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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妻不贤-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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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慌不迭的摇头,讷讷地说:“没有。。。。。。没有。”

又拿了帕子遮了脸,哽咽地说道:“穆将军把鞑靼人的事情交给了他,他便常来瑞福祥,我们就常见面。一共只有几天,他也没说什么,直到有一天下午,他待了许久,还吹了一首笛音,很苍凉,让人听了心里头难过。他问我可有婚约,我说没有。他说可巧了,他也没娶妻呢。我没理他。他便不再多说,上了马,突然回头冲我笑,问我嫁他怎么样?”

王雨脸上表情复杂,甜蜜又惆怅:“我吓了一跳,连忙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骂了他,他哈哈大笑,打马离开,嘴里还吟唱着诗句,我隐隐听见两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之前我只是觉得他不错,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可是,那天不知道怎么了,他走了之后,我一直心慌慌的,什么都干不了去,眼前总是他的影子。一夜我都没睡着,夜里黑黑的,我翻来覆去的翻身,头疼眼睛也疼,可我睡不着。我想着天一亮,我就去找他,问问他是不是认真的。没想到,天亮后,遣去寻他的丫鬟告诉我,他不见了。我慌了,找人一打听,才知道穆将军带着人走了,我想着他们一定是去打仗了,想起他临走时的诗句,太不吉利了。”说了这么多,王雨早已冲破羞涩的底线,脸上隐现着决然的神色。

“那之后,我常常做梦,梦到战场,或者在高山上,或者在大漠里,到处都是死人,我一具一具地扒开尸体,终于翻到了他,他还有一口气,对着我笑,问我有没有婚约。我每次都在要回答他的时候醒来,身上汗淋淋,心口跳的发慌。夫人,我是不是不知廉耻?”

林燕染递了帕子过去,心口发酸,王雨做的这些噩梦,她毫不陌生,只是她掩饰的更好,温言道:“不会,男未婚女未嫁,与人无尤。只是,你别让丫鬟再去胡乱打听了,你想问什么,写封信给我,我帮你带过去。”

能说不能说的,王雨都说了出来,她也不矫情,强忍着羞涩,拜倒在地上,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为了备着林安谨读书,这屋里笔墨纸砚俱全,林燕染指了地方,便走了出去。

花厅外石径上,谢莹薇深深地嗅着一朵碗口大,花色似紫似红的重楼形牡丹,小手轻轻扇着,陶醉地说道:“花儿漂亮,还有淡淡的香味,真不亏是花中之王,果真是国色天香。”

林燕染听到微微一笑。

“林姐姐。”谢莹薇见了她,欢呼一声,拉了她的手臂,俏声问道:“姐姐你看,这花的颜色真漂亮。”

林燕染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热情的女孩儿,听着她甜甜的唤着姐姐,不由忆起另一个时空,她的那个自小就爱缠着她的表妹,恍惚一笑,跟着谢莹薇走近前。

“这是洛阳红。”

“洛阳,富丽繁华的东都,可惜了。”谢莹薇感叹道。

“怎么了?”

“我们家从江南过来的时候,本来是预备走水路到洛阳,再换马车的。不想,听到了原豫州节度使自立为王,洛阳府府尹拒不降贼,双方便打了起来,洛阳府守了两个月,打光了城中守军,耗光了城内储粮,才被攻破了城。只是,那个节度使不是个好人,得罪了周边的诸侯,他前脚破了城,后脚就有人围了他的老巢,他急着回军援救,又恼恨洛阳百姓苦苦守城,就放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些话都是谢二叔打探来的,她听着都身上发寒。

这事情,林燕染还不知道,此时听了,心头恻然。

“我们家的商行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江南的粮仓都被抢了好几个,爹爹怕那边乱了起来,才带着我们到了广平。一路上很辛苦,遇到了好多次山寇路匪,幸亏都化险为夷了,尤其是到了冀州边界。。。。。。”谢莹薇声音渐渐低了,不自觉地笑开了颜。

林燕染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她已经听说了霍绍熙救了她的事情了。

“多亏了霍公子。林姐姐,我想问您件事,好不好?”谢莹  得到了肯定的点头,她灿烂一笑,极认真地问道:“爹爹说要答谢救了我们一府性命的将士,我们江南有种柞蚕吐出的丝,极柔韧,用这种蚕丝制成的内衣,轻薄贴身,被称作软甲。若遇到箭矢,轻则能起到防御作用,重则裹着箭头入肉,如此一缓,再取出箭头便容易许多。爹爹说,想要给霍公子他们每人作一件这种软甲,但是,我。。。。。。爹爹又不知道将士们的身材高矮胖瘦,想请姐姐告知我。。。爹爹。”

林燕染无声叹息,这借口真是有够拙劣的,从来不曾听说过军队里发放的甲胄,需要每个兵士都量身的,只有主将,还是有钱有权的大将,才有底气量身定做铠甲。这软甲既然能称作甲,又是丝织的,带有弹性,按照军中标准大小裁制便成了。

显然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打探的只有霍绍熙,当下微微一笑:“军中将士都有籍册,这些内容虽然都是机密,但是只抄录身高、身材,还是无碍的,等摘抄好了,我着人给你送去就行了。”

谢莹薇露出失望之色,但是,她又不能直接张开说出来意,微微嘟了嘟嘴,应了下来。

“夫人,你都笑了一柱香了。”送走了王雨和谢莹薇,林燕染坐在花厅的长榻上,对着一丛郁郁葱葱的美人蕉,笑的开怀,念秋捧来茶,笑着问道。

“对了,待会儿你去节度使府邸,寻陈顺虎,让他找一个兵曹处的书吏,抄录一份绍熙部下的兵士资料。除了安万里,他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说着,从佩袋里解下印符,让她拿着作为凭证。

念秋接下,又听着她说:“等幽州的使者,尤其是那个内监莫公公离开广平,就到鸿宾楼订酒席,向大家昭示,我认你为义妹。不过,在正式办礼之前,你唤我姐姐还是可以的,嗯。”

虽然念秋已经知道林燕染要认她为妹,再次听她如此说,她依然欣喜交织,巨大的喜悦之下,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颤的:“姐姐。”

林燕染笑米米的应了,和念秋闲话了两句,紫衣走进花厅,脸色难看,福身拜倒禀道:“夫人,薛小姐回去的路上,不知怎的和幽州来的莫公公撞到了一处。繁华大街上,莫公公当着众人的面,惋惜薛小姐明珠蒙尘,受了大委屈。”

林燕染收了笑,端起茶杯,用茶盖拂着漂浮的碎末,淡声道:“说下去。”

“薛小姐不说话,只一径地哭,听说,十分的惹人怜惜。后来,有人说道,薛小姐是陛下送给将军的,却瘦成了这样,显然是日子过的不好。莫公公斥责了那人,说穆将军劳苦功高,身在广平,却心忧定京大事,一听说了战事不利,不待陛下传召,就飞骑入了京师。穆将军如此辛劳,怕是关照不过来陛下赐下的小小侍妾。”

紫衣吸了口气,见坐在上首的夫人,依然气定神闲,自听到这消息以来,一直狂跳不停的心脏霎时平静了下来,再开口便不那么燥急了:“接着,又有人接嘴,说是男主外,女主内,这内院的事情,自古便是主母掌管,薛小姐自然是在穆将军的夫人手下讨生活。结果,薛小姐如此凄惨,显见将军夫人是。。。。。。悍妒之人。”

林燕染吹了口气,碎末幽幽荡开,澄黄色的茶水,悠出一圈一圈的涟漪,层层叠叠,动荡不休。

湖心投入一颗石子,受到波及的湖面也如此般,不管远近,都荡荡悠悠,幽州定京的夺嫡之争,终于波及到了广平,到了她身上了。

“还没说完,你继续说。”

紫衣头垂的低了些,轻声回道:“夫人,那群阉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话不听也罢。最后的结果是,等众人说完了话,受了大委屈的薛小姐,却出来说夫人对她很好,一直让她养着病,她十分感激夫人,希望大家不要误会夫人,然后,晕了过去。”

正文 第156章 自甘下贱宁为妾

“她怎么出的养源院,驾车的是谁,怎么就凑巧遇上了莫公公,这些都给我查清楚。她现在在哪里?”

紫衣小心地禀道:“她晕了之后,莫公公带她去了驿馆,没有回养源院。婢子怕莫公公那边再来生事,要不着人将她接回来?”

林燕染摇摇头,否决道:“不妥。他们在大街上演了这么一出双簧,口口声声地说是将军的妾,我若是命人去接,不就是认了她妾室的身份了?休想!让她先在那里待着,你这两天其他的事情放一放,回养源院,让那外院、内院的管事协助着,把养源院给我查干净。”

“这是外院的银鱼符,若是将军留下的亲兵不服,出示此符。”说完,轻轻一掰,扣合的严丝合缝的银鱼符,咔咔一声轻响,分作了两半,给了紫衣一半,另一半放进了佩袋里。

精致玲珑的银鱼符一点都不重,紫衣拿在手里,却似握着万钧般沉重,更像是握着一团灼烫的火,她是将军府里教导出来的贴身女卫,经见的事情多了,知道这银鱼符的来历和意义。

凭这符信,可以调动穆将军身边的亲兵,甚至紧急情况下,能以此符,代穆将军发号施令,因为这银鱼符本就是穆将军仿照朝廷调兵的鱼符而造,两者只有数量的不同,而本质是相同的。

如此重要的信物,穆将军给了林夫人,这已经不仅仅是宠爱了,这是以权力甚至性命相托的信重。

驿馆里,昏迷的薛韵悠悠转醒,推开润儿的手,如风摆杨柳般孱弱无力地弯腰行礼,莫公公摸着光滑的下巴,啧啧赞叹,如此楚楚可怜的美人,让他这有心无力的人看着,都心尖一颤,恨不得揉在怀里好生抚慰一番。

“快起来,没眼力见的贱婢,还不快扶着你家小姐。”喝斥了润儿,又猥琐地笑了两声,拉着声音叹道:“一直听闻‘浮香楼里韵娘娇’,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薛小姐真是个花容月貌的大美人。”

又啧啧摇头道:“可惜了,配了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武夫,瞧瞧这小脸憔悴的,咱家看着都心疼。”

心疼两字拉得尤长,润儿一边扶着自家小姐,一边胆战心惊的看着这死太监伸出手指,托着小姐的下颌,留的长长的指甲比来划去,她真担心,一不小心伤了小姐。

薛韵眼神一暗,垂下眼睫,哀声泣道:“万般皆是命,妾也无能为力,只是辜负了曹妃娘娘的一片慈心。来之前,娘娘特意请人教导,殷殷嘱咐,定要侍候好穆将军,是我无能。”

提及曹妃,莫公公讪笑了两声,收回了手,扫视了一圈侍候的人,见她们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他刚刚夸薛韵的那句话,前面还有一句,却是说曹妃“楚王宫里曹妃俏”。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浮香楼是定京城里最出名的青楼,薛韵是官妓,和她排在一起的能是好人么。

这话可不是夸曹妃的,原先也只是在上层暗地里流传,莫公公十分怀疑在楚王登基称帝后,编排曹妃的话突然大街小巷传遍,一定是刘家在捣鬼。

可恨他一时大意,险些落了个把柄,再面对薛韵便有些气短,强笑着道:“薛小姐还不知道吧,再过几日,咱们曹妃娘娘,就是皇贵妃了。”

薛韵忙揩了眼泪,向着北边拜了拜:“娘娘大喜。”又对着莫公公福了一礼:“多谢公公告知,愿公公加官进禄,蟒袍加身。”

莫公公见她如此懂事,哈哈一笑,这蟒袍是内臣的最高荣誉,如今他是司礼监太监,再升一级,就是提督太监,就能腰围白玉带,身着大红蟒袍,这也是他最高的追求。

“真是张巧嘴,说出的话就是熨帖,难怪皇贵妃娘娘看重你。”莫公公尖着嗓子笑说,他相貌并不差,堪称俊俏,只是气质阴沉猥琐,让人看着极不舒服。

这就不得不佩服薛韵了,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望着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崇敬仰慕而又带着丝丝哀怜,被这样的美人全心全意信赖着,哪怕是位怂包都热血上涌,硬充做好汉,挡在她面前,打倒欺负了她的人。

而这莫公公,虽然少了一条腿,却一向以英雄自居的,当下豪气上涌,尖声道:“你既是陛下钦赐给穆宣昭的,娘娘又一向疼爱你,咱家断不会看着你吃苦的。广平府里的这些个匪类,披了层官皮也遮不住一身的土包子气,那个什么夫人和他们混在一起,啧啧,得是多寒嘇的人啊。”

薛韵大喜,双眼发亮,看来莫公公的确受了大气,当下婉转相询。

莫公公便狠狠地咒骂了通杨致卿,骂词极为丰富,小一刻钟不重样,废物何太医也不幸中了枪,挨了不少的骂,如此,薛韵拼拼凑凑,大致明白了缘由。

等莫公公喷够了口水,呷了口茶润喉的时候,她便添油加醋的将穆宣昭  说到戏文,忙拿了帕子捂了嘴,又急急告罪:“公公恕罪,我说错了话,不该将杨大人比做戏文里装病的歼臣。宫里的太医想来医术不错,又有公公坐阵,明辨秋毫,自然辩得清那些鬼蜮伎俩。想来是杨大人福薄,受不住,才病了的。”

莫公公脸色青黑一片,下颚抽动,咬牙切齿骂了声:“贼子欺我。”

缓了气,怒声问道:“给我说说姓穆的娶的夫人的情况,咱家要会一会她!”

薛韵笑了,终于成功了。

林安谨骑着小马驹,亲卫骑马护在两侧,慢悠悠地从学堂回府。

过了街,转入小巷,却发现前边被堵上了,他人小个矮,看不清前边到底堵了多少车马,但看着那面陌生的旗帜,他便急了眼,急声道:“大牛叔,你过去看看,是什么人拦在前面,娘亲那里出了什么事?”

唤作大牛的亲卫,脸抽了抽,顾不得和小主人探讨小名和大名的区别,利落地翻身下马,跑了过去。

另一位亲卫也下了马,挡在林安谨骑得小马驹前面,警惕地四处扫看,拉着马缰,慢慢地退出小巷,卡在拐角处。

并连声阻止想要下马的林安谨:“少爷,别下马。瞧着那面旗帜,似乎是幽州的,先等着大牛探来的情况再做打算。”

“娘亲还在里面!”林安谨低吼道。

“少爷放心,夫人府前有护卫的暗卫。这些人不是暗卫的对手,他们要是对夫人不利,早成了死人了。”护卫打着包票。

很快大牛回来了,紫赯色的脸上带着薄怒,声音响亮:“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挡着了咱们的道。少爷,待属下将那些没根的东西扔出去,给您清道。”

他声音极响,清楚的传到前边人的耳朵里,里面跟着莫公公过来的内监,面色愤然,挽袖叉腰,就要回骂。

莫公公带来的禁卫军,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大牛怪笑两声,让同伴护好林安谨,挥着腰里带鞘的长刀,当做棍子一般,将冲过来的家伙,凑了个鬼哭狼嚎。

大牛踩着叠在一起的三人背上,蔑视地看着倒退回去的家伙,喝道:“都给爷爷让开道。”

那些人听着同伴的惨叫,头皮发麻,听话地让出了中间的道。

大牛踢了下脚,脚踏三人组,最上面的那人眼皮一翻,晕了过去,骂了声怂包,大牛转头对着林安谨躬身,满面煞气的带刀大汉立马成了忠厚淳朴的贴心仆从:“少爷,属下给您牵马。”

林安谨过处,人头攒动,纷纷给他让路。

到了府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尖刻的声音,深奥的词句他听不明白,但这人声音里的不怀好意,却是一听就懂的。

他夹了下马腹,直接骑马进了府。

此时,林燕染正带着府里的所有人,跪在香案后,听着所谓的“圣上口谕。”

香案前,莫公公挑着眼,拖着长音,说着骈四俪六的句子,用着文雅的词喝骂着林燕染。

他又故意拖着时间,让林燕染一直跪在石板上。

四月底,气温已高,林燕染换上了罗衫纱裙,又轻又薄,跪在石板上,膝盖又酸又痛,别提多难受了。

额头沁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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