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妖蛾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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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比赛最后终于给煤气了，英格兰气势如虹，我们都在办公室里喊起来了，我热爱的队伍终于毫无悬念地出线了。
　　这是一场精彩的对阵，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守门员手上跟沾着502赛（似）的，只要是圆的，就别想跑。当然，尽管502也有不结实的时候，尽管比分输了，但这个顽强的队伍还是值得我们敬佩和记住的。
　　这个在家靠父母，在外靠长相的年代，虽然传统足球强国放的是炮弹；特立尼达和多巴哥放的只是炮仗；　但有响就是硬道理。比较起法国那种沉闷得跟张元的电影一样的比赛；和西班牙那种一面倒的毫无悬念的阵势；我们更稀罕这种对抗；因为它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和戏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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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接地气很重要
妖言：估计阿根廷队是接地气了，射门还没完了，我要是塞黑队，让人全站原地，你也别遛我，随便踢吧，先让你一百个。唉，真是兵败如山倒啊。
　　我每天一睁眼就看墙对面的月份牌，妄想着能看到7月10日这篇儿，整个人就跟那个天天趴墙头眼巴巴等城里大奔接的傻子似的，从来没这样数着数过日子。大热的天，世界杯那些队踢得还挺来劲儿，一轮完了还得再来一轮，我的新鲜劲儿都快过去了。
　　我咬着牙把超女七进五的比赛灭了，换成中央五套，呼的一下，满屏幕赏心悦目的小女孩就换成了一群大老爷们。两个跟我一起看球的人立刻进入状态，女的说：“一场球几个队踢？怎么衣服那么多颜色？”好么，看话口儿比我还业余，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白痴。男的特懂行：“就俩队，主场跟客场有不同的队服。”其实，这事就怕较真儿，我问那男的：“为嘛两个比赛的队不能穿一个颜色的衣服，怎么能那么独呢？你穿深蓝我穿浅蓝还不行？”男行家瞪着眼睛：“反正就不能穿一样的！”可凭嘛呢？但我知道他也不知道，不挤了他了，怪不善良的。
　　阿根廷和塞黑俩队还真猛，一开赛就咬上了，跟打群架似的，裁判员一会儿一吹哨，是该吹，不吹就上手了。我特自信地说阿根廷准赢。男行家往我面前伸出一巴掌，那意思让我别说话：“他们技术是不错，但我认为这场得爆冷门。”我用鼻子哼了一声，这厮打张嘴预测就从来没说准过。我的不屑大概伤了他的自尊，他绕过一堆椅子往我身边一站：“我的预测是分时段的，这个点，正是准的时候。你不信？那我接接地气。”然后，跟缺心眼儿似的趴地上做了俩俯卧撑。女外行挥舞着短粗胳膊，脑袋上还顶着一个粉红色鸡毛键，大呼：“我支持弱者！”好么，这一对儿，打着灯笼都难找。没世界杯也没发现他们这么神道。
　　阿根廷没让人失望，跟甩鸡蛋似的，噼里啪啦一磕一个，还都不散黄。坎比亚索进球后，在草皮上跪着出溜，还使劲捩自己的运动服，要不是那衣服料子好，早露肉了。悬殊的实力，让较量显得毫无悬念。阿根廷队进球的时候，我拍着桌子喊，那俩人也喊，还在屋里蹦，尤其男行家，进来一个人就问：“嘛盘口，嘛盘口？”都没人理他。他的解说欲望还很强，嘴里一直叨叨什么352、442、433，我不耐烦地说：“看电视别说话，人都是活动的，哪数得出来。”他说：“棒槌！”
　　比赛仿佛是一个人的舞蹈，我们目睹阿根廷队翩翩起舞痛快淋漓。梅西上场，把男行家美坏了，使劲喊。我说：“你美嘛？”他说：“梅西倍儿好。”女外行说：“有嘛好的？他挣钱给你？”我们一起沉默。
　　其实我倒希望塞黑回家，差旅费怪贵的，以后也没心理压力了，还能上名胜古迹玩一圈，照点照片什么的，然后赶紧家去。出来的时候都一个国家的，回去时有的人就变外宾了，见媳妇没准还得让居委会开个证明，唉，是够倒霉的。
　　女外行洗了个澡，回来发现电视里还有人踢球，就问：“现在谁跟谁了？”她认为进四个球差不多了，还那么玩命踢就有点不厚道了，果真，一会儿又进了俩，跟串羊肉串赛（似）的。她抓了抓脑袋说：“世界杯要能按发短信支持率PK就好了。”严重超女后遗症，不过，她的观点我也同意，干踢太没劲，建议以后比赛多少让运动员加点才艺表演，顶着球唱歌嘛的。
　　荷兰和科特迪瓦队的比赛已经让我丧失了对比分猜闷的兴趣，这场比赛的最大收获就是彪马的运动服不能买，你瞧科特迪瓦队那些人，刚踢十分钟浑身又跟水捞的似的，料子太次，不透气！比赛谁输谁赢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又过了一天。盼望强队之间的杀戮来得早一点，趁着我们还有足够的毅力坚持在电视机前为一个进球而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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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天：巫术大苹果
妖言：对于那些球队，我宁愿把所有的敬仰全部交给球迷，他们像一团火，在任何地方都能燃烧，无论你往他们身上泼水还是喷灭火器都白瞎，世界杯是封存四年的咒语。
　　自从世界杯开始，来自球迷的命案不断，生命变得轻佻，球赛如同注入巫术的大苹果，你咬一口能中毒，要是还嚼嚼咽了，兴许小命难保。网上统计数字说中国球迷因为看世界杯猝死的已经达到十一人，其中有个成都姑娘，本来跟男友看着好好的电视，各自支持自己喜欢的队伍，罐啤薯片大果仁之类的摆了一桌子，俩人一依偎，挺抒情挺小资的一个美妙夜晚，可那男的非嘴欠，他笑着大声奚落女友支持的球队。这姑娘原本就是一烈女呀，戴上墨镜就是黑社会，她一听就来火了，桌子一，你嘛意思吧，不搞对象可以，但侮辱我心中偶像不行。二话没说，阳台门一拉，十七楼纵身而下，她下去的时候以为自己是蜘蛛侠，半空中还能织件毛活，但一根线没甩出去就落地了。小伙子都傻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武功这么高强的。
　　在德国也有脾气倍儿暴的主儿，这些人没球赛的时候也人五人六的，可沾上世界杯全给点化成流氓了。有一大巴司机凌晨两点往市里开，车里只有一个乘客，俩人没话找话，互相切磋德国队失利的原因，一个说是因为球员踢得不好，另一个就急了，抄酒瓶子就把司机脑袋给开了，司机眼睛早闭上了，但四肢倍儿负责还主动开车，该踩油踩油该按喇叭按喇叭，最后把一个对面的小轿车撞飞了。
　　德国输给意大利队后，好几百德国球迷眼都蓝了，满大马路找跟意大利有关的东西。先进了一家意大利餐厅，有劲儿没处使地把椅子全抡起来往地上砸，人家那是铁艺，所以最多也就练练臂力，还不解气，又把人家窗台上的花盆全砸了听响儿，后来这群人实在不知道能再干点嘛，把餐馆里的垃圾箱给点了。因为德国人光拣不值钱的破坏，所以自己大半夜瞎折腾半天，连个劝架的都没有，估计意大利人那些破烂早想扔了，现在可有人见义勇为上赶着一把，人家面带微笑，不理会。这下德国人可急了，这不是勾火吗，我就不信你不出招。发短信！联通用户、移动用户、小灵通用户全部群发，呼啦又叫来一帮人，渴望已久的群架终于打起来了，警察一气儿抓走十几个。
　　德国人还好恶作剧，在球迷大道上摆了好几个世界杯用球，墙上还挂标语：你能踢它吗？老外真实在，倒退两步飞起一脚，球纹丝未动，脚豆儿掉鞋里了，嘎巴全折。球都是死芯儿的，水泥金属馅，外面裹的倒是真皮，跟世界杯上的球一模一样。要遇见咱这儿一些人，准不那么傻，先得看看左右有没有人盯着，然后用脚不经意而又目的明确地碰碰球，要能动，就得先把球遛到没人的地方，再抱怀里跑，要压根扒拉不动，一定大声呼吁后面的人别上当。老外死心眼，前面一个疼得都蹲下了，后面的还好奇，跟着一脚，鞋里又掉一锅儿。你就站球那等着，好几个人排着队撅脚豆儿，然后表情痛苦地蹲地上脱鞋，再使劲磕鞋坷儿。
　　今天，大批的球迷还在，而世界杯的最后阶段却缺席了一些熟面孔，他们不再占据新闻版面了。巴西队走了，这支连训练课都要卖门票的球队无法再收钱了，小罗依然在每天的体育频道里微笑着为品牌代言，可是除了广告，他没给我留下任何印象。巴西队拥有全世界最好的足球明星，拥有最豪华的攻击线，但是这一切没有保证他们的胜利，却加速了这支球队的变质和“死亡”；在德国高调招摇了半个多月的英格兰太太女友们终于伴随着球员回家了，她们给世界人民留下了诸多话把儿；“让我们成为朋友”——德国世界杯的口号，这只是一厢情愿，我们的镜头看到了体育暴力的发生，看到了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公平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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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天：天上掉馅饼
妖言：世界杯像摇钱树一样，多少人挤那儿往下扒树皮，手劲大的就发了，手软的抱抱树干也能沾点仙气儿。
　　世界杯让德国的票贩子发了，门票卖得跟名画似的，你今天不买，明天就涨，要还撑着，想耗到最后等落，没戏，只能让口袋里的钱更掉价。别说决赛的票，现在连废票根儿都值钱，有心眼儿的一般不看比赛，俩眼就盯垃圾桶，你刚把一团烂纸扔进去，人家手就给掏出来了，那不是垃圾箱，简直就是存钱罐啊！一张废票最便宜三十五欧元，你还别划价，钱掏少了算抢劫。当然，不仅废票值钱，连可乐瓶子如今都跟腕儿似的那么抢手。市场上一瓶可口可乐人家那只卖几块钱，但喝完的空瓶标价接近三十欧元，简直像收西瓜籽，找一群人到地里随便吃，要求特简单，只要把籽吐出来就行，凡长舌头的都懂这个，比让咽西瓜籽简单多了。据说一个印有鲁尼的可乐空瓶可以卖到近十欧元，这还是因为他在世界杯上表现不佳，要好点，这一个破瓶子赶上蓝田玉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遇见我们小区喝破烂儿的大姐，她三轮上扔了好几十个可乐瓶，有的也印着那些球星，一问，大的一毛钱一个，小个儿的一毛钱俩。这还是给熟人的价，稍微生点儿的主顾，一毛钱仨你得觉着是欠她人情。我告她这瓶子在德国他们同行那儿，收就一百块钱起价，倒手一卖能赚几千。那大姐特有经验，质问我：“是真的吗？这么胡开价，废品收购点儿不得黄摊儿了？”
　　把世界杯球赛操场上的草皮掰成块儿卖的事早就听说了，尽管备受各界质疑，但这并不影响收藏者的兴趣，咱是没钱，所以很难想象有人钱太多整天为花不出去发愁，他们倒想把钱全白给银行，但银行不但不要，还给利息，更让他们愁了。为了照顾这批有钱花不出去的爷，本届世界杯组织者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比赛一结束立即拍卖草皮。
　　把草皮分份卖早有先例，据说2002年，日方宣布销售巴西队与德国队决赛的场地草皮，三万块草皮总价六十万美元。相比之下，德国人更黑，资料显示，德国邮购公司日前宣布，将以一千零三十万美元的总价出售本届世界杯决赛草皮，这个叫卖价比韩日世界杯足足翻了十七倍。要论斤卖，我也来两块钱的，让秤给高着点儿，因为这回的草还挺有特色，幸亏球员鞋上都有鞋钉，要穿平底儿的就成旱冰场了，也许因为这个，草皮升值了。
　　世界杯抽签仪式上专供VIP嘉宾饮用的“世界杯专用饮品”，这种限量版的可乐全球只有两千瓶，让其身价倍增的无疑是瓶身上德国世界杯的官方标志。
　　现在沾上世界杯东西就值钱。德国队这回表现出色，主帅当然功不可没，因为克林斯曼曾在盖斯林根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职业生涯也是从这个小镇的俱乐部开始的，所以，沾了名人光的盖斯林根镇领导亲自把一条通往球场的大马路命名为“尤尔根·克林斯曼街”，并在最显眼的地方竖起了一个“克林斯曼路牌”，可是没几天这路牌给人撬走了。镇领导挺好心眼的，认为准是有人给收藏起来了，也不追究，准备再挂上一个，要是转天一看没了，别着急，咱这还有富余的，就不跟贼致气。有把路牌往家抠的，也有专门买车牌的，据说克林斯曼多年前在斯图加特的车牌在德国某拍卖网站上以二百零四欧元成交，咱也不知道要那个有嘛用，谁知道那是他曾经用过的车牌啊，要挂上它闯禁行路警察能给你敬礼行了。
　　手里有俩闲钱瞎糟倒也无伤大雅，又没取别人折子，但冒充大腕儿的家长，戏可有点过了。那个被全世界寄予极大希望的英格兰天才鲁尼用零进球和一张红牌告别了德国世界杯，在世界杯期间有一个五十七岁不莱梅大学教师一直以他舅舅的身份接受媒体专访，先后脸在德国电视台、电台和报纸的采访中自称是鲁尼妈妈的弟弟，和鲁尼一家失散已久。采访也不能查户口本，所以他说嘛媒体报嘛，最后才知道全是戏说。
　　

第三十天：拾的就是鸡肋
妖言：季军争夺战是德国队为自己球迷献上的最后一场表演，我们只是遥远的观众，内心的倾向性淡了，他们注定要一起离开，只不过在用一种形式在凌晨跟我们做最后的道别。
　　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这人虽然人老点儿，但比较有创新精神，敢想。他觉得这回世界杯进球太少，大家看着不如篮球过瘾，所以他打算开个会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辙把球门再往外扩扩，我想，他大概觉得要取消守门员这改革力度有点儿大，其实只要规定门将也不许动手，进球数立马就上来了。那时候守门连民族气节都能显出来，动不动脑袋就得奔门柱去，特毅然决然。
　　季军的争夺战很多人选择睡觉，因为胜不为王败不为寇，比赛显得比较多余。不过，德国人不这么认为，他们已经把世界杯当成一次爱国主义教育，就算是鸡肋，他们也会举城提篮上街全给拣回来搁财神前面供着，插上几根蚊香，旁边再摆俩大苹果一碟子八件儿什么的。这比赛更像德国队自己表演的“同一首歌”，看台上坐着的都是亲友团，场子里只要有穿德国队队服的，大家就给热烈鼓掌，估计要十一个人分两拨踢，中途再抽俩幸运观众换上球鞋一块参与就更受欢迎了。葡萄牙队只是来客串而已，还不怎么受欢迎。德国亲友团已经不在乎比分了，他们眼含热泪地呼喊：“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最棒的！”
　　荣誉，创造财富。其实德国人已经赢了世界杯。
　　依然不喜欢葡萄牙队，没家教，太独，到处耍心眼，拿别人都当傻子，要自己孩子就给俩字：欠治。小小罗最终落选本届世界杯“最佳新秀”的评选，国际足联技术研究小组长奥塞克够对得起他，人家说：“我们要的是正派的人。”一句话，把人品都给否定了。葡萄牙队把自己的名声给毁了，就算赢了所有比赛，也是算栽。
　　相反，克林斯曼现在成英雄人物了，这些日子净收表扬信和锦旗，他心气儿高，想以一场胜利来结束自己的首次世界杯赛带队之旅，他一直拿话激那些刚缓过劲儿来的小伙子，“战斗还没有结束，第三名同样意味着荣誉。”老克这人有脑子，不但带队伍有一套，知道嘛时候说嘛话，经济账也挺能算计的，他把车牌和车分开拍卖，网上消息说他的一辆普通汽车被一个神秘主顾用三十万欧元收购，这个竞拍价格刷新了德国拍卖市场的一项纪录，倍儿确切的小道消息说此前汽车拍卖的最高价是教皇曾经坐过的汽车，但那辆车的拍卖成交价也不过是十八万欧元。我看世界杯过后，老克把家里不用的零碎儿往外一盘，那钱富余得连子孙后半辈子住养老院的账都能给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