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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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全员已经集合完毕。我们需要立刻返回裂谷彼端吗？”赫尔让乱糟糟的队伍收拾好全部用具，吵闹地等待着李察归来。



　　　　“英伦导师，已经在援护我们撤退时，尽到导师的责任英勇牺牲了。瞧，我也在黄泉骸骨的焰爪下身负重伤。我们需要立刻逃离此地，切肉蚁军团的威胁相比已经不再重要。”李察摊摊手，他浑身浴血魔能虚弱的重伤之躯，立刻让学员们信任了他的说法。作为超能师的李察尚且付出如此代价，那么异能师英伦罹难再正常不过。



　　　　明知道是英伦导师背叛天秤座的双胞姐妹，疑惑地望向李察，后者只是微微摇头，涉世未深的学员们并不需要知道这些人心险恶，也最好无需了解李察与骑士王家族的吗惨烈碰撞。



　　　　我们的青葱岁月总是更多以善意猜测始末的，队伍里竟是有些悲戚，学员们惶惶然悼念着他们的导师。



　　　　李察撇撇嘴，让卡恰重新打开闭合的前段隧道，他们开始迁移回曾经抵御切肉蚁潮水攻势的避难所。



　　　　“您将陪我们共同返回隆崎努斯之城吗，李察大人？”赫尔有些期待地问。



　　　　“我想我需要先行返回黄金三叶草，向但丁会长汇报此行经历。”李察的回答让赫尔和竖起耳朵的女孩们黯然神伤，“不过我会尽快去天秤座神脉学院进行交流学习，毕竟兽性之语现在已经是我的必修课。”女孩们立刻转嗔为喜，学员们也有些兴奋地期待重会的那刻。



　　　　“此次连番大战，让我对爪技和魔能修行有些心得，回去后希望能够晋升中位超能师。”他喃喃地说道，让学员们有些羡慕，却没有嫉妒，因为他已经遥远得让他们只能心存敬畏。



　　　　“回去后，我还要修习圣斗气吾王的骑士道，你们若是也想掌握，都可以到我这里誊抄。”李察压低声音，只让身畔的赫尔，缇娅和古雷菲雅听到。



　　　　“主人，你的神脉暗夜的撕裂魔王是极致的暗，吾王的骑士道是神圣光辉的象征，光与暗的交锋难道不会导致崩溃吗？”大剑精灵黑雪姬疑惑地问。



　　　　李察自信地摇摇头，智珠在握地道：“或许纯粹的光与极致的暗会带来崩溃，但我所拥有的是暗的魔能和光的斗灵。原本我的打算是，在枭首者与冥神的十六圆桌骑士公会碰撞之后，获得第七本冥神之棋【冥神的坚钢卫兵】，然后逐步吞噬直至传承完整的史诗斗气【冥神】。但最近的遭遇无不显示，在白昼我的虚弱魔能实在是太过致命。”



　　　　“圣光对我神脉的削弱始终是我想要解决的桎梏。很久以来，我都在思索，究竟是什么限制了我白昼的能力。曾经我以为，这就像等价交换，以白昼的软弱换取暗魔夜的极致强大。但我错了，直至罗安以陷阱骗我入彀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李察咬牙切齿起来，“我把米纳斯伊西尔世界当个游戏，以为平衡就是世界意志的规则！我太沉迷这个游戏了，十数年恍然不觉，但当加特罗·辐射老爹的所有牺牲和所有奋斗都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最终意识到。什么平衡，什么公正，这根本不是这世界的主旋律！罗安拥有骑士王家族的显赫，传奇之下长驱无敌的大批家族骑士，紫罗兰骑士的强大父亲，他不需要跟我讲任何理论，而是以最直接的惨烈来给我狠狠教训。真正的世界，哪里有任何界限上的平等，唯有最惨烈的死战和杀伐！”



　　　　他收起嘴角不经意流露的酷烈微笑：“所以现在，世界本源的大门为我敞开。光与暗这些粒子，都从混沌中来，回归虚无中去。混沌与太初，是返祖流老怪物们的杀手锏；虚无与湮灭，是新型魔法和神脉的未来。光与暗只是粒子变化的渠道，而它们的起始和终点都无差异。既然它们从来都是一体两面，那么为什么无法共存呢？但这或许是我迈入传奇时才能领悟的法则。”



　　　　“再想想，为什么米纳斯伊西尔的夜晚，被敬畏称为暗魔夜？那是因为在暗夜里得到极致增幅的，是深渊的魔物！所以我的神脉暗夜的撕裂魔王，本质其实并非暗的修行，而是魔王的躯壳。被圣光削减的是魔王，我的魔能修行其实就是在豢养这灵魂里的魔王，他其实相当于我的第二身躯，是独立在我灵魂世界之外的存在。因此我本身并不需要在乎光与暗的泾渭分明，因为我依然是纯粹的太初。”他逻辑清晰地讲出自己的推论，右手熠熠发亮，竟是释放出一丝混沌的光彩。那是最直接的证明，表明他掌握圣斗气的资格。



　　　　“以暗之身，握光之剑。那该有怎样的风采？”李察喃喃微笑。



　　　　“我们姐妹已经兼修冰与火的魔法，我们的神脉契合专精的元素，能够在冰与火的巅峰走得更远。”缇娅摇摇头，代替姐姐谢绝了他的好意。



　　　　“我倒是很像学习吾王的骑士道，很拉风的圣斗气呢。其实我从小就渴望成为一名高贵的骑士老爷，”赫尔眼睛熠熠发亮地欣喜道，随即有些沮丧，“只是当初买不起珍贵的骑士剑和最便宜的矮脚马。”



　　　　李察哈哈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你的愿望就要结束了，或许在元素研究上专精是取得成就的最快捷径，但是在荒野里，全能才是保命的根本。我们不能选择神脉的种类，所以需要额外掌握斗气或者魔法。”



　　　　在他们私密交谈的时候，队伍渐渐行进到青铜避难所的内部，卡恰谨慎地缓缓将金属隧道张开，观察切肉蚁们的踪迹。
第零五七章：笑靥如花，俏脸微红
　　　　“切肉蚁军团已经彻底退去，竟然没有任何驻守的兵蚁。”赫尔目瞪口呆地道，要知道切肉蚁可是个睚眦必报的残忍种族。



　　　　“什么味道？”黑雪姬奇怪地皱着鼻子。



　　　　虚弱的李察却是瞳孔骤缩，沉声命令：“迅速离开血肉诸山，那不是味道，而是一头成年暗从龙的龙威。”在翰墨森导师愤怒召唤龙骸苏醒的时候，他曾经近距离感受过暗从龙的强烈威压，现在这种气息里远为强大，甚至包涵着浓烈的毁灭气息。或许，那甚至可能是七大守护之龙中，象征着极致暗黑的毁灭之龙的后裔。



　　　　“成年暗从龙，那不是头传奇巨龙？”所有学员尽皆傻眼，从遭遇李察以来，所接触的动辄是超越他们认知的不可思议生物，如今更是连传奇之阶的暗从龙都被招惹出来。



　　　　李察懒洋洋地没好气道：“你们还犹豫什么呢，想要等到暗从龙归来，用秘银都能够侵蚀的唾液将我们溶化掉吗？”



　　　　学员们慌忙背着野外旅行的锅灶，匆匆地跟随着他们火急火燎地向血肉诸山的安全区域狂奔。



　　　　沿途路遇数个冒险者和盗猎者的团队，大家在听到有成年暗从龙出没的消息之后，顿时鸟兽般一哄而散。即使是剑与魔法的米纳斯伊西尔世界，龙族依旧是极度稀有的生物，甚至比神器稀有得多。



　　　　暗从龙的到来似乎驱散了弱小的寄生兽和魔兽，他们离去的旅途要安稳得多，这让目前无法使用魔能的李察放下心来。



　　　　别离很快到来，在岔路口他们必须分道扬镳。血肉诸山的华丽旅程终于完结，他们彼此已经结下深情厚谊，并没有太多闲言絮语，只有转身离开繁华落幕时的忧伤。



　　　　“李察，记得要到隆崎努斯来找我们姐妹，毕业试炼之旅结束后，我们最多只能拖延到两个月后，就不得不被家族遣回拜伦的城堡，如果那真的发生，姐姐会恨你一辈子的。”缇娅很认真地对李察讲到，将一颗燃烧着不灭火焰的完美红宝石交付到他的手里。



　　　　古雷菲雅笑靥如花，倾国倾城的容颜里透露着丝丝悲戚和无尽坚定：“你若能履约前来，我就不会再有半分怯懦。”她轻轻挽起流银长发，竟是温婉绰约地靠近李察，轻轻地亲吻在他的脸颊上。



　　　　李察傻了眼，沉默着如走狗的卑微孩童时代，搏杀荒野亡命奔波的穷窘少年时代，他都未曾奢望能够得到如此精致美人的垂青。或许是他承受过无尽苦难却反而磨砺出的温柔内心打动她的心扉，或许是他作为家园守卫者的决绝和暴怒让她心生依赖，李察只觉得脑袋里有些晕眩，以对待卡恰的下意识行为将她搂在怀抱。他甚至有些下意识地去找寻必定愤怒的卡恰，哥特萝莉因为操纵铜矿隧道消耗太大，仍旧附体昏睡着恢复魔能。



　　　　古雷菲雅完美的脸蛋上浮现丝丝红晕，没有任何反抗地乖乖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天秤座的学员们更是傻了眼，谁能想到从来对任何雄性不假辞色的握冰含羞草，竟会主动地献上轻吻。但她喜欢的人，是那个天神下凡般的男人，以无数战绩证明过自己勇武与智慧的活生生奇迹，谁都会觉得意料之外却又理所当然。



　　　　忽然有句来自地球文豪泰格尔的小诗浮现在他的脑海：“我把我的心弃掷在世界上，你把它捡了起来。”



　　　　念诵出优美小诗的李察浅浅微笑，温暖如牧歌：“我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你的甜蜜爱情把它缝补起来。我在世界幽灵般游荡，魂无所依，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来到的是你的门前。”



　　　　李察捧起她白皙如雪的优雅面容，轻轻吻着她的额头，轻声私语：“在黄金三叶草的时候，我就隐约有所耳闻，庞培公爵经常与我提些豪门间的龃龉与绯闻，说是拜伦雄鹰的明珠将与帝菲罗斯的骄傲联姻。能够抗拒神脉者三十三氏族里排名第三拜伦雄鹰的决断，选却择卑微的我，真的让我很感动。”



　　　　缇娅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竟然认识我们的父亲？这么说父亲曾经提过的将古雷菲雅嫁给你，是你知道的？”



　　　　李察抚摸着古雷菲雅的银发，温柔道：“庞培公爵是魔炼学的骨灰级爱好者，基础很差，凭借拜伦家族秘传的几种魔药，取巧获得了高级魔炼师头衔，如今想要晋升专家级魔炼师，却再没法侥幸，就常常跟我一同听翰墨森大师讲课。那次我们去酒馆饮酒，大桩后，他笑着吹嘘说他有一对堪称人族审美学极致的双胞胎女儿，长女是学院里著名的冰雪女神，次女是极受欢迎的火辣美人。”他笑着颔首：“现在我才知道，果然如此。”这句话让两个女孩都有些娇羞。



　　　　“然后他大笑着问我说，想要娶她们里哪位为妻？我很贪心地说，不如都嫁给我算了，反正这里是米纳斯伊西尔，是每年残酷之季魔兽潮汐涌来时，都会有太多男人战死在城墙上，因此诸帝国和联邦的法律，甚至浪漫诗歌都认为爱情与贫富，年龄，种族，性别和数量无关的米纳斯伊西尔。但他明明喝醉以后，还是很死不松口地说只能娶一位，因为家族长老团要与黑魔法的古老氏族帝菲罗斯联姻。我也就醉醺醺地说，那就要你的长公主吧，对男人来说能够征服冰霜美人是最有快感的。”



　　　　说到这里，他装出伤心欲绝的神情：“然后没过几日，他狂笑着跟我说，女孩们憎恶荒野上狩猎的野蛮人，还问我有没有每隔十年洗澡一次的习惯，是不是喜欢学习狂暴猩猩从头发里捉虱子吃。这事算是告吹了。我的公主骑士之梦，就此破灭。”



　　　　“噗。”所有人都捧腹大笑。



　　　　“他倒是很认真地跟我说，长老团已经决定让长女去履行家族使命，次女他能够做主嫁给我。”李察笑着开个玩笑。



　　　　双胞姐妹们却古怪地脸颊绯红，从来都颇为率真的缇娅支支吾吾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愧是李察大人，现在您可以真的全部娶掉了。”赫尔崇拜地暗想道。



　　　　“记得要来找我们，我会陪你踏遍世界，看日月光华，绝不离你而去。”古雷菲雅温雅微笑，同样将一颗冰封着亘古冰川的完美蓝宝石放置在他手心，“冰与火的宝石，是我们姐妹的印迹，持着它们就能够自由进入我们用结界预警的小楼。我会等待着你，直到被你遗忘的那刻。”



　　　　李察握住她柔软的手掌，理理她的银色长发：“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掌握了极道的奥义，即使是拜伦雄鹰，亦要在我的星空下收敛羽翼。做了我的女人，在我没被毁灭成尘埃之前，都会牢牢把你挡在身后，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哪怕是传奇者和史诗者，都不会迟滞我踏上通往隆崎努斯道路的脚步。”



　　　　他们最终道别，恋人依依不舍，却终要转身离开。想要让厮守长久得永生不渝，那就得首先让神脉者世界排名第三的强族拜伦雄鹰和持有黑权杖使用黑魔法的黑皇帝帝菲罗斯屈服。



　　　　李察携带着使徒和精灵经过短暂赶路，共同在旅程中间的跃马旅店休息。没有魔能抵消体能消耗，旅程的颠簸让虚弱的李察难以承受，他们不能再像当初前来血肉诸山时那般疾行。



　　　　在乡镇中心的灯火逐渐熄灭，暗夜女士彻底统治寂静星空之后，毁灭七冥器的囚禁甲忽然从七度金空间里滚落起来，炽热无比。幽冥的纯粹之暗本该极度冰冷，但那自混沌中来的冥之甲器却扭曲了元素规则。



　　　　李察皱着眉头，从梦境里清醒，握住囚禁甲滚烫的奇异金属，随后忽然被拉扯到远古太初的奇异空间里去。
第零五八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血已冷的心若死灰，你懂吗……”遥远的，仿佛从亘古而来，穿越不朽诗歌堆积的尘埃，降临凡尘的呓语在李察耳畔响起。



　　　　他昏昏沉沉，在清醒与睡梦之间徘徊着，像是漫步在黄泉与人间的渡河彼岸，从冥河浩渺得不着边际的死寂水体里，浮现出一头宫殿般雄伟星球般巨大的奇异巨兽，他灯笼般的眼眸似是沉寂着太多无情的时光，野性而智慧地盯住李察的眼睛。



　　　　无喜无悲。



　　　　超越凡世的深沉情感浓郁成实质，原罪的怪物在他的瞳孔里咆哮着。



　　　　他翻阅书籍般让李察的记忆从初生到现世，卷卷的纹络，页页的沉淀都被扫过。



　　　　李察想要挣扎，却仿佛被定格此处，血液冰冷得蔓延到全身，他颤抖着被冻僵，然后以过客的身份审视自己的年华。



　　　　幼时沉默着如走狗般沦落街头，咬着牙倔着骨却不愿向吸血鬼般的管家低头，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已经饥饿得快要死去的孩子，内心里其实比谁都骄傲。他憎恨威胁，绝不屈服于威胁，即使因此选择去死亦绝不悔恨，这就是他两世为人从未改变的底线。



　　　　然后被世界毁尽被所守护之人背弃，他的伤痛并没有让他沉沦于多疑的噩梦，反而想要背负着剑与盾去到更广袤的世界，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真正家人。



　　　　走投无路的小李察，在隆冬街头遇到那个给了他一块面包的阿萨德老爹，枭首者的首领。从此他开始觉醒自我的天赋，背负着双重神脉食梦和暗夜的撕裂魔王在世界上猎杀魔物与堕落者。



　　　　然后成为暗魔夜的行走魔王，不被原谅之罪的死亡发牌者，煊赫盛名之下的行尸走肉，苟延残喘着无聊的性命，并不介意随时成为魔物肠道里排出的粪便。



　　　　直至卡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