但不能提高自己的排位反而会拉低自己的名词，这种人怎么能收，但当着掌门的面，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出来。

　　　　徐山尚未在意个人眼色，杨非见各位长老望向自己眼光里纷带鄙夷和不屑，心中又是气恼又是难过。

　　　　青玄子眼光一转，已知个人心意，当下也不言破，望着杨非道：“方才这位姓刘的小兄弟和这位姓骆的小妹妹说是负家父之命前来蜀山拜师学艺，你们二位又是如何到此？”

　　　　杨非听青玄子如此询问，呆了呆，道：“我和徐兄弟均为孤儿，无可依靠，唯想学些真正本事，以后可以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同时……”杨非怔了怔，也不知自己这般说合不合适，众人见他小小年纪说话却粘侠带义也是一怔。谁想杨非又道：“同时，同时可以不再被人欺负，受人凌辱！”

　　　　众人均皆沉默，看他全身破烂满面风尘的样子，心下均想，这孩子虽话语可笑，但打小应该没少受欺负吧！

　　　　青玄子点点头，清声道：“这孩子年纪虽小，道理却是明白，咱们蜀山收徒一来确实重视资质禀赋，但性格抱负也极为重要，此子虽然幼小，也明行侠仗义之理，实属难能可贵，诸位师弟可还记得我所言的开山门广收徒之理，滔滔河水，不拒泥沙，此子虽资质稍差，但性子坚韧，别说不会功夫的孩童，就是江湖上懂功夫的汉子想从咱们山脚爬上来也绝非易事，练武首重心性，我看他前途不限量，眼下殿上四人也可说均与咱们有缘，除了道灵师妹收了这女孩之外，三位师弟一人一个把这三人收了吧！”

　　　　紫宸真人马上从位子上坐起，身形一晃，已然来到刘方杰身旁，牵着他的手道：“掌门师兄既然有令，我等不敢不听，此子虽然姿势不算太高，性子也不怎么坚韧，但我看此子颇为言顺，就收了他做徒儿吧！”

　　　　青玄子点点头，微笑望着炎虚真人和长乐真人。

　　　　炎虚真人心下大怒，这紫宸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下脸色气的发绿，也不言语。

　　　　长乐真人拿起酒壶长饮一口，点点头道：“美酒，可惜了……”说完这最后一句时已然将杨非拉到了自己座位旁。

　　　　青玄子笑道：“既然还剩一人，那就归入炎虚师弟门下吧！”

　　　　炎虚真人这时真是要气的吐血了，没抢到刘方杰就算了，眼下掌门口中以后不限量的小子也被人抢了，当下脸绿的像六月的树叶般，但掌门已经开口，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便有气无力道：“谨尊掌门之命，多谢师兄弟的厚爱，给力我这么一个好徒儿！”说这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尤为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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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拜师
　　　　被长乐真人拉到身边之后，杨非心里一直在砰砰砰乱跳，及至炎虚真人不情愿的收了徐山之后，杨非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自己的兄弟也有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难得的是自此两人恐再难见面。

　　　　临行前，长乐真人扬起葫芦猛灌了几大口酒，摆手对杨非道：“小子，去跟你的傻兄弟哭哭啼啼说再见吧，记住，只有三分钟，嘘，好酒啊，好酒！”说罢仰天哈哈大笑。

　　　　杨非拉着徐山，眼里满是不舍：“兄弟，今后你一定要好好练武，他日学成之时便是咱们兄弟见面之时！”

　　　　徐山抱着杨非道：“老大，我舍不得你，要不咱们别学什么劳什子武功了吧，咱们还是回去找个地方自由自在的过活，这样咱们也不用分开，你说好不好？”

　　　　杨非摇摇头：“咱们之前总是被人欺负看不起，就是因为咱们没本事，我不愿在那样，不愿再被人称为废物，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们都要珍惜！”

　　　　徐山眼里泛着泪光：“可是老大……”

　　　　长乐真人叫道：“小子，说够了没有，我可要走啦，要不留你在这里说个三天三夜！”

　　　　杨非忙道：“好了，我就来，”说罢，望着徐山伸出手掌“答应我，好好练武，咱们哥俩定要闯出些名堂！”

　　　　“啪”！杨非的手掌刚拍上徐山的手便感觉整个身子被甩上了天空，正在四神无主头昏脑胀之际，只觉耳旁生风，身下已经多了一个什么东西，这一看，当真是吓得他几欲魂飞魄散！

　　　　只见自己所趴之物不是别的，正是长乐真人用来装酒的葫芦！杨非趴在葫芦上面，望着下面苍莽高耸的群山，一阵心惊，动也不敢动，只怕稍有不慎便从葫芦上滑了下去跌个粉身碎骨！再看长乐真人，则单手单脚支在葫芦上呼呼大睡，偶尔打个喷嚏便把葫芦一震！杨非真怕自己被他的喷嚏震了下去，便死死的用双手扒住葫芦，心中满是奇怪，平时看这个葫芦挂在他腰间并没多大，谁知坐上两人之后扔不觉拥挤，当下心中更加坚定了在蜀山用心修炼的决心！

　　　　那蜀山五峰在山脚观望之时，五峰之间离得很近，并无多少距离，谁知在天上才看到五峰延绵逶迤，彼此之间还是相隔着相当长的距离，杨非感觉自己最后手都快发麻的时候，只觉葫芦越飞越低，他们终于到了黄石峰！

　　　　那黄石峰在蜀山主峰玉清峰的北边，因山上石头多为黄色之故，是以称作黄石峰。长乐真人收下葫芦之后，也不管瘫倒在地上不停揉捏自己发麻腿脚的杨非，径自扒开壶盖仰天长灌了几大口酒，喝罢，望着地上的杨非咂咂嘴道：“痛快，那个谁，赶紧过来，又来个小子，给他找个地方睡觉！”说罢，踢着腿头也不回的自顾离去。

　　　　“尊，命！”只见凭空从旁边冒出一人，衣着邋遢，头发长长，样子很是搞笑古怪，说话时拖着长长的腔调！

　　　　那人瞪着大大的眼睛瞅着地上的杨非关切道：“你现在不能行动吗？”

　　　　杨非指了指自己的脚道：“麻了！”心想还要麻烦这人背自己进去真是过意不去。

　　　　那人点点头道：“那你就在地上躺会吧，什么时候不麻了，什么时候跟我进去！”

　　　　杨非：……

　　　　过了片刻，那人上上下下打量杨非之后突然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师傅是不是老糊涂了，越来越不靠谱了吧，这人看起来怎么资质比我还差！”

　　　　杨非心下黯然，不想自己资质真的就如此差劲，接连被人瞧不起。

　　　　“喂，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儿！”那人说话也不好好说，总拖着字压着自己的嗓子。

　　　　杨非心想这人怎么如此不正经，看来师傅的确是有点不靠谱，便道：“我叫杨非，师兄怎么称呼！”

　　　　那人晃着脑袋道：“不错，还算你知趣，知道喊我师兄，我叫周星星，你五师兄！”

　　　　杨非心中一动，便问道：“莫非师傅就收了五个徒弟！”

　　　　周星星“噗”的一声，喷了一口水：“我说杨师弟，你别这么呆萌好不好，感情你是师傅带过来玩的！”

　　　　杨非面色尴尬：“那，那不会这山上就咱们六人吧，哦，不对，加上师傅，七人！”

　　　　周星星点点头道：“所以，你可别乱跑，这山这么大，你跑丢了，那就真丢了，咱们人手不够，大家又比较懒，还真找不到你！”

　　　　杨非皱着眉头，心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周星星见状，已知他心思，便道：“你是疑惑为何咱们山头为何人数这么少吧！”

　　　　杨非点点头。

　　　　周星星仰天叹了口气：“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一度想不明白，你想咱们位列蜀山四门之一的黄门，虽然排在最后，但人家都是门下几百几千弟子，咱们连个单数也没破，我便问师傅‘什么时候您老人家再多收几个徒弟啊，至少给我收个师弟，让我当上师兄啊’，你猜师傅怎么说？他对我说‘收什么收，要一堆饭桶有什么用，好徒弟能以一当千’！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