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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妻不贤-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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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谨,不,认了父姓,背负了父族的荣耀与责任的安谨,从此只能姓穆。

小男孩稳稳的立在七层台阶上,单薄的身影压在厚重的袍服里,在部将的声音里,右手举起那柄父亲送的宝剑,稳稳的接下部将的忠诚。

“夫人,您的脸色不好,接下来的事情,少主在就行了,奴婢扶您下去吧。”紫衣、紫裳恭敬的立在她身后。

接下来的仪式,林燕染目光触及抬上来的桌案上满满的杯子,和一柄柄雪亮的匕首,她喉间一甜,人也踉跄着退了一步。

紫衣、紫裳连忙趋前一步扶着她,好在她们行动迅速,这边的动静没有惊动旁人,“夫人,先回吧。”

林燕染抓着紫衣的手,不停的颤抖,肚子里的孩子受到她情绪的影响,不安的动着,她心似油煎,受着三重煎熬。满嘴的血腥味,挑战着她忍耐的极限。

这条路是她选的,她必须走下去。

“夫人,回去吧。”紫衣还在不停的催促,夫人怀相本就不好,再受了刺激,万一。。。。。。,她们死了都愧对将军。

“无事!”

林燕染抽回手,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儿子,撸开袖子,露出与刀锋一样白的手腕,一线鲜红的血流落在白瓷杯里,白与红的对比,触目惊心。

她的身子细细的颤抖着,可她割腕的儿子,一连串的动作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沉肃的小脸上,没有一点的害怕与不安。

炸雷般的声音,将她惊醒,复仇的字眼,窜入她的耳膜,一杯杯的鲜血泼到了香案上巨大的铜鼎里,一股股浓重的血腥气,窜入鼻孔。

“穆宣昭,你看到了吗?你的儿子,你的将士,他们的鲜血,你怎么能。。。。。。死!”

安谨步下台阶,走入人群的时候,转头看到了一直陪着他的娘亲,他绷紧的面孔终于放松了,对着她笑了笑。

林燕染回了儿子一笑。

“去厢房。”

她没让两人搀扶,用着最后的力气,一步步沉稳的离开大堂。

一出大堂,她脚下一软,差点一头栽在地上,挥开紫衣两人的胳膊,踉跄两步,冲到花坛旁,一口血吐了出来。

“夫人。”紫裳哀声呼叫,连忙递上手帕。

吐了血之后,林燕染觉得沉滞的胸口舒服了许多,擦干净血渍,她倚着栏杆,低声吩咐:“把血迹掩上,别张扬出去。”

紫衣留下善后,紫裳扶着她去了后边的厢房休息。漱了口,林燕染的脸色好了些,紫裳压下扑通扑通惊跳的心,才发现自家夫人衣襟上落了血渍,好在随身带着换的衣裳,重新换了身颜色相同,只是花纹有些差别的衣衫。

“夫人,薛姨娘领着人,在外面哀哀哭泣,奴婢得了信,瞧着实在不好看,放了她进来。”紫衣回来的时候,带来了这个消息,接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奴婢已经叮嘱过养源院里的人,她怎么又跑了出来?”

林燕染从罗汉榻上坐了起来,睁开一双如寒星般冷寂的眸子:“她终于来了,带她过来。”

紫衣下去带了薛韵进来,为了保证安全,将钱嬷嬷和润儿两人阻挡在了外面,只让她一人进来。

瞧着一身素服,神色哀戚的薛韵,林燕染厌恶的皱了眉。或许是因为已经撕破脸皮,暴露出本性的缘故,薛韵一改以往柔弱可怜的模样,而是一副哀伤却坚韧的样子。

她行了礼,双目直视着林燕染,语调悲戚却咬字极为清晰的说道:“妾身给夫人、少主道喜,愿少主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称孤道寡,终成那登上宝座的‘孤家寡人’!”

这话太过诛心,紫衣、紫裳怒目而视。薛韵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两人的愤怒,眼神却还直盯着林燕染,她放缓了呼吸,极为期待林燕染的愤怒。可让她失望的是,林燕染面上平静极了,甚至还牵了牵嘴角,一点发怒的迹象都没有。

“谨儿的福分的确大。不过,他是至阳之命,尤其忌讳隐晦之气,薛。。。。。。姨娘吧,你的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万不可出去乱说,没得因为你,坏了谨儿的运道。”

薛韵被如此嫌弃,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发作不得。

  “薛姨娘你疯了不成,满嘴胡吣。”薛韵说话太快,紫衣反应过来,捂住她的嘴的时候,已经晚了。

虽然她们都知道林燕染已经知道了幽州出事,可是这话到底没有人敢挑明了和她说,现在薛韵突然挑破,会造成什么后果没有人知道。

紫衣力气很大,薛韵习练歌舞的那点花拳绣腿,根本挣不脱,她手脚抓挠踢动,也只是给紫衣造成些小小的麻烦。过了片刻,她先耗光了力气,薛韵手脚酸软的横在紫衣手臂上,心里骂了一百次贱婢了,暗暗发誓等她除了林燕染,再将这些贱婢统统剐了。

自觉受到侮辱的薛韵,在看到林燕染白了面孔,一脸痛苦的捂着腹部时,心里十分的快意。

“夫人,快喝口参汤。”紫裳狠狠的剜了眼被制住的薛韵,急忙从暖壶里倒了杯温热的参汤。

林燕染扬手挥开,手掌用力的砸在紫裳的手腕上,杯盏落地跌得粉碎,参汤溅了一地,“紫衣,放开她,让她说。”

紫衣动作迟疑,林燕染撑着榻起身,喝道:“我被你们死死的瞒着,现在你还要在我面前堵了薛姨娘的嘴吗?放开。”

薛韵脱了身,阴毒的扫了紫衣一眼,眸子一转,一脸惊讶的问道:“难道夫君出事的消息,夫人竟然不知道?”

林燕染捂着小腹,没有出声,可那幅沉沉的表情印证了她的话。

“好个狗奴才,这么大的事,将夫人瞒在鼓里。”骂过了紫衣、紫裳,她忽然跪在了林燕染面前,痛哭道:“妾身自得了消息,心似油煎,身如火炭,寝食难安。才误会了夫人和少爷。请夫人救救夫君吧。”

林燕染垂目被她攥紧的裙角,染上了她的泪水,心里一阵阵恶心,面上却还要撑住,声音痛苦:“你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薛韵眼皮抖动:“城里都传遍了,连那些无知的妇孺都知道了。夫人,你还不信吗?”她声嘶力竭的哭道:“夫人,求你救救夫君。婢妾知道不得您的喜欢,只要夫君平安,婢妾发誓再不碍夫人您的眼,削了头发,常伴我佛,为您和。。。。。。祈福。”

伴着她的话,林燕染跌坐在榻上,呼吸急促。

“要怎么救?幽州远在北边,隔着几百里的距离,我手里没兵没钱,要怎么办?”薛韵垂眸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暗暗鄙视她处事慌乱,懦弱无能。

“你有好法子没有,快说啊。”得了催促的薛韵,抬头看着她流着清泪摇头:“妾身身份卑微,不能在争斗中助夫君一臂之力。只能在佛祖前,虔心为夫君祈祷,希望神佛有力,庇佑夫君遇难成祥,渡过难关。”

她边说边流泪,拿起帕子擦拭脸上的泪珠时,袖口一滑,露出腕上缠着的佛珠。因为连年灾难,朝不保夕的百姓在巨大的痛苦中,信了宣扬庇护众生的佛 教,希望能得了神佛护佑,在乱世中活下一条命。而林燕染和积香庵的大师的关系也不是秘密,薛韵以此推断出她信神佛,想以此将她引到她们布置好人手的庙里。

“对,对。他离开后,我在积香庵里求过签,明明是上上的大吉之兆,他不会有事的。紫衣,备车,去积香庵。”林燕染一叠声的吩咐,苍白的面孔上也染上了抹粉红,仿佛久旱的禾苗突然得了甘霖,瞬间鲜活了起来。

“夫人,积香庵在城外的山上,您的身体撑不住。而且,现在时辰也晚了,到不了庵里,天都黑了。”紫衣大惊,急忙劝道。

“我的身子我清楚,快去备车。”林燕染竟是不依不饶,坚决要立刻去积香庵。

紫衣、紫裳两人急的冒汗,不住的规劝,就是不愿传话。在林燕染发怒起身,亲自去吩咐的当口,薛韵细声细气的开口:“夫人,除了积香庵,城内也有佛法精深的寺庙。那里的平安符是极灵的,妾身在幽州的时候,就常听说出外的商旅士子都要去那里求个平安符带着,都平平安安,顺顺坦坦的呢。”

“哪个寺庙,在哪里,你带我过去。”

正文 第168章 结局倒计时(二)

次日一早,林燕染撇下儿子,只带着紫衣、紫裳两人,坐一辆不起眼的青绸马车,悄悄的到了隆福寺。揭开竹帘,蹬着脚踏下了马车,为了在佛祖面前求个心诚,她们刚过五更天,就起来了,此时太阳刚刚升起,晨光照在写着隆福寺三个字的匾额上,恰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让稍显破败的寺庙,看上去到多了些佛法的神秘,反不显苍凉了。

提早等在寺门前的薛韵,看到她们到来,忙惊喜的迎上去,她还以为林燕染会带上护卫,没想到她只带了两个丫鬟,倒是省了她的力气了。就是那个小崽子没有跟着过来,不能一块处理了,是个遗憾。不过,以后的机会多得是,且让那小崽子再多吃几顿饭,多活几天吧。

“夫人,您来了。”一面心中算计,到了林燕染面前,薛韵还是得屈身请安。

“紫衣拿来香烛、香油等物。薛姨娘辛苦了,天色不明就等在了这里,你的孝心,我记下了。”林燕染手搭在紫裳腕上,轻轻瞥着薛韵,淡声说道。

薛韵站起身,走在她身后,隐藏在袖里的手握成拳头,面上依然带着笑:“妾身不敢当。”进了寺门,林燕染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寂静幽深,却又带着颓败之气的殿堂,目露犹疑。

“夫人,这寺庙里的和尚好生无礼,来了香客,他们也不来迎接。还有,您瞧那边的殿阁都破成了什么样了,也不修修,哪有积香庵的洁净、肃穆?”紫裳连珠炮般的一阵挑剔,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薛韵生怕林燕染转头离开,上前一步,急声道:“夫人,隆福寺可不是无名的寺庙,它乃是百年前前朝的太宗之子冀王,为了给太宗祈福特意兴建的,是按照皇家寺庙的标准建起来的。而且,隆福寺刚刚兴建完毕,高僧圆慧大师就来了这里开坛讲经,没多久,饱受头痛折磨的太宗的病就好了。太宗大喜,夸冀王是诚孝之子。更在年老之时,立了冀王为太子,是为以后的宣宗皇帝。至此,隆福寺的名声就传遍了天下。只是,后来前朝败了,冀州就大乱,隆福寺的名声便不显于世了。妾身也是机缘巧合,才从来自冀州的商贾官宦口里,得知了隆福寺的灵验。况且夫人已经踏进了寺门,怎么能不烧香拜佛就离开,万一,得罪了菩萨,再惹来祸端,就更糟了。”

林燕染定定的看着巧舌如簧,一定要将她引入里面的薛韵,声音里带了冷意:“薛韵,你一定要我入内吗?”

薛韵心里蓦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是,嫉妒与仇恨的疯狂,让她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她跪在地上说:“夫人,为了夫君,请您进殿。”

林燕染扬起下颌,再不愿看她一眼,一心要作死的人,神仙也拉不回来,“如你所愿。”

走了一段路,由薛韵引着,进了西侧大殿观音阁里。

紫衣递上香烛,林燕染跪在蒲团上,在袅袅烟雾中闭目祷告。站在她身后的薛韵,一双如淬毒匕首般的眼睛,寒光森森的刮在她身上。

祷告完毕,林燕染转身说道:“薛姨娘,你也在菩萨面前拜一拜吧。”一转头,对上薛韵阴毒的眼神,不由怔住:“薛姨娘。。。。。。”

薛韵此时的面容太过可怕,就像是从地狱里逃出的恶鬼一般,紫衣、紫裳看得心惊肉跳的,挡在林燕染面前,厉声喝道:“薛姨娘你要做什么?”

薛韵放声大笑,原本清秀可人的面貌,狰狞的可怕,她恶狠狠的指着林燕染:“就凭你也配当二品诰命夫人 ?'…87book'夫君出身高贵,却受了你这卑贱之人的连累,还有那个贱种,谁知道是你在哪儿偷生的野种,也想占着夫君的嫡长子的位置,真是该死。”

紫衣、紫裳两人虽然知道薛韵心机深重,却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总是一副大家小姐模样的女人,嘴巴能脏成这样,骂出这种污言秽语,简直比市井里的泼妇还要肮脏。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撕开了那文雅才女的面具,里面的瓤子真是臭不可闻。哦,我倒是忘了,你本来就是浮香楼里出来的,本色如此罢了。”林燕染淡声说道。

薛韵大怒,再受不了被她居高临下的睥睨,在紫衣出手之前,尖声大喝:“来人,出来,给我杀了她们。”

说完,迅速倒退,躲到了柱子后面,紫衣一顿,迅速回身,护在林燕染身边。

薛韵喊叫之后,旋风般冲进了一群着黑色劲装,手拿横刀的满身带着杀气的亡命之徒,霎时,观音阁里的气氛凝滞。端坐在莲台之上的菩萨,静静的看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杀戮。

躲在阴影里的薛韵,只看到进来了一群人,看不清他们的面貌,自以为得计,胆子又壮了,隔着柱子叫嚣着:“巴扎尔,按照你们鞑靼人的规矩,将中间的那个女人,杀了。事后,我再送你一斛珍珠,十个美人。”

紫  “薛姨娘,满天神佛都看着呢,你会下地狱,遭报应的。”紫裳大声喝骂。

“下地狱?哈哈,等你们死后,再挫骨扬灰,贴上镇符咒,你们就永生永世待在地狱里,尝那火焚水淹之刑吧。”薛韵从不信神,更不怕鬼,她只信现世的富贵荣华。先弄死了林燕染,再宰了那小崽子,无论穆宣昭死活,都有一条通天的荣华之路在等着她。

紫裳气得发抖,却又要顾着林燕染的安危,不能打她。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被唤作巴扎尔的领头之人,解下蒙面的黑布,冲着林燕染单膝跪地:“夫人,埋伏在寺庙里的恶徒已尽数受制,接下来的安排,请夫人指示。”

薛韵傻了眼,呆愣愣的被揪了出去,如同垃圾似的被扔到了林燕染面前。重重地摔在地上,白嫩的脸颊,蹭出一道血痕,片刻前的张扬不见影踪。

“林燕染,你算计我。”刀俎鱼肉的位置,瞬间转换,薛韵几欲发狂。

“外面的人都引出来了吗?”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没了的薛韵,在林燕染眼里甚至不如丧家之犬可爱的薛韵,林燕染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径自问着扮作巴扎尔的护卫。

“那些人都招了,属下已经派人去追拿了,夫人放心。”

林燕染赞许的点了点头:“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严刑拷问,将他们知道的事情全都榨出来。尤其是问明白,远在北地的鞑靼人,为什么能轻易的进入广平?”

护卫躬身应了。

“回府。”林燕染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带着瞠目结舌的紫衣、紫裳两人就要离开。

“夫人。”护卫踌躇了一下,问道:“薛。。。。。。怎么处理?属下手里都是男子,怕是不合适。”

林燕染笑了,只是这个笑容寒气嗖嗖,一点都不温暖,护卫不小心看到,全身的汗毛都抖了起来。

“通敌,卖主。你跟在你家将军身边多年,犯了这两项罪名的人,你家将军都如何处置的,你不知道么?”

护卫赶紧低了头,刚才这位薛姨娘说的话,他可都听到了,这样张狂毒辣的小妾,估计没有一个正室夫人能够容忍。看来夫人是要下狠手了,眼下将军下落不明,夫人手握印章,又有少主在位,且用了这两条大罪,人证、物证俱在,他处置了这薛姨娘,将来将军归来,应该不会降罪吧。

想通了利害,护卫干脆利落答了是。目送林燕染三人离开观音阁。

刚寻了条汗巾塞在薛韵嘴里,忽然见到紫衣转回来,护卫是认得她的,笑问:“可是有事情忘了交代?”

紫衣沉着脸,站在薛韵面前,轻声说:“刚才薛姨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而且自薛姨娘来了广平,发生了多少事。薛姨娘手段之高,由此可见一斑。事情的原委,怕是没有人比薛姨娘更清楚了。要是薛姨娘不愿意说,你大可用姨娘刚才说的法子,向鞑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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